《武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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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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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王虽有守卒,但措手不及,根本未曾防备,何况沈浪动作快如鬼魅,他们简直瞧不见他的影子。

熊猫儿等人气力虽未恢复,但打马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几个人全力打马,一口气便冲出了数十里。

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荒漠。

这无边无际的荒漠,在夜色中看来虽然充满了恐怖,但无论如何,总比那暗无天日的囚室可爱得多。

朱七七跃马狂奔,忍不住喜极而呼。

熊猫儿也忍不住大笑道:“咱们还是没有死,咱们还是逃出来了。”

朱七七咯咯笑道:“王怜花,你现在总该佩服沈浪了吧。”

王怜花叹道:“沈浪呀沈浪,我委实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神秘的魔力,我真是再也想不通你是怎能逃出来的?”

朱七七道:“这话倒不错,我虽然逃了出来,简直还像是在做梦似的。”

沈浪叹道:“侥幸,这实在侥幸。”

朱七七大声道:“咱们先歇歇好么,我有几句话再不问你,实在要憋死了。”

几个人寻了个避风的所在,歇了下来——这原是个干涸的河床,自然有许多避风的凹地。

朱七七拉着沈浪,道:“别的不说,我先问你,你穴道是怎么解开的?”沈浪道:“穴道么?这?……”

这的确是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白飞飞,他又想起了白飞飞……想起了在那神秘的石室中,那几天的悲惨的,狂欢的日子。

每一次,白飞飞平时都先将他穴道解开,临走时再点住,她以为沈浪已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还是低估了沈浪。

沈浪永远是沈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他那超人的能力,一次又一次,他慢慢的培养起自己的能力。

在最后一次,他终于完全闭住了自己的穴道,在那悲伤而又艳丽的奇妙时刻里,白飞飞终于被瞒过了一次。

所以,在那婚礼的前夕,沈浪便已可说是完全自由了,但他却还是装做不能动弹的模样,他在等待着时机。

这就是沈浪的秘密。

这秘密他自然不能,也不愿说出。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们不是说我有神秘的魔力么,那么就算这是神秘的魔力吧。”

朱七七叹了口气,又笑道:“我知道,我们是永远无法了解你的,我也不想了解你,我只要……只要能够喜欢你就足够了,但……”

她瞧了那箱中的女子一眼,忍不住道:“但你如此冒险将她救了出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这女子犹在晕迷着,在星光下看来更是神秘。她那诱人的胴体已被沈浪用衣服裹住,只露出那张美丽而又神秘的脸。

沈浪凝目瞧着她的脸,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们只怕永远也想不到她是谁了。”

朱七七怔了怔,道:“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熊猫儿:“她莫非是王夫人?”

王怜花断然道:“她虽然有些像,但绝不是。”

沈浪也不答应,却撕下块衣袂,醮湿了水,在那的脸上轻轻擦着,擦得缓慢而仔细。

朱七七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的手。

然后,奇迹突然出现了。

这张脸,赫然竟是白飞飞的。

朱七七、熊猫儿、王怜花三个人一愣。

这女子竟是白飞飞,他们委实连做梦也想不到这女子会是白飞飞,三个人一齐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过了半晌,朱七七终于忍不住大叫道:“老天呀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飞飞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她不是明明在做新娘子么?”

熊猫儿摸着脑袋道:“这里的若是白飞飞,那里的新娘子又是谁?”

朱七七拉着沈浪的手,道:“求求你,快告诉我们吧,你若再不说个明白,我可真要活活被闷死了。”

沈浪微笑道:“此事委实是既复杂,又高奇,非但事先谁也猜不透,到就算事后……我若非对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未放过,也是猜不到的。”

熊猫儿道:“我先问你……”

朱七七抢着道:“我先问,我先问……”

此事委实是千头万绪,她委实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咬着嘴唇想了半晌,终于大声道:“好,我先问你(奇*书*网…整*理*提*供),白飞飞既然在这,里那新娘子又是谁?”

沈浪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实在想不通那新娘子是谁?那明明一直是白飞飞,又怎会变作别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朱七七道:“现在呢?现在你总该想通了吧。”

沈浪道:“你不妨也想,除了白飞飞外,还有谁知道谁一心想揭破那些秘密?”

谁又有那么大本事。

朱七七想了想,突然跳起来失声道:“你说的莫非是王夫人?”

沈浪又长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不错,正是王夫人。”

朱七七道:“但白飞飞又怎会变成王夫人的?”

“不,我说那新娘子又怎会变成王夫人的?而白飞飞又怎会跑进了箱子里?”

沈浪道:“你记不记得,婚礼开始时,新娘子来迟了。”

朱七七道:“我自然记得,但……”

沈浪接口道:“你记不记得方心骑那时说了些什么?”

朱七七想了想道:“他说,有两个老经验的喜娘,和一个卖花粉的梳头老师傅,在为新娘子上妆,还说那老头子做了五十年生意,是个老实人。”

沈浪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记得很清楚。”

朱七七道:“但这……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浪道:“我本也未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毛病就出在这里。”

朱七七跺脚道:“什么毛病,你快说呀。”

沈浪道:“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那梳头的老师傅,虽非别人改扮,却早已被人买通了,而那两个喜娘其中就必定有一个是王夫人。”

朱七七拍手道:“呀!不错!”

沈浪道:“王夫人化装成喜娘,混了进来,乘着为白飞飞上妆时,将白飞飞迷倒,白飞飞虽然千灵百巧,比起王夫人来却还是要差一着。”

王怜花冷笑道:“她还差得远哩。”

沈浪道:“于是王夫人就将白飞飞的模样弄得有几分像她自己,却将她自己扮成白飞飞的模样,王夫人易容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们总也该知道。”

熊猫儿道:“何况她头上还戴着风冠,脸前又挂着珍珠,那快活王就算眼睛再厉害,也是瞧不出来的。”

朱七七道:“但白飞飞却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

熊猫儿道:“是呀,那箱子明明是卜公直从外面带来的呀。”

沈浪道:“王夫人行事是何等周密,那老头子带花粉进来,自然是有个箱子的,她将花粉腾出,将白飞飞装进箱子里。”

朱七七道:“但……卜公直……”

沈浪道:“王夫人自然也早已和卜公直约好,带一个同样的空箱子来,然后便乘人不备,用空箱子换了那只装着白飞飞的箱子。”

熊猫儿拍掌道:“不错,她想必先就将装着白飞飞的箱子放在殿堂外,那时快活王的大婚盛典正在热闹时,自然谁也不会去留意到一口箱子。”

沈浪道:“这其中还有个关键,王夫人放下箱子的时候,就是新娘子走进去的时候,无论是任何人,新娘子自然都是大家注意的目标。”

朱七七道:“她早已算定别人只顾瞧着新娘,却绝不会去留意箱子。”

沈浪点头道:“不错,但举此一点,还不足以显出王夫人行事之周到……”

朱七七抢着道:“还有一点,卜公直换箱子的时候,也就是他自己走进去的时候,那时别人的目光全都被他那奇形怪状所吸引,只顾着去瞧他了,自然也不会留意到那八个抬箱子的大汉已经悄悄换了个箱子。”

熊猫儿击节道:“妙极妙极,难怪王夫人要选卜公直,为的不但是卜公直还有一手巫术遁法,还为的是他那奇怪的相貌,像他那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要被人注意的,何况他又故意打扮得特别怪模怪样。”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件事前前后后,每一个细节都在王夫人的计算之中。”

朱七七叹道:“若论思虑之周密,天下只怕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熊猫儿道:“女子的思虑,原本就比男人周密得多。”

他游侠江湖,平生以粗豪为事,近日行事虽仔细得多,但本性难改,是以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称赞之意。

王怜花瞧了朱七七一眼,突然笑道:“女子的思虑,也未必人人都周密的。”

沈浪道:“这件事功亏一篑,也只因为她是个女子。”

王怜花道:“此话怎讲?”

沈浪道:“女人的思虑虽然周密,但心胸却未免窄了些……”

朱七七冷笑道:“女子的心胸,也未必人人都窄的。”

沈浪笑道:“话虽不错,但一般说来,女子的心眼儿总未免较为偏激毒辣,否则这件事也就不会功败垂成了。”

朱七七道:“此话又怎讲?”

沈浪道:“此事若换了男人来做,将白飞飞迷倒后,便已可动手杀了她,又何必再多费手脚,再将她装到箱子里,那么快活王也就不会发现其中的破绽,她若想杀死快活王,入了洞房,尽多机会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熊猫儿道:“你这一提,我倒真不懂了,王夫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浪道:“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要快活王亲手将白飞飞杀死。”

熊猫儿道:“不错。”

沈浪道:“虽然她恨快活王恨之入骨,但瞧到快活王要与别的女子成亲,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嫉妒之心,这嫉恨之心一生,行事便难免失却了理智。”

熊猫儿击掌道:“不错,这嫉妒两字,当真是天下女子的致命伤,就连王夫人这样的女子,竟也不能例外。”

朱七七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认为男人就不会嫉妒么?”

熊猫儿笑道:“男人比较好些。”

朱七七冷笑道:“据我所知,男人若是嫉妒起来,比女子还要厉害得多。”

沈浪道:“王夫人之本意,原是要将快活王杀死复仇,但这嫉恨之心一生,她竟将此事置为次要,而变成一心要先将这婚事破坏,一心要先杀死白飞飞。”

熊猫儿道:“但她却又偏偏不肯痛痛快快地将白飞飞杀死,偏偏要画蛇添足……”

朱七七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她这样做法,不但是为了要折磨白飞飞,主要还是为了要折磨快活王,要快活王痛苦一辈子。”

熊猫儿苦笑道:“女子的心意,男人的确是弄不懂的。”

朱七七道:“你若懂得女子的心意,太阳只怕要从西边出了。”

沈浪道:“朱七七说得倒也不错,她此举委实是为了要快活王痛苦,是以她先点破白飞飞是他女儿,然后诱使快活王将白飞飞杀死。”

他叹息一声,接道:“这样快活王若是真的出手,她再将此中秘密揭穿,快活王纵然未必终生痛苦,又有何颜面再称雄江湖?”

朱七七道:“不错,一个人若是真的误杀了自己的女儿,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日后传说出来,他还有什么脸在别人面前称雄?”

熊猫儿叹道:“这种又复杂,又毒辣的计谋,只怕也只有女子想得出。”

朱七七大声道:“女人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老天罚你一辈子做光棍,一辈子娶不着老婆。”

熊猫儿伸了伸舌头,笑道,“那我倒真是求之不得。”

王怜花忽然道:“这秘密此刻总算已完全揭破,但还有件事,我仍不解。”

朱七七道:“我都懂了,你居然还有不懂的么?”

王怜花道:“无论如何,这计划总可算是异常周密,绝无破绽,卜公直的神态说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却不知那快活王会怎在当时就瞧破了?”

沈浪笑道:“这计划并非绝无破绽,卜公直的说话也并非无漏洞。”

王怜花道:“哦。”

沈浪道:“这计划第一个破绽,便是王夫人不该将白飞飞扮得像自己……”

朱七七道:“对了,我正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熊猫儿道:“王夫人这样做法,莫非是要先使快活王吃一惊,分散他的注意,再使他……”

未七七抢着道:“我知道了,她将白飞飞扮成自己的样子,自然是想要快活王疑心箱子里的真的就是王夫人自己,快活王一见了王夫人,自然是又惊又怕,说不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她杀了再说,那么换人的计划就成功了。”

熊猫儿也抢着道:“而且,快活王瞧见王夫人已落在自己手里,必定高兴得很,心情必定大为松懈,对别的事都不会再加留意。”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些正都是王夫本来所打的主意,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以才造成了这致命的错误。”

朱七七道:“我认为她这样做实在高明的很,你怎会说她错了呢?”

熊猫儿道:“我也想不出她错在哪里。”

沈浪微微一笑,道:“快活王与王夫人本来不但是夫妻,而且还可说是伙伴,他对王夫人的武功智谋,自然是了解的很深,是么?”

朱七七道:“当然是的。”

沈浪道:“那么,我请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子又怎会随意将自己的机密漏泄,而被卜公直在‘无意中’听到呢?”

朱七七失声道:“呀,不错,这的确是个漏洞,卜公直委实不该这样说的。”

沈浪道:“还有,我再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人,又怎会落在卜公直手里?”

熊猫儿叹道:“不错,这又是个漏洞,十个卜公直也休想摸着王夫人的一根手指。”

沈浪道:“所以,快活王根本想也不必想,就可断定箱子里的绝不会是王夫人。”

朱七七道:“不错。”

沈浪道:“那么,他就会想,箱子里的若非王夫人,模样又怎会和王夫人如此相似呢?又怎会知道这些别人绝不会知道的秘密?”

朱七七、熊猫儿两人不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

沈浪道:“需知王夫人近年根本未在江湖走动,知道她容貌的人可说少而又少,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王夫人与快活王之间的关系。”

熊猫儿点头道:“不错,至少那卜公直绝不会知道。”

沈浪道:“所以,这绝不会是卜公直搞的鬼,也绝不会是别人,只因别人既不知道王夫人的容貌,又不知道王夫人与他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又怎能扮成王夫人的样子,用这些秘密来骗他?”

朱七七笑道:“这道理听来虽复杂,其实却简单的很,我怎会偏偏想不起?”

沈浪道:“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快活王已断定,这件事绝不会是卜公直在搞鬼,也不可能是别人在搞鬼。”

朱七七叹道:“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一想就想通这道理了。”

沈浪道:“这件事既不可能是别人搞的鬼,那么是谁在搞鬼呢?”

朱七七道:“那自然只有王夫人了。”

沈浪道:“不错!他自然立刻就会想到王夫人。”

朱七七道:“但还有……”

沈浪道打断了她的话,接道:“她想起了王夫人,立刻又会想到,王夫人若是此事的主谋,那么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朱七七道:“难道他立刻就能猜出新娘子就是王夫人?”

沈浪道:“他纵不能立刻猜出,但立刻就会联想起新娘子迟到的事,再想起那卖花粉的老师傅,那喜娘……”

他微微一笑,缓缓接道:“想到这里,以快活王的智慧,还会再想不通么?”

王怜花长叹了一声,道:“你这分析,当真是又仔细,又精僻,又合理,纵然令快活王自己来说,只怕也没有你说得如此周到详细。”

朱七七笑道:“如此纠缠复杂,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经他抽丝剥茧般一说,就说得人人都可明白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熊猫儿忽然道:“这一次,你看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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