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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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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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乌棚船上的人轮流换着人划浆,约摸划了半个时辰后,前面那条船突然往岸边靠去,后面的船见了赶紧跟着往岸边划去。

    一个头上裹着红巾的汉子从前面那条船上跳上岸,将船绳系在岸边的一棵老柳树上。然后蹲在地上,跟狗似的将鼻子对着空气嗅来嗅去。

    后面上岸的人见着新鲜,低声笑骂道:“胡广兄弟,你闻啥呢?难不成还有母狗在这撒尿不成?”

    “去去去。”

    前面那个胡广兄弟回过头来朝他们低骂了一句:“一帮嫩小子懂个屁,鞑子有马,刚下过雨,若是周围有马的话,那马尿味浓得很,隔老远就能闻到。”

    后面那几人听了都觉有理,一个个也学着胡广的样子对着空气嗅来嗅去,可是却什么也闻不到。四下里树影摇动,身后黄沙河水微微响动,四周一片安静。

    一人有些丧气的收回鼻子,低声道:“我这鼻子不是狗鼻子,实在是闻不到什么臊味。”

    “你小子才是狗呢。”

    边上的同伴没好气的掐了这人一把,被掐这人刚想作出吃疼的样子。却突然见胡广猛的趴倒在地,手朝后一摆:“别出声,有动静!”

    几人一惊。顿时全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竖耳细听,前方果然有轻微的响动传来,听着好像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带队的是个小旗,叫周全保,他轻轻捅了捅胡广。低声问他:“胡兄弟,什么声?”

    “像是马吃料的声音。”

    离得远,胡广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但他敢肯定,前方肯定有马,因为他闻到了马尿的骚味。

    “你们在这别动,我爬过去看看。”

    胡广比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别动。自己却朝着前头的林子里一处土坡爬过去。他不敢直接跑过去,因为万一前面真的有人,很容易被对方察觉。

    周小旗知道这胡广虽然只是水营的一个普通军士,但却是有本领得很,因此并不拦他。

    胡广是潮州人,十八岁当兵,先是当的福建郑氏的兵,后来因为跟随上官到潮州抢粮。结果被同是明军的郝尚久部击败,被俘虏后成了郝尚久的兵。再来后郝尚久又被清军打败。他就和一些同伴投降了吴六奇,成了潮州绿营兵。再往后则是倒霉催的在新会被太平军给俘虏了,转而又成了太平军。太平军的水营便是以胡广这些潮州兵加上香山一些渔民为骨干搭建起来的。

    说起来这胡广还真是不祥之人,跟哪家,哪家倒霉,为此在水营的时候,营官们没少拿这事取笑他。胡广也不气,只说以后不会再倒霉了。上官见他虽然有些老兵油子,但水上本事不差,便让他在营中帮着教新兵水性,授得个军士衔。这一次水营配合亲兵营出来探查清军情报,胡广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白天下过雨的缘故,林子里烂得很,胡广往前爬得很吃力,身上都粘满了烂泥树叶。他顺着草丛一直向前爬,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谁也看不清他爬到哪里了。

    周小旗领着几个手下趴在岸边,一颗颗心都在扑通跳,那种紧张感似乎要让胸腔炸出来。

    周小旗的眉头更是紧紧皱着:前面莫非真的有满州鞑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的草丛突然一动,就在众人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时,胡广的脑袋从草丛中露了出来。

    胡广爬到周小旗前面,压低声音道:“前面约摸一里处有条路,路边上拴着几匹马,离得远,看不清,不知道是满州鞑子还是汉军的二鞑子,应该是他们的探马。”他没说绿营兵,因为都知道广东的绿营没有马。

    一个士兵低声道:“既然发现了清军,管他是满鞑子还是二鞑子,咱们这就回去禀报吧。”

    周小旗却摇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探出满州鞑子的具体位置,现在只发现几个探马,还不知道是满鞑子还是汉军二鞑子,这样回去怎么报?”

    “我们出来了几十队,这会怕也是我们最先发现清军,无论如何也得把鞑子的底细探清楚,要不然咱们出来干什么?”

    另外几名士兵也不同意就这么回去禀报。

    胡广忽的说道:“要是就这几个鞑子,那不如咱们摸上去,逮个活口问问,运气要好,能捞着几个真鞑子首级报功!”

    太平军不以汉军首级和绿营首级计功,可满州鞑子的首级却是能计功的,而且一个顶几个,因此胡广的这个提议让众人听了都是心热,对方就几个人,他们有9个人,不比他们少,又是悄悄摸过去他们,有备打无备,胜算能有八。九成。

    “干了!我当兵几个月了,老早就想拿军士的饷了。”

    “干,要真得手,旗头升总旗,我也能干旗头!”

    手下们要干,周小旗当然也没意见,他也想升个总旗干干。当下便带着他们往胡广先前去的那土坡爬去,准备瞅准时机就动手。

    往前爬时,周小旗忽的扭头对边上的胡广道:“先前看胡兄弟一路上不吱声,又听人说过胡兄弟从前的事,只道胡兄弟是个怕死的兵油子,不想却硬得很!”

    胡广微微一笑,没说自己什么,只说了句:“我们潮州人向来都硬,不过要看对谁,对自家人硬不起来。”

    几人刚爬到那处小土坡,还没等他们往路边摸去,突然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周小旗脸色一变,挥手让大伙趴下别动。

    众人没想出此变故,一个个都是紧紧贴在地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夜色之中,前面路边拴马喂料的那几个清军已经翻身上马,在他们北面不远处,上百骑正奔过来。而在更远的后面,分明就有大队人马正往这边移动。

    草丛里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眼前一切,这些鞑子不是探马,而是清军的前锋。

    所有人都将目光向周小旗投过来,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办。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退到河边上船,赶紧回去通报大帅,满州鞑子大队就在这里!

    ”走,马上回去!“周小旗果然下令。

    胡广却突然拉住他,低声道:”你带人回去禀报,我在这继续盯着他们,看他们往哪边去。“

    周小旗惊住:”胡兄弟,这太危险了!“

    胡广嘿嘿一笑:”放心,我沿着河边走,鞑子发现不了我,真发现了,我往河里一个猛子扎下去,他们拿我没办法。“

    周小旗迟疑一下,胡广的水性比他们任何人都强,休说北方来的满鞑子了。有胡广在这边盯着也好。

    ”那胡兄弟多小心,我这就带人回去。“

    ”快走吧,迟了鞑子就上来了。“

    待周小旗领人走后,胡广借着夜色潜伏在林中,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正前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要打就打最强的

    深夜,周士相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披上衣服走到河畔,仰望星空。天上的星辰,一如他前世景象。眼前一切都是无比安静,远处的低矮山陵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微风吹过河面,吹过密林,吹过他的脸庞。

    周士相没要亲卫跟随,只瞎子李拎着大铁锤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十步的距离。瞎子李坏了只眼睛,本应在夜间视线有所受限,可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巡营的队伍不时从河畔走过,发现他们的大帅就在河边时,队伍里的每个士兵都会向他周士相投来崇敬的目光,正是这个年轻人才让太平军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崇敬的目光背后,周士相捕捉到了紧张和害怕,但,他又何尝不紧张,何尝不害怕!正因为紧张,正因为害怕,他才无法入眠。

    这是场大战,决定十万香山百姓和万余太平军将士生与死的大战!

    任何人在这场大战面前,都会紧张,都会害怕。

    这个世间没有超人,也没有战神,有的只是普通人。

    周士相蹲下身子,用手捧了一把河水,怔怔的看着河水从他的指缝间一点一点流淌。

    河对岸,传来一声马嘶,那里是骑兵营的营地,200多匹战马聚集在那。

    河的两岸,一艘接一艘的停了数百艘船只,有能容纳百人的大船,也有只能坐上三五人的小船。

    同岸上的军营一样。船上也是一片安静,只有水浪拂过船底的哗哗声。

    哈哈木,你该来了!

    周士相的双手猛的松开。河水顿时全部抛洒下去。他直起身,看着北面,肃穆万分,眼神之中是坚定,同时也是渴望——那是对胜利的渴望。

    “谁!”

    瞎子李猛的向后喝了一声。

    “是我。”

    来人径直走向周士相。

    “秦将军!”

    瞎子李放下铁锤,走到一棵歪脖子树边靠了上去。

    “大帅还在等消息?”秦智生轻声问道。

    “睡不着,出来走走。怎么。你也没有睡意?”

    周士相拉过秦智生,二人一同坐到了地上。

    秦智生苦笑一声:“大敌当前,谁在这个时候还能放胆大睡?”

    “我们睡不着。有人能睡着。喔,葛老六算是一个,嗯,蒋秃子也算一个。这两个家伙哪怕是棺材抬到他面前。恐怕都能先闭眼睡一会。”

    周士相笑了起来,又指了指斜靠在歪脖子树上的瞎子李,“那家伙也算一个,若不是我出来,这会还在那蒙头大睡呢,那架势,天塌下来也得容他把觉睡了。”

    秦智生笑着摇摇头。

    瞎子李听了翻了翻独眼:大帅这话也太夸张了,天真要塌了。他能睡着?

    笑过之后,秦智生脸上却是挂满忧色。他道:“大帅决定先打哈哈木,要一口吃掉满八旗,这仗可是个恶仗,死仗,军中上下,连同末将都担心着呢。”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照理说,咱们应该先打耿继茂,柿子要捡软得捏嘛,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就算吃掉耿继茂,对局面也并无帮助,中路的哈哈木和右路的尚之信仍然会继续向香山前进,他们不会因为耿继茂这路败亡就撤退的。同样的道理,我们先打尚之信也是一样,哈哈木和耿继茂也会继续。

    香山地盘太小,留给我们活动的余地也太小,柿子是要捡软得捏,可这次却是只能捡硬的捏,要不然我们没有回旋余地的。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错了就再也没有,打完耿继茂,我们是不可能抢在另两路清军前头截住他们,也不可能再有余力和他们一战。一旦被他们逼入香山城,恐怕又是一个新会死局了。这一次,不可能再有奇迹了。”

    周士相不相信太平军能在香山也上演新会的奇迹,因为香山城根本无坚可依,便是能顶住清军的攻城,城内的几万百姓也会让太平军要么饿死,要么杀人为食,无论何种,最后都是个死。新会的陈奇策可没法把水师开到香山城边上,朱统他们的人马也不可能在陆地上胜得过清军的。

    一旦被围,太平军就是个死。

    不过香山境内河道密集,大大小小的河流数千条,这种地形注定满八旗的骑兵机动起来不如拥有水营的太平军。

    周士相可以通过水营将太平军运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而哈哈木却不能。他只能一步步往前,无法利用骑兵迂回穿插太平军,换一句话说便是,哈哈木的满八旗在香山只能被动打呆仗,他没有和太平军交战的主动权,因为他的对手拥有比他更强的机动力。

    若是周士相肯狠心利用水营穿插到清军背后,往惠州、甚至潮汕地区发展,清军的三路进军便只能宣告失败。然而这以牺牲十万香山百姓换来的生路,周士相是死也不会去做的。他也不会放弃自己为太平军选择的第一块根据地,不会放弃自己投入的一切。

    周士相选择决战,决战三路清军最强的一路。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不吃掉哈哈木的满八旗,香山的危局便解不开。只要哈哈木一败,耿继茂和尚之信是没有胆量继续进攻下去的。

    “大帅的决定是对的,若真拿耿家小子开刀,便是赢了也解不了这个局。唯有败了哈哈木,咱们才能全盘皆活。”秦智生看着头顶天空,缓缓说道。

    周士相轻声道:“若是能吃了满八旗,耿继茂部下汉军实力不强,肯定会吓得自己退。尚之信在咱们手上吃过大亏,我估计他也没胆量继续南进。哪怕他只犹豫上那么一两天,我们也能从容应对了,毕竟我们回军的速度比他们要快。若是尚之信执意找咱们报仇,那咱们就和他再干一次便是了。三路清军变一路,这仗再怎么打也比现在要好吧。”

    “只不知和哈哈木一战后,咱们还剩多少人。”

    秦智生看着两岸的军营,心中说不出的惆怅,不知恶战过后,还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回去见到自己的亲人。

    “不管死多少人,我们都要打下去,我们不能败。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从来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对于死去的兄弟我也从来没有过愧疚,因为我自己终有一日也会死。但只要我们的死能够挽救大明,那便是值得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杀尽鞑子方罢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能够挽救汉家文明,哪怕死再多的人,周士相也不会有半分愧疚之情。

    十四年了,死在清军刀下的汉家冤魂何止千万,今日再多上这十万条性命又如何!

    一切只要值得!

    我以我血荐轩辕!

    汉家的男人,太平时节当死于床塌之上;国难之时,便当死于沙场之上!

    一战定乾坤!

    你死我活!

    “操!干,干。他娘卖。逼的!”

    周士相胸中翻江倒海,望着北面突然狠狠的摞了句粗话,吓得秦智生愣在那里,瞎子李则是精神一振:这大帅,对俺胃口,什么满鞑子,怕他个吊,干。他娘。的就是!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周士相哈哈笑起来。

    秦智生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道:“大帅这样子可不像个读书人。”

    “读书人也是人,皇帝也要拉屎吃饭。”

    周士相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一扫胸中郁结,他道:“你别说,骂上几句粗口,我这心下倒塌实许多。看来,我先前真是想多了,胜负其实并不重要,生死也不重要,重要是的我有没有去做,当真是死了,也不过是少活些日子,但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时,我这脸肯定不会红。左右我们也是搏这一回了,担那么多心思又有何用,不如痛痛快快干一仗!人死吊朝天!”

    “大帅能这样想,我这心也踏实了。”

    秦智生点头认同周士相所说。他也是去了忧虑,忽盯着周士相,很是诚恳说道:“大帅。这一仗我带人冲,万一。。。万一败了,你带剩下的兄弟去陈将军那,他日再替我报仇便是。”

    周士相却摇头道:“不,我不会替你报仇。”

    “大帅?”秦智生一怔。

    “因为我会冲在最前头,我们没有退路。这一仗就是一个字,拼。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周士相身为太平军的军帅,身为这一万多弟兄的头领,我绝不会看着他们去死。要死,我们一起死!”

    周士相的拳头狠狠挥向北方,他已下了誓死决心。

    “好!”

    秦智生哈哈一笑,受周士相感染就是豪气万丈。扬声道:“大帅要和弟兄们一起死。末将陪着,总要叫鞑子知道咱们太平军有多少不怕死的汉子!”

    “大帅,秦将军,俺有话要说!”

    瞎子李忽然从歪脖子树那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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