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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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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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哪怕对方是杀人如麻的大寇,只要他愿意投身这场汉族救亡的斗争之中,周士相便坚定的视他为盟友,至于是非功过,就留待后人去评说吧。

    将昨天所办的事大致和胡老大说了后,胡老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尔后便是反复叮嘱周士相把兵招起来后,就赶紧商议如何处置那帮清军俘虏,好几十号人,既不让杀又不能放的,老关着也不是回事。再说他也不能老领着人守在牢房,城中这么大摊子事,没他这正儿八经的罗定参将坐镇能行?

    胡老大说起自己罗定参将身份时,周士相方想起应该派人去跟程邦俊报个喜讯,官服不官服的无所谓,关键是能从程邦俊那哄些钱粮过来。怎么着也是夺取一座州城的功劳,广东那帮永历朝廷的大佬不放点血出来未免太寒人心了。

    麻雀再小也是肉,何况这也是让永历朝廷正式承认胡全罗定参将,承认他手下这些人是明军的契机,若把之前程邦俊说的那些空口白话当真就显得可笑了。

    周士相甚至计划等罗定这边的局面打开之后,是不是找个机会觐见永历天子,或者见一见李定国。

    前世不多的南明历史告诉周士相,李定国似乎和他那位义兄秦王国主孙可望有什么矛盾,而孙可望最终降清,由此导致南明中兴的机会被扼杀。

    若是能够阻止孙可望降清,南明的局面自然不会因孙可望降清而变坏,再不济也能比原先的历史多拖几年。而南明永历政权越强,撑得时间越久,对周士相的好处就越多。

    时间虽已是顺治十二年,永历八年,可只要永历天子一天没有弃国,南明一天没有亡,这大义就仍在,希望也在,天下人不会就此心死而甘愿被满州人奴役,只要明军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再次站出来反抗残暴的满州人的!

    周士相从没想过他也要在明清易鼎之中插上一脚,他知道,南明的失败是因为帝位相争从而导致力量全部耗在内讧上,因此让满州人捡了大便宜,故而在没有将满州人赶出中原,赶出汉人世代拥有的北方土地前,他绝不能生出任何野心,重蹈南明内讧的覆辙,哪怕是想一想都不行!况且,目前的他也没资格在明清双方之间横插一杠。

    当前最利于周士相崛起的手段,就是正大光明的打起南明永历朝廷旗号,利用他几百年的见识和清廷争夺广东,其后挥师北伐。罗定,便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难走的一步。走好这第一步,才能迈出第二步,如果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又何谈第二步、第三步。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周士相可不想自己这个秀才真的造反十年却一事无成,因此他迫切需要壮大力量,快速崛起,否则,二世为人的他仍将成为历史长河的一枚无足轻重的小卒,成为天际一颗流星。

    借用一切可以用得着的力量,借用一切可以收揽人心的名义,借用一切可以打败敌人的手段,只要对反清有利,周士相不介意也不在乎对哪位大人屈膝下跪。

    报讯也简单,那日程邦俊离开时曾说过一旦拿下罗定城,可立即派人往高州传讯,他与四府巡抚张孝起便驻在高州城,另外大学士郭之奇也不定期会在高州盘恒一些时日。

    宋襄公向周士相介绍过,高州总兵勒统武是李定国的心腹爱将,手下有一千多原大西军出身的精锐明军,另外还有三四千南明地方武装改编过来的明军,总兵马不下五千,又有高、雷、廉、琼四府巡抚张孝起驻高州,故高州一定程度上已经取代广州成为广东明军势力的军政中心,且高州背后有退往广西的李定国大军支撑,因此广东清军不敢西越罗定一步,以免刚刚退出广东的李老虎再次挥兵杀来。

    周士相这一提醒,胡老大也醒悟过来,忙招来一个手下,命他骑马赶到高州报讯。

    本来周士相还想嘱咐那人报讯时夸大些,斩首、俘虏、缴获什么的往大了说,不用怕吓死人,可转念又想,派人往高州报讯的目的是能从高州获得物资支援和永历朝廷的正式承认,这要什么都往大了报,高州哪里还会给钱粮,只怕反过头来还得跟他们要缴获呢。

    弄巧成拙的事可不能做。

    从胡老大那里出来,周士相便想去找宋襄公,可宋襄公那里也有事做,昨夜从齐元泰六家“借”的120石粮食需要他带人验收,另外还得派人回去将寨子里存放的粮食运来。除此以外,身为名义上的罗定知州大人,城中大小事务一样也离不开他,因此宋襄公也是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陪周士相去招兵。

    招兵的地点就在东城城墙门子下,周士相到的时候,赵四海和彭大柱正坐在一张桌子后,一人趴在那,一个则躺在那,从那响亮的呼噜来看,二人显是就这么睡了一晚。

    四周有几个大樵山的汉子带着二三十个青壮拿着各式兵器在巡逻,看到周士相来了,领头的汉子忙摇醒赵四海。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赵四海脾气好不了,刚要喝骂,却发现周士相站在面前,忙哈哈一笑:“秀才来了!”说着拿手去推彭大柱,后者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好半天才晓得是哪个来了。

    周士相朝城门洞子看了眼,三箱银子正堆放在那,只最上面的箱子封条撕了,下面两箱都没动,不由问道:“招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

    “招了多少人?”赵四海拿手一指那二三十个青壮,嘴一撇,一脸无奈道:“都在这了。”

    “就这么点人?”

    周士相吃了一惊,一人发给二两银子安家费可是不少了,这年头,银子可是真值钱,一两银子可以让一家三口勉强过上大半月。

    若换从前,周士相也不敢保证罗定的青壮会被二两银子所惑,就此提着脑袋当兵吃饷。可昨夜一场大火下来,近半百姓家中受灾,别说粮食了,他们就是连个布袋子都抢不出。都这光景了,二两银子完全可说是活命的稻草,用宋襄公的话说,受灾百姓家中的青壮报名当是非常踊跃,可何以一晚上过去,只招了这二三十人?想象中的热闹场面哪去了,那些青壮又怎的不受这二两银子所惑的?

    “怎么,百姓不愿当咱们的兵?你们没说我们是李定国的兵马?”

    周士相怕赵四海没把招兵的名义说清楚,那些士绅们许已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明军,可这帮百姓哪里会知晓。李定国前年和去年两攻广东,名声在广东百姓间相当响亮,借用他的名头,百姓没道理不踊跃从军啊。

    赵四海却是苦笑一声,无奈道:“秀才,你吩咐的我们都说了,可我和大柱兄弟嗓子都说哑了,愿意报名的也就这些人,其他人任凭咱们怎么说,就是不肯跟咱们干。”

    “若不是周兄弟你吩咐咱们不能动粗,要对那些人好说,我早就拿刀绑他们来了,哪里用得着跟他们客气。”彭大柱嘟囔了几句,想是心中憋着火。

    周士相没有理会彭大柱的埋怨,而是问赵四海:“那他们是嫌银子少?”

    赵四海摇头道:“这倒不是。”

    “那是为何?”周士相也奇怪了。

    赵四海朝远处正朝这边观望的百姓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周士相道:“秀才,百姓们是怕咱们会跑啊!”

第三十九章 夫子

    百姓皆是人,但凡是人,便有各样心思,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也,因此说一百个人有一百条心也不为过,可在参加“明军”这个问题上,罗定城的大多数青壮却集体的取得了一致,那就是这兵不能当。

    为何不能当?

    答案很简单——怕了!

    自永历元年以来,罗定城前前后后驻扎过不下十拨的兵马,这当中有李定国的军队,也有其他南明将领的军队,更有先为明军后为清军的兵马,如前南明罗定总兵许安国部;当然,也少不了从北方过来的清军,如被周士相斩杀的孔国良部便是从北边江西过来的兵马。

    城中驻了兵马,自然就少不了拉夫从军的事。甭管哪家兵马,不是说你一进去就当拿刀持枪的正兵,而是先要从夫子做起。

    军中对夫子叫得好听,说是辅兵,可百姓哪个不清楚,这辅兵就是壮丁夫役。只有等你跟着军队时间久了,一起进来的同伴死得差不多,或是运气好侥幸斩了个首级回来,要不就是正兵缺额严重,你这辅兵才能有机会转为正兵。到那时,才算真正当兵吃饷,不然,也就是个苦力炮灰,死了也没地埋的主。

    民间有谚语,叫十个夫子一个兵,说得便是这当辅兵的苦,大体十个辅兵中只能有一个成为正兵,至于能不能活着回到家乡,又是不是能在军中混出个人样来,那就得看各自的造化了。

    前前后后算起来,罗定城中的青壮被军队抓去当夫子的少说也有数千人,那些兵马抓人的时候说得好听,他们是要扩大实力好保境安民,可到最后,那些把保境安民时常挂在嘴边的军爷们却无一例外都在敌人打过来时弃了罗定城跑了!

    他们这一跑,便坑苦了城中的百姓,要知道,一个个青壮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哪个身后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军队说把人拉走就拉走,这家里的老少妇孺怎么办?

    有稍厚道些的临走前能给笔银子安家,不厚道的直接拿鞭子抽,拿刀枪赶。遇到鞭子抽都抽不走的,那便是直接拖了出来砍头,东城墙那段缺口下就埋着上百具被砍了脑袋的青壮呢!

    这几年明清双方在广东打来打去,家里的男人杳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没了顶梁柱的老弱妇孺要不就在家中苦熬,要不就扶老携幼的外出逃难,可即便如此,也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最终的下场就是卖儿卖女,或者插个草标把自己也卖了,不然,怎么活?

    乱世,人不如狗啊!

    。。。。。。。。。

    任何一个地方,一旦男人,尤其是作为主要劳动力的青壮男丁大量流失,那对这个地方的经济和民生的影响绝对是致命的。有时,十年、二十年、甚至四五十年都无法再让这个地方重复昔日繁华景象。

    罗定州本就是万历年间才新设的直隶州,境内多山,经济较广东其它地区落后,人口更是不多,哪里经得起这青壮的大量流失。

    远的不说,就近的,那拥地最多的赵家曾经有上百户佃农种他家的地,可如今却只剩十来家,由此可见青壮人口流失对地方民生的影响之大。

    再加上清军对新占领的明朝地盘有屠杀洗城的惯例,一来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钱粮资源,二来也是想通过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震摄其余地方不敢再抵抗。

    一桩桩**下来,罗定的总人口便从永历元年的十七万多直降至如今的三千余,就算加上那些逃难到其它地方、或是藏在山林之中的,总数也不会超过万人。

    昔日辖二县直领一州的罗定州城,尔今不过是个较大的镇子而已。

    有这几年一桩桩血的教训,如今城中的青壮们哪里还肯当明军胡参将的“炮灰”,就是家中受了灾的青壮咬牙想拿这二两银子,也会被他的老婆孩子死死抱住。

    二两银子虽能解一时之急,可终究顶不了多久,只要家中还有男人,勒衣缩食,吃糠咽菜、外出逃荒要饭总能活下去,可要是没了男人,这天就算塌了!

    望望白发苍苍的老爹老娘,看看一脸菜色的妻子,再摸摸瘦巴巴的孩子,这青壮哪里还敢去拿那二两银子。

    人活着,总有希望。人死了,还谈什么。

    这兵当不得,这银子更拿不得!

    真正肯豁得出来的拿这二两银子的,多是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赵四海招上来的那三十多个青壮便是这类人,除了几个和清军有血仇的,余下就是没有妻儿老小牵挂的光棍汉。

    他们看得也透,这日子左右过不下去,不如到军中搏一把,说不定自己就能从夫子当上正兵,拼得好了说不得还能被主将提为亲兵,那日后怎么也能当个军官,比起现在这光景可强多了。

    总而言之,赵四海招不到人的原因就是青壮不肯舍弃亲人到军中送死,这也和周士相所担心的故土难离本质是一样的。当然,明军这几年屡屡败退,南明局面不容乐观也一定程度影响了百姓从军的热情。

    要想解决青壮们的顾虑,只有全民皆兵这个法子可走,只要把青壮和他们的家人全部纳入军中,采取类似李自成、甚至后世太平天国的那种裹挟做法,才能在最短时间将人融入体制之内,使上下一心,进而获得更大的力量。

    周士相没有多想,立时就叫人去将所有受灾的百姓召集起来,他要亲自招兵。

    前夜大火后,宋襄公就划定了东城墙这片区域供受灾百姓暂住,并通过城中大户提供了一些粮食,眼下大多数受灾百姓因无处可去仍呆在这里。

    听到铛铛的铜锣声后,灾民们或情愿、或不情愿的被召集到了城门前。

    周士相让彭大柱搬了张八仙桌来,就站在桌上对困惑的百姓们开始了他的招兵演讲。

    他的开篇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话,“你们想不想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衣穿,人人都有肉吃!”

第四十章 公库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还有肉吃?

    这等好事,哪个不想!

    人群一下就骚动起来,不一会,就有人喊了:“这等好事我们哪个不想!”

    “我就知道你们想!”

    周士相点了点头,尔后学着后世某位留着小胡子的领袖,将右手挥向半空,对人群喊道:“可你们觉得这等好事会落在你们头上吗?”

    人群沉默下来,是啊,这等好事哪里会落在他们头上,也就晚上做梦时能想一想。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肉吃,还不怕别人欺负我们,这事听着悬乎,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我现在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保证你们从现在开始就有饭吃,有衣穿,有肉吃!等将来咱们打跑了鞑子,朝廷还要给你们分田地,盖房子,叫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位军。。。”

    人群中有个中年人不知如何称呼周士相,想唤他军爷,可见他穿得像个读书人,便改口道:“这位秀才,我们虽然不识字,可也不是傻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莫要哄我们了。”

    他这一说,人群顿时哄然起来,“嗡嗡嗡”的低语议论起来,大多人脸上露出怀疑之色。

    “怎么,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周士相并没有生气,而是笑道:“我哄你们做甚,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先参加我们的队伍,看看我是不是骗你们,如果你们发现我是在骗你们,可以马上离开队伍,我保证不会阻止你们,更不会让人伤害你们!”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见周士相说话和气,便大着胆子道:“就算你说得是真的,你们也只要青壮,我们这些老人孩子你们又不要。”

    “老人家,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不是单要青壮,我是所有人都要!”周士相大手从众人眼前划过,斩钉截铁道:“不论老弱妇孺,只要愿意参加我们队伍的,我都要!以后我不但管你们吃住,还管你们生老病死,一句话,只要是我们的人,老了我们养,病了我们治,死了我们也埋!”

    这话一说,一众百姓全听得呆了:世上当真还有这样的队伍?

    赵四海和彭大柱更是听傻了眼:这秀才他娘的也太能胡咧咧了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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