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太平军中的蒙古兵立时对着那帮回兵放箭,顷刻间利箭刺破长空地尖啸声在回兵耳中响起,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几十枝利箭就从他们上空射了下来。
“啊,我的眼睛!”
“呃啊!”
“嗷!”
连绵不绝地惨嚎声中,二三十个护主心切的回兵惨叫落马。太平军中的那些蒙古兵箭射得实在又准又刁,哪怕这些回兵身上披了甲,还是被准确的射中。
马雄见状,再也不敢耽搁,提马便跑。见扛着将旗的亲兵还跟着自己,想也不想一刀便想将砍他砍翻,然后猛抽马鞭回梧州城方向快跑。
马雄将旗一倒,回兵们顿时失去主心骨,都道总兵大人已经战死,本就吓得疯狂逃窜的他们更是慌不择路的四下乱跑起来。
“开火!”
两百多回兵慌不择路竟是跑到明军步阵那边,明军步阵中的铳手立时开铳,伴随着密集的铳声,几十个回兵应声从马上坠落。余下的回兵惊恐交加,前有太平军步阵阻拦,后有骑兵追杀,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得硬着头皮向太平军发起死亡冲锋。又是两轮铳声,浓烟中,再也看不见一个冲锋的回兵,只百十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在那悲鸣惨嘶。
阵线前,人与马的尸体交相叠积。
。。。。。。
王辅。臣眼尖,一直紧盯着马雄,发现对方摞下将旗逃跑后,不由冷笑一声,从身边一名蒙古兵手中抢过骑弓和箭壶,将长枪扔给对方后便双腿猛勒座骑直追马雄而去。当面残存的几十回兵见他冲来,竟是下意识的就打马往边上跑去,把路给让了下来!这些回兵真是怕了。
“拿命来!”
在距离马雄尚有百步距离时,王辅。臣嗔目欲裂就向马雄射去了一箭。
“嗖!”
尖锐破空声响起,冰冷的寒意自身后掠空而至,马雄目光一凛,本能的举刀向后一挡,只听“铛”地一声锐响,霎时激溅起一丝炫目火星,一支锋利地羽箭已然被他一刀格飞。
“唆!”
马雄来不及庆幸,又是一支羽箭闪电般射至,这箭力道比先前那箭更猛,马雄正要格刀再挡,却发现这箭并非射他,而是射他胯下座骑!
马雄一惊,发现已晚,根本无从格挡那箭,只听“噗”地一声脆响,锋利地羽箭已然准确的射中了他胯下战马的后臀,深没及羽。
“咴律律!”
马雄座骑中箭之后顷刻间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天悲嘶。将马雄从身上狠狠的掀了下来。
“受死吧!”
马雄落地之时打了一个滚,等他站起时,王辅。臣已是拍马杀到,从腰间拔刀长刀,一声炸雷般地暴喝,马雄不及转身便感到颈项一凉,然后整个人忽的轻飘飘的飞将起来,悠忽之间,整个天地开始旋转、翻滚起来。令人窒息地死寂中,马雄诡异的看到自己仍然立于大地之上,只是项上少了一颗人头。
我叫人砍了脑袋?
马雄人头飞射,此刻脑海之中竟然还有念想,却是对于出城之举后悔不矣。若时间可以倒流,打死他也不会出城。
这明将太厉害了,为何胡大不保佑我的。。。
马雄最后的念头很快被黑暗吞噬,再也没有意识。人头落地那刻,目睹总兵大人被杀的回兵们再次惊住,人人如看天人般呆呆望着手举长刀的红袍明将王辅。臣。
这明将,比胡大都要厉害!
一刀砍断清军主将首级,王辅。臣心中好不得意,今日这战与他过往生涯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想当年他在大同城下以一杆长枪杀得满州数万大兵无人敢近,在万军之中纵横如入无人之境,今日这战和大同城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却有特别的意义,这一仗是他加入太平军的首战,这清军主将人头便是他献给周士相的投名状。和那些满州、蒙古人一样,王辅。臣此刻是上了贼船下不得,想要活命,就不能让这船沉下去,且还要将这船造得更大更强。
看了眼刀刃上鲜红的血液,王辅。臣忽的将长刀拿了过来,拿舌头去舔了下那鲜血,这是他戎马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舌尖上的血液有些腥味,也有些热。
“杀!”
王辅。臣大吼一声,狞笑着冲向那些傻怔怔看着自己的回兵。
马雄的战死让战局再无悬念,回兵们也再无翻盘可能,在比他们更为强劲的太平军骑兵的追杀下,回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去见了胡大。
一心要救叔父的马忠信被太平军团团围住,厮杀中,马忠信手臂后展,然后用力前掠,刀锋划出的轨迹直奔当面太平军的左前胸,只要砍上,雪亮的锋利刀刃就将在他胸口划开一道绝对致命的豁口。然而长刀还未抵及,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背传来钻心的巨痛,就那么一瞬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升高并且异样的翻转起来。
天旋地转之中,马忠信看到下面一具无头的身体坐在马上奔驰而去,再接下来,他的双眼微微合拢了,世界变成了黑色,他的首级落到了地面上。
清军骑兵覆没,两千余骑兵活着从战场上逃回梧州城的只有两百多人,而一直企盼胡大保佑的马四巴巴此刻已是纵马飞奔在逃往柳州的路上。战马将马四巴巴颠得老骨头都要碎了,可马四巴巴却依旧咬牙撑着。
骑兵的覆没成了压倒清军步军数个方阵的最后一根稻草,苍梧道李本晟的桂林兵最先崩溃,而那些一直在后督阵的马雄标兵此刻早已不见了身影。抚标副将李茹春也抛了下部众拼命往回跑,但他没有逃进梧州城,而是和马四巴巴一样往柳州方向逃了过去。
被溃兵裹挟着一路逃跑的李本晟看到了仍在率部拼死抵抗的戴良臣,乱军之中他想靠向对方,可那些溃兵却将他一路带得更远,始终不得逃往戴良臣军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梧州城破(上)
城外的大败令得梧州城头观战的广西右布政使董应魁、左布政使张自昌、按察使许文秀、巡按张所养、梧州知府祖泽濶等人心惊胆战,眼看着回兵、汉军、绿营被太平军一边倒屠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按察使许文秀倒是发狠要带城中仅存的千余营兵出城解救败军,接应都统戴良臣等部退回城中,可那些营兵哪敢出城。许文秀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营兵们却对摆在面前成箱的银子一点也不心动。银子是好,可总要有命拿,城外打的那么惨,他们顶上去还不是送命的多。
城中的兵不敢出城,城外的兵又一败涂地,董应魁甚至想到了城破后自己的下场,张自昌等人或许能保下命来降了明军,可他是汉军镶黄旗出身,落在明军手中能有好?
巡按张所养也是汉军旗出身,这刻也害怕的很,然而却没有跟董应魁一样绝望,而是咬牙拉着祖大寿族子、梧州知府祖泽濶下了城头,抓紧时间动员全城百姓上城助防。现在城中就千余营兵,若是再不组织青壮上城协守,一旦太平军攻城,城中哪有足够的兵力防守。为了让百姓们出力,张所养和祖泽濶派人在城中到处宣扬太平军是土匪,入城后要屠城,到时鸡犬不留,男女老少一个都不得活。在他们的欺骗和恐吓下,城中百姓不得不组织青壮上城助守,使得城头可用人手添了数千人。
城外,太平军完全是摧枯拉朽般歼灭清军败兵,战至傍晚,太平军终于收兵,而最终逃回城中的只有汉军都统戴良臣所部,另外还有一些绿营残兵,加起来不到两千人。
苍梧道李本晟所统的桂林兵全军覆没,其本人也在乱军中不知下落。浔州兵备道张继曾、柳州守备田升龙、南宁副将刘广恩等将领也都阵亡,他们带来的兵也被太平军杀伤怠尽,被杀被俘的清军足有万余众。
大胜的太平军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开始清理战场,并且强令那些俘虏开始挖掘壕沟,看架势好像是对梧州作长期围困打算,这让城头上的清军都是松了口气。他们不怕太平军长期围困梧州城,因为城中的存粮足够他们守上半年有余,有这半年时间,援军怎么也能赶到。他们只害怕太平军趁胜进攻,不给梧州任何喘息之机。
汉军都统戴良臣却不这么看,他望着夜色中打着火把清理战场的太平军,望着那些拿着太平军发给的铁锹拼命挖土的自家败兵,一颗心沉到谷底。他不相信城外太平军的将领会犯傻,在重创梧州清军主力后会做什么长期围困打算,因为他们从广东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勤王,解救西南的明朝皇帝,时间对于他们非常宝贵,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什么围城上,故而他们驱使俘虏挖掘壕沟肯定有其它用意。但这用意是什么,戴良臣一时却未想到。
马雄的战死让戴良臣成了梧州城中的最高将领,虽然城中有两个布政使在,可他们是文官,所以梧州的城防只能由戴良臣负责。戴良臣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桂林的巡抚陈维新在接到梧州败讯后能立即派来援军,同时向入滇的提督线国安发去八百里加急快报,请线督立即率师回援。如此,广西战事还能相持下去,只要能堵住太平军的勤王之路,云南那边最多半年就可分出胜负,只要擒住了朱由榔,到时太平军不败也得自败了。
反之,若太平军攻下梧州,广西全省便会崩盘,因为马雄为了守住梧州这座重镇,将广西留守兵力七成都抽了过来,若梧州失陷,广西其余各府便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太平军西进。取得梧州这个广西的门户后,太平军既可以从陆路直接进攻桂林,又可走水路进攻浔州、南宁二府,这三府再一失,广西全境便告失守。占领广西的太平军之后便可以以广西数府为跳板,直接出现在入滇清军的后方,那样一来,云南战事便要出现变化。
戴良臣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摸清太平军勤王之兵的兵力有多少,但仅从城外这先锋兵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哪怕太平军勤王主力只有两三万人,也会让云南战局出现不可预测的后果。
太平军实在是太能打了,但再能打,戴良臣也要硬着头皮守下去,梧州绝不能丢!
次日天一亮,戴良臣的担心发生了,太平军果然不是做的什么长期围困打算,而是立即组织了攻城。
。。。。。。
炮镇指挥使齐豪亲自指挥对梧州城的炮击,西江上的水师也将船上的佛郎机炮运到了岸上,驱使俘虏将重达数千斤重的大炮一点一点拉到了城下。俘虏的清军炮手也全被太平军挑了过来,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长刀架在脖子上这刻,他们都必须向着城内的同袍开炮。
上百门大小火炮沿着昨夜俘虏们挖掘出的壕沟一字排开,炮手们架好大炮,构建起土木工事,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城头,然后一个佛郎机军官拿着手中的工具对着城头测量起来,最终命令炮手打出了试射的第一炮。
“轰”的一声,炮弹的轰鸣声在梧州城头响起,惊得城上的清军个个心惊。
戴良臣的脸色也极度难看,太平军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真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火炮的。那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叫人看着着实发麻。
试射之后,太平军的炮兵开始了对梧州城的总炮击。所有炮子都被打了出去,辅炮手们来来回回的抬运着实心大铁球。
持续的轰鸣声一直没有停,不断的有炮弹落到城头,掀翻那些躲在女墙后的清兵,或是“砰”的一声将城垛砸得稀巴烂。一颗颗铁弹砸在城墙上,使得站在城头上的清军都有些站立不稳,他们能清晰感受到城墙传来的震动。
太平军的炮击没有杀伤多少清军,因为炮弹完全是对着城墙发射,不过无论这些炮子是是否对清军造成多少伤亡,对他们的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的打击。那些被匆匆拉上城的青壮更是吓得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在城头上乱跑。他们只觉得城池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梧州城头上也有火炮,在受了一阵太平军炮击后,清军也开始发炮还击。虽然火炮的数量没有太平军多,声势也没有太平军猛,但城上发射的火炮还是给了清军上下一丝安慰和莫名的指望。
参与攻城的第二镇士兵全部蹲在昨晚挖出的壕沟里,听凭头顶上方炮子跳来跳去。没有一个倒霉蛋被砸中,渐渐的城上的清军总算弄明白太平军为何要挖那些壕沟了。清军的炮手也想将炮弹直接打在壕沟中,可任他们怎么操作,那炮子却是一颗也落不下去。
“轰”的一声,一颗从城下砸过来的大铁球正中城上一门火炮,巨大的重击之下,那炮身立时翻起在空中滚了几滚,然后砸在一名倒霉的清军炮手身上,一下就将他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开,那倒霉的炮手惨叫着想从炮身下爬出来,可怎么也爬不动。在同伴眼里,却又是另一一幅场景,一个断了半截身子的倒霉家伙扒拉着往外爬。。。
戴良臣躲在城垛后面,满脸都是硝烟散过的痕迹,他的周围倒着几个倒霉的士兵和青壮。突然之间,一面女墙被炸出了一个缺口,一个清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就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细细看去,赫然发现,那名清兵的下肢不知到了何处,肠子滚落出来,被碎石压着,情景格外的可怖。(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梧州城破(中)
仗着比守军多得多的火炮,太平军取得了对清军炮火的压制。炮声中,齐豪下令炮手将便于移动的小炮运过堑壕,不断的前移,直接推到梧州城下,然后对城门进行直射。
与此同时,数千清军俘虏被太平军驱使着开始沿着壕沟继续往前挖掘,从城头上看下去,几千俘虏如蚂蚁般在沟中奋力挥动着铁锹,稍有懈怠,就会被监视的太平军拉到壕沟上,不理会对方的苦苦哀求,直接一刀砍去脑袋,然后将无头的尸首踹进沟中,踹到那些俘虏身边。血淋淋的场面令得俘虏们再也不敢偷懒,拼命的挖掘着,唯恐下一个被拉去砍头的会是自己。
泥土飞扬,梧州城上清军看不到人影,却能看到城下泥土如下雨般从地上飞起,然后落下。清军俘虏卖力的挖掘很快就让梧州城下如同大地开了裂口般,一条条壕沟直抵城下。俘虏们为了活命奋力挖掘着,太平军军帅府派来随军的土木工师们则不断的纠正着壕沟直线,以免挖歪。几十个头上裹着红巾,右肩绣有“爆破”字样的汉子则小心翼翼的蹲在一条壕沟中,紧张的望着远处的梧州城。在他们的身后,赫然是两口大棺材。那两口大棺材顺着壕沟被这些大汉一直拖到这里,只在沟中留下又平又整的一道印痕,好像沟中的地面被平整过一般。
太平军的土木作业令得城上的清军傻了眼,他们如看稀奇物般看着那一条条通到城下的壕沟,等到壕沟挖到城下只有几十步远时,他们终于看到沟里有无数昨天被太平军俘虏的同袍正跟蚂蚁般在那奋力开挖着。他们也看到一队队持矛拿铳的的太平军在壕沟里来来回回,而城上己方炮兵发射的炮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一条条壕沟成了太平军的安全运兵通道,一队队太平军就从这壕沟中毫发无损的抵近城下,出现在清军眼前。
这个场面让清军感到惊讶,第二镇的太平军将士却对此再熟悉不过。在广东时,他们按照军帅府派来参谋的要求下,已经做了无数次挖壕沟的演练,在一次次演练中,他们知道了如何才能将壕沟挖得更快更深更安全,也知道如何在一条条壕沟中快速转移。曾经第二镇在广州驻扎过的营地早就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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