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坡上还在不断死人,小妹看到好多人从山上滚落下来,有男人,有女人。又艰难的随着人流登上一处布满栅栏的斜坡时,小妹突然“啊”的一身尖叫起来,她的手不知是要捂眼睛还是要捂嘴,因为她看到她的脚下有个熟悉的面庞正不屈的看着自己。
那是她的三哥,最疼她的三哥,流着泪说要带她回去的三哥。
赵行的身子成了这通往山坡道路的一部分,他的身体被铁钉和竹枪牢牢钉在地上。无数的男人和女人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只为成为下一具铺路的尸体。赵行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因为他不甘心。
小妹甚至都不能蹲下去摸一摸三哥的脸庞,她后面的人就不断的将她挤着朝前。
女人们不能不挤,她们不得不向前,因为后面的大清兵不是拿皮鞭在抽打她们往前,而是拿刀在砍杀她们。哪怕只是仅仅慢了一步,大清兵也会毫不犹豫的砍杀过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大清兵从来都不曾怜香惜玉过,正如他们的提督大人将这些百姓和女人当成消耗对方药子的炮灰看待,这些大清兵们同样也从未将这些可能几个时辰前还在他们身下受辱的女人当人看过。
只要手中有刀,女人便不是稀罕物,死了这批,只要大清兵愿意,他们马上就可以得到另一批。大不了多费些功夫去搜罗而矣。就在不远处的柳江,去年,大清兵曾将七千多玩弄够了、身体也垮了、病了的女人集体赶进江中。那时,柳江为之断流。
山下,大清兵的火炮还在隆隆响着。头顶上,不时有炮子飞过。山上,大明兵的炮声却几乎听不着了。
小妹带着剌骨般的心痛呆滞的、恍若抽去魂魄般,被威逼向前的人潮裹挟着继续往坡上走去。在她的前方十几丈处,一队大清兵正在疯狂砍杀因为畏惧而不敢向前的男人和女人。
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和女人被砍翻在地,大清兵如砍瓜切菜般夺去他(她)们的生命,而那些男人和女人却好像认命般听凭大清兵宰杀。甚至好多不敢向前送死的男人和女人跪在地上任由大清兵砍断他们的脖子。自始至终,他(她)们既不哭也不喊,没有一个人反抗。或许,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快点去投胎,省得再在这世上活受罪。
死去的人很快被拉到一边,要么去填明军挖的陷坑,要么就直接摞在一边,成为后来者的警示对象。
那些被砍断脖子的无头尸首或被砍去四股的可怜人仿佛是大清兵在刻意告诉下一批人: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男人们在哭,女人们在叫,可没有一个再敢回头。他们只能紧闭着双眼跌跌撞撞的继续往上爬。
看到小妹她们过来,那些清兵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他们用刀尖指着这些他们天天玩弄的女人,嘴里发出淫。荡的怪叫声。小妹听不懂这些大清兵在说什么,因为他们是北方人。听说这些北方人是从遥远的关外来的。
为了这一次进攻,线国安等待了十多天,也部署了十多天,细致到哪些兵负责驱赶炮灰、哪些兵负责引领炮灰、哪些兵负责砍杀炮灰都一一做了部署。
线国安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完美的人,眼前的一切也证实了他是一个完美的人。攻势如他事先所做及所料想那般,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或许还有些瑕疵,但至少,小北山的明军真的被他耗光了药子。战前部下们有人担心炮灰会因为恐惧回头冲乱自家兵马的情形也没有发生,甚至线国安在部署时都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探察的明白,小北山的太平军完全是以守为主,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反驱炮灰,而唯一有能力这么做的柳州城现在却是动静全无。或许,柳州的守军天真的以为这一次清军的攻势和先前十几天一样,都在做无用功吧。
“放铳,放铳!”
百户林振生叫的嗓子都哑了,可四周并没有响起多少铳声。
“为什么不放铳!”
林振生拉过一个铳兵,大声喝问他。那铳兵却是一脸苦色的将盛放药子的牛皮袋递到他面前,“大人,没药子了!”
不止这个铳兵没了药子,林振生的其他部下也没了药子。
没了药子的火铳连烧火棍都不如,而没了药子的火炮同样如此。
小北山防线岌岌可危,柳州城中,广西巡抚邵九公却在计算这一次清军又会损失多少人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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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镇上找房子租,儿子下半年要到镇里上大班,这样明年直接就入镇上的中心小学,另外骨头的回迁房下半年可能会分下来,到时肯定要装修,所以骨头和妻子便决定在镇上租房住,这样下半年就不必来回跑,儿子上学也方便。因为找房子的事,再加上有亲戚过来,骨头这两天更新少了,对不住各位。
明天,我会争取多更几节,后天上午搬家,中午去出个人情,不过保证不喝酒。回来后会去网吧码字更新,宽带移机要三天左右时间。更新不会再断。
人到中年,事情便多。
我现在一共欠了五章,那天吹牛皮说的五更,结果只两更,少了三章,加昨天欠的两章),保证会在20号左右补上。
今天两更完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天时 地利 人和(一更)
广西战事开端,邵九公对于诱使线国安深入广西再加以围歼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据那些降官交待,线国安本部只有万余原定南藩下精兵,其余多是云贵两省投降的明军。
仅从战斗力而言,线国安本部汉军并不算一支强军,否则也不会被晋王李定国压制了那么多年。直到晋王从安龙保驾去云南,广西明军留守兵力空虚,线国安才得以趁机攻占柳州、浔州、梧州等广西要镇,切断了云南和广东明军联络通道,实现了明面上广西版图归于清统。倘若当年晋王没有从广西抽走主力,线国安及定南藩下那些残军恐怕连在广西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最大的可能是如丧家犬一般狼狈逃回湖南。
而以军心而言,现在的线部也未必是铁板一块。人数多达线国安本部三四倍的降军大半都是原孙可望的驾前军及其他明朝兵马,这些人在孙可望降清后士气低沉,对抗清前途绝望,以至清军入黔以后要么望风而逃,要么不战而降,比起誓死抵抗的晋王及巩昌王麾下兵马差了不是一分两分。这差,不是差在战斗力,而是差在军心。
三四万刚刚投降的降兵能够为满清朝廷卖多大命,邵九公对此保持疑问。而线国安又是否能如臂使般驱使这些比他本部多的多的降兵冲锋陷阵,邵九公同样怀疑。两个怀疑之下,他自然对战局充满信心,且难得乐观。
周士相选邵九公出任广西巡抚,成为太平军组建以来第一个独力承担一方面军政的大将,某种程度不是看重邵九公能打能拼,而是看中其老成持重。
太平军西南战略的核心是封堵云贵清军,换一个字眼便是守。依托湘黔及桂黔多山少道的地形,凭借地利将几十万清军封在云贵不得出,便是周士相早在广东时就和宋襄公定下的“勤王战略”。
此战略两个要点,一个就是湖南和贵州边境的封堵,另一个则是广西和贵州边境的封堵。前者,周士相亲自领兵前去实施,后者,则交给了邵九公。
老成持重的邵九公无疑很合适承担“守”这个任务,且按照原先的计划,诱敌深入,逐步消灭进而在柳州合围线国安,断绝其部与贵州的联系,使其孤军顿于柳州坚城之下。届时即便线国安手下的兵马和广西太平军总体兵力相当,对方也不可能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天时、地利、人和,战争的三要素,太平军已尽数取得。
天时者,广西全境为太平军所占;地利者,坚城要寨关卡要道尽在太平军手中;人和者,上下一心,太平军凭借快速席卷广西取得的胜利将广西军民凝聚在一起,哪怕是降官都在太平军的兵锋之下改旗易帜,摇身要与大明共存亡。当然,最大的人和是那些降官都惦记着一家老小和家族的命运,他们可不敢拿家族存亡去赌太平军的刀会不会软。在面对马上要自己命及可能要自己命这两个十分头疼的选择题下,降官们一致选定了前者,以致广西反清声浪高涨。
攻占广西可以说顺利无比,唯一可惜的是定南藩下那帮汉军没有将家眷从辽东带过来。这不是他们不想带,事实上当年多尔衮令三顺王南下时,都是允他们将来可以开藩建镇,永镇南方。而为了让汉藩们替大清卖命,多尔衮也是大度的允他们将留在辽东的家眷尽数带往南方。这就是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多尔衮的这个大度决定确让汉藩们倍加用命。尚可喜和耿继茂在攻占广东后,都将家眷从辽东迁到了广东,孔有德却没有干成,因为还没等他着手为将士们将老婆孩子从苦寒的辽东迁来,李定国的大军就将他围在了桂林城中。
定南王府一场大火,孔有德一家120余口人都送了命,只幼子孔廷训和在北京的女儿孔四贞逃了此劫。此后,定南藩下残军在广西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除了极少数将领在军中携有家眷,大部分定南汉军的家眷都在辽东巴巴的等着消息。这就导致太平军占领广西后,不能如同广东那般以家眷性命要挟,从而让线国安部不战自溃。
人质没有,金银财货却是缴获颇多。可以说,线国安军中大小将领多年来抢掠的身家全落在了太平军手中,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在听说广西沦陷后,线国安麾下的大小将领可都是人人咬牙,红着眼睛要回广西和太平军拼命的。
当然,广西的太平军可不怕线安国的手下回来拼命,吃进肚中的东西让他们再吐出来也很困难。
有利条件尽占,又是对付远道而来,千里回军的线国安,负责这一任务的又是以持重闻名的邵九公,怎么看,周士相都不认为广西这边会出什么纰漏。即便邵九公依旧对付不了线国安,但将对方牵制在柳州附近也算合格完成任务。
周士相从前在广东香山时对诸将所说,伐清如伐树,满清朝廷好比一棵根深干粗的大树。根者,满州人也;主干者,蒙汉八旗也;枝干者,各地绿营也,而支持满清的汉人地主士绅就是这棵参天大树的叶子。对付这棵树,首要的便是先将叶子摘光,枝干锯掉,然后再去砍主干,最后刨掉它的根。伐树的过程是缓慢且极其凶险的,一不小心就会砸死人。而对于一些枝干和叶子,如果它们愿意自己落下,从而让满清这棵大树越来越虚弱,周士相也是乐意看到并愿意成全的。
周士相从没自大狂妄到以为可以凭借太平军一军之力就能把西南几十万清军给一锅端了,所以他联络夔东十三家,将顺军余部作为一股大水从夔东放出来,去冲两湖,替太平军承担北线压力。另一方面,对西南清军,周士相依旧采取从前策略,即分化拉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分化 拉拢(二更)
分化拉拢的前提就是首先要确定谁是太平军的主要敌人,谁是次要敌人。无疑,满州人是太平军乃至全天下汉人的主要敌人。二者之间的关系是你死我活,任何对满州人的妥协都是对汉人的背叛。所以对满州这个首要大敌,太平军要做的就是必须予以痛击,予以消灭,毫不留情的消灭。
而对于蒙古人,则在痛击的时候可以稍稍拉拢一下。满清提出的宣传口号是“满蒙一家”,这个口号实际只是满州人一家之言。据投降太平军的蒙八旗固山额真苏日勒等人交待,只有蒙八旗的蒙古人和满州人是真正的一体关系,这是因为蒙八旗都是早年后金之时主动投附满州,或被满州征服的蒙古小部落,几十年下来,这些当初的蒙古人早就和满州人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或者说他们已经满州化,不再以蒙人自居,而是以旗人自号。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蒙八旗的蒙古人都剃发蓄辫,而非蒙八旗的蒙古人则没有。
苏日勒的祖上便是蒙古小部落的贝子夸尔夸,当时带了三百多族人投奔努尔哈赤,是最早被编入蒙军旗的蒙古人。而关外诸蒙古大部中,只漠南蒙古诸部,如科尔沁等族与满州人关系紧密,其他蒙古诸部与满清的关系只限于合作关系。换言之,就是一起抢劫的伙伴,除此之外,满州人并无法对蒙古诸部实施有效指挥。而原先漠南蒙古的统治者,察哈尔部对满州人也是抱有极大敌意的。
察哈尔部原大汗便是黄金家族的直系继承人林丹汗,可惜他于后金天聪八年死于痘症,后其妻苏泰太后、子额哲率部众归降满清,清廷将其部众编为六旗,授其为亲王统率部众。额哲因病去世后,其弟阿布奈袭为亲王。但是,与哥哥对满清的顺从不同,阿布奈却始终对先人的耻辱耿耿于怀,心中始终怀有复兴大蒙古之愿,不愿意被满州人统治,所以他接替哥哥成为察哈尔亲王后,多年不朝见北京的顺治,清廷便将其革职下狱,囚禁在盛京。
阿布奈有二子,长子布尔尼,次子罗不藏。阿布奈被囚禁在盛京后,清廷以他长子布尔尼为亲王,但是布尔尼的态度与其父相同,同样不愿臣服满清。由于父亲阿布奈被囚,布尔尼对清朝的仇恨更为加深,一直在图谋反清营救父亲,并带领族人重振大蒙古的光辉。这一点,清廷心知肚明,只是因为南方明朝残余势力未平定,所以一直无法腾出手解决布尔尼,只能依靠亲近的科尔沁等部对察哈尔部采取监视牵制。
顺治时期,又将蒙古诸部分为内外蒙古,内蒙便指漠南科尔沁等部,外蒙便指漠北准葛尔、漠西厄鲁特等部。对于内蒙等部,由于自努尔哈赤以来长期实行通婚,并依赖其来充当屠杀汉人的急先锋,所以清廷对其照顾有加,想尽一切办法掠夺汉人的利益与其共享。但是对外蒙各部,则不管不顾,拿其来做炮灰,做奴隶。
不但如此,满清为了避免蒙古各部壮大,利用喇嘛教统治蒙古,规定凡有兄弟八人者,七人须当喇嘛;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有一人可为娶妻生子的平民。这样一来,蒙古女人没有充当喇嘛的福气,但又难找得相当的配偶,于是都做了满州人泄欲的对象。这自然令得外蒙各部对满州更加敌视,不愿向清廷称臣纳贡。
蒙古与满州关系的貌合神离及很多部落并非满清的盟友,这自然令得周士相调整对蒙策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这个朋友本质上仍是汉人的敌人,但在消灭共同敌人满州之前,还是可以暂时拉拢这个朋友的。
西南清军中的蒙八旗数量在三万人左右,其中又有外番蒙古兵数千。外番蒙古兵也好,蒙八旗也好,周士相都是一个态度,合作可携手,不合作便打杀。太平军和蒙古人合作有一个天然优势,那就是太平军中有着将近四千人的蒙古兵,这些人在现在及将来,都将对分化清军中的蒙军起到一定作用。
而对汉军和绿营,鉴于这些人本就是汉人,且大部分还曾经是大明的官兵,所以周士相认为可以给他们一条重新选择的道路。换言之,对于如线国安、吴三桂这些汉人军头,周士相其实是想拉拢他们的。如果占了西南清军七成以上的汉人兵马掉过头来去咬剩下的两成满蒙清军,满清可以说不亡也得亡了。
周士相没有给邵九公下达一定要歼灭线国安的严令,只要他能够拖住线国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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