饫锷涎荨
数里外,白日被纵火焚烧的树林里还在冒着烟,不时有火星冒出,时不时就有正在燃烧的树枝发生“叭叭”声。一阵风吹过,树林里火星就如星火般随风飘扬。阵阵带着火星的黑烟吹过,令得远远看去,就如焰火般闪目。
林中,林外,都有尸体。林中烤焦的尸体散发着肉香和焦糊味,但林外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清军俘虏却谁也不可能因此而有食欲。到处都是尸体,甚至还有未死透的清兵就在离俘虏不远处的泥地上挣扎着,却无人去管他。任他在天寒地冻下慢慢失去知觉,慢慢麻木,直至死亡。
俘虏有绿营兵,有满州兵,也有蒙古兵。他们在跪地投降后没有遭到太平军的屠杀,却被勒令坐在地上,手上和腿上都用粗大的麻绳捆着。四周满是持刀拿矛的太平军,每双在火光映射下的眼睛都是那么的狰狞,似乎随时都会上去疯狂的用大刀砍,用长矛捅。
俘虏们不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那些满蒙兵更是心颤,他们很害怕太平军会突然将他们从人群中挑出,然后就这样赶他们下河,或者当着这些绿营的面将他们一一砍首。
好在,这些并没有发生,至少他们在这里坐上两个多时辰了,太平军都没有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直到,上百个太平军从运河上的船上将几十个大篓子挑了过来。前面的俘虏看的清楚,那些大篓子中都是衣服,红色的衣服。
尚可远从篓子中拿起一件军服看了看,然后挥了挥手,立时就有数百士兵拿着短刀冲进了俘虏群中,引起俘虏们失声大叫,一阵骚动,直到发现这些太平军并不是来杀他们的,骚动方平静了下去。
“低头!”
一个叫潘猛子的廣西狼兵总旗猛的一把拽住一个满州兵脑后的辫子,然后猛的用匕首削断了这满州兵的辫子。潘猛子毫不在意匕首会不会划破满州兵的头皮,只狠狠削去,结果辫子掉地时,那满州兵的脑后鲜血狂涌,却是被足足削掉了一块手心大的肉皮。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一根根带着头皮的辫子被齐根削下。火光下,沾血的辫子如一条条黑蛇般可怖。一个又一个被削去头皮的清兵垂头哀叫,有兵想去摸自己的脑后,却因手脚被捆而无法动弹。只能感受自己的脖子先是暖和,然后变得冰冷冰冷,那种剌痛感让他们终生难忘。
“脱掉他们的衣服!”
尚可远对眼前清兵的惨状视而不见,吩咐士兵将俘虏的衣服都脱下。因俘虏手脚被捆,衣服很难脱,结果图省事的士兵直接用刀在俘虏身上切割,一边割,一边狠拽。被脱光衣服的俘虏赤条条,身上布满刀口,有人忍不住痛叫了起来,结果却被太平军用匕首狠狠在他身上再割一下。后面的人见状,哪怕身上再疼,也一个个紧咬牙关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四千多被扒光衣服,身上满是血淋淋刀口的俘虏就那么被勒令坐在地上,忍受着寒风吹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有暖意。“咯吱”的牙关颤抖声远远都能听见。
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后,尚可远才再次挥了挥手。于是俘虏被百人为一队从地上拖起,解开绳子后命他们从篓子里拿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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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明末江南的秀才,遭人陷害深陷大牢。陕兮流寇肆虐中原,东北满清屡次入关抢劫,大明王朝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时。是逆来顺受等待沉冤昭雪,还是奋起一搏,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逆袭之路!拯救自己,拯救大明,拯救汉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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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红衣贼兵(二更)
上百个俘虏抖抖索索的穿上了太平军的赤红军服,戴上了太平军的斗蓬状军帽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太平军接下来要让他们干什么。那些仍赤条条坐在地上发抖的俘虏却从中看到了生机,他们心道既然太平军让他们换装,那想必就是收编他们了,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绿营都是汉兵,对从清军摇身一变成明军,并无抵触,相反还很高兴。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不管是当明兵还是清军,他们都能抢劫发财。他们对谁做皇帝无所谓,对杀的是汉人同胞还是满蒙胡虏也无所谓,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继续吃皇粮,能不能继续发财。一些军官更是在想,他们在清军那里当的是官,太平军真要收编他们,肯定还得依靠他们管兵,说不得还能官升一级。现在明朝看样子有望中兴,再转回去保明,说不定是件很划算的买卖。
那些满蒙兵心中其实都在“咯噔”,可也没谁有抵触心思,他们同样也只想好好活下去。这些满蒙兵在跪地投降那刻,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荣耀。现在,剩下的只是乞活的苟念。
“跟我走!”
一个总旗按刀走到那队换装好的俘虏面前,将火把摇了三下,示意俘虏们跟他走。俘虏们自然不敢不从,一个个乖乖跟着走。没有人敢有逃跑的念头,因为他们的视线中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太平军,长长的火光从树林这里一直延伸到数里外的运河边。在那些没有火光的黑处中,不时还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声。偶有举着火把的骑兵从那经过,便能看到一个个立在马上的黑影。
换装好的俘虏被带走后,余下俘虏继续以百人为一队换装,换好之后立即被押走。如此一批接一批,很快就有2000名俘虏穿着太平军的赤红军服来到运河边。运河边,上千名太平军骑兵打着火把黑压压的立在河边,大约三千名手持火铳和长矛的步兵严阵以待。
当最后一队换装好的俘虏走到河边时,发现前面的俘虏都一队队的坐在地上,大约五百人为一个方阵。每个方阵之间都有太平军在监视,各个方阵前还有一个拿着长长竹竿的太平军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坐下!”
满州佐领喀尔木和同队的汉兵、蒙古兵一起坐到地上。他悄悄抬头四处张望着,确认这里离卞家河口还有五六里地,白天他们就是在这里追击溃逃太平军被诱到林子里去的。
四千多俘虏分成八个多方阵,没有人敢发出声息,看押他们的太平军也不出声,气氛很是压抑。运河上,不时有船只划过。船桨划水的声音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传到俘虏耳中。气温很低,靠近运河的俘虏们能够看到河岸下的水已经结冰。
太平军发给俘虏的军服是单薄的夏衣,令得这些俘虏身体冰寒,无一不被冻得发抖。但很快,这些俘虏们就会感受到暖意。炙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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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家河口四周长达十数里的战线上,无数火光如繁星般点缀在黑幕之中。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这是场不以人的意转为转移的大战。双方,都没有退路。
亥时,周士相传令强攻,命各部一定要在明日拂晓之前拿下卞家河口,不惜一切代价。他亲自来到第一镇坐阵督战。
“嗖”的一声,一支汉人百姓过年常放的钻天龙火箭带着尖啸声升上半空。
“嗖嗖嗖”声中,卞家河口内的清军张目结舌的看着包围他们的太平军大放火焰。
火焰过后,死神降临。
“轰”的一声,一颗八斤重的大铁球带着尖啸声飞射向夜色中的卞家河口,然后震天的炮声便响彻在卞家河口上空。太平军同时从四个方向向卞家河口猛攻,不断向镇子里发射炮子、火箭,又四处挖洞穴爆炸,破坏清军设在镇子四周的障碍,攻势十分凌厉。
第一声钻天龙信号响起时,河岸边看押俘虏的太平军一个千户纵马喊了一声:“朝前走!”
话音一落,各个方阵前手拿长竹竿的士兵立即拿着长长的竹竿来到方阵当中,竹竿落下,前面的俘虏必须起身朝前走,后面的则等待下一批。
“跑,快跑!”
在无数拿刀持矛的太平军威逼下,大约八百多俘虏惶恐不安的向前方奔去。队伍的两侧,全是骑马的太平军,谁的步子稍慢,马上的骑士立时就是鞭子抽下。
此时远处的卞家河口方向火光四起,炮声大作。俘虏们知道自己正在朝大营方向跑,有人已经意识到太平军是要驱他们去做炮灰。可是没有人敢回头,敢反抗,他们在人群的裹挟下麻木的向前冲去。这个时候,官也好,兵也好,满蒙大爷也好,四等汉兵也好,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炮灰。
喀尔木也在第一批进攻炮灰之内,他的四周都是他不认识的营兵和蒙古兵,以致于他想找一个伙伴壮胆说话都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两侧不断响起的催促声中往前走。他可不想跟刚才那个营兵一样,被鞭打个半死。
在距卞家河口还有一里多地时,喀尔木看到前方有几十堆篝火正在燃烧着。火堆四周,一队队的太平军拿着各种武器正紧张的望着前方。不远处,有几十门火炮架在那,炮手们正不亦乐呼的向着镇子里开炮。
“想活命的领上武器就朝前冲,敢有后退者杀!”
正在组织进攻的第一镇副将朱庆来看到俘虏炮灰们被赶了过来,立时传令将白日缴获的武器分给这些俘虏,然后赶着他们去进攻。
无数刀矛或是架在一起,或是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俘虏们在太平军的催赶下下意识的随手拿起武器,然后无意识的朝前跑。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太平军不断的催促和鞭打让他们无法思考,只知顺从。
“想活命的往前冲啊!”
一个太平军的百户挥刀大喊了一声,俘虏们听到之后竟是应了起来,一个个大喊大叫的往前冲。
不远处的一处篝火边,周士相骑在大青马上观察着卞家镇子里的清军,那些正在被催逼着充为炮灰的俘虏,自始至终都没能让他看一眼。
镇子里的清军看到了无数身穿赤红军服的太平军往镇子里杀来,架在炮台上的火炮立时开火。一颗颗铁球落在冲锋的俘虏群当中,肆意收割着人命。
只简单拿着武器,没有甲衣,也没有盾牌的俘虏们冒着清军的炮火、冒着从镇子里望楼上射下来的箭枝,艰难而又惨壮的攻到了壕沟前。对面的清军疯狂反击着,壕沟中堆满尸体。终于,有清兵崩溃了,他们掉头往回奔。
喀尔木没有回头,他反而挤过往回跑的人群,冲到壕沟前对着对面的清兵大喊:“不要放箭,我是满州人!不要放箭,我是满州人!”
这是喀尔木唯一的机会,只要对面停止放箭,他就能越过壕沟回到大清的怀抱,再也不用受太平寇的折磨欺压。他在那拼命的挥舞双手,大声喊着,然后对面对他的呼喊却无任何反应,一支利箭射进了他的胸膛。他猛的身子向倾,重重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不住外往喷着,他却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去堵伤口。他双手紧紧握着胸口上的箭杆,他不明白为何他已经高呼是满州人了,对面那帮该死的汉人怎的还要射他!
不远处的清军木栅后,一个年轻的绿营兵兴奋的挥舞手中的弓,对那些平常小瞧他的老兵们喊道:“看到没,我射死了一个贼寇,我射死了一个贼寇!”
败退回来的俘虏很快发现,回去是比前进更要让人发狂的噩梦。
“回去!”
一队队手持长矛的太平军踏着整齐的步子一步步向前威逼,在他们的身后,倒着上百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有一个鲜明的特征,无一不是被长矛洞穿胸腹。俘虏们惊恐的往后退,没有人有勇气冲上前去和这些要他们去死的太平军拼命。
在太平军的死亡威胁面前,俘虏们只好再次掉头回去。他们的存在就是消耗清军的箭枝和炮子。
第一批俘虏损耗怠尽时,运河边,长长的竹竿再次落下,这一次被充为炮灰的俘虏更多,足有一千多。没有人告诉他们前面那批人死伤情况,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存活的机率很渺茫。但再渺茫,都有活下来的机会,哪怕十个人死了九个,不都还有一个活着么?也许,那个最终活下来的人就是我。
每一个俘虏都是这样想的,最后四千多俘虏在卞家河口清军营栅前摞下的尸体堆得到处都是。他们还是有成效的,清军的壕沟被填平,第一线的木栅也被推翻,甚至十几座望楼也被推倒。
“砰”的一声巨响,东面进攻的第五镇成功炸掉了清军炮台,冲进了镇子中,开始与清兵短刀相接。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不从令者死(三更)
“德克素尼,东边叫太平寇冲进来了!”
负责守卫东边的蒙古额真额和克惊慌失措的赶来向德克素尼报讯,想让德克素尼带着他们突围。额和克实在是吓坏了,瓜州水营佟国纲的几千骑兵在运河边叫太平军屠杀的那一幕,他怎么也忘不记。
“天这么黑,叫儿郎们往哪跑!卓立克图他布囊,你带兵把贼兵撵出去!”
德克素尼没有选择突围,而是命令卓立克图他布囊带骑兵去将突进来的太平军赶出去。卓立克图他布囊闻令,没有任何迟疑,就带着部下千余蒙古兵纵马往东边赶。
卞家河口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从东头到西头长有六七里地,原先镇上沿街都是商铺,可打豫亲王多尼屠了扬州城后,十多年下来,虽运河漕运仍很发达,可这卞家河口一直没有恢复二十年前盛景,以致镇上的空房子很多,那些屋子不是因为年久失修,大半都破败不堪。老人们说,想要河口再度繁荣起来,恐怕得要百年。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奔波疲于奔命的绿营兵,四面八方都是太平军的喊杀声,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太平军正在猛攻卞家河口。天上不时有炮子落下,或砸在街上带走几个倒霉鬼,或落在屋顶上,掀飞一片瓦片,或砸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大的窟窿。太平军的火箭不断的射进镇中,引燃了处处火头,风一吹,火势立时蔓延开来。
卓立克图他布囊往东边增援的路上,就看到东边火光满天,铳声比北京城放爆竹还要响。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溃退的营兵。卓立克图他布囊顾不得这些溃兵,率部猛冲那些正端着火铳,不断往前面扔着爆炸物的太平军冲去。镇子地形狭长,不利蒙古兵纵马突击,他们大半只能从马上下来,借着座骑掩护以弓箭射杀冲进来的太平军。
冲进来的太平军在蒙古兵的阻击下难以进一步扩大胜利果实,第五镇镇将于世忠亲自组织了两次攻势,却都没能击溃当面蒙古兵,一时有些焦急,但也知清军占有地利,这镇子环境又复杂,第五镇没法大范围展开,只能从这处突破点往里填人命,填到清军受不了为止。
“爹,让孩儿带人上吧!”
于世忠独子于佑明见蒙古兵利用战马和房屋做掩护,将己方死死挡住,先突进去的两百多人竟叫蒙古兵射死大半,眼睛不由红了,拿着长枪向他的父亲请战,要求由他带兵从东北方的两处矮墙翻过去抄蒙古兵的后路。
在于佑明的苦苦请求下,加上攻势不顺,于世忠咬牙同意。于佑明出发时,于世忠将自己身上的盔甲脱下给他,又将妻子留下的一块玉佩挂在了儿子胸口,目送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父亲,你曾说过,忠臣无后。”
于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