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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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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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青蛙也好,强制推行也好,就不愁无人可用了。

    但现在钱谦益他们突然提出要开定武朝的首届科举,且是以“恩科”名义,并获得了定武帝的首肯,郭之奇这个首辅对此事也很热衷,就是张煌言他们也纷纷上疏呼应此事,这就让周士相不能乾坤独断,再拖延此事了。

    钱谦益的上疏副本周士相看了,理由很充分,说大乱之后,人心思定,此时当疗疮痍、苏民气、安天下,科举一开,自是士子归心,天下人亦能安定。钱谦益的上疏还有另一层意思,却是想通过这届恩科将江南读书人吸引进定武朝廷,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对吴三桂奉迎的永历帝抱有期望。

    人性为私,做了定武朝的官,士子们自是会全力维护定武朝。周士相也相信这点,他甚至敢肯定将来若唐桂再相争,最先跳出来拥护定武帝正统性的肯定是这些考了定武科举的读书人。

    再三思量之下,周士相同意了开科举,传话给南都的丁之相和袁廓宇,让他们拟个科举的章程出来。并规定首届恩科只在江南、江西、湖南三省开,其他地方暂不开。时间大致定在三月先在各省开乡试,尔后由各省统一将中举士子送至南京参加会试,最后再举行殿试,选出定武朝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至于清占区若有读书人愿意过来参加科举,各省也可予以安排。

    在时间上,三月开乡试,四月就开会试和殿试,这肯定匆忙了。这年头不是周士相的前世,一两天就能坐车几百公里下去。士子们从家乡赶到县城、府城都得几日,至省城最长的能要二十多天。所以虽允许外地省份前来参加科举,但真正能参考的实际还是三省士子。

    不让两广送士子来参加会试,是周士相现在将两广视为自己的实验田,不愿听他话的士子多半不是都在牢中,或夺了功名遣回乡监管,留下的都是识时务的,肯踏踏实实学新学的。这些人就算才能有限,但其态度却决定了周士相愿意重用他们。只要他们学有所成,在地方上做出成绩,周士相不介意他们中的杰出人材将来能够塞布朝堂之上。

    提笔写了给丁之相和袁廓宇的书信后,周士相想了想,又在信上最后写了260的人数。这260人便是此次科举所录进士人选,三省送往南京参加会试的人数也是这个数字,会试后一个不黜。

    安排好科举的事后,周士相方才来到军部的参谋室,和军部官郭雄他们商讨起浙江战事。(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人为财亡 请君入瓮

    马逢知是阴沟里翻船,和郑森大军败在南京城下一般,也是吃了轻敌自大的亏。

    去年九月,周士相曾派张煌言身边的罗纶秘密前往松江,劝说马逢知易帜反正。周士相给出的条件是马逢知若反正,则授予其浙国公一爵,且不需其出兵对付管效忠和梁化凤,只需领兵攻打浙江,牵制清闽浙总督赵国祚和浙江巡抚佟国器即可。除此以外,周士相还开出了很高的筹码给马逢知,这筹码便是郑森都不曾得,便是若马逢知能拿下浙江,则浙江归马逢知养兵。

    马逢知这人原名马进宝,其是左良玉的部将,跟着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在九江一块降的清英亲王阿济格。其任苏松常镇提督时,部下有兵一万四千余,是江南之地除了梁化凤部的又一支清军劲旅。不过当郑军大举入寇长江时,马逢知先是选择知情不报,后是坐视郑军包围南京,打的两面投机的算盘。哪曾想郑军却在南京城下大败,吓得他天天在营中惶惶不可终日。为了洗清自己,他亲自带兵大肆捕杀苏松响应明军的士绅,更带兵重新夺回崇明岛,使得郑军无法在海口立足,不得不撤回金厦。

    饶是如此,马逢知还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他很害怕清廷会找自己算帐。就在这时,南都被太平军攻占的消息传来,一下就让他懵了。回过神来,却是自感真是老天爷不负他,叫他又有生路可走。所以罗纶一到,听了那些条件后,马逢后毫不犹豫的易帜反正了。他也是聪明人,知若不反正归明,太平军定然会来打他,而他显然是打不过太平军的。再说他死了心要为大清效死,在松江死撑,依大清皇帝那脾气,将来还是不会饶过他。

    岳乐、郎廷佐、管效忠他们的下场,马逢知可是看在眼里,他可不敢将身家性命就这么无保留的寄托在年轻天子会高看他一眼。当天夜里,马部就全员绞断辫子,挂上了明旗。

    周士相真要马逢知去打缩在常州的苏州的管效忠和梁化凤,马逢知肯定会推三阻四,甚至还会心生周士相这是要自己当炮灰,借刀杀人的念头。不过周士相叫他去打浙江,他马逢知却是极其乐意的。

    浙江的虚实,没有人比马逢知更清楚。先是前年内大臣达素发起的金厦海战葬送了浙江绿营大半兵力和水师全部力量,再接着又是郑军大举围城,赵国祚和驻防杭州的昂邦章京何魁派固山大雅大里、章京佟浩年带了500满兵支援南京,后来巡抚佟国器又派抚标游击刘承荫领兵500赶往南京,整个南京围城战时,浙江总共就往南京派去了一千兵。为何这么少?因为浙江根本没兵!

    马逢知保守估计,浙江巡抚佟国器手里算得上精兵的绿营兵不会超过一千,另外就是杭州满州的驻防八旗。那些满八旗是厉害,可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两千人。此外,便是浙江各府有些汛防营兵,并不顶得什么事。马逢知手里有一万四千多兵马,五对一,这仗怎么打也是胜算满满,浙江简直就是送到他嘴边的肥肉,他要不一口吞下,也枉南京给他的这个浙国公爵位了。

    南京光复在江南引发的高涨复明声势也是马逢知敢于进军浙江的底气,他很乐观的对部下说道:“我若入浙,地方定然纷纷来投,至杭州,甚至都不必费一兵一卒。”

    事实还真叫马逢知猜中了,随着南京光复的消息传开,马军攻入浙江后,沿途府县官员十个有七个降,余下三个,一个往杭州跑,还有两个则是直接弃印归乡。马军从松江金山卫出发,一路如入无人之处,只用了十一天便打到了嘉兴府。

    去年夏季浙东久旱不雨,嘉兴的几条运河水涸流细。马逢知见有农家子在河中洗澡,水深不过马腹,于是下令分兵两路,一路由主力马步兵组成,从桐兴涉水过水网大举进攻;另一路由水师组成,从平湖乍浦所沿海而进。

    清浙江巡抚佟国器部署的水网防线顿时瓦解,浙江清军损失三千余人,余者纷纷逃窜。十月十四日,佟国器在汉军护卫保护下逃回杭州城。闽浙总督赵国祚闻佟国器大败,惊慌之下调集绍兴、宁波等地清军与杭州满州八旗死守杭州。

    马军挺进杭州后,气焰极其嚣张,闽浙总督赵国祚和巡抚佟国器、昂邦章京何魁不敢出战。城中人心惊惶,均以为杭州不保。不曾想马逢知这人乃盗贼起家,为人贪鄙,十分仇视富人,任苏松常镇提督时就常常无故将家境殷实者掠来拷问。先是用刑,再是倒挂起来,用醋往其鼻子里灌。富户们苦不堪言,只好倾其所有买个平安。

    进军浙江的一路无阻,再加上知道杭州没有多少守军,马逢知狂妄起来,以为杭州已是囊中之物,竟然故态复现,驻军城外后命士兵到处搜捕乡民富户,但被抓住者就开始拷掠勒索钱财。若不给,则架起火烤,只将人烤得膏油直下,苦不堪言,毙命者多达数百人。

    古代有一种动物,叫做“狨”,长相与猴子相似,却比猴子大很多。据说这种动物是猴子的克星。猴子见到狨,如同小民见到大吏,唇齿发抖,四肢打颤,匍匐于地,涕泪横流。狨呼猴向前,伸手摸之,从胸口摸到脊梁,验其腰腹,以便分辨出肥瘦。瘦猴被打发走,肥者留下吃掉。瘦猴们回来之后相互提醒,以后吃东西不要吃太多,注意减肥,否则随时丧命啊。

    现时杭州附近那些稍微体态微胖的富户们就如群猴般,任由马逢知这只狨剥皮敲骨,甚至那些来投的官绅也不得幸免,致使人心尽去,人人皆咬牙切齿咒骂马逢知,恨不得他马上败于清军之手。对此,马逢知却不自知,犹洋洋自得,对部下吹嘘用不了几日,赵国祚他们就会开城投降。

    浙江巡抚佟国器听闻马部在城下行径后,却是大喜,向赵国祚建言马逢知这人既然贪财,那便投其所好,使其放松警惕,然后选敢死之士夜袭其营,必能大破之。

    赵国祚也没有别的办法可用,便命人搜罗城中珍宝,装了大小三十多辆马车送到马军大营,说只要马逢知能饶过城中官绅百姓,城中财货便尽数献上。

    马逢知倒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赵国祚他们使的奸计,可想郎廷佐和管效忠在郑森围城时只是虚言守上一月之期便降,赵国祚他们却是直接送来珍宝,乞求宽恕,并非拖延日期,便无怀疑,将这些珍宝尽数收纳。

    次日,城中又送来许多酒食,言称赵总督和佟巡抚犒赏将士用,马逢知听了更是得意,只觉是自己将赵国祚和佟国器吓没了胆,这才如此卑微屈膝讨好自己。来人又称城中正在搜罗财货,只待搜毕便送出城来。

    闻言,马逢知更是放心,赏了来人银钱让他回去带话给赵国祚和佟国器,只要财货送齐,他领大军入城必不会害他们性命。

    马逢知手下有两个将领还是清醒的,提醒马逢知小心一二,还是立即挥军攻城,将这杭州早日拿下安心得很。马逢知却道现在若攻城,若城中守军发起狂来,将财货珍宝、钱粮俱数焚了怎么办。反正城中并无多少守军,不如等他们将财货钱粮自己送来,然后才入城。这样便算赵国祚他们还是不肯开城,攻起城来也不怕城中积蓄就这么没了。

    马逢知这话也有道理,部下便不再劝。清军连着几日送来粮肉酒食,又一车车的送来财货,马部上下全被迷惑,均以为清军胆尽,警惕之心顿去,每到入营,营中充鼻酒肉之香和女子笑语,既无军纪,又无警惕之心。结果当夜,四百清军从城上顺绳落下,一举冲入马军大营,到处砍杀放火,未过多久,马军营中便是火海一片。

    深夜之中,马逢知不知来了多少清军,酒也吓得醒了,却是没有领军反击,而是带亲兵打马逃奔。马逢知一跑,余下的将领又哪个还敢留下,结果上万兵马就这么灰飞烟灭。见到城外火起,杭州城中又有上千清军骑兵纵马杀出,斩杀马部明军数千,驱入河中溺死更是不计其数。

    马逢知逃到嘉兴府后,原想在此收拢残兵据守,不想嘉兴府归降他的那些清兵却紧闭城门,根本不放他入城,甚至还从城头射杀马军。马逢知气得大骂,却无可奈何,只得一路往浙东而逃。这一路,却真是让他尝尽世态炎凉,原本那些对他一口一个国公称得不亦乐乎的士绅们没一个再迎他,反而纷纷组织团练兵丁截杀马部。等逃到松江时,马逢时身边只剩三十余骑,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跑到苏州求援。

    苏纳将马逢知接入城中安置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向镇江通传。

    听郭雄详细说了马逢知败亡经过后,周士相冷笑一声,吩咐兵官董常清:“传我话给苏纳,马逢知好吊人炙烤,便让他请马逢知入瓮吧,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清欠 哭庙

    苏州的江宁巡抚衙门已改为江苏巡抚衙门,作为首任江苏巡抚,蒋国柱不可谓不尽心。在驻守苏州的第六镇协助下,短短数月间,蒋国柱便安抚住了苏淞镇常几府,使民间秩序大为稳定。

    元宵节之后,蒋国柱便忙着一件大事,这大事十分的重要,若他做得好了,将来不难入阁拜相。只是此事着手起来却是十分的棘手,毕竟乃是和全江南的士绅为敌,蒋国柱害怕打狼不成会被狼咬。且南都有风声传来,说是皇帝要开恩科。恩科一开,显而易见,这江南的士绅大半便尽入朝堂之中了,到那时,他蒋国柱一降人面对四面八方的舆论压迫和江南士绅反击,又能挺得多久。

    又想做,又不敢做,蒋国柱当真是苦恼。这日,苏州知府阎绍庆却传来一事,让他更加头大。

    阎绍庆本是上海知县,于张名振军来时宁死不降,遂被蒋国柱看中,向清廷保其为苏州知府。蒋国柱降明后,这阎绍庆也跟着他一起降了,仍做苏州知府。

    阎绍庆说的这件事,是他治下吴县县令任维初奉府衙之命清催欠赋,充实国库,结果县内有一翁叔元,其家历年积欠多达千金,可衙吏去催征时,这翁叔元夫妻二人连同两女儿还有其老母却拼命苦泣,说家中只一碗米度日,要吃时得掺杂稻糠,如此方勉强不被饿死。贫因至此,又哪有钱粮交赋。然翁家却是境内大户,有好田数百亩,其功名虽被革,衙役们也知他在说谎,却不敢凌辱他。但县衙催得急,衙役们只能每天到他家催收。这翁叔元却气得想自杀,夫人和女儿天天守着他不让他自杀。衙役们没有办法,只得向任县令回禀。

    任惟初闻知此事,为了向上官表现自己,竟叫衙役们给翁家点厉害,结果几番用强,翁家方交了百金,却离欠额还差得多。任惟初杀鸡儆猴,杖毙了翁家一下人,此举吓得吴中积欠之家个个恐惧,于是有秀才金圣叹等人因同情翁家和吴中被催征士绅遭遇,写了揭贴到哭灵场所控告任惟初。

    “定武元年二月初九,江南生员为吴充任维初,胆大包天,欺世灭祖,公然破千百年来之规矩,置圣朝仁政于不顾,潜赴常平乏,伙同部曹吴之行,鼠窝狗盗,偷卖公粮。罪行发指,民情沸腾。读书之人,食国家之廪气,当以四维八德为仪范。不料竟出衣冠禽兽,如任维初之辈,生员愧色,宗师无光,遂往文庙以哭之……”

    看了金圣叹等人的哭庙文后,蒋国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文不但是要朝廷惩处任惟初,更将矛头对准了他蒋国柱,说他蒋国柱从前为清廷鹰犬时便助纣为虐,今日做明朝官又心狠手辣,全然不顾苏州百姓死活,一昧催收,只为政绩,不顾民之艰辛。

    阎绍庆又说起一事,他道:“现下哭庙越演越盛,有个叫邵长蘅的士绅将家中田产800多亩卖掉了一半。不过说是卖,其实是送。”

    蒋国柱听得一愣:“这人傻了不成,焉有将家产送人的?”

    阎绍庆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邵长蘅将先人遗留下的田产送人,非是犯傻,而是避税,所谓发卖只是掩人耳目,那接手之人其实与他早就串通。”

    “原来如此。”

    蒋国柱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官,有钱人避税的手段又如何一概不知。

    想到江南士绅盘根错综的关系网,他叹了口气,知道想要完成齐王交待的使命,将这江南四府变成太平军的钱粮重地,可谓是任重而道远,甚至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将自己给陷进去。毕竟南都朝堂之上有不少江南出身的官员在,太傅钱谦益更是江南士绅之首。他一降官,能量有限啊。

    “这帮秀才便有冤屈不满,直接至衙门控告便是,何以聚众哭庙?至于各县清征积欠之事,亦不是不可商量,年头久了可以清销,但近年之钱粮赋税,他们总应交吧。这聚众在一块闹将,算得什么事?这不是要官府难堪吗?”

    蒋国柱口气软了下来,他也不是真想将江南士绅都得罪光,清欠之事,齐王又未有明确要求,只要所征钱粮能够过得去,恐怕齐王那里也未必就要犯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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