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面,隐隐有无数人马正在冲杀而来,四下到处是呐喊声,黑夜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明军杀到。谢君志一边穿着闻讯赶来的亲兵送上的衣甲,一边对他们喝道:“你们都跟我走!”
这些亲兵都是谢君志从郑军中带出来的,对他十分的忠诚。闻令,也不犹豫,个个执刀跟在谢君志身后。
谢君志却不是朝着喊杀声而去,而是往动静较小的南城方向而去。不料他刚带兵冲出院子,后襟却一把被人抓住,回首一看,却是妻子刘氏拉着八岁的女儿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老爷,你别丢下我们娘俩!”
刘氏紧紧抓着丈夫的衣襟,女儿则哭着抱着母亲。众亲兵见状,便要上前搀扶母女一同走,可那谢君志却跺脚喝道:“你快放手,太平军就要杀过来了,我顾不得你们了!”
说完挥刀一划,割下一大片衣衫,挣脱刘氏,头也不回就冲入夜色之中。刘氏抓得正紧,不防丈夫将衣袍割裂,登时无从发力,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女儿也是吓得哇哇大哭,母女俩望着谢君志消失的方向,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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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五章 满汉终有别
一日下嘉兴、二日下桐乡、四日下平湖、六日下海宁,第六镇创下了太平军有史以来的最快进军速度,得意的往镇江发去捷报后,新安侯苏纳正准备部署全镇南进事宜,清闽总督赵国祚却派人赶到了海宁卫。
两军交战,杭州岌岌可危,这当口赵国祚派人来,用意何在,苏纳自是明白。他于海宁县衙接见了赵国祚的使者,想看看赵国祚是否是乞降。若杭州不战而下,他苏纳这次入浙便算是全功,在大帅那里肯定是要露大脸的。要知道浙江一省可比湖广、两广,江西几省要富饶得多,与江南相比也是不逞多让,这要是叫他苏纳给平定了,功劳薄上那真是放眼全军上下,无几人可比的。
来使是一个中年文生,此人见了苏纳纳头便拜,神色极为谦恭地说道:“学生韩可东叩见将军!”
苏纳扫了这韩可东一眼,其人文人装扮,又自称学生,怕是有功名在身,且是赵国祚派来的,想必当是赵国祚的幕僚。
“赵国祚派你来见本侯,是要请降的吗?”苏纳大马金刀的将腿翘在身前的案桌上。
韩可东见了苏纳这幅作派,心下甚是鄙视,口中却道:“将军误会了,学生是来救将军的!”
闻言,苏纳忍不住笑了起来,左右亲卫也都是哈哈大笑。嘉兴一下,这杭州便没了屏障,赵国祚和佟国器等人不过是等死的份。有马逢知的教训在,他苏纳再是大意也不会蠢得听信他们,对方不老实投降,反派人过来虚言说救他苏纳,真是荒唐得很。
“你如何救本将军?说说看,你要说不出子丑寅卯,小心本将军割了你的舌头喂狗!”苏纳一脸冷笑。
韩可东吸了口气,镇静道:“将军息怒,容学生慢慢回禀。”
苏纳将案桌一拍:“好,就让你慢慢回禀,本将军倒要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韩可东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呈上道:“这是我家总督大人给将军的书信,请将军过目!”
苏纳懒洋洋的看了眼那油纸包,微哼一声:“本将军识字不多,看不懂这信中说的什么,你有屁就放,嗦什么!”
“这。。。”
韩可东有些为难,视线在苏纳左右亲卫脸上扫了下。苏纳见状,知他想的什么,却不命亲卫退下,只要韩可东念。
韩可东无法,只得拆开油纸包,取出赵国祚书信念了起来:“将军自松江举兵入浙,进展神速,不惟可邀明朝之厚赏。然古语云:辅车相依,唇亡齿寒。有杭州在,将军方可拥兵自重,长保富贵;杭州若亡,则将军必随之。此理至明,敬望将军三思,勿逼迫太甚。谨备菲仪数事,伏乞哂纳。区区之意,专此布达,不胜惶恐待命之至!赵国祚顿首。”
韩可东念完,便将书信并一份大红礼单小心的上前放在桌案上。
苏纳并不看那礼单,而是晒然道:“赵国祚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本将军学从前那些明将养寇自重么?只可惜本将军可不是什么拥兵自重的人,他这寇本将军可养不得。不过话说回来,赵国祚这信中还是命你来向本将军求饶的,他这是怕了我了。”
韩可东见苏纳知道养寇自重的道理,不用他再费尽心思解释,也是一宽,可听对方后面这些话,却忙摇头道:“将军的话说错了,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的道理,将军难道不知道?汉代有齐王韩信之死,将军自信与韩信相比,功劳是大是小?可后来韩信终究难逃一死,教人心寒呀!做大将的不死于战场,却斩首西市,谁愿意有这样的下场?”
“你这将我比作韩信么?”苏纳并不因韩可东所言发怒,而是一脸高兴,因为他知道韩信是有名的大将军,很了不得的一个人。
韩可东笑了一笑,并不回答,而是抱拳道:“我家总督非是乞降于将军,只想将道理说于将军听,将军若觉有理,则我家总督大人和将军富贵荣华都可保得。”
苏纳嘿了一声:“听着赵国祚倒是为我着想,不过我怎么觉得这还是条缓兵之计呢?”
韩可东将身子微微一倾:“是不是缓兵之计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将军觉得是否有理。”
“有理?马逢知上了你们的当,你道本将军还会上?”苏纳冷笑一声,喝了一句:“我这便发兵攻打杭州,看看赵国祚还有什么能耐!”
韩可东吃了一惊,忙道:“将军不可!”
“为何不可?”
“将军莫忘记你乃满州出身,故你功劳立的越大,这杀身之祸只怕便越近了。”
“你什么意思?”
“满汉终有别!”
韩可东说出这五个字,定睛看着苏纳。苏纳脸变得无比阴沉,半响,他方道:“本将身为朝廷大将,惟知杀敌报国,你这狡贼休要挑拨离间,顺嘴胡说!”说完,顿了一顿,朝韩可东一挥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马上给我滚!若还敢来,本将军定将你斩了!”
韩可东却是浑然不惧,坦然说道:“学生既敢来见将军,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将军杀了我不难,但于我家总督大人有何伤?于将军那大祸又有何益?”
苏纳默然,拿起礼单看了看,上面写着纹银五万两,黄金一千两,另有珍珠、玛瑙、玉器等宝物十件。
这礼单如有千斤重,苏纳拿着足有半柱香时间。韩可东紧张的盯着苏纳,直到见对方命一亲卫将礼单收起,心下方才一宽。
“你走吧。”
苏纳脸色依旧沉着,韩可东却是窃喜,征询道:“将军没有什么口信要学生带回?”
苏纳摆手不耐烦道:“本将军自有主张,不烦你们操心。”
韩可东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学生这就连夜赶回去。”
苏纳也不与他多说,吩咐亲卫:“好生安排送他出城,不可泄漏了形迹。”
亲卫应了一声,领着韩可东出城。待韩可东下去后,苏纳却突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满汉是有别,不过本侯如今却是汉人。”陡的将脸一板,喝令道:“传令,火速进军杭州,破了满城,本侯给将士们大休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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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前文有一处错误,蒋和得封的是香山侯,新安侯乃苏纳。起点主站已经更改,其余网站无法更改,读者知道便好。另请在其它网站阅读本书的读者朋友,能够尽量在起点正版阅读,因为那些网站,你花一块钱阅读本书,骨头拿到的可能只有两毛,甚至一分没有。)(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六章 安南将军急递
嘉兴失陷消息传至杭州后,浙江巡抚佟国器便封了全城,除非持有军情公文,验明无误方可入城,否则任何人等一概不许入城。
佟国器手中原掌握两万余绿营兵,还有一支五千多人的水师,这支兵马因长年和浙江沿海的明军作战,堪称精锐。只可惜其中大半兵马却葬送在前年达素组织的攻厦一战,水师更是全军覆没,直接后果便导致郑军大举攻打南京时,浙江方面能派出的援军不过千余人。
马逢知反正归明后大举入浙,为守杭州,佟国器是拆东墙补西墙,从邻近的宁波、台州、温州、金华等地拼凑人马,勉强使杭州守军达到了六千余,不过内中真正能战的还是驻防满州八旗的七百余兵,以及闽浙总督的督抚和他佟国器的抚标,兵力不到两千。而挥师来攻的马逢知部号称十万,实有兵马两万多,一路攻城略地,士气高昂。若不是马逢知贪财大意,中了佟国器的计,只怕杭州城早已换了主人。
马逢知兵败以后,佟国器对那些随马逢知反正的绿营兵将计往不咎,大肆招揽他们,前后收拢了马部万余人。这些人一部分由游击刘承荫带领驻防嘉兴,余下一部分则在杭州城中。
杭州原是一大城,无有内外之分,顺治三年设了满城,便有内(满)外(汉)之分。内城有平海、承干、拱宸、迎紫四座城门,由驻防杭州的满州正黄旗、正红旗、镶白旗兵驻防。外城则有武林、艮山、望江、望潮、凤山、清波、涌金、庆春八座城门。其中庆春门由汉军旗单独驻守,清波门和涌金门则由汉军和绿营协守,其余五座城门都是由绿营驻防。
加上收拢的马部降军,连同从金华等地调来的防营,杭州城现在纸面上的守军达到了万人,只不过佟国器也好,闽浙总督赵国祚也好,对这些绿旗营并不是信得过。倘若太平军不是这么快就入浙,督抚倒也有信心将绿旗营整编彻底,可太平军却没有给浙江半点喘息之机,马逢知兵败只半个月,太平军就从松江方向打了过来。
五天前,佟国器便昼夜在城门楼上或靠近城门里边的宅院中当值办公,一是为了快速处理军情,二来则是为了震摄马军降卒,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及时调忠心的兵马弹压住。外城各门也都调了汉军和满州大兵协守,门禁森严得很。城中百姓也被勒令在家,禁止走动,种种举措之下,杭州城中倒也平静,无有先前马逢知兵临城下的乱象。
守城之要务,城防士气为一重,另一重则是军械和粮草。趁太平军还没有打到余杭,佟国器这几天便不断督促邻近府县往杭州紧急调拨粮草,做好了坚守准备。驻防杭州的昂邦章京何魁更是亲自带兵搜刮杭州附近几县,强拉了不少百姓青壮回杭州,为的就是太平军打来之时,城上能有足够的炮灰消耗。对此事,佟国器故作未见,任由何魁荼毒左近。
总督府那边,听闻率军打来的太平军大将是个在广东降过去的满州佐领后,闽浙总督赵国祚就派了幕僚韩可东往海宁欲说动那佐领迟缓进军,要是不行,就借满汉之别挑拨这满州佐领和贼秀才的关系,要是能让贼秀才临阵换将就更好不过了。
韩可东是前日傍晚时分从海宁赶回来的,一入城便急往总督衙门去,稍后总督衙门便来人请佟国器去议事。佟国器到后,赵国祚很高兴的对他说,韩可东幸不辱命,虽那苏纳没有明言,但送去的礼物他都收下了,且秘密派人送韩可东出城。种种迹象表明,那苏纳虽在太平军中位居高职,可毕竟是满州出身,心中对于将来也有担忧,很可能会为自己着想,迟缓来攻杭州。
佟国器听后大喜,建议总督大人是不是再派韩可东去海宁,争取能够说服苏纳再投过来。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赵国祚考虑片刻,认为不必着急此事,待看看太平军的动向再说不迟。韩可东也道,那苏纳一旦真的迟缓进军,南京的贼秀才定然会生疑,届时己方派些细作在江南散播苏纳本为满人,和汉人非同种,其心必异等流言,假以时日,怕能收奇效。现在就着急劝他反投,只怕有些心急。
佟国器细思也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能说服那苏纳迟缓向杭州进军已是天大好事,哪还能奢求对方就此再归大清呢。
从总督府回来后,佟国器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派了几拨探马往海宁、余杭方向剌探太平军是否真的停滞不进,同时派人在各府散播太平军在江南大搞清欠之事,以求能激起浙江士绅对太平军的反抗,使清军得到更多的助力,也让太平军在浙江无法立足。
这日,武林门外来了一队满州骑兵,为首那个满州参领朝城上唿喊道:“快放下吊桥,我们是福州过来的!”喊完,便将手中加盖了火漆的公文朝城上摇晃。
隔着五十多丈的护城河,又是暮色微茫的时候,城上的清军看不真切,但见来的满州大兵不多,便将吊桥放下。吊桥一下,那满州参领就带着部下直奔城下,将公文递进瓮城城洞。
城上值守的是一个汉军佐领,见对方递进来的是一封火漆密封的火急文书,上面注明递闽浙总督,右上角还写着“急递”二字,背面中缝写明发文的年月日,上盖福建八旗关防。这汉军佐领不敢怠慢,唤来城上协守的一个满州正红旗的壮大,由他用满语问了对方几句,对方同样以满语回答。
佐领不疑有他,便客气的对那满州参领道:“大人请稍候,待小的禀明,便即回来放大人入城。”
满州壮大译了,那参领却是大为不悦道:“为何不现在放本官入城,难道公文有假么?”
佐领赔笑道:“公文自然是真的,只是还需禀明抚台大人后,才能开门。职责所在,不敢造次,大人莫怪!”
那参领不满道:“我领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你要误了大事,小心要掉脑袋!”
“大人宽心,决不会误事。抚台大人就在南城楼上,来去用不了多大工夫。”
见城中执意要禀明,那满州参领无奈,只得要这汉军佐领速去。那佐领到了南城楼下,将公文递给下面的抚标副将郭延宗。郭延宗将公文仔细看了,没有可疑之处,便点头对那汉军佐领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佐领道:“二十多。”
“你放他们进城,将人安排休息等候。我马上将公文送到总督衙门。一有回文,即便交你带回。”
不等他说完话,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必了。”
郭延宗一怔,转身见巡抚大人从城楼上下来,急忙躬身施礼道:“大人不歇着,怎么下来了?”
佟国器边走边摇头道:“哪里睡得着。”说罢,从郭延宗手中接过那封公文,见是安南将军达素送来的,不由愣了下,有心拆开一看,可见上面注明是给总督大人的,便不好擅拆。想了想吩咐郭延宗去将送信的满州兵将安置下来,他亲自将这公文送到总督衙门。郭延宗忙答应下来,和那汉军佐领一同赶去城门处置送信来的满州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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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打赏走一波,今天努力下,把杭州满城下了,让将士们大休三天。(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七章 布政大人
“海贼内讧?”
总督衙门内,赵国祚和佟国器都被达素信中所说惊到。赵国祚有些不敢置信,将信再看了一遍,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达素在信中说的明确,海贼大寇郑森和他的儿子郑经内讧,父子翻目成仇,据闻郑森都被气得吐血,现在军中一病不起了。
“达素说那郑经年纪轻轻,却与乳母私通生下一子,其岳丈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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