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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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4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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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不是让你歇着么,怎的还将从前书稿翻了出来。”

    文协吉不满的看了眼服侍父亲的下人,文安之却将书稿放下,不快的看了儿子一眼:“不关他的事。”

    毛寿登上前给文安之见了礼,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岳父手中的文稿拿过,放在了床边。文协吉吩咐下人将灯挑亮些,灯火下,年近八旬的文安之脸上满是老人斑,毛寿登先前触摸到岳父手时,只觉冰凉,心中不由悲呛。

    重庆反攻之役因二谭叛变失败之后,文安之便一病不起了,一来是年事已大,二来则是心力憔悴,随后天子弃国的消息更是让他灰心绝望,要不是南都有起色,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怕就此仙逝了。但即便如此,老人的身子骨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他倒也看淡生死,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近八旬,便是就此去了,也无甚大不了。只是心中牵挂故都未复,天下还在纷争,无数黎民挣扎在战乱和饥饿之中,实叫他难以就此撒手。

    年纪大了,这眼神就不太好,方才文安之看书稿时,几乎眼睛都要贴在那书稿上,便是如此,也是看不清几个字。他之所以还要看,只不过是心中一份执着而矣。

    “地龙之灾不可小看,但凡地龙过后,必有大风大雨,赈灾之事你可不能马虎。夔东的百姓跟随我们这么多年,已是吃了许多苦,多少人家没了青壮,我们万不能再让孤儿寡母挨饿受冻了,不然对不起人家。”

    “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

    毛寿登将他的安排简短说了几名,文安之听后点了点头。女婿的安排虽有不足之处,但夔东物资缺乏,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靠的时间久了,文安之有些乏力,毛寿登忙上前将老人往上靠了靠,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免得老人再着凉。

    文安之没有说话,毛寿登却知岳父叫他来肯定不但是询问地龙之灾的事。果然,沉默片刻之后,文安之突然道:“我这几天再三想了,我年事已高,又卧病在床,这督师重任实难再担,故我想上书朝廷,辞去督师一职。”

    “父亲既已决定,我自不反对,只是父亲以为朝廷会派何人前来督师,我夔东军民又是否听命于他?”

    毛寿登没有明言,文安之却知他话中之意,他叹了口气道:“天子总是天子,朝廷总是朝廷,只要天子在一日,我等自当从命。”

    毛寿登不知如何开口,他是反对向贵阳妥协的,因为吴三桂实是不可信。若真要毛寿登决择,他倒愿和忠贞营一样拥戴唐王,可他却知岳父对永十分忠义,哪怕如今永被吴三桂挟持,都不会背弃。虽然这样做,对夔东的将来没有多少好处,但也没有多少坏处,至少夔东不必如从前一样承担居大的军事压力。然而若是岳父辞去督师一职,那吴三桂肯定会趁此派人前来夔东,到时,他夔东军民是听令还是不听?不听令无疑就是和贵阳反目,听令的话,忠贞营那边怎么办?难道从此夔东就要上吴三桂的船不成?

    毛寿登很想劝阻老人不要辞官,可看到老人的目光,劝阻的目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也不想岳父再操劳下去,或许辞官对他也是一个解脱。

    文安之见女婿没有出声反对,心中一宽,洪部院和潘太监到了南都后,夔东军政名为文安之督,实际是毛寿登在处置,他在夔东军民心目中也很有地位,他不反对此事,这事多半就能成。

    不想,这时文协吉却出来反对道:“父亲,以儿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为不智。父亲从前就不愿赴贵阳,为何现今却要夔东听从吴三桂?”

    “是听从天子,非听从吴三桂。”

    文安之纠正道,可这话却说的苍白无力,他在,能将吴三桂伸向夔东的手挡住,他若不在,有朝廷名义在,夔东真就能保持独立?

    毛寿登见岳父脸色难看,忙要文协吉不要争辩,免得老人气急。文协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让父亲难过的话。

    “父亲,时辰不早了,你且先歇息,这件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毛寿登想将此事先拖一拖,屋外却有卫兵禀报:“禀督师,重庆谭弘派人求见。”

    谭弘?

    一听这个名字,文协吉怒不可遏:“谭弘那个叛徒还有脸派人来!”

    文安之也是大为诧异,二谭自叛变之后,哪怕跟着高民瞻反正,都不敢再和夔东有半点联系,何以今日谭弘突然遣人来求见。

    “和叛徒有什么好说的,我去将人撵走!”

    见文协吉要去撵人,毛寿登忙拦住他:“谭弘突然派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不妨先问问何事。”说完就让卫兵将谭弘的人带进来。

    文安之责怪的看了眼协吉,这个儿子样样好,就是性子太急,沉不住气。

    “小的见过文督师!”

    谭弘的使者见了床上的文安之立时就跪了下去行礼,然后恭声道:“我家侯爷知道当日对不住督师,也无脸面再见督师,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家侯爷务必要让督师知晓。”

    文安之在毛寿登的帮助下勉强撑起身,问道:“什么事?”

    “谭诣带兵去拦天子了。”

    “什么!”

    文安之和毛寿登、文协吉听得呆了,难以置信:天子远在贵阳,怎么谭诣却要带兵去拦他?

    那使者又道:“我家侯爷说,谭诣三天前就带兵去拦截天子了,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派小的前来送讯,若是督师现在就出一支精兵走水路的话,当可抢在谭诣前头截住天子,把人抢下来!”

    “天子不是在贵阳吗,那里有吴军重兵把守,谭诣才有多少人马,怎敢去犯贵阳?”文安之惊疑不定,这个消息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那使者说道:“督师有所不知,贵阳月前就叫太平军攻破,张国柱、吴三辅等人带着天子逃进川中,眼下正往重庆赶来。”

    这个消息自又让文安之吃惊,毛寿登讶道:“便是天子入川,那谭诣为何要拦天子,他不是投了吴三桂么?。。。他拦天子要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三章 杀了朱由榔,家兄做皇帝

    谁开出的价码更大,谁的势力占上风,谭诣就听谁的,因为这是乱世活命的不二法决。

    川国公外加一堆真金白银,还有五个真满州少女,足够谭诣豁出去卖命了。当年他杀害大哥谭文时,清军可是什么好处都没给他开,事后也不过给了个归化侯的爵位。现在,南都却开出了如此高的赏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谭诣没道理不动心。当然,不见兔子不撒鹰,谭诣不可能在局面未定之前就着急动手,因为重庆这边除了他和谭弘的兵马外,还有王明德和程廷俊的兵在监视他。故而不到最后,谭诣是绝不会冒然动手的。钱财爵位动人心魄不假,可也得有福份享受才行。

    贵阳失陷,就是促使谭诣撒鹰的兔子,太平军的人只要他拦截朱由榔,并非让他杀朱由榔,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谭诣带部出城了,用的理由是增援贵阳。这个理由很光明正大,因为不久前成都的四川巡抚高民瞻曾给谭诣下过调令,要他带兵去增援贵阳。当时谭诣借口要准备粮草没有遵令,现在粮草备齐,时机也成熟了,谭诣自是要领兵前往贵阳。王明德和程廷俊都没有怀疑,谭弘也被蒙在鼓里,直到三天后高民瞻的使者赶到重庆,王明德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妙,只是谭诣已经走了三天,他们想追都来不及。

    从遵义军民府经千辛万苦才走到往重庆必经之地三元坎的吴三辅和张国柱怎么也没有想到,来接应他们的谭诣竟然和塔新策一样被太平军收买,背叛了吴三桂。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吴军拼死反抗着谭诣兵马,吴三辅和张国柱更是身先士卒,可是怎么也冲不破谭诣的防线。

    谭诣倒也不敢过份催逼,因为朱由榔在吴三辅他们手中。他担心自己逼急了,吴三辅他们会杀掉朱由榔,那样弑君的恶名就会栽到他头上。虽然,他知道南都方面可能巴不得朱由榔死,甚至让他前来拦截朱由榔,就是欲借他之手除掉这个唐王称帝的最大障碍。只是,这个世上有几个傻子,谭诣才不会干这蠢事。活捉朱由榔,安全的将人送给太平军,他这川国公才能做得有名有实,可若是朱由榔是死在他的手中,只怕转眼他谭诣就是人死族灭的下场。

    弑君之人,有几个好下场?

    南都那位定武帝,也姓朱!

    。。。。。。。。。。。。。

    谭诣留了一线,他将吴军围在山上,断了他们的水源,然后派人劝降,想让吴三辅和张国柱将朱由榔交出来。

    谭诣是真心的,只要吴三辅他们肯交人,他便立即放出一条生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是吴三辅和张国柱却不信他,因为谭文的教训可不远。如此一来,谭诣真是有些着急了,重庆的王明德和成都的高民瞻随时都会赶到,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再一次劝降失败后,谭诣咬牙下令发起进攻,不过他却给部下下了一道死命令,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伤着朱由榔。

    喊杀声再次响起来时,朱由榔躲在树丛中浑身哆嗦,他害怕见血,也害怕见到死人。

    “一个个都是乱巨贼子,都巴不得朕死,都巴不得朕死!。。。”

    朱由榔都快疯了,不是饿疯,也不是吓疯,而是急疯了,他迫切想离开此地,他甚至暗自计划寻个隐秘地方藏起来,然后等天黑下来自己从山上摸出去。只是,吴三辅却留了一队士卒严密看管着朱由榔,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些吴军士卒眼里。朱由榔根本没计划实施自己的计划。

    张国柱此时一边喝骂,一边指挥部下将攻上山来的叛兵往上赶。吴军虽然没有多少体力,可占了地利,一时倒也让叛兵无机可趁。吴三辅受了刀伤,被亲兵抬了回来。谭诣连攻两次都不得下,气得将自己的老底子都给派了上去。吴三辅和张国柱知道生死就在这刻,二人也不含煳,将手下的亲兵都派了出去。双方就在山脚下砍杀成一团,伏尸数百具。

    “一帮饿死鬼都拿不下,都是帮废物!”

    谭诣一气鞭打了五个部下,吩咐亲兵为自己披甲,他要亲自上阵搏杀,倒要看看吴三辅和张国柱是不是三头六臂!

    然而谭诣万万没有想到,一支军队突然从后方袭击于他。谭诣惊恐万分,只以为是重庆的吴军赶到,可部下来报却说攻打他们的是夔东的明军。

    夔东的明军,他们怎么来了?

    谭诣一怔,却是松了一口气,夔东明军的实力他很清楚,自从忠贞营跑到湖广后,文老头手下那些兵连农夫都不如。事实也确是如谭诣所料,夔东来的兵马战斗力并不高,虽有三千多人,可却被谭诣手下的500兵愣是给挡在外面。

    夔东兵不足为虑,倒是山上的吴军听到谭诣兵马后方的动静后,以为援军到来,士气大振。吴三辅更是激动的从地上爬起,对着山脚下又叫又骂,看架势恨不得一等擒住谭诣个王八蛋,就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援军来了?”

    朱由榔从藏身处壮着胆子,扶着一棵树往下看,果然叛军后方有兵马正在攻打他们。

    “好,杀光这帮乱臣贼子!”

    朱由榔兴奋的叫了一声。好景却不长,那援军竟是没能突破叛军防线冲过来。时间不断流逝,日头也渐渐西落,山上吴军士气又开始低迷下去,叛军的攻势却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吴军喘息之机。

    吴三辅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找到张国柱商议,于其让朱由榔落在叛军手里,不如杀了他!

    张国柱却不同意,他们好不容易将朱由榔带到这里,若是杀了他,岂不白费功夫。再说,朱由榔要是死了,辽王怎么办,二十万将士怎么办?

    “眼下也由不得我们了,只要有兵马在,还怕没的皇帝?”吴三辅目露凶光,“实在不行,家兄自己称帝便是!”

    张国柱倒抽一口冷气。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四章 全朕首领可也?

    虽然很清楚朱由榔不过是个傀儡,吴三桂若取北京,终有一日会自立,可是真要杀朱由榔,张国柱却不敢。弑君的恶名,他担不了。

    吴三辅却是杀心已定,奇货固然可居,可这奇货要是落入别人手里,那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既然没有意义,不若索性除掉,一了百了。他亲自带兵去处决朱由榔,张国柱没有阻拦,也没去,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吴三辅对张国柱的态度自是不满,但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就带人去杀朱由榔。

    “吴卿,何时可突围?”

    朱由榔看到领着士兵前来的吴三辅,忐忑不安。吴三辅一言不发,身后却有两个士兵默默上前突然架住朱由榔。

    吴三辅阴沉的脸和目中的凶光让朱由榔意识到什么,但却装煳涂的问道:“吴卿,这是做何?”

    吴三辅腮帮子一动,沉声道:“陛下乃大明天子,今叛军作乱,为陛下免遭叛军凌辱,臣请陛下归西。”

    “你要杀朕?”事到临头,朱由榔倒是冷静下来:“是吴三桂要你这么做?”

    吴三辅黑着脸不说话,只示意士兵将朱由榔按倒在地,然后不顾自己的刀伤,缓缓抽出了佩刀,竟是要将朱由榔斩首。

    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朱由榔泪水当即流出,却是一声不吭。这瞬间,逃亡了十六年的朱由榔终是有了点天子的气势和担当。

    “朕对不住母后,对不住皇后,对不住慈煊他们,也对不住李定国、白文选他们。”

    朱由榔咬牙闭目,再也不发一言,任凭吴三辅刀剑加颈。

    他真是死心了,也不想再乞饶,也不想再跑了。他只想快点结束,快点结束。

    吴三辅将长刀举起,刀下是皇帝。

    一众吴军士卒均是不忍,有几个还跪了下来。

    “将军且慢!”

    一直追随朱由榔左右的小内侍颤颤悠悠的从树后冲出,跪在了吴三辅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吴将军,陛下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将军不若赐陛下自尽,始为得体。”

    吴三辅有些迟疑。朱由榔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那个小内侍,自己平日对这小内侍颇是苛刻,不想死到临头,他却还想着为他求个全尸,真是难得忠义。

    朱由榔心中很是酸苦,他长叹一声,对吴三辅道:“一死而已,朕亦曾为君,全朕首领可也?”

    吴三辅将长刀放下,点头道:“也好。”说完吩咐亲兵将自己的一壶酒取来,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包中有几枚黑色药丸。吴三辅将几枚药丸全倒进了壶中,然后将酒壶递给朱由榔:“请陛下饮下此酒!”

    酒是好酒,药却是毒药。

    毒酒一壶。

    朱由榔用发抖的双手接过那酒壶,却迟迟不愿喝进肚中。

    吴三辅等得着急,山下叛军已经杀了上来,再耽搁下去就会生变。情急之下竟是探腰下去,提起酒壶就往朱由榔嘴中强灌。忽听耳后传来箭啸声,旋即一枝利箭射在他后背,令他钻心一疼,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去。酒壶失手落在地上,“咕嘟咕嘟”往地上流着。又是十数枝箭枝到,几个没有树木掩护的吴军顿时被射翻在地。山腰上喊杀声四起,一大队军士正往山上涌来。吴军慌忙去挡,可另一侧叛军却也攻了上来,很快就和后山上来的兵马撞到一起,让人意外的,双方兵马竟不是一伙,见面之后就厮杀在了一块。

    事出突然,看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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