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我在日本的时候,舅舅就曾对我说过,这个世上,只有害怕死亡的人,才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只有畏惧死亡者,才会成为我们的帮手,所以,我们必须做那个叫人害怕,叫人畏惧的人,只有这样,我们的敌人才会降服,才会服从。我相信,齐王殿下这么做是为了告诉朝鲜人,大明的天威不容冒犯!”
田川的话让朱之瑜很是不满,他愤而说道:“难道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田川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先生以为有别的办法吗?夷狄畏威不畏德,千古不变,日本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先生怎么会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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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马察泰,我是苏纳
定武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太平军北伐主力由莱州港出发,浩浩荡荡驶向东江镇。
东江,原是毛文龙抗金所在,辖渤海各岛、旅顺、宽奠等明军卫堡,及朝鲜境内的铁山、昌城等据点。
毛文龙死后,东江明军很快崩溃瓦解,一部死于抗金,一部在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带领下降金,成为汉军旗主力,也是后来征讨南明的主力之一。
甲申年,清军大举入关后,东江便一直再未有清军驻扎,原岛上的明军营地不是荒废,就是被渔民和海盗占据。
太平军用了四天时间抵达旅顺外岛双岛,不费一兵一卒便占据了皇城岛、广鹿岛、大小长山等岛屿,并迅速以大小长山岛为中心,建立了北上作战的指挥本部。
因为潍县一战有部分满州兵逃脱,这部分满州兵识破了伪装为于七义军的水师陆战队身份,贝勒屯泰已经八百里加急向清廷急报太平军大举北进。
太平军水师的庞大船队行驶在北方海域,也无法隐藏踪迹。北上时,水师的快船曾经发现不少渔船窥伺船队,种种迹象表明,清廷很可能已经知道太平军主力奔赴辽东。
为此,占领辽东诸岛后,周士相立即下令新二军在军长苏纳和总镇邵成国的带领下自辽南登陆,占领沿途清军卫堡,奔袭辽阳,直捣盛京,一举端掉满清老巢,尔后以盛京和辽阳为支撑点,向宁锦一线进军,尽最大可能封堵辽西走廊。
随军北上的大量浪人、海盗和青壮则沿新二军进攻之路,扫荡区域内所有满州人的村落,确保无一人落网。
周士相则亲率水师主力、新三军和亲兵镇在朝鲜仁川进行登陆,发动朝鲜攻事。
苏纳接到军令后,顾不得全军刚刚经长途海运,疲惫不堪,亲自带领整三镇自金州南关登陆,目标直捣辽阳。
。。。。。。
辽阳城,原大明辽东都司所在,自国朝始便为关外军政中心。天启元年,金军攻克辽阳,辽东巡按御使张铨陷城中,被押见奴,立而不跪,反而引颈以待。
奴将张铨押回官署,城中汉民泪洒要求保护好张使君。张铨听后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好百姓。”说罢,整好衣帽,谣拜京师,然后挥剑自刎,年仅46岁。同年,努尔哈赤迁都辽阳,其后相继攻克广宁、沈阳,四年后迁都沈阳,改名盛京。
随着广宁、义州牢牢掌握在金军之手,辽阳的战略地位下降,不再为关外第一大城,更多的成为辽南和沈阳的联系所在。天聪二年,洪太命将辽阳城防务交予镶蓝旗,镶蓝旗主济尔哈朗派兵800常驻辽阳城。
甲申年,关外清军大举入关,留在关外的满州八旗多是下五旗的老弱。顺治十七年,盛京将军敦拜领军入关之后,留在关外的满州八旗兵更是稀少,辽阳守军也只两百余人,守将为镶蓝旗摆牙喇出身的马察泰。
马察泰自出任辽阳城守后,做得最多的便是收税。辽阳地处南北交通要地,虽因清朝大举入关,辽阳丧失了关外重要军镇的地位,但却在商路上发达起来。
关外之地本就是皮毛、人参、东珠的特产之地,各族都有交易,便是东北的朝鲜也有商人前来贸易,这自然便使得商税极其发达,单是辽阳一年的税收就足以养活半个盛京城,所以这辽阳守将是大大的肥差。
不用拿脑袋卖命,每日只数银子喝酒,这等好日子让马察泰乐不思蜀,可是十多天前也不知怎么回事,往常打南边旅顺、永宁、金、盖数州过来的商队一下绝了踪迹,连山关那里也没了音信,好像一夜之间除了辽阳城外,这世上便再没城池和大活人了。
初始几天,马察泰还没有在意,眼下虽是夏季,但用不了多久,这关外的气温就会降下来,那时,各族的商人也都收拾歇冬去了,这生意还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能做,许是今年商人们提前收了。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从第十天起,辽阳城外的旗民陆续发现有从南方逃归的旗人,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旗丁,他们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数以万计的明军从南边的海上杀了过来。
明军从南边的海上杀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马察泰的眼珠都要瞪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马察泰怎么也不信明军来了数万人,这根本不可能。他估摸多半是海上的盗寇上岸洗劫,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于是,马察泰颜便带着他手里的一个多牛录旗兵赶往盖州,欲和那里的守军一起将盗寇赶回海上。走到海州时,马察泰遇见从耀州一路狂逃回来的镶红旗佐领固泰。
看到马察泰,固泰好像见到亲爹一样嚎啕大哭,那模样就跟死了爹娘一样伤心。哭了半响,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说出来,气得马察泰扬手一个皮鞭抽了上去,这才止住了固泰的哭声,不过他随后所说的明军实力却是让马察泰震惊之余发起愁来。
也不知是真是假,固泰死死咬定来犯的明军有数万人,还带着几百门大炮,鹰嘴铳和大手杆子铳都不下万杆,光这还不算,这支明军竟然还有好几千骑兵,骇人得很。
他们见人就杀,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比起八旗勇士还能打。明军还派了很多强盗四下烧杀掳掠,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房子就烧。有逃出来的旗丁还说有的明军抢不到粮食,就杀他们旗人当牛羊来吃,一个个吃得是凶神恶煞,那脸上的红光看着都诡异得可怕。
这一回,不止马察泰惊惧了,随他来的八旗兵们也都慌了手脚,连同固泰带回来的人,他们加一块也不过两百多人,这点人手怎么和上万的明军交手?
八旗兵们都生了怯意,一个个面露难色的望着马察泰,这个时候有坐坚城依靠可比单枪匹马的与明军大军交手强得多。
马察泰颜也为难。如果固泰说得属实,那这支明军突然出现在辽东,那可是要掘满州根基来了。除非倾大清举国之力,否则辽东绝定会沦陷明军之手。
不管固泰说得是不是完全属实,单从辽阳以南所有城池皆已失陷的情况来看,这支来犯的明军就绝不是马察泰所能抗衡的。仅是考虑了片刻,马察泰颜毫不犹豫下令回辽阳,并立即征调旗人守城,派人快马往盛京报信。
这一下搞得辽阳城人心慌慌,那些留在关外的满州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明军竟然又会出现在辽东,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而且还来得这么凶猛。
关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所有的关外旗人都在惊慌,他们大多都是下五旗的,关内的上三旗很多事情并不告诉这些下五旗的关外留守,哪怕盛京将军敦拜抽走了关外满州八成披甲兵入关,也没有告诉留下的旗人关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辽阳城只能等待盛京的救援,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马察泰曾往南边派出探马,但却遭到人数比他们多的明军骑兵的猎杀。就在昨天,一队明军的探马先锋出现在辽阳城下,可以肯定,随着明军大队的推进,辽阳城不日就将遭到明军大举进攻。
各种传闻都有,连日间,数百从辽南各地逃到辽阳的旗人带来不少恐怖的消息。据他们说,明军带来了许多强盗,那些人专门猎杀满州的老弱妇孺,以割取首级为乐。这些人残暴无比,完全没有人性,有的竟然杀人宰食。有个旗人妇女声称她在盖州的兄长一家都被明军强盗剖膛开肚洗净煮了吃;另有旗人说他在金州堡子的表妹全家被明军放在油锅里炸,美其名曰“油煎肥羊”。
越来越多有关明军暴行的恐怖传闻在辽阳城传播,城中满州人已经骇到极顶。他们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明朝的可怕,这种感觉整整消失了四十年。
马察泰没有办法制止这些恐怖传闻在城中的流散,他只能盼着盛京方面赶紧向辽阳派来援军,要不然辽阳一旦失守,盛京和北京的联络就会被切断。要是明朝大军以辽阳为立足点直奔山海关而去,那北京可就完了。
提心吊胆等待援军的几日里,马察泰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莫名其妙发脾气,妻子劝了几次都没有用。许是知道有明军来犯,也知道城里对明军的那些传闻,知道一旦明军破城,那满城上下就是玉石俱焚,所以这个一向以能管住丈夫而自豪的满州女人也不敢发火了,以前的母老虎变得格外温顺。
妻子的变化,马察泰丝毫没有感受,他只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这压力在城外发现明军小股骑兵后升到了极点。在全城军民的神经都绷到极点时,明军的大队人马终于出现了。
随着一面面赤红军旗的出现,一队队骑兵从四面八方合围了辽阳城。
马察泰估摸城外的明军绝不下于万人,他近乎绝望,因为他根本守不住辽阳城。
马察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城外,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上城头。
“马察泰,我是苏纳!”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我是汉人
苏纳是马察泰的表兄弟,马察泰的母亲是苏纳的姑母。
苏纳的出现让马察泰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以为,苏纳死了。
在苏纳的劝说下,马察泰打开了辽阳城门。
苏纳说的对,他们不是什么满州人,而是达斡尔人,何必为爱新觉罗卖命。
马察泰相信自己的表弟,又见明军强大,死守除了让满城军民尽殉毫无意义,便选择了开城投降。然而让马察泰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进城之后的苏纳却下令对辽阳城进行屠杀。
三千多满州妇孺连同镶蓝旗的三百旗兵尽数被屠,没有一个活口留下。甚至,马察泰和他的妻子也被活活砍死。砍死他们的就是苏纳。动手屠城的是整三镇的满蒙兵,两黄旗的有,两白旗的有,两蓝两红的更有。
在屠杀这些昔日满州同胞时,整三镇的满蒙兵根本没有犹豫,挥刀砍下同胞时很是平常不过。
马察泰临死前不甘心的问苏纳为何要这样做,苏纳如同从前那般回答,因为他是汉人。
汉人?
表弟苏纳的回答让马察泰笑了起来,这答案听着是那么的荒唐,那么的可笑,明明是个满州人,怎么就成了汉人!难道成了汉人,就可以如同野兽一般残杀自己的同胞吗!
马察泰得不到答案,带着无比怨恨和后悔闭上了眼睛。
苏纳的心也痛了一下,他毕竟是人,不是野兽,但他不能不这样做,因为他要证明自己是汉人。那些参与屠城的满蒙兵也要证明他们是汉人。想要证明这个身份,他们就必须有所动作。
辽阳城的失陷宣告辽南整体沦陷,关外,只剩盛京和宁古塔两座重镇。盛京和宁古塔与北京的联系因为辽阳的失陷被切断,换言之,宁古塔和盛京已经成为两座孤城,太平军面向宁锦,面向山海关的道路已是畅通无阻。
辽阳屠城后,苏纳对是否攻打盛京举棋不定,最终,他命令整三镇一个旅向盛京城逼近,一来是为了震摄盛京守军不得轻举妄动;二来也是看看有无机会能够破城。苏纳则和率领整二镇赶到的总镇邵成国率主力向宁锦开进。
盛京,毕竟是满州人曾经的都城,努尔哈赤和洪太也葬在盛京,若是能够夺取盛京,影响不可谓不可大,苏纳也将籍此在太平军中的声望空前巨大,在统帅周士相心目中的份量也将重得如磐石一般。然而这次大军北上的战略目的就是将关内的满州人全堵在山海关,盛京和宁古塔是否被占领,并不在这个战略目的之内。与北京城相比,盛京的意义显然渺小的很。
辽南的满州人没想到,盛京的满州人也没想到,远在数百里外北京城里的八旗王公大臣更是没有想到,太平军竟然会海运至关外,直捣他们的老巢。而在关外,满州八旗能战的披甲兵丁不过两千余人。
辽阳的失守,已经让盛京的满州人意识到,他们将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灾难局面。而北京,对此却一无所知。
甲申年,清军大举入关,带走了满州八旗的大半精锐,余下的都是下五旗的老弱。敦拜入关之后,关外八旗总数加在一起都没有几个牛录,以致于宁古塔方面不得不放弃一些土地,免得和罗刹人发生战事。宁古塔方面很清楚,在关内战事如此吃紧的情形下,北京是不可能有任何援军支援他们的,所以他们必须避免和罗刹人的接触,哪怕退让都是值得的。
关外的满州人数量少得可怜,其中还有一定数量的汉军包衣阿哈。那些包衣阿合大多数是汉军旗家属和原佟养性、李永芳一系的明军,他们中很多人的家人都在金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谓是铁杆亲满的汉奸。对这些人,苏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那些已经逃走的他管不了,可还在路上尚未跑出去的却是格杀无论了。
一时间,辽南大地上到处上演明军骑兵三五成群追杀向北逃难人群的情景,更多的是几个明军步卒带领几十个复仇的汉人追杀那些汉奸。还有一定数量的旗人和蒙古人也负隅顽抗,可在绝对实力面前前,他们的抵抗也微乎其微,改变不了什么,即使能够杀死一两队的明军,可是随着更多的明军赶到,他们终是免不了被杀的下场。
各地的关卡都已落入太平军之手,新二军严格执行了周士相的命令,除控制大道关卡外,将每一条可能过人的小路都给守住,一旦发现逃难的旗人就冲出来追杀他们。有很多旗人在逃难的路上为了不被明军和汉人发现,残忍的杀死幼小的子女,免得他们的哭声被明军听见,从而为大人引来杀身之祸。有的下不了手的则是直接将孩子丢弃在路上,结果大多数被活活饿死,或是被野兽叼走。侥幸被明军发现的也没有得到救治收养,而是继续听之任之,任他在这空矿的原野中啼哭。
每到深夜,总有人会听见狼叫的声音。
偌大的辽南,不论是平原还是山岭,到处都是人杀人,尸体随处可见。新二军主力全军南进,向山海关进军。辽南各地活跃着的是近万的北上“探险者”,他们负责清除太平军主力南下后留下的满州人,除了猎杀满州人赚取赏钱和功劳、土地外,他们还要将能找到的粮食都找出来,并且以那些满州人村落为基础,扩建堡垒,使之成为日后关外的一座座永恒所在。
探险者对旗人的屠杀有些血腥,手段极其残忍,以致负责登记的人员只将数字列入,详情一概不计。仅在复州附近,就有一千多旗人被杀,老少妇孺都有,其中还有很多只是被满州人掳来的生女真,死得不算不冤枉。
对于并非满州的关外各族是否要被清理掉,新二军曾上报指挥本部,得到的批复是眼下战时,无法做到一一甄别,故而都当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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