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钗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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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钗容华-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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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显闭了闭眼,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忤逆父皇,但是……儿女情长,从来都不曾属于一个君主的全部,我想允勉,应该也是想过这些的……你……”

    “我知道……”

    齐衡突然开口,折断了齐显的话音,

    “所以我也明白,尤其是当我,知道自己对阿敬的心意……其实,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太子吧,我做不到父皇那般,一生一人,还能纵横沙场,治国安天下,我没有,我没有父皇的勇气……我的勇气,都用来和他在一起了,阿显,你明白么。”

    齐显理解,却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听着自己皇兄颓然而出的言语,即便他壮志踌躇,也生不出半分高兴,他捏了捏想伸出去的拳头,提起又放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请示。

    “启禀太子殿下,南成王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知道了,退下吧。”

    齐显看了一眼自家兄长,莫名惆怅,好在他提前告知下属,有人来府提前通报,这也免了一些麻烦和误会。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都起来吧。”

    宝七说着,多看一眼齐衡,皱眉道,

    “怎么憔悴这样了,这才几天不见?”

    齐衡犹豫着,咽了口口水,一脸心虚和愧疚,看起来脸色更加不好。

    “这几日政务繁忙,皇兄过多操劳,不过已经着太医前来看了,母后不必忧心。”

    宝七看着他们二人,想说皇上实在不应该现在就让齐衡承担太多压力,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在心里腹诽一下,开口道,

    “你父皇倒也是有心锻炼你们,只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才行,这才到什么时候,就把身体熬坏吗?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好好保重身子了!”

    “都快做下吧,别站着了,太医呢,现在就喊过来给太子看看,我怎么瞅着,等我一走,这太医的事又给你们搅没了。”

    宝七本意要来这边做什么也给忘了,只在太子府好好叮嘱了一番,又等着看了齐衡的身体状况,细细吩咐了一遍,说了些操心不完的话,这才离开,她想让齐衡多休息,也便没有呆的太久。

    只是宝七一走,这兄弟二人却是坐在那里面面相觑,最后对视一眼,经叹着一口气,低低的笑出声来,是苦涩,还是无奈,亦或,是感谢。

    宝七直到走回昭阳宫,才想起来自己去太子府的事情,忍不住拍了自己的脑袋,

    “看来是真老了,记点事儿都记不住了。”

    “记不住什么,看看朕能不能帮你想起来。”

    “皇上?参见皇上。”

    宝七听到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心里吓了一跳,赶紧起来。

    “免礼免礼,怎么这般紧张,想什么这么出神?”

    皇上一边宽了外衫,一边笑着走过来询问。

    宝七笑了笑,心里略一思索,

    “我方才去寻显儿,想着跟他说些纳妃的事,结果到那里看道衡儿这几日操劳不已,身子都要熬坏了,就又留下来陪他看了看太医,结果,就把显儿的事给忘了。”

    云淡风轻的几句解释,还是让齐容迅速抓住了重点,

    “皇后,这是在抱怨朕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么?”

    宝七心道你知道就好,不过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臣妾不敢,皇上是信任孩子才给他们历练,臣妾哪里敢妄言,不过,也是心疼儿子身子罢了。”

    齐容还是不依不饶的摇摇头,好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宝七听他话音,立刻忍不住反驳。

    齐容看着她一笑,反倒让宝七有些心虚脸红,

    “皇后紧张的时候,说话眼睛都要比平日里睁的大,看起来也比往常说的认真,所以皇后说没抱怨朕,朕可不信。”

    “咳……”

    宝七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差点呛出声来,最后只能点点头,

    “好吧,皇上明察秋毫,这是要治臣妾妄言之罪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城郊失火

    是夜二人一番私语缠绵,宝七心疼一番齐衡,又想到自己去找齐显本是想说南成王妃之事,结果却给忘了,便思虑着找时间再问问齐显。

    至于齐衡,宝七心里长叹一声,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她能为儿子做的不多,只能尽一个母亲最大的努力,不去逼迫他做出为难的选择。

    齐衡和凌思敬近日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到,之事没想过会那么严重罢了。

    何况齐衡毕竟已经长大,身居太子之位,许多事情,也是要他自己决断和选择,宝七希望能看着这个孩子慢慢成长,无论是能力,还是感情。

    就在太子威信摇摇欲坠之时,京城出事了。

    城郊的一场大火,带走了数十人的性命和尸身,只留下寥寥青烟和灰烬。

    此案最先引起朝堂关注的导火索,还是文儒公府少公子彻夜未归,火场救人显丧生,迅速被捅到太子府,紧跟着便是皇帝的案堂前。

    齐衡听闻此事,不顾众人劝阻,驾马便朝文儒公府飞奔而去,府前的通报都未曾拦住他,任凭他勒马飞驰,抓着下人便要去见传言中差点丧生的公子。

    这次,他真的见到了凌思敬,任凭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颓唐而不知所向,顶着被唾骂的重重压力,最终,他终于见到了那人。

    数年不过转眼,于他而言,却等同百年煎熬,究竟是身外之名,还是皇权贵胄,他做的再多,也躲不开食不知味的痛苦。

    齐显没能拦住自己的皇兄,等他在府上等了足足将近一下午,才等来了晚归的齐衡。

    期间前来叩问和上奏案件的人数不胜数,齐显派到文儒公府打探的下人也是来往数次,却毫无结果。

    等齐衡终于回来的时候,齐显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稍微落下一点,淡了淡暗沉的面色,忍不住上前急切道,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齐衡疲惫的脸上,终于褪去了数日来的颓废,目色间,却好似藏着什么,抬眸便瞧见南成王,

    “你一直在等着?进书房说吧,你也进来。”

    说话间,齐显这才注意到,齐衡身后,跟着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装扮的人,若不是齐衡这句话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齐显几乎完全没看到那个人。

    这让他心里多了份警惕,他的缜密,还从未忽视过什么。

    次日,城郊大火烧死数十百姓的事,便闹得满城风雨,包括文儒府的少公子险些命丧于此,更是引发了百姓毫无方向的猜测和怀疑。

    齐容震怒,下令彻查,竟开始渐有谣言,传当地京兆伊只关注文儒府少公子,却对数十贫民性命毫不挂心。

    那京兆伊吓的从上朝跪到下朝,连连发誓陈词,表明自己从未有过此举,又立下言辞在五天内彻查火灾,给百姓一个交代,这才满头大汗的结束了这场早朝。

    京兆伊给自己在朝堂立下的言辞后悔不迭,却又无可奈何,当今皇上治国严谨,十分善用识人,自己虽然比不上季大人那般英明机敏,却也从不惹事,踏踏实实只管看好这京城一片。

    毕竟天子脚下,太平年间,也很少有人敢作乱,顶多处理些小纠葛,现在一下子就是数十条人命,这许多年来,他当初少年气盛的锐气,早就磨得差不多了,又哪里还承的住这些人命。

    一会去便是唉声叹气,却依然手忙脚乱的展开了调查行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京兆伊收到一封信件,约他前去某处,信上的内容,对于这个时候的京兆伊来讲,的确是诱惑颇多。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可就在第三天的时候,京兆伊却在朝堂上已经上报了案件的进展,同时陈述对失去性命的百姓的安置事宜。

    原来这场大火,是城郊贫民随意搭建的避身所,过于杂乱所致,加上城郊不比城内,疏于管理,虽说一早便有过提醒,但却并未被官员们放在心上,任凭众人随意安置,干草茅屋接连而至。

    最终在数日前的夜里,因一家疏忽,牵扯成片,加上那里杂乱难平,救灾不及时,这才导致了一场悲剧。

    京兆伊句句陈述有理有据,巧妙避开了自己需要承担的重任,最后不忘检讨一番,表自己对百姓的愧疚和衷心。

    齐容蹙眉,他听得出这京兆尹言语之意,只不过若是这人能办事,很多地方,他作为皇帝也要忍耐一下,知人善用,相互牵制,这些排得上名号的臣子,他心里都有数。

    不过他还是要让太子替他巡查一番,这番处理调查效果如何,虽然京兆伊提前完成,皇帝也没有提前过多赞赏。

    只是不料齐容的命令还未曾下达,最后排突然站出来一个大臣反驳京兆伊,不仅惊呆了众臣,也惊诧了齐容。

    那年轻的臣子上来便劈头盖脸质问京兆伊,具体是如何处置的城郊百姓,不等京兆伊作答,他已经自己回了。

    “百姓流离,居无定所,所住之处管理不当,种种原因,京兆伊大人当真是会处理,竟是直接赶走了这些城郊百姓。”

    “没错,天子神威,我大齐国都繁华一片,人数众多,百姓安居,可那城郊处的贫民在哪里足足半年无人过问,是被谁挡在外面不让进城的,又是因为什么导致他们索求无门,住在城郊之处?”

    “纵然那城郊杂乱,这许多年来又是谁的责任?这种种原因大人不去细说,反倒是寥寥带过,倒成了那被烧死的百姓自己失手害人害己?”

    “就算大人解答不了这些问题,那大人又何故,将那些本就流离的贫民驱赶出去,是啊,大人将他们赶走了,那城郊还是城郊,只是没了贫民,又是一片和谐安详?”

    “天子脚下,吾皇英明,大人难道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那年轻官员的声声质问,让本来等着领赏的京兆伊脸都白了,冷汗涔涔的站在那里,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

    啪的一声,奏折被甩在众臣面前。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调查

    声声质问,京兆伊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下来,依旧喊着皇上英明,臣冤枉。

    众臣各有心思,无人多言,都在等着上位者做出决断。

    吏部尚书赵先礼站出来道,

    “既然京兆伊被质问,而眼下灾情又的确得到了控制,双方各执一言,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孰真孰假,老臣认为倒不如先让京兆伊将灾民安置妥帖,再来调查此事,一方面也是对得起百姓,另一方面,也不能姑息任何违背超纲之举。”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纷纷应和,这番言语毕竟首先将百姓放在了前面,其次便是公平公正的要求调查两位大臣,倒是不偏不倚。

    不过总有人不服,南成王负手而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赵大人为国为民,当真心怀天下,只是那质问里既然说了,京兆伊本身就对灾民的处理有问题,若是依旧让他继续下去,再做定夺,恐怕伤害的,不只是皇族的威严,还有百姓真正的利益。”

    赵先礼没料到平日里最不爱多言的二皇子竟然开了口,而且上来就对他这个老臣开炮,赵先礼毕竟多年官场,倒也不急,

    “二皇子所言甚是缜密,只是眼下,二皇子还有何更好的看法?”

    老臣被质疑本就是一件颇失颜面的事,何况还是没什么政绩的皇子,赵先礼以退为进,还是先保住了自己宽和的形象,似乎对后面的事成竹在胸。

    齐显面色凝重,不显情绪,只和太子极快的对视一眼,这才道,

    “把人带上来。”

    朝堂外果真进来一个布衣,平凡无奇,一眼看去,几乎记不住长相,进了朝堂之门,都掩不住紧张和颤抖。

    “南成王这是何意?”

    赵先礼不动声色逼问一声。

    齐显不急不缓道,

    “此人,乃是皇兄有幸救下的,城郊火灾中存活下来的百姓……”

    京兆伊的脸色瞬变,比方才更加难看。

    后续,便听那布衣男子小心诉说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你说这二皇子和太子,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唉看不懂啊,他们什么时候……”

    “嘘,小点声,本以为太子要不行,这二皇子要上位,谁成想他们二人倒像是,啧啧,我倒是不知道该站哪边了。”

    一下朝,大臣们都三三两两,讨论的不是今天京兆伊和城郊的火灾,反倒是太子和二皇子的阵营问题,似乎让他们着实伤了头脑。

    “哎哎哎,说不定,这就是南成王的策略呢,我感觉这南成王,不简单啊……”

    “小点声,现在太子还在位呢,不过你说……”

    “嘿,那不是季大人吗,季大人,季大人……”

    “行啦行啦,那老狐狸,能说才怪了,等下,我去找刘大人您喝茶。”

    ……

    季均一路心里都未能静下来,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也预感到了什么,倒是有些事,他已经没办法在对皇上说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唉,这里面掺杂的,不只是国事,还有皇帝的家事啊……

    季均在马车里闭了闭眼,过了须臾才开口,

    “平安,先去城郊。”

    “是,大人。”

    齐容是很愤怒的,尤其这些事还是在他的眼皮下发生的,还是皇都!

    虽然京兆伊最后被抓了起来,玩忽职守,戕害百姓,欺君罔上,都足以令他至死,最生气的,还是他狐假虎威,因为一处城郊失火,竟然赶走了所有城郊的百姓。

    那些逃难至此的百姓,出了国都,更加流离失所,他们最先怨念的,当然是皇城内的齐容,天子脚下,敢做出这种事,京兆伊固然可恨,但是这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能免除被百姓质疑的声音。

    他们风调雨顺这些年,大齐也算国荣昌盛,但是这些所有的繁盛,都不能抵除一次他们受到的委屈和苦难,他们当初逃难至此,无人出头,便已经对皇权失去了信心。

    齐容在书房气的几乎要掀了书案,涉及的几个官员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脑门上的汗珠子,暴露了他们不停思考如何脱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他们自己还觉得倒霉不已,本来安分守己,尽职尽,这些年皇帝励精图治,政法严明,操劳过度,他们本就没什么胆子做出太出格的事,谁知道这京兆伊,吃药吃错了,竟然在这节骨眼出问题。

    他们可不会因为皇帝政策对下宽厚起来,就忘记皇帝当年夺权的心狠手辣……

    想到这些,大臣们又偷偷擦了擦汗。

    皇帝的气压,已经低到让他们呼吸都不敢使劲儿了。

    这些连带涉及的官员,终究还是被处罚,无论轻重,至少,有心包庇或者知情不报,甚至没能及时发现京兆伊的问题,都做出了对应的惩处,对百姓而言,也是有个交代,对其他的大臣,也有不小的震慑作用。

    齐衡下朝就朝着文儒公府而去,等皇帝传旨他和齐显时,能去的,只剩下一个孤身的南成王。

    皇帝本想奖励二人的话,变成了一堆摔碎在地上的茶盏,还有宝七恰好赶到的安慰,使了个眼色,让齐显先行退了下去。

    “朕一直都知道,他最近,到底有多颓废……”

    齐容似乎很快平息了方才的怒火,轻轻抓住宝七的手。

    “只是朕,还想在给他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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