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我肚子好痛,我要上茅房。”穿着蝶纹绣花粉色宁绸旗装,梳着小两把头恬静俏丽的小姑娘眨巴着会说话的杏眼摇着一个着果绿织锦旗装白净温婉的妇人撒娇。
“老佛爷还没下旨让休息,格格,你再忍忍吧,到了前面咱们再去。”
“可是我已经憋不住了。”
妇人看着闪着泪花的小主子轻轻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喊道:“停车!停车!!”
车夫吁的一声拉紧了缰绳将马停下,六岁的爱心觉罗。玉诺钻出帘子就跳下来如出笼的小鸟欢快的向路边跑去。
“诺格格,慢点儿,慢点儿!”奶娘静茹边在后面边担心的叮咛着边小跑的撵了上去。
恐后有追兵没有太后旨意不敢耽搁,肃王府总管福兴见马车停下询问了马夫几句后交待一番跟着慈喜太后向西安逃亡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很快就只剩下车夫站在马车旁一个人孤零零的等十一格格玉诺和奶娘静茹。
空旷路上哒哒的清脆马蹄声响起,十几个骑马穿着粗衣布服的人行了过来。
红棕马上一个二十出头黑瘦如猴的男子说道:“大哥,今天真是晦气,连个鸟毛都没捞到。我可不甘心咱们就这样回山上。”
高大的黑马上颇有几分书生气戴着猫头鹰面具身穿白色麻布长袍的男子沉稳的说:“才过了半日,急什么。”
忽然瘦猴男眼前一亮看到了路边玉诺的马车,“咦,真是老天有眼呐,前面有辆车。”
等着出恭归来的十一格格和奶娘的车夫根本没想到祸事正一步步逼进,而瞬间土匪几人已策马来到跟前。
未开口车夫已下的哆嗦着腿抱拳求饶,“各位大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千万放小的一条生路。”
马上的土匪们相视一眼笑而不语。车夫心想:些时不跑更待何时,头也不回的弃车一路向前狂奔而去。
瘦猴男一摆手招呼着手下的兄弟,“追!”
面具男温声阻止道:“别追了!”
“大哥!”
“先看看车上有没有人再说。”
瘦猴男翻身下马上前掀起车帘一看,悻悻的骂道:“他娘的,居然没人。”说着还不死心的进马车内搜索一番。
领着十一格格玉诺上完茅房回来的奶娘静茹远远的看到一堆人围着自己的马车赶紧拉着玉诺趴下藏在路边的草丛中。
不知深浅的玉诺好奇的问:“奶娘,他们围着咱们的车做什么?”
“嘘,小姑奶奶别说话,不然咱俩可就没命了。”说着静茹紧紧捂着玉诺的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玉诺虽不理解,好在素来乖巧听话。
瘦猴男从车内翻出几包衣物和首饰乐的合不拢嘴,“看这车就像个富贵的主儿,果然没让人失望。”说着拿起一支金镯子就放到牙上咬,不顾咯的牙疼眉开眼笑对着头领面具书生说:“还真纯呀!”
黑马上书生的桃花眼不经意的朝四处瞅了下,风刮过的草丛中一抹淡淡的粉色闯进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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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福祸天定玉结缘
瘦猴男讨好的递上首饰包袱,“大哥,你看看,咱们今天没费一枪一炮,收获倒不小啊!”
面具书生接过,随意的打开翻了几下,悄然将一对儿翡翠耳环暗暗藏在右手心,但却不动声色的说:“这些够吃上几天,我想兄弟们也都饿了吧?要不咱们回山?”
众人又是吹口哨又是吆喝着一致同意,“好嘞!!!”
瘦猴男重新接过书生又递回来的首饰包袱系好往肩上一背跃上马背。
面具书生调转马头的同时飞起手指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将耳环丢在了玉诺和静茹面前,玉诺对这个猫头鹰面具下的男子十分好奇,抬头却只看到挺拔俊逸的背影。
扬起的尘土昭示着土匪们渐渐离去,静茹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玉诺轻轻的捡起地上原本属于自己的翡翠耳环,可惜不知道是书生的功夫不好还是太过紧张,其中那只被雕成玉字的裂成了两半儿,只剩下一只诺字耳环完好。
西太后下旨大队人马在崞县暂时安歇,肃王府谪福晋赫舍里氏正对总管福兴问话,“都安排好了?”
“回福晋的话,十一格格和奶娘还没到。”
赫舍里氏停下喝茶,疑惑的问:“都这会子了怎么还没到?人呢?”
“随行车夫说是因为格格拉肚子吵着要上茅房,本以为停下之后会赶上来,谁知。。。”总管福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快派人去找,以免王爷知道了担心。”
“喳!”
好在土匪们并没有带走马车,静茹和玉诺虽身无分文却仍有代步工具。虽然两人没闹明白为什么土匪头子会把翡翠耳环抛给她们?又为什么会放她们一马?
可惜奶娘不识字,在三叉路口时不知该走哪条路去找谪福晋赫舍里,只得看着地上车辆的印痕较多随便选了一条。而两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夜幕渐渐降临,初秋的晚上凉风习习。爱心觉罗。玉诺瑟缩的抱着双臂坐在马车里喊道:“奶娘,我好饿!”
“格格,你再等会儿,到前面有了人家就好办了。”静茹也是心急如焚,驾着马车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其实是没多久,只不过是她第一次驾车走的太慢了。
爱心觉罗。玉诺实再是又困又饿,在马车的摇晃当中慢慢睡着了。
奶娘静茹望着无尽头的黑暗不知所措,路边突然跳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吓了她一跳,赶紧停下马车捂着扑通直跳的心脏,待定睛一瞧不过是只野兔,原来虚惊一场。
马车内的玉诺因为车子停下过急幅度过大不小心撞到了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剌耳。慌的静茹掀下帘子赶快去哄十一格格,“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奶娘不好。”
玉诺不停的揉着眼睛吵嚷着,“我害怕!”
静茹有些醒悟过来,自言自语的说:“唉!也不知道福晋是不是走的这条道?或许是咱们走错路了。”
“奶娘,那我们还能找到我阿玛和额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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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路遇乞丐连受惊
静茹只得不停的安慰,“等天亮了咱们找人问问路一定能找到王爷和福晋的。”
“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饿!”说着说着玉诺格格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我的天哪,这怎么办?本来还带着一些你最爱吃的牡丹酥放在换洗衣服里,可是被那帮土匪全拿走了。我的好格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呜呜呜。。。”玉诺毕竟是个孩子,奶娘再怎么哄也抵不过腹中之饥。
静茹咬了咬牙吓唬道:“别哭了,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引来狼咱主仆两个可就惨了。”
狼在小孩子的心里是多么可怕的动物,玉诺立刻睁着大眼儿不哭了,紧紧抓着静茹的胳膊。静茹安抚的拍拍玉诺的肩,“不怕啊,奶娘在呢。要不咱们下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野果能吃?”
玉诺小鸡啄米的连连点头。
探子一**的来报,随慈喜太后在原平镇驻扎休息借宿民房中的赫舍里氏仍未收到玉诺和静茹的消息急的病倒了,也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奴才告诉了肃亲王善耆。
身材微胖,一身夏季常服的善耆进来便问:“福晋怎么样?”
一字旗头上除了正中一支红宝石插梳,只簪了支金流苏步摇面容憔悴的赫舍里氏挣扎的坐起来就要行礼被善耆止住。
“王爷您怎么来了,太后和皇上那边儿?”
“太后已经安歇,暂时没什么事。我听嬷嬷说你病了?”
“不打紧,就是,就是。。。”赫舍里氏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是什么?”
“就是哮症又犯了。”赫舍里氏终是不敢说出实情。
惜忧嬷嬷嘴快道:“十一格格不见了?”
肃亲王善耆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谪福晋问:“玉诺怎么会不见呢?”
谪福晋的眼中噙泪,自责的说:“都是妾身的错。”
善耆沉吟半晌方开口道:“事已至此,多派人手找就是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王爷,太后急召!”
肃亲王善耆只得跟着小太监连夜去见了西太后。
奶娘静茹摸黑的带着玉诺在野地里找吃的,好在运气好的扒到几块野番薯,欣喜的双手合十,“真是菩萨保佑,格格咱们可以吃烤番薯了。”
听见有吃的玉诺一个劲儿的眯眼笑着开心点点头,“嗯嗯嗯。”
背后的轻微脚步声传来,静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猛然回头对上一个黑漆漆的脸庞,“啊!。。。。。。”刹时尖叫声划破长空。
中年乞丐看着眼前富人打扮的“母女”二人,不过他更眼馋的盯着静茹手上的野番薯。
静茹大的胆子将玉诺揽在背后,故意凶恶的问:“你想干什么?”
乞丐也不说话,一把抢过静茹手上的番薯,不顾泥土狠吞虎咽的生啃起来。
静茹小心的捡起地上掉落的两只小番薯,悄悄拉着玉诺回了马车,狠狠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马儿吃痛的狂跑起来。但是受到惊吓的静茹并没有发现马车重了许多,乞丐男身手敏捷早已翻身上了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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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险被侮辱毁清白
高低不平颠簸的小道上不知道跑了有多远静茹都不敢停下来,直到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位置。
“格格,下来吧,那个人肯定撵不上咱们的,现在可以烤番薯吃了。”
“太棒了!”
静茹拿出荷包里的火折,又寻了些小枯树枝升起火堆,空旷的田地里的微弱火光似乎比肃亲王府的红萝炭还要暖和。
不一会儿香甜的烤番薯味儿四溢,玉诺深吸一口气,几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嗯,好香啊!”
静茹捡了旁边梧桐树上掉落在地的两片叶子拿袖中的娟帕擦净后用它将热腾腾的番薯包起来递给玉诺,“格格小心烫。”
玉诺连连点头,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就撕开番薯皮吃了一口,可是刚烤出来的番薯实再是太烫玉诺的眼泪瞬间流了下却仍舍不得吐出来。
看得静茹又心疼又好笑,“格格,别急,别急,还是奶娘给你剥吧。”
“嗯,不用不用。”玉诺饥饿的胃早已被这野番薯占据。
而那个中年乞丐已经躲在马车后面看了二人多时,此时冷不妨的开口,“吃饱了就陪爷玩一玩怎么样?”
突兀的声音惊的晴如看着面前的邋遢男人,难以置信的问:“你,你怎么跟上来的?”
“哼!有车很了不起吗?一看就是十指不沾扬春水的人,连个马车都赶不好,害老子坐在车顶上屁股快颠掉了。”
“那你想干什么?”正吃番薯的玉诺停下来质问身后的男人,小小个人儿颇有几分皇家郡主的风范。
“干什么,老子要干该干的事儿。”乞丐用力的推了下玉诺,玉诺站不稳摔倒在火堆旁,右手不小心的碰到燃的正旺的树枝,“哎呀,好疼!”
静茹急呼:“格格!”
“格格?”没想到老子艳福不浅,还能撞到宫里的人。哈哈哈!”乞丐阴险的笑着扑向奶娘静茹。
静茹力气没有乞丐大,但实再对这个男人厌恶至极,拼命的反抗。玉诺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王府的养尊处优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完全吓呆了。
静茹拼命的和乞丐拉扯着,眼见衣服前襟被扯开,臭烘烘的嘴就要凑到脸上,慌乱中拔掉头上的银钗朝男人背上猛剌了下去。乞丐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巴掌甩到静茹脸上,血立马顺着嘴角流下来,接着粗暴的刺啦一声扯破旗装露出白色中衣。
静茹更加狼狈不堪,可是又不想清白就这样被侮辱,闭着眼睛再次将手中的银钗狠狠剌了下去,正兴奋的解自己衣服的乞丐被剌中太阳穴一声没吭的向旁边倒了下去。血流如注,吓傻的静茹直到玉诺揉着眼睛哭着喊奶娘方才回过神来,后怕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子,静茹才强作镇定的拉起玉诺回到马车上继续赶路。
肃亲王善耆重又回到原平镇暂宿之处见谪福晋赫舍里氏仍未入睡,赫舍里接过善耆脱下红缨帽子担心的问:“太后那边儿?”
“荣禄和崇绮怕八国联军的轻骑追来,带着太后的乘舆去了保定作掩护解了后顾之忧,可李鸿章刚刚加急来信请太后回京以做安抚,实再是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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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差阳错到豫地
“如今京城之乱怕是太后不会同意吧?”
“这是自然。”善耆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谪福晋递上来的茶喝了几口接着又说:“睡吧,明早还要赶往忻州,玉诺的事你也别急,此一时彼一时。”
“王爷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
善耆微微的颔首。
东方渐渐发白,鸡鸣声不绝于耳。
与靖边寺挨着的邻山上土匪窝定邦寨一大清早开始热闹起来,戴着猫头鹰面具的书生土匪头子已经在练枪法,啪啪啪,十发子弹全中靶心。
瘦猴男打着哈欠在旁边鼓掌,“大哥好枪法!”
“今天起的挺早!”
“当然,得把这银子换成米粮我才安心。大哥要不要一起下山?”
书生土匪头子收起手枪,揽过瘦猴男的肩,“咱们下山喝女儿红去。”
一马平川的路后半夜马车走的很快,但赶车的人却是睡着的,奶娘静茹几缕头发散乱的飘在俏脸旁,车内的玉诺倚着马车的一角睡着正香。跑了一夜的马饿的自己停了下来吃着路边地里的花生秧子。
直到晴如打了个大喷嚏才想起自己是在逃亡路上,“格格呢?”掀开帘子一瞧角落里的小人稍安了心。
下地浇水的农夫不乐意了,叫嚷道:“我的花生!”
静茹赶紧下车赔礼,“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看好。”
“没看好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说赔多少银子?”
“十两。”
“这也太讹人了吧!”
“谁让你的马吃了我的花生?”
农夫大嗓门儿吵醒了正做梦的玉诺,玉诺急急的钻出马车说道:“你这人真是的,不过件小事如此无赖。这镯子少说也够买上几百斤了。”说完脱下细腕上的金镯子丢到农夫背后的筐子里。
“格,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奶娘,我们走。”
静茹很舍不得玉诺如此大方的将首饰这么赔了出去,但也没办法。
又行了大半日,直到黄昏的时候静茹远远的看见城门,停下马车向迎面而来的第一个人问道:“大姐,这是哪里?”
拄着拐棍儿的小脚老太太头也不抬的说:“汴梁城。”
玉诺揉着手背上蚊子叮的包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