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骨也是极不普通。
修行者,正如当日林雷天演武场所言,讲究的便是淬炼体魄,巩固神魂。意思便是淬炼战骨,磨练意志。
既然是淬炼,便说明此骨具有无限的潜质。事实上,翻看古今之书,身负寻常天骨之人,在武境修行上却走的比他人更远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医理书籍中曾有一种猜测,天骨是诸种战骨的起源,有着无限的可能性。稍加打磨淬炼,便有可能衍生形成新的战骨。
当日林雷天所言,如果战骨是一,那么天骨便是二。一衍二,二衍四,四生万物。
之可惜,这种猜测,却被斥责为外道,最后被湮灭在繁冗纷杂的书籍中。
可是金龙舞恰好看见了,并愿意相信且尝试这个说法。
……
从战骨粗胚,开始逐渐棱角分明。也从此刻开始,金龙舞愈发慎重起来。
如果说战骨是一件雕塑,冥想便是一把刻刀,横劈竖刻之间,须得仔细谨慎。稍有差池,便会功败垂成,再好的雕塑,也会化为虚有。
因此,战骨的每一处,每一个圆润转角之间,必须与书中所画之形一模一样,若有一丝不妥,便是功亏一篑,沦为废骨。
所幸,那位老者的一指轻点,不仅镇压住了辛辣灼热感觉,更是将原本肆虐的战气也镇压的极为温顺,若非如此,仅凭自己一分为二的心神,想要如此一雕一刻,定不会如此轻松惬意。
纵然如此,但金龙舞此刻却面临着极为尴尬的局面:战气不够!
战气此刻已有了八分实质的气象,全赖于战气源源不断的压缩聚集。
可金龙舞依然是小觑了缺少战骨,战气流失的速度。几月来不断冥想积蓄的战气,已然所剩不多。
战气告罄!
战骨凝形,只欠一分!
第三十章:凝形入境! 三
林俊一指轻点金龙舞眉间,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全部心神用于镇压引导战气,分身无暇,否则之前见到林战,也不至于无力出言管束林战,只得眼神示意。
纵然如此,林俊对这小乞丐,心中也不免惊艳赞叹。
之前,真的是凭一己之力,一心二用来操纵战气凝结?
虽说最后险些战气逸散,凝骨不成,但相较于自己全部心神用于镇压引导战气的自己,已然是高出许多。
可见,这小乞丐的心神意志,定然是极为强大可怖,不容小觑。
林俊自然不知晓,金龙舞为了能积蓄战气,近几个月来时时刻刻都在冥想。古人曾言“读书百遍,其义自现”,金龙舞不断冥想修行,早已将那本《冥想禅定法》观摩理解的极为透彻清晰,随息、数息、听息,观息,止息,禅语入定、松静入定几种方式,早已深刻入骨,信手拈来。
就仿佛喝水呼吸一般,早已融入生活点滴之中,铭刻入魂。
我不求道,道自然来。
日复一日,哪怕是睡眠休息也在冥想,使得金龙舞的神识扩宽的极为广阔壮大。只可惜,他不曾与他人相较过,故而只以为自己难与他人比肩。
除却心性悟性不说,仅他的坚毅而言,实则已是不输于林战这等年轻天才。
不过,纵然不眠不休的冥想,眼下依旧是战气不够!
战骨凝形,难以再进一步!
林俊第一时间便已然察觉,却是无力分神施手相助!
立于床头一侧,观看多时的林战,此刻凌厉出手!
……
林战观看多时,见金龙舞战气猛然间压抑至极,显示出后继无力的颓废之感,便已经掌中积蓄战气,凝神待命。下一瞬,林战便已经立于金龙舞身后,双手贴于其背后,平推而出,战气自掌间汹涌而去!
战气能杀人,亦能救人。
林战对于金龙舞修行一事,看似百般不允,实则关心至极。
毕竟……于情而言,那声“战哥”,已是叫到了他的心坎里。更何况金龙舞在冥想修行上的努力,他更是看在心中,记在心里。修行,已是他的心之所系,同为修行之人,又岂忍心真断了他的念想?
于理而言,爷爷前几日托自己医理书籍借于金龙舞,自己岂能不知其意?既然爷爷出手相助,自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前几日的冷嘲热讽,其实也是对他修行的一种关心。
毕竟……之前的修行重伤,历历在目啊!
林战便是这般,嘴硬心软,也唯有与之相处最久的林媚知晓。否则当初林战也不会发出“知我者,林媚是也”的感叹。
所以当下林战的出手相助,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林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做言语,微微点头,继而分神镇压引导战气。
……
本是已经毫无希望凝骨成功的金龙舞,绝望的看着凝聚起来的战气不断从“缺口”中流逝。猛然间,一双温暖大手贴至身后,将战气缓缓送入体内。耳边,轻声传来林战的声音:“继续,别停。”
说起来,当日演武场一战,冥想修行,都是在林战的引领之下,才得以成功的。几个月下来,两者关系,且不说亦师亦友,其关系更近似是兄弟。
兄弟有难,林战自当相助。
金龙舞心中闪过一丝感动,继而勉力压制心情,借林战战气继续凝形。
原本在体内近趋于枯竭的战气,蓦然自身后滚滚而来,其战气之浑厚,远胜于金龙舞的点滴冥想。
这股青芒战气,初时暴虐无匹,随即温和至极,恰如流水,自高山之间奔涌而来,渐而行于溪间,将原本近似干涸的河床冲刷扩宽,勃勃生机,妙不可言。
河床便是经脉,战气便是流水。
这股战气,缓缓与金龙舞心念对接的同时,大半用于拓宽金龙舞体内的经脉。
剩下的几成,以足够用于战骨凝形。
压缩,压缩!
有了林战的背后支撑,战气在金龙舞冥想之下,缓缓雕刻,原本的虚影,竟生生再度凝实了一分!
片刻后,天骨之形,已经清晰可见。
这般战骨,想来已经足够。
“还不够,别停!完全凝实了,才算是成功。”身前,林俊淡淡一言,让金龙舞的心神再度一紧。
既然这神秘老者说不够,看来,还不能就此收手。可如今,爆气丹的药性已然快要枯竭,冥想早已到了极限,该如何是好?
蓦地,他想起眼前的剩余辣椒。
既然如此……那便博一回!
金龙舞指尖翻动间,余下辣椒尽数吞入腹中。
冥想在辛辣的刺激之下,原本枯竭的冥想,骤然大盛!
金龙舞深吸一口气,气贯长虹!林战传来的战气,猝然悉数收于胸口!
林俊心神骤然一紧,点于金龙舞眉间的指尖猛地一颤!
林战只觉得金龙舞体内如同无底洞,战气猛然间尽数被吸过去!
这等战气,相较于金龙舞瘦弱的身体,不啻于泰山,尽数压了过来。这么多战气,顷刻间灌于体内,金龙舞脸色骤然苍白。
连带着的,林战的脸色亦是苍白。他咬着牙,低声道:“这么多战气,你会爆体而死的!停下!疯子!”
磅礴的战气在胸口尺寸之地不断压缩,本就已有八分实质的天骨,再度凝结!
“锵!”“锵!”“锵!”
这般声响,在金龙舞体内不断轰鸣。这是犹如刀割般的战气,刮在天骨上的声音!
这说明,天骨已经完全凝实!已经容不下再多的战气。
旋即金龙舞体内的声响蓦然一停,紧接着一股无形气流自其体内扩散开来。这股气流,带着林战体内战气的暴虐之意,分明寂静无声,却有如雷鸣。
于无声处炸雷!
“轰!”
成了!
听到这个声音,金龙舞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金龙舞的心神,早已到了极限,此刻虽然凝成了天骨,却也是无暇去引导多余战气!
而剩余的战气,缺失了金龙舞的心神引导,在体内骤然紊乱,四处乱窜!
林俊微微喘着气,冷哼一声,点于眉间的手指青芒一变,竟生生的从金龙舞体内,将剩余战气拔出体外,吸入指尖!
林战坐在身后,脸色依旧苍白,不知何时放下了双臂,大口的喘着粗气,望向金龙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么多战气,竟然真的吸收进去了?!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林战的眼眸再度闪过了一丝惊诧。
金龙舞紧闭着眼,体内的气息依旧在不断暴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如同爬山,本应是早已筋疲力尽,再无登高的可能,却丝毫没有停下。
下一瞬,金龙舞体内轻轻传来“噗”的一声,身体骨骼交错而响。
这是……炼体!是武徒的最初修行的基本手段!怎么可能!
武徒者,初入修行,可以稍微控制战气,虽有五星,但境界大抵无分高下。
金龙舞掌间,青芒流转。可气息依然不停,继续不断暴涨。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无师自通,战气于掌间翻涌不停。
所幸,战气渐渐收敛,缓缓沉淀。
下一瞬,心神耗尽的金龙舞,昏厥倒地。
不对!这一次,连林俊看向金龙舞的眼神,也蓦然呆滞。
战气外放!是武者的修行标识!他竟然,一举跨过了武徒境界,突破入了武者!
诚然,这是在林战帮忙扩宽经脉,灌输战气造成的,可这小子,竟然能有这般魄力,直入武者!
这一夜,在林俊林战之间,金龙舞凝形入境,直入武者!
第三十一章:诸事再起
readx;月夜之下,有鬼门城百里伏兵,计破异族,也有小人物凝骨终成,破镜直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大者可血流千里,小者微不足道。对于这些人而言,是一个不眠之夜。
同样,坐于拍卖行密室之中的瀚海六家家主,望着微摇的烛焰,眼眸中不时闪过几丝疲倦,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清冽月色,却也是不由得低声喟叹:不眠之夜良多。
“呯!”相较于其他几家,性格暴烈的天霸羽最先按捺不住,一掌拍在名贵的紫檀桌上,起身不耐烦的嚷道:“想!想!想!有什么用!我说你们,谋划了一个多月,设计埋伏,结果空等!有什么用!对方按兵不动,必定是藏在某处了。照我说,即刻公布,挨家挨户的查!与其这么被动的等,不妨主动出击!”
“天兄,何必如此暴躁,不妨再等数日,说不定会有所获。”龙镇天端起茶盏,慢悠悠的说道。
“等!等!等!你们就这么一直等。原定一旬的考校大比,拖到了半个月!现在考校大比都快结束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可是在擂台之下苦苦熬了半个月!什么都没有等到!”
在擂台之下,心神紧绷数十日,饶是六家的诸位老祖家主,都是疲惫不堪。而最为恪尽职守的天霸羽,更是在那擂台之下,不眠不休的守候了多日。
故此,空等一场,可想而知,天霸羽何等震怒。天霸羽在密室内这般怒吼,已是他极为忍耐的表现了。
随即,他指着黑纱背后,不露真面的拍卖场场主,咬牙怒骂道:“空等了那么久,对方说不得已经痊愈!错过了这般大好时机!整日就知道谋划谋划,呸!老子最厌恶你们这些读书人!”
此言一出,登时整个密室内噤若寒蝉。
拍卖场场主身后虽有极大势力支撑,可天霸羽身为这股势力的外围成员,在地位上,应是平起平坐。纵然在瀚海城内,名义上是听从这拍卖场主,可相较于其他几家诸人,则是放纵随意许多。
这拍卖场主,虽不知真面目,但就诸人对其的了解而言,定然是个身染小疾,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书生。
自然,诸家家主虽然明面上尊敬拍卖场主,实则内心仍是不免轻视。
一小辈耳!若非背后势力,岂能凌驾七家之上!
此刻天霸羽虽不曾指名道姓的开骂,却也是骂的颇为难听刺耳。无疑是将这种轻视放置到了明面。
可这怒骂之声,落到龙、冥、云几家耳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身为云家家主的云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幕,心中却是嗤笑不已:这拍卖场主,毕竟是年轻,难以服众。这天霸羽虽然愚忠粗鲁,也不免对这小子心生不满。只可惜,凭天霸羽的性子,就算他与拍卖场主心有间隙,想让他能与我等共抗龙林,还是难。
愚忠……便让他一直愚忠下去吧!
相较于难以驯服的天霸羽,还是他的儿子天项最识时务啊!
倒是此时的拍卖场主,沉默片刻,微微咳了一声,道:“这一局,的确是我输了。我谋划推演了数遍,却独独没有料到对手以不变应万变。”
此刻拍卖场主主动认错,倒是让天霸羽脸色气的一阵潮红,颇有一拳打在软棉花的感觉,一股怒气抑郁不得出,指着黑纱的手指僵在那处,微微颤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山易见场间气氛如此尴尬,微微皱眉,轻咳了一声,起身劝道:“天兄,谁能料想到那袭杀之人如此精明。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何况是你我?当务之急,是查找到袭杀之人,解决眼下的异族之患。在此地发怒,都无济于事啊。”
天霸羽怒哼一声,瞥了眼连山易,随即看了眼黑纱,拂袖怒道:“既然如此,在此地商量什么对策,依我所见,直接搜!”
“你们这么无聊的商议,我可受不了!”
言罢,不等连山易再言,足下战气横生,身形一闪,竟是直接夺门而出,不予拍卖场主分毫脸色!
“罢了!”连山易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随即压抑了下来,站着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继而转身向黑纱鞠了一躬,道:“天霸羽性子向来如此,暴虐不堪,还请尊下勿怪。”
片刻后,黑纱之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无妨。”
只是这声音,隐隐压着怒气。显然,这不知真面目的拍卖场主,对于这般不识时务的天霸羽,也是动了真怒。
“他想搜,由他去!”
冥暗轻轻咳了一声,算是为连山易解了此时的尴尬处境:“依尊下之见,如今我们该如何对付异族?”
拍卖场主紧蹙着双眉,沉思片刻,指尖下意识的叩击扶手,显然,正在推演谋划。
偌大的密室之内,除了烛火传来的轻声噼啪声,就只能听到那带有节奏的叩击之声。
透过层层叠叠的黑纱,那叩击声蓦然停下。虽然身影模糊,却能感到其目光凝视着前方。其若有所得,右手高高扬起,似乎要抓住某种不可触及的秘灵,却只是片刻,又颓然降下,摇晃几下头颅而后深深低垂,可那双眸子又仿佛亮了几分。
片刻后,他抬起头,平静道:“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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