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队长的科学创新,结合实战的训练方式,在他上任的这半年多来已经显现出了不凡的成效,彻底征服了那些眼光挑剔,一直对老队长有波念念不忘的老兵们。
年轻的骆队长不仅胆子大、脑子转得快,而且特别擅长寻找和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为我所用。作为特勤中队的专业课目攀登,每年都在支队的那个五层高的训练楼上反反复复的练。这种按大纲定制的训练楼虽然号称有五层高,其实比一般的民用四层住宅还要低,而且到处都是阳台和管道。身体素质好点、胆子大点的老百姓徒手也能攀爬到楼顶。
特勤中队年年都在跟这楼较劲,老兵们一点兴致都没有。也怪不得他们,这些三四年的老兵一个助跑,“嗖嗖嗖!”如履平地,眨眼的功夫就上了楼顶,还不带喘气的!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挑战性。
骆敏也意识到了这点。为了贴近实战,他把兵们拉到了一百里外一个废弃的大型水泥厂开练。那地方不仅有十层高的办公楼和几十米高的铁架塔,附近还有一个可以用来攀岩的天然峡谷。这地方是骆敏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一下子就将攀登和垂降训练的范围扩大,难度加强了。
骆队还有一让兵们训练前热身的绝招,就是整一个双卡录音机放“的士高”音乐,让兵们随着音乐的节奏蹦的!当然了,此蹦的非彼蹦的,不是摇头晃脑扭腰顺胯乱蹦一气,而是要讲究个动作要领。为这事,骆敏还去请教了一个大学的舞蹈老师,编排了几套节奏或猛烈或轻灵的动作,其中揉合了很多自由搏击和拳击的动作。最厉害的就是脚步转换和腿臂动作,不仅能活血通络,几分钟下来,兵们俱都通体舒坦,浑身都是活力。而且,这动作舞起来极具观赏性,丝毫不逊于多年以后才开始流行的那个“街舞”
这几套动作后来经过不断演变,成了这个支队各类文艺晚会上必演的节目。上百号人在一起整齐划一的疯狂舞动,那场面……
这样的训练方法,估计当过兵的都闻所未闻。刚亮相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兵们也都是有点放不开,思想一下转换不过来,总觉得队长有点兴头瓜脑,不够严肃。普通中队的那些干部们闻讯都跑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或窃笑或讥讽。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支队首长那里,有几个首长就不高兴了:“我看这个同志是思想有问题……把训练场整成了歌舞厅,这不是胡闹吗?……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一哥徐杨勇也是膛目结舌,但他没有像其他首长那样武断,当场就给人上纲上线。而是拉着政委和参谋长偷偷跑到训练场来个火线侦察。结果一看到动作,全体迷住了……
政委:“这小子,什么都敢干!这动作都跟哪学来的?”
徐杨勇:“怎么样,老陈?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子有想法,咱们都该退休罗!”
参谋长:“五支队有这么个活宝,咱们都得跟他沾点光……”
话说为了这个冬训,骆队又开动了脑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了一堆剥了皮浸了柏油的圆木。扛着圆木奔跑,是锻炼体力与耐力的一种最有效的方法。这本是特种部队最拿手的体能训练项目,在武警部队很少有人训练。武警特警学院毕业的优等生骆敏,早在走马上任特勤中队队长时,就将此项目纳入了冬训计划。
为了这个课目和其他几个特种部队的训练课目,骆敏和支队副参谋长马啸杨专门去了驻守在另一个城市的某集团军侦察大队偷师学艺。
部队的训练经费有限,五支队担负的任务性质,决定了他们很少有额外创收的机会。所以,如果基层连队想改善一下官兵的训练与生活环境,那就只有靠向上面伸手。当然,也不是没人干过把官兵偷偷拉出去挣点外快的事。不过,这些单位主官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轻则,好多年调不了职。严重的,搞不好就得脱了马甲,回家种田耕地。
为了一车圆木和一些器械,骆敏跑了几趟支队,最后一次直接找到了支队老大。徐杨勇老实不客气地回应:“你脑子不是好使吗?自己去想办法!别动不动就向支队伸手!”
这个自己想办法,那得有个前提,一定不能违规搞副业,更不能犯法。骆敏当然知道支队长的意思,如果他一松口,钱是不多,可下面近二十个基层单位,要全向支队伸手,这个老大估计晚上愁得觉都睡不着。
骆敏情急之下,想起了中队的共建单位——这座城市最大的焦化厂。当年的老领导,三大队副大队长,转业后在焦化厂担任保卫科长,属下的上百个保安更是多数都是从五支队退役的老兵。
保卫科长很快有了消息,工兵团团长转业的厂长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喝酒!只要放倒了他们,提出的一切要求全部包办!
骆敏决定只身前往,被行政级别比他大半级的上尉副营职指导员刘东伟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指导员?喝这样的酒就是上战场,你知道吗?”这是他第一次以支部书记的名义对这个新搭挡拍桌子。
那一天,在焦化厂自己开办的酒楼里,特勤中队新老两位主官,整整喝下了四瓶剑南春!然后,被四个特勤中队退役的老兵扛回了支队……
圆木拉来后的第三天,焦化厂的厂长又亲自送来了二十个真皮沙袋。这一次,放倒厂长和他三个随从的是副指谢剑峰。谁都没看出来,这个三棍子也揍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实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酒神!几天前,队长指导员合力完成的任务,他一个人就包圆了。三瓶比剑南春高了十几度的衡水老白干下肚,他竟然还能四平八稳地走回中队,还当着一群牛皮烘烘的老兵,在单杠上连续来了三个大回环!这次过后,没人再敢小瞧炊爷出身的副指,就像没人敢小瞧半年前那次长途奔袭后的杜超一样。
两米长的圆木重达四十公斤,而且滑溜滑溜的,别说扛着跑,一般人还未必能抱得起来。起初,为防止圆木从肩上滚落砸伤后面的人,所有人都在圆木两端靠近中间的位置绑上了背包绳,在奔跑的时候,双手可以抓住背包绳绕成的环。这是一项不得以而为之的安全措施。等到兵们适应了横木在肩的时候,就要拿掉背包绳,双手反扣圆木。
第一次训练,是一个气温低达零下五度的早上,天寒地冻。几十条汉子,只穿了一套薄薄的作训服。这样的天气,别说光着手抓着冰冷的木头,就是将两只手祼露在外面,要不了三分钟,那手就不听你使唤了。
骆敏更绝,直接穿着背心就上场了。兵们在搓手、哈气、跺着脚不停热身的时候,他耸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祼露在外的皮肤冻得红紫红紫的。
扛着这么沉的家伙跑上几圈,其强度比全副武装奔袭几十公里过之而无不及。真正挑战的终于来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趴下的就是擅长奔跑,自称耐力持久的杜超。
这个出身高干家庭的公子哥,虽然在乡下度过了童年,但毕竟没有干过农活,肩挑背扛的事不仅仅只靠体力和耐力,还要有相关的磨砺。从圆木上肩的那一刻起,杜超就呲牙咧嘴痛不欲生。头一圈咬着牙踉踉跄跄还能勉强跟得上,这个死了嘴巴比鸭子还硬的家伙,还不忘不了跟前面的肖克打趣:“哎哎哎!我这稚弱而*的香肩哟,怎堪忍受如此重负……”
到了第二圈,杜超的头已经低到抬起的膝盖随时都有可能顶到自己的下巴。背上刺骨的痛,已经折磨得他想要发狂。有那么一次,他咬着牙狠下心来,两手撒开背包绳,就在圆木将要在肩头滚落的时候,又下意识的扣住了两端。
“杜超,把你的腰杆给老子直起来!”骆敏同样肩扛圆木,却仍旧声若洪钟的喊道。
“队长,直……直……不起来……”杜超每迸出一个字,仿佛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孬兵!”骆敏呼啸着从杜超的身边蹿过。
两圈半后,杜超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现在不是跑,也不是走,而是拖着双腿,艰难地向前挪动。在第二个弯道的时候,咬咬牙准备尝试着再次提速的杜超,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在杜超前方三十多米的地方,是重伤后第一次参加体能训练的代理排长李昊,他的下嘴唇已经有几丝鲜血渗出……
到了骆敏叫停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七个人,他们已经整整坚持了四圈,也就是三千二百米!当他们小心翼翼而又非常吃力地放下圆木后整整十分钟,在欢呼与鼓励声中,杜超最后一个扔下圆木,随即瘫倒在地上。他的后背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
“同志们今天的表现,完全对得起身上的马甲,对得起特勤兵的称号!所有人,包括我们的杜超同志!”骆敏在收队时只作了这样一句简短的讲评。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特勤中队,作为一个基层连队的主官深深的被自己的兄弟们所感动。原本照着他的计划,是想痛下狠心带着兄弟们就是爬也要爬完两圈,至少一千五百米的。因为那个侦察大队的少校中队长,很肯定地告诉他:“我们从全军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训练,平均成绩也就在两千米左右。你们武警……呵呵,能跑一千米,就是老牛了!”
少校面对友军的兄弟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少有点轻视与不屑的意味。为这句话,骆敏坐在长途汽车上郁闷得一路都没有搭理副参谋长马啸杨。
杜超的伤口很可怕,颈椎部有巴掌大一块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脱下已经与皮肉相粘的作训服,让他痛出了一身冷汗。这让坚持训练的他,好多天只能爬在床上睡觉。郝好为骆敏亲手缝制的羊毛围脖,成了杜超的护具。为了这件珍贵的转赠礼物,杜超不顾骆敏的警告,成了这个中队第一个当面管郝好叫嫂子的人。
半个月后,杜超已经能扛着圆木轻松的跑完五千米。肩上的那块伤疤已经变成了厚厚的老茧,一到夏天就奇痒难耐。这是几年军旅生涯在他身上烙下的最深也是最永久的痕迹。
这个冬天特别冷,就是在北方,这样持续的严寒天气也是十年难得一遇。
一个月前的那次突然降温,让整个支队措手不及,几乎所有的暖气管道都被冻塞。营房股在使用*枪清冻的时候,致使部分管道爆裂,整个支队的暖气供应陷入了瘫痪,抢修了整整三天,才完全恢复正常。营房股的上尉股长为此付出了转业的代价。
“大衣是给哨兵和病号穿的!”这是特勤中队十多年来传承的最坚定的一个文化。没有人刻意去要求,这已经成了一种自发的行为,一种习惯。暖气断供的那几天,骆敏试图说服班长们带头穿大衣,但所有人都非常自觉的去抵制。奇怪的是,整个冬天除了训练上的嗑嗑碰碰外,没有一个病号。
春节前的几天,刘二牛和江猛归队。回到中队后,军旅生涯进入第五个年头的刘二牛顶替已经升任代理排长的李昊,担任三班班长。上等兵江猛,成了这个连队历史上不多见的二年兵副班长。
就在他们回来前几天,作为支队双拥模范和学雷锋标兵,凭借手头的一把剃头刀和一腔热血,公务员赵子军同志在四个兄弟中间第一个荣立“三等功!”
上等兵杜超,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兄弟们比他表现优秀的这个现实。这一年来,特别是这半年多来,杜超已经变得不再心浮气躁。他知道,理想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实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赵子军和江猛就是自己的榜样。这里是靠素质和能力说话,再大的抱负,也要脚踏实地,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
中队兵龄最长的狙击手突然决定要退役后,骆敏和刘东伟就分别找过杜超谈话。虽然两位主官都没有马上作出决定,但杜超已经看到了希望。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愿意,那个让他萦绕了十多年的梦想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大学新闻系走读生雷霆,成了这个学院名气最大的编外学员。整个系都知道,他是这座城市晚报副刊的常客。最重要的是,这个军营才子的女友就是学院的院花杜菲。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身着军装的雷霆在学校门口被一群叽叽喳喳、花枝招展的女学生团团围住。窘迫的大兵雷霆,左冲右突,想要奋力地突出重围。
不远处,提着行李的杜菲,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少女的眼里除了柔情和崇敬,还有那么一点点迷醉……
第九章(1)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头脑永远都是最清醒的!这里仅仅结束了一段旅程,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请记住:优秀的狙击手,永远都在娘肚子里!)
一九九七年三月,北方某市公安局特勤支队训练基地迎来了一群身着军装与警服的学员,他们是来之这座城市公安系统与武警总队的精锐们。五支队特勤中队的上等兵杜超、下士肖克和中士周朝江有幸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十二个略显羞涩的武警部队学员,在一群身经百战、龙行虎步的特警警官中显得是那么的稚嫩与单薄。这是一九九七年三月的某一天,春寒料峭。
“人生多么美妙啊!”站在背山望海,远离闹市的训练基地,早春山花的清香和着海水的吐纳声,让杜超有点恍惚、有点陶醉。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首长讲话。送兵的单位领导和学员们纠缠在一起,场面显得有点混乱。三名武警教官仰着头面无表情,远远地戳在那里。那神情,仿佛这里的一切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行了,该赶他们走了,列队!”军衔最高的少校,冷冷地命令着一旁的中尉。
“各位,欢迎来到这里,我是你们的队长兼总教官屠冲……”少校的普通话很吃力,但名字却吐得无比清晰。杜超倒抽一口冷气,比他反应更大的是身边的那些低声惊呼的学员。
屠冲?这个武警少校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屠冲?几十秒钟前,杜超还把这个其貌不扬,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广西汉子当作了基地的一般工作人员。
这帮立志要当王牌狙击手的精锐们,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教官会是被境外贩毒组织称之为“屠夫”的公安部一级英模,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某武警边防部队副大队长,特级狙击手屠冲!
关于屠冲的传奇,这里的所有人都耳熟能详,可是,真实的屠冲离他们想像中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非常有幸能为各位精英效劳,未来的两个月,我将和我的两位战友一道,带领各位踏上一段奇妙的旅程。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屠冲的幽默丝毫没有缓解现场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突然从天而降,本不属于这个星球的珍稀物种。
“看来诸位对我都不陌生?”屠冲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学员们不知如何回应。
“哈哈!”屠冲突然莫名奇妙的纵声大笑。笑得学员们毛骨悚然。不知道错了哪根神经,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让他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之间,杜超开始特别反感这个刚刚照面才几分钟,拥有无数炫目光环的男人。相信,和他有作同样反应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两个教官站在队伍前如石雕泥塑一样,面无表情。等到屠冲暴笑完,开始分发一沓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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