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抬手制止了他:“陈师弟不要鲁莽。”回头淡然道:“秦师妹纵有万般不对,我灵药阁自有她的师长会管教,甚至让她向你们赔礼致歉也无不可。只是你们若扣留了她代为管教,恐怕有些不妥。”
慕容弦怒道:“秦霜确实已经离去,相信与否几位自行斟酌。我好言相告,几位可不要得寸进尺。难道以为我砺剑阁无人吗?”
拓跋肱已然忍不住叫嚷起来:“师傅,最近并无其他修仙者入京,谁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偷偷把秦霜劫走,再将这盆脏水扣到我们头上。”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王冕冷笑道:“慕容道友,我知你自视甚高,以筑基后期的修为,就不将我师兄弟三人放在眼里。只是,为了一个秦霜就得罪我们灵药阁是否值得,你也好生斟酌斟酌。我们今日是必须带秦霜离开,如果慕容道友一意孤行,休怪我们三人得罪了。”
这三人虽然修为都不如慕容弦,只是三人同门已久,彼此配合默契,联手起来,与筑基后期的慕容弦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至于站在慕容弦身边的拓跋肱,三人谁也没将他放在眼内。
慕容弦怒极反笑:“三位道友执迷不悟,休怪慕容弦得罪了。”
话音未落,手掌一扬,一把灵器已经森森然地飘在他的头顶:“皇宫地方狭小,几位道友跟我来。”剑光一闪,已是飞遁而去。王冕三人互望一眼,也随后纵身飞起。拓跋肱不能御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道剑光消失在天边。
慕容弦此举,已是看出今日之局势决不能善罢甘休了,将这三人引至郊外打斗,既是为了皇宫,也为了自己徒儿的安危。否则,他和三个筑基期修士联打斗起来,一个不慎,毁了皇宫或是伤了自己的徒儿,此事更难善了。
丰元郡外,四人相对而立。
“请。”慕容弦一拱手,以他的修为,自是不屑先出手。
王冕冷笑道:“慕容道友既然执迷不悟,休怪我们得罪了。”一声轻叱,三人身上已各自浮现一张火盾,随后各运一把飞剑就分三个方位向慕容弦攻去。
慕容弦身形一动,一掐法决,手中灵器已凌空架住王冕的飞剑,口中念道:“金刚护罩。”另两把飞剑正欲建功,已是狠狠斩在一个金色护罩之上。慕容弦不再看这两把飞剑,仗着比这二人雄浑得多的内力,撑着护罩硬抗。王冕在这三人中修为最高,须得先重创了他才好。
金属性本就是攻击最强的属性,慕容弦这里一发力,王冕脸上变得铁青起来,只这一瞬间,高下立现。
王冕面上铁青,手上却不慌乱,伸手一招,手中就出现一只黄色的精光闪闪的符箓,挥手扔向空中。
“土刺术,起!”
慕容弦脚下冒出几只粗大的土刺,扎在金枪护罩上。金土相克,这一扎之下,护罩大肆波动几下,光芒暗了许多。
柳风,陈玄机见有机可乘,立即加大发力,眼见就要攻破护罩。慕容弦不慌不乱,已抛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盾牌,默念几句,盾牌见风即长,转眼已有半人大小,堪堪挡在那已摇摇欲坠的护罩之外。
慕容弦解了自己的危机,对着王冕轻轻一笑。
“金雷动天下!”
一瞬间,天上黑云翻卷,转眼已降下数百道粗大的雷电,气势汹涌,破空而来,朝着王冕三人头顶劈去。三人大惊,就要收回灵器硬抗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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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金雷动天下 干戈由此生(二)】………
“哪里走?”
慕容弦哪肯轻易放过这王冕,身上的金刚护罩一收,运起所剩的大部分灵力,催向王冕的灵器飞剑。
“锵”的一声,王冕驱使的灵器经受不住这庞大的灵力压制,瞬间断成两截。灵器受损,与之心神相连的主人也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
王冕刚收回残存的灵力,拼命撑满了火盾想抵御天雷。第一道雷劈下后,火盾已有些摇晃,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径直落了下来。
慕容弦发出这个法术,似乎也已是强弩之末,撑着灵器半跪在地上,眼睛仍盯着那三人的位置。这个法术原本是大规模争斗时所用,慕容弦也只能勉强发动,金雷之下,方圆千米都会受到波及,今天拿来只对付三人,也是杀鸡用牛刀了。
十几拨金雷终于落完了,硝烟散去,露出三个狼狈的身形。此时,这三人不知何时已收了火盾,正联手催动着一个火墙抵御,眼见金雷散去,三人同时收手,脸色煞白,口中鲜血狂涌。王冕在被雷击之前已经受了重伤,情形更是凄惨。他望着慕容弦,眼里的怨毒之色更浓。
三人早有默契,眼见慕容弦的状态,便知发动这个法术他也是大耗心神。交流一个眼色后,摇摇晃晃爬起,柳风、陈玄机就将手搭在王冕肩上,那王冕却大喝一声:“借神功一用,流星火!”
慕容弦早在三人起身时便有所察觉,听得这话,毫不犹豫地翻身纵起,堪堪避开了脚边落下的斗大火球。只是这火球并非大范围攻击,只如追着慕容弦一般,数十枚火球凭空出现,慕容弦手忙脚乱之下,连盾牌也无力撑起,终于被一枚火球砸中,直直地从空中落下。
而那三人重伤之下又用出这个法术,神色更是萎靡,却一直立住,待慕容弦慢慢从地上爬起,胸口衣衫上已是一大片烧焦的黑灰。王冕嘿嘿一笑:“慕容道友神通惊人,我师兄弟三人虽然不敌,也不是你能小瞧的。今天之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秦霜我们一定要找回来的。告辞!”
这三人为了面子,法力已是山穷水尽,伤势也极重,竟然连御剑也不能了,更别提王冕连灵器飞剑都毁了,只得就此互相搀扶着离去。
慕容弦站在原地,半响没有动弹。待三人身影消失后,才瘫软在地。刚才那几十枚火球,是三人所有残余法力所聚,并非凡火。被砸中后,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内腑也受了重伤,却强行压制到现在。只是这样一来,这伤势爆发起来更是猛烈,竟然寸步难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师父。师父”远远传来拓跋肱地呼唤声。
拓跋肱虽然被留在皇宫内。心里却挂念师父地安危。出城寻了这半日。总算找了过来。
远远看见慕容弦坐在地上。拓跋肱立即狂奔了过来扶起慕容弦:“师父。你怎么了?”
慕容弦听见拓跋肱地声音。心中一松。吃力地摇摇头:“师父没大事。快扶我回去疗伤。”
拓跋肱慌乱地点头。将慕容弦负在背上。一运身法。转眼就去地远了。
凄清地夜晚。这荒郊只余地上方圆里许地焦黑大坑。无言地诉说着这场战斗地激烈。
未等到皇宫,慕容弦伏在拓跋肱的背上就剧烈咳嗽起来。拓跋肱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肩背上一片鲜红,居然全是血迹。忍不住鼻中一酸,却不敢说话,只是将功力运到极致,脚下更快了几分,电射向皇宫。这回宫的路程,仿佛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
待回到两人的住处,慕容弦已经不知何时晕了过去。拓跋肱小心翼翼将慕容弦扶上床,却不敢自行去修炼或者休息。他心内有些害怕,怕自己的师父也和秦霜一样忽然消失不见,或者半夜伤势恶化。只是,他对慕容弦的伤势也无计可施,只能待慕容弦自己醒来。一来是因为他修为不够无法替师父疗伤,二来修真者的伤势也不是凡药能轻易治好的。
慕容弦醒来时,天色已经朦朦亮了。拓跋肱靠在床边睡得正香甜,嘴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口水。看着自己徒儿睡着时犹带几分稚气的脸,慕容弦微微一笑,没有叫醒他,自己挣扎着起来盘腿坐好自行疗伤。这伤势是拖一时也许就重一分,慕容弦也不敢耽搁。
半个时辰后,慕容弦头上已冒出阵阵白气,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这才睁开眼来。伤了肺腑虽然看起来凶险,比之当日秦霜走火入魔、气不归经还是要好上几分。不过慕容弦并未继续治疗,他深知这治疗一道有如修真一道,需要循序渐进。若是贪功冒进,轻则修为大损,重则危及性命。
仰头望着那雕花龙纹的屋顶,慕容弦的心神已然不在此上。
“那三人虽然也受伤甚重,但是灵药阁精于炼丹,必然赐给了他们灵药防身,说不定伤势比我恢复得要快。下次再来人,恐怕就更不是轻易好打发的了。尤其他们最后所使的合击之技,更是难缠,若是他们一开始就用出,我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还是禀告师门,让他们定夺吧。”心念一动,一只传音玉符已经出现在手上。迅速将这些事情来龙去脉用神识刻了上去,双手一捏,手中白光一闪,玉符已经消失不见。
做完此事,慕容弦又沉吟起来:“看那三人今天拼命模样,并不似作伪,果真如此,那秦霜到底去了哪里?是谁掳走了她?上次我想替她疗伤,她的真气十分古怪,绝不是火属性的,灵药阁为了她劳师动众又是为何?”
青云客栈,王冕三人服下灵丹调息了一夜,伤势已经恢复了几成,此时正围聚在一起。
“师兄,那个慕容弦确实厉害,我们还去找他吗?”
王冕脸色阴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三个打一个都输了,你们还要去自取其辱不成?我们虽然最后重创了他,只是施展这之法损失的元气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
“那师兄的意思是?”
“回灵药阁,让那些老家伙自己去砺剑阁要人。”
“去砺剑阁?不去皇宫了?”
王冕眉头一蹙,几乎破口大骂起来:“你都不用脑子吗?慕容弦那么强硬地一口咬定秦霜走了,那么她现在必定已经不在丰元郡了,说不定就是被送回了砺剑阁。何况我进皇宫时已经用神识仔细搜索过,却没有发现除了那两师徒外的第三个修仙者。想那秦霜不过第八层的修为,如果在皇宫中,怎能逃得过我的神识?”
陈玄机搔搔头皮道:“师兄,我还是有些不解,那秦霜不过是个炼气期第八层的弟子罢了,仗着是雪灵师叔的亲传弟子才和我们平辈。何至于我们这些筑基期修士来劳师动众寻找他?不如我们就此放弃,说不定她只是年轻贪玩跑去哪里了,玩够了自然就会回门派了。我们多年没有出来,正好也在这世俗界逛逛。”
王冕已是面色铁青,气到将要说不出话来,半响才从牙缝中出几句话来:“从今以后,你要学你柳师兄一般,多修炼少说话。在我们养好伤回门派之前,我不想再听见你提这个蠢问题。”
陈玄机还想开口,见到王冕的脸色,立刻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咽回肚中,走到一边打坐修炼起来。
看来,这王冕虽然修为只是比二人略高,身份却显然尊贵得多。在一旁沉默半响的柳风听到此话,抬头望了王冕一眼,缓缓地开口说道:“师兄,我也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
王冕显然对柳风的意见比较重视:“师弟看出了什么?”
“若说砺剑阁有心对秦霜不利,根本没有必要将她留在皇宫上。以慕容弦的修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秦霜,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还留下一条线索让我们查探。”
王冕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摇了摇头说道:“这秦霜是上面非要不可的人物,目前也只能暂时着落在砺剑阁身上。如若不然,双手空空回去,只怕上面迁怒于我们。”
柳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又继续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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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金雷动天下 干戈由此生(三)】………
秦霜坐在湖边,目前已经到了她修炼第八层功法疗伤的最关键时刻。早在之前修炼的时候,她就发现每完整运转一次功法的周天,伤势就会减轻一份。随着她修炼的法决层次越来越高,在经脉中流动的法力越来越浑厚,伤势也好得更加快了。看着比之前细弱得多的法力,秦霜有些无奈,那封存的法力一直不能调用,只能指望伤势全好之后能完全恢复。
一个大周天运转完毕,秦霜收功立起,头上已经有微汗。掐指算算,按照这个进度,大概三天后就能完全恢复了。想到修为全恢复也许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秦霜也禁不住心中有些急切了。
这一个月来,真是秦霜所过的最艰难的日子。每天被圈在一个狭小的圈子内和一池清水相伴,没有景物可看,也没有食物可吃,饶是秦霜已经快要可以辟谷,也觉得嘴中无味。也不能因为是灵泉就每天除了修炼外只泡在水里啊,否则只怕要泡掉一层皮。
于是乎,秦霜在这种环境下终于体会到了前辈们所说的修心是多么艰苦的事情。上次整整一晚的顿悟,让她可以几乎不必担心筑基的瓶颈,对心神的修炼也一时没有放在心上。当她不得不在这个枯燥的环境中生活下去,立即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修为还是不够。
“这心神修炼果然是很飘渺的事情,如果我不来到这里,恐怕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吧。”秦霜一手枕在脑下出神。猛然,大眼眨巴几下,眼圈有些泛红。
她没有流泪。
上次走火入魔就是因为感应到奶奶出事了,因此这段时间秦霜一直避免自己想起这件事情。这个时候,她不愿意相信自己这应该很准的预感。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尝到了另一种刺痛。现在陷身在此,她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
“三天,只要三天。”秦霜安慰着自己。
目光转至储物戒指上,想起奶奶送给她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秦霜心念一动,就进了储物戒指中。正想取了装药的冰玉盒出去,却感应到冰玉盒边胡乱摆放着的两个玉简。
这两个玉简,一个是和飘云脖颈上所挂的玉佩一同买来的,一个是雪灵在她拜师时赐予的,之前试了几次,却一直不能查看玉简内容。
“原本筑基期才能学习的御剑我已经会了,想来神识已不在筑基期修士之下了,不如再试试能否打开?”这样想着,心念一动,两只玉简也随着玉盒一起飞出落在她的掌中。
珍重地打开冰玉盒。那扑面地灵光几乎耀花了她地双目。这千年雪莲约莫长宽半尺。雪白地花瓣层层舒卷着。有些剔透。因为一直保存在冰玉盒中。药效并未流失。娇嫩得仿佛刚被摘下来一般。
“我并不长于炼丹之术。只怕要糟蹋了这棵灵药。”秦霜自嘲地笑道。转而想到在宗门中所得地驻颜丹地丹方。不正需要一株千年雪莲吗?收好玉盒。秦霜心中已暗自决定日后要尽力将剩余地药材收集齐全。
随手再挑出一只玉简。秦霜默运神念。只觉心神一沉。耳边就传来了雪灵低沉地嗓音。
“是师父地声音。这就是师父所说地筑基期到元婴期地功法了吧?”
继续听下去。脸色却慢慢开始变幻。
“霜儿。我不知道当你能听到这个消息时时什么修为了。如果已经筑基。恐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之所以将这段话假托功法留给你。也是我自己想求个心安吧。霜儿。如果你现在已经离开灵药阁。答应师父。永远不要再回宗门。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那晚跟你说地那些话。更不要再以我这个不称职地师父为念。”
余音袅袅,依然带着些磁性。秦霜却没有心情欣赏,面上已是毫无血色。不敢置信地再听了听,还是这样几句话。
“叛宗?师父要我叛宗?”秦霜喃喃道。不告而别,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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