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她好像就这么注定为他情伤。
“你爱过那个男人,观极的爸爸吗?”路羽然真的有一种不问不快的好奇。
这时候,有人叩了叩和室的门,然后将门推开。服务生把她们点的食物送进来。
殷若恬一看到有人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我去把观极找回来吃饭。”
“真是……”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路羽然知道她八成又鸵鸟心态发作了。“逃得了一时,你以为逃得了一世啊?唉!”
把和室门拉上,隔开自己和好友,殷若恬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松了口气后,她到日本料理店的另一头找儿子。
“观极?观极?”她唤著儿子的名字。
这家日本料理店有两处养著鱼虾的水族箱,她左边找不到,正打算回头找另一边时,听到儿子稚嫩的叫唤声,“妈咪!”
殷若恬回过头去,一瞬间,她的笑容僵住了。
老天,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恶质了!
御部真澄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儿?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观极竟然在他怀里!
看到这一幕,殷若恬发现自己不但无法言语,甚至连往前迈开步伐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她只好硬著头皮来到御部真澄面前。
“妈咪?”他颇富兴味的打量著殷若恬苍白的脸色。“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孩子约莫三、四岁,而四年前殷若恬应该在日本。
一思及此,他的眼睛带著探索意味,半眯了起来。
殷若恬不想多谈什么,把儿子从他手中抱过来,她紧紧的把儿子拥在怀中,生怕有人抢走他似的。
这种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令她失去平时的冷静,她十分唐突的说:“孩子……孩子是我的。”
她紧张的模样、孩子的年龄、以及和他几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让御部真澄无法不对眼前这孩子的身世感到好奇。
方才他会注意到这孩子,除了他一口流利的日文引起他的注意之外,也正因为他那张仿佛和他小时候相同的脸。
这孩子和自己太像了,不可思议的神似。最奇怪的是,他对眼前这小孩竟然产生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亲切感,那种感觉仿佛来自骨肉相连一般。
他正笑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子有这种奇妙的感受时,殷若恬出现了,而他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的小男孩竟高兴的叫她妈咪。
就他那声妈咪,御部真澄忽然想起数天前他在殷若恬住处外,好像也听到有个小孩唤妈咪的声音。
那声音如今一想起来……还真像这孩子的声音。
对了,那一晚殷若恬一听到那声妈咪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因为她怕他知道这小孩的存在?为什么?
在她拒绝和他交往的时候,大可把已有小孩拿出来当挡箭牌,也强过有男朋友的说词,当时她为什么不说?甚至从她的行为,他可以感受到她刻意的对他隐瞒这孩子存在的事实。
为什么怕他知道?除非……她把孩子的存在当成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有关于他的,因此不想让他知道。
“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我没有怀疑过。”御部真澄的眼睛定在殷若恬脸上,不想遗漏任何可疑之处。“只是我对孩子的父亲十分好奇。”
“那与你无关!”她像是急著想撇清关系似的,放下孩子护在身侧,当他像是瘟疫一般。
“也许吧。”他气定神闲的说,然后以好奇的语气问:“这孩子大概三、四岁吧?四年前你应该在日本。”“你……什么意思?”
御部真澄一挑眉,促狭的一笑,迳自说下去,“这孩子日文讲得相当好,更显露出你对他另一半血缘的重视。”他直接的问:“他父亲是个日本人,是不是?”
“不!”她惊慌的低呼。
御部真澄笑了。“不?若恬……”他的手抚上她因为情绪紧绷而失去血色的娇颜。
殷若恬像受到极大惊吓一般往后退了数步,并差一点重心不稳的摔倒。若不是御部真澄及时扶住她,她已跌在地上。
“小心!”
殷若恬惊魂甫定,立即警觉到自己正被御部真澄扶在怀里。
“放……放开我!”
她使力欲推开他,可女人的力道有限,加上他并不想放开她,她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和他靠得太近,殷若恬发现自己没法子控制的红了脸,一颗心更狂跳得厉害。
御部真澄将她抱得更紧,脸已距她不到数寸,而且仍慢慢的靠近她,热气和著男性的阳刚气息拂在她脸上。
“在公共场合……你……你想干什么?”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
她知道以御部真澄不为人知的狂鸷性子,什么事他会做不出来?在公共场合也不会例外。
她一面说话一面颤抖的模样令御部真澄忍不住低笑,“你似乎很怕我?为什么?”
相识至今,他应该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她没有道理怕他啊!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会离我远一点吗?”她是怕他,但却是源自于怕自己会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在她发现爱上他的同时,就该当机立断的不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他直接的话倒令他有些讶异,他以为她会硬撑著说她根本不怕。而既然她这么直接,身为男人的他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忸怩,于是他说:“不会。”
“为什么?”
“你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数次,我相信我给的答案够清楚完整。”
殷若恬既生气又激动,“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征服欲,满足你对我的兴趣?”
“这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足够构成他要一个女人的条件了。”他看著她眼中的怒意,补充道:“现在又多加上一项……”他的视线落在观极脸上。
观极原本以好奇的眼光看他,发现他也看向自己,便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玩著裤子上的吊带。
知道御部真澄可能要说什么,殷若恬忙把观极拉紧,力道之大足以令观极皱著浓眉,抬起脸来看母亲。
“妈咪……好痛!”
殷若恬瞪著御部真澄,“孩子……孩子不是你的!”
对于她的话,他觉得好笑,“若恬,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谎的时候,食指总会不自觉的磨著大拇指吧?”
她沉默的看著他。
“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宣誓什么?”他现在几乎可以很肯定的说,那孩子是他的,绝对是他的。
“我没有。”她此刻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御部真澄不容她逃避,“我想我们之间有许多事该谈谈。”他犀利若鹰的利眸锁住她,“我住的饭店没变,你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得到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她深吸一口气。
“是吗?”他的耐心已经用尽,再也没有好脸色。
“绝不。”
他扬起笑意,邪佞得令人害怕。“绝不!”他的怒火逐渐高张,咬著牙道:“你不找我,那我找你也行,不过,等到我直接找上你,我保证,你会付出更高的代价。”
“你……”
御部真澄眯著眼看她,“我会很期待下次的见面。”说著,他迈开沉稳的步伐离开。
殷若恬的神色难看至极,她站在原地发呆,久久仍维持原状。
“若恬?”等不到人的路羽然向她走过来,见她仍兀自发呆,又唤了她一次,“若恬?”
“呃,是你。”殷若恬吓了一跳。
“那个男的……”路羽然好奇的问。天呐!方才和她擦身而过的男人简直是长大后的小观极嘛!乍看之下她还有些吃惊呢,他们真的好像,像到说他们是父子都不会有人怀疑。
咦,父子?她看了一下殷若恬,心下揣测,莫非那人就是观极的爸爸?且看好友怎么说。
“他……”殷若恬才说一个字就打住了,紊乱的心情令她什么都不想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观极饿了,回去吃饭吧。”
路羽然看著她难看的脸色,心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最近老看她愁眉不展的?
但她只是耸耸肩,不再多问。
有时候就算身为好友,她对若恬也不是很了解。
第六章
连著几天没好好的睡,这对身体状况一向不好的殷若恬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考验。
一整天工作下来,她真的到了笑不出来的地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通常这个时候是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刻,可是今天是御部真澄约她见面的日子。
她不想赴约。说她胆怯也好,说她不甘愿也罢,总之,她真的不想见他。见面能说什么,其实她心知肚明。
她天生懦弱的性子在御部真澄面前总会更加突显出来。
一个强势的天之骄子遇上一个碰到事情只想躲起来的懦弱女子,这样的谈判根本早定了胜负,玩也没得玩。
可是她又不能不见他。她了解御部真澄,也相信他是一个说得出口就一定会贯彻所言的人,她若不主动找他,到他主动找上自己时,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唉,真烦!
现在只能延迟见到他的时间了。晚一分钟见到他,她都觉得自己多了一分钟的安全。
殷若恬坐在座位上发呆时,艾伦向她走过来。“若恬,晚上有没有空?”
“嗯?”她抬起头看他。“有事?”
“有个服装界的宴会,一起去参加吧。”他记得他上个星期六对她提过,当时她并没有回答他要不要参加。
他知道殷若恬对于参加这些宴会兴致缺缺,可每每有宴会时,他总会不厌其烦的邀请她一块参加,因为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块总比没机会好吧?
“宴会?”她的眉微微的拢近。
艾伦看到殷若恬皱起眉,心想,她不必开口他大概知道结果了。唉!失败纪录再添一桩。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殷若恬在皱眉之后却给了个令他欣喜的答案。“唔……好啊。”她顿了顿,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可是我身上的衣服可以吗?”这是工作时穿著的套装呢。
“可以!”艾伦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禁眉开眼笑,“你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这宴会只是一些设计师和厂商的小型聚会,不会太正式。”
“嗯。”她点了下头。
其实参加宴会一向不为她所喜,会答应艾伦的邀请,不过是她不想那么早去见御部真澄,可她又不想一个人回家胡思乱想,起码参加宴会,她会分心在与人应对上,那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出席这场宴会果然令殷若恬放松许多,她认识了一些颇负名气的设计师,和他们交换不少意见。就这样,时间过得特别快,宴会仿佛一下就结束了。
出了宴会会场,殷若恬又得重新接受事实,她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九点四十二分。
“怎么,有事情要赶回去?”艾伦笑问。“要回去陪‘小情人’?”他知道她有个三岁大,漂亮得令许多同龄小孩都嫉妒的儿子。
殷若恬摇了下头,没作任何解释。“还有一些时间,陪我去喝一杯吧。”她现在的酒量和当年不同,起码多喝几杯还不至于窘态百出。
她不喜欢应酬,那不代表她永远不必应酬,在商场上和客户喝几杯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礼貌了,因此她必须学会喝几杯,只不过酒量仍称不上好。
“你今天兴致很好。”
殷若恬淡淡的一笑,心想,她不是兴致好,喝酒只是为了使自己放松,因为待会儿她所要面对的事令她烦躁,不先放松心情,她根本走不进饭店。
于是,艾伦又陪著殷若恬在PUB里耗了近两个钟头,在他们步出PUB时已经近十二点了。
“今天对我来说真是幸运日。”艾伦在上车时忽然这么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好心情和殷若恬恰恰形成强烈对比。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因为啊……”他深情的看著她。“咱们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这么久。”
“是吗?”随著车子慢慢接近饭店,她发觉她的注意力开始全系在御部真澄身上,和艾伦的对话根本心不在焉。
接下来的时间,她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得好快,快到仿佛要停止了。
她看著窗外,饭店的距离在拉近。在距离只剩五十公尺左右,她忽然开口,“麻烦在前面饭店前的广场停车。”
艾伦奇怪的看著她。“这里?”虽然觉得奇怪,他还是放缓车速停下来。
“谢谢。”她打开车门打算下车。
他拉住了她,“若恬,这么晚了,你去饭店做什么?”没道理啊,哪有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去饭店,她又不是旅客或住宿在饭店的客人。
“我……和一个朋友约了见面。”
“太晚了,打个电话给你朋友,明天再见面吧。”
殷若恬低垂下眼睑没有回答,仍坚持下车。
拗不过她的坚持,艾伦只好改口,“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出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搭车回去太危险了。”
“不用了。”
他的手仍拉著她不放,“我会担心你。”
“不会有事的。”她挤出一个笑容。“我待会回到家再打电话给你。”她抽回自己的手。
在殷若恬要下车时,艾伦又叫住她,她很自然的回过头。
在她回过头的同时,他捉住机会的在她额上一吻,“记得打电话给我。”
她红了脸,“嗯。”赶紧跨出车门。下了车之后,她催促著艾伦赶快离去,向他挥了挥手,“小心一点。”
艾伦也向她挥挥手才把车开走。
目送著车子离去后,殷若恬转身欲进入饭店。一回身,她赫然发现御部真澄不知道在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冷沉著一张脸,连平时嘲弄的微扬嘴角都抿成一直线。
“你……”她发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不禁想,方才车门一直没关上,他不会看到车上发生的一切吧?
若是,那……那又如何?他又不是她什么人,没有资格管她太多事。她努力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御部真澄冷冷的看著她,似乎压抑著极大的怒意。他转身往饭店里走,殷若恬只得跟上。
两人一块进入电梯。深夜时分,住宿的客人大都已回房休息,因此电梯里头就只有殷若恬和御部真澄两人。
殷若恬打从进了电梯之后,视线一直胶著在地上,根本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他。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为什么她此刻会有一种偷腥被当场逮个正著的心虚感呢!
只因为她怀疑艾伦吻她的那一幕可能被御部真澄看见了吗?
她的心虚是来自于她对自己只属于御部真澄的“默认”?因为如此认定,所以认为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不该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即使它只是一个礼貌性的轻吻合算是逾矩了?
天!不会吧?她讨厌自己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她不属于他,绝不属于他!
“今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他突来的问话令她差点跳起来。
惊吓过后,她发觉他又用这种质问式的口吻对她说话,她恨透了!于是她口气不甚佳的回了一句,“你管得太多了。”应该说他根本管不著。
深吸一口气,御部真澄努力的控制著快爆发的怒火,“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可知道他找遍了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问过他所知道认识她的人?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儿,而她的手机又一直关机,他真是快急疯了!他的心被她弄得七上八下,而她现在竟然是以这种态度对他!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还在‘今天’的范围内,你不是要我今天来找你吗?我不算爽约吧?”她抬起头看他。
御部真澄抿直了唇,眼眸闪动著夹著怒火的危险锋芒。
殷若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