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要办。他找匠人特质一批小竹牌,并命人在竹牌正中刻上会员二字。
“才官,按照我交代的数目去办。”
才官抱起一箱竹牌哎呦咧嘴,解墨卿冲发财招手,两个小家伙抬着箱子走了。
“大嫂,会员是什么意思?”蒙溪拿起一块剩下的竹牌在手里掂了掂。
怎么给小叔子解释会员的含义令解墨卿一时犯了难。
不过答案很快就有了。皇帝听说解墨卿又整出新花样,还以为又是什么好玩的游戏,顿时龙颜大悦,喜滋滋带着姜升登门拜访。结果,解墨卿扔给他一块刻有“会员”二字的竹牌,竹牌一侧用金漆绘了一朵流云。皇帝端详起薄薄的竹片翻过来调过去,又看看一箱银粉绘流云的“会员”牌很是不解。当然,箱子外还有更多没有流云的竹牌。
简单给皇帝和蒙氏兄弟解科普了会员的含义,然后道:“皇上,整个宸国,金色流云只有您一个。按照约定,可以打七折。”
一只皇帝洋洋得意。
银色流云打八折,无流云纹会员为普通客户打九折,非会员按原价收钱。
“哦,原来如此。”三只脑袋同时点了点。
“大嫂,给我打几折?”
“你啊,终身免费VIP!”
在得知VIP含义后,皇帝绿了脸。他很纠结为什么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才是金卡,而小舅子反而成了终身高级会员,当场摔案。解墨卿也不怕,他自有说法,“虽是免费,可是所求则要看我有没有时间来接。持卡就不一样喽,只有持卡而来,墨卿必是热情相待。”如此一说,皇帝方转怒为喜。
作者有话要说:
☆、郊游
会员卡制度在宸国悄然兴起,其发起人就是当朝上将军之妻解墨卿。
一时之间,长安大街小巷流行起这样的对话:
“……姐姐,你是哪级会员。”
一女羞涩道:“多亏长公主帮忙,给姐姐弄了一张银卡。妹妹呢?”
另一女满眼羡慕,“姐姐真是好福气,妹妹目前还是普卡呢。”
“兄台,可否借银卡一用。”
“哎呀,兄弟居然不是会员?”
“说来惭愧,小弟刚到长安不久,蒙夫人又如何会收纳小弟。”
“真是可惜!”
这年头,你若手中没有一张蒙将军夫人颁发的会员卡,出门都觉得脸红。
远在几百里外军营,田阔收到蒙府使者送来的礼物大惑不解。
一枚薄薄的竹牌被翻过来调过去的看,田大当家不知道该物有何用处。他哪知道,如今长安可是一牌难求。
而皇帝手里惦着整个宸国唯一的金卡喜不自胜。
风和日丽,今天是洗熊猫的日子。解墨卿也只有在不接活的时候才有时间看看两只萌货。一对团子在两只活鸡的引诱下毫无节操扑通扑通跳下水池,继而用萌死人不赔命的小眼睛盯着下人手里的鸡。仿佛在说再不给老爷送过来,当心老爷咬你哦!
“给它们。”解墨卿简单下达命令,用手及时捂住蒙骁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太血腥的画面,乖!”小孩手刨脚蹬。
蒙骁如今满两岁,正是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奇的时候,但解墨卿早就受不了他整天喜欢听物体落地发出的声音,或者才官带人在他面前制造一屋垃圾。陪陪孩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解墨卿还是很乐意的,但如何育儿经验是个大问题。从网上下载的幼儿教材对他来讲简直没有任何意义。一来蒙小将军贪玩不学,二来轮不上你充当严师,早有人以孩子尚幼为由百般阻拦。
无人时,也只能独自感慨,“这样下去,八成要养成纨绔子弟了。”
二包子安安静静比哥哥省心,但是小家伙稍微一吓,小嘴一扁,扎进解墨卿怀里哭得无限委屈惹得他那将军爹心情很不爽。他很喜欢蒙勋是没错,但不代表属于自己的胸膛随时被儿子占据。
小儿被拎出“亲妈”怀抱手舞足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当天夜里解墨卿会叫得惊天动地。
看吧,和儿子都能吃醋,可见解墨卿与蒙峻的生活多么精彩。
“墨卿这是要去哪?”
蒙峻突然出现在身后,解墨卿解缰绳的手干干的顿在空气中。尼玛,简直神出鬼没啊!他选在一个天气晴朗,蒙峻又不在家的午后打算出门骑马的,可是……
蒙峻帮他解开缰绳。
这匹汗血马平时有专人照看,定时刷洗,只是解墨卿这半多年一直忙看它的次数倒是不多。“有没有想我?”拍拍马背,又去捋鬃毛,各种亲密。那马本性温顺,见主人和它玩,也乐得和他互动,一人一马玩得不亦乐乎。
旁边一人再次化身北极寒冰。
蒙峻此来是要带他出门郊游,解墨卿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去了灞河。
“前方就是灞桥,歇息一会再过去。”
解墨卿点点头,忙着擦满头满脸的汗。一路是骑马来的,等下马时,早已双腿打软。他学会骑马是没错,但不代表他的骑术很好。他绝不承认,腿软是吓的。
蒙峻早就想带他来这个地方,而机会总是一次次错过。解墨卿想不明白为什么蒙峻要带他来这个地方,不过能出来总是好的。时值盛夏,骄阳似火。河堤绿柳成林,确是个休闲消暑的好去处。
他们出行只带有少量亲兵,在河堤铺好席子摆上简单餐食便退得远远的扈从。
如镜水面白光粼粼,却不见一尾鱼儿。端详一阵水中青年,解墨卿蹲下*身来,缓缓伸出手。
平静水面被轻轻触碰,激起一圈圈涟漪,模糊了清俊人儿的身影。额头蹙起数道水纹,乱了五官,扭曲了身形。解墨卿收回手,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出尘的人儿再次回到视线里。心里就像踹了一只小猫,东窜西窜好奇而跃跃欲试,刚刚才玩过一次的破坏游戏再次勾起并未平复的玩心。
——手,再次伸向如镜水面。
这算不得什么游戏,难得解墨卿玩得不亦乐乎。蒙峻在不远处看他,两颊晕开淡淡的笑意。
哗!
一片白光从天而降。
蒙峻下意识一躲,仍有少许水淋到衣服上。某只在几步外指着他哈哈大笑。
“这样岂不是更凉快!”
“喂,只是玩一下。”
“哎,不带吓人的。”
解墨卿一步一步向后退,蒙峻并未停止逼近的脚步。
“我说,你是不是太无趣了?”身后是灞河,退无可退。
蒙峻一脸严肃地摇头。
“你要干嘛,不会……啊!”
某人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抛物线,然后头下脚上一头扎进水里,这回彻底凉快了。幸好他平时会两下狗刨,憋住气在水里迅速调整姿势,这才一头浮出水面,怒发冲冠。
“蒙峻,你干什么?”
蒙峻抱肩而立,“这几年上巳请你不来,今日正好帮你祓除。”
“原来如此!”呵呵!
某人咬牙切齿,分开额前两捋湿发,气势汹汹往岸上走。蒙峻笑而不语,一瞬不瞬看他。解墨卿寻思这可是你自找,怪我不得。合计好了报仇计划,上前一把抱住害他变成落汤鸡的家伙,跟着下一秒主动亲上他削薄的唇。
蒙峻瞪大双眸。
解墨卿像是非常流连这一吻,缓缓闭上双眼,由着蒙峻被动变主动。蒙峻轻轻抬起双臂,将人揽进怀中,解墨卿对臂弯足够的空间表示满意,惬意将身体重量完全释放在他身上。仿佛一吻,已经是天长地久。深情的缠绵悄然改变了二人身处的方位,头顶一声雁鸣低鸣,蒙峻意识到上当为时已晚。
宸国上将军一屁股坐进水里,水花溅得满头满脸都是。解墨卿笑嘻嘻跳出一米远,一脸欠揍地欣赏他的狼狈。这家伙平时胡闹算计总是在自己掌控之内,蒙峻渐渐对他放松警惕,这便有了今日的教训。
解墨卿果然他妈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将军,要祓除也不该是一个人。小人对您可是忠心一片天地可表啊!哎呦,我都要被我自己感动了!”捏着嗓子,夸张的表情使得这话说出来别有一番滑稽意味。
“墨卿,你最好希望自己能跑得快些。”
解墨卿眼珠一转,撒丫子就跑。
对于蒙峻的爆发力解墨卿从来不怀疑,因为床上无数次亲身体验足矣说明问题。可是,从水里站起来连助跑都不用就能轻易撵上自己,解墨卿顿觉遍体生寒。
哎,解墨卿啊解墨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决定做一件事前,首先要先考虑一下后果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两个人一起倒地,解墨卿面朝下栽倒,啃了一嘴草。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覆盖,压得他呲牙咧嘴呼吸困难。
“我、我说,你能不、不能先起来?”
身上没动。
几声粗喘后,“喂,你好重,重的像头猪啊喂。”
身上依然没动。
……
有本事你就压死我,老子还不起来了!解墨卿不再出声,收回两手垫在胸前,可算能好好吸口新鲜空气。半晌又觉无聊,索性扯过几根毛毛草编起小兔子。他自娱自乐,浑然不觉身上的重量早已减轻。蒙峻坐在他大腿上,不动声色看他编出一只又一只小兔子。
夏日炎炎,不出一会功夫他们身上的衣服俱已干透。
欣赏够了他的手工,蒙峻把人拉起,解墨卿横了他一眼,他也不以为意。成品有七只,蒙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解墨卿嘴里叼着一根草不屑问:“有什么好看的?”
“一只就是一个孩儿,墨卿,你这是应了再为我添五个孩子吗?”
解墨卿闻言菊花一紧,尼玛,这都是哪挨哪啊!双手连挥,不迭声否定,“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见蒙峻严肃而认真,真想狠抽自己一巴掌,哭丧脸道:“你可别当真啊,我只是打发时间玩的。”
“但我是认真的。”蒙峻笃定道。
解墨卿左看右看。救命啊,救命啊!
到底蒙峻没有野合的恶趣味,就算是白日宣淫也一定选在自己家里,这让解墨卿逃过一劫。
解墨卿身上衣服虽是干了,但他整个人都掉进河里,头发可是乱了。蒙峻找出桃木梳,为他取下束发冠,解开帻巾。显然蒙将军很少做这种事,没梳几下痛的解墨卿想骂人。
如果再把我梳疼了,我就……我就再把你推河里!
感情他把人推下河还推上瘾了!
其实解墨卿自己也无法理解当天的怪诞行为。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此事,一边戳着蒙峻的脑门,不顾他目瞪口呆,一边说道:“也许那时已经喜欢上了你也说不定。”
可是,为毛我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郊游 二
解墨卿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蒙峻好好的郊游,会带他去代表伤别的灞桥。但不可否认,灞桥的晚景非常美。日落黄昏,倦鸟归巢,青山渐渐安静下来。整座桥如一道晚虹,横于日夜东去的灞水之上。
倚栏远眺,古道绵绵,石径辗转遁入远山,很有些未尽的意思。
当真是好景致!
这种美,大气,浑然天成。
解墨卿迎着夕阳,高抬双臂。他想大声呐喊,想听一听会不会有回声。又想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还是算了,省得某位将军又把自己和重症病人联系起来。其实这种将自己融进大自然的感觉非常好,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解墨卿可以一直立身桥头凭栏远望,使自己完全融进夕阳晚景。
但作为陪衬人员,蒙峻已经不止一次劝他尽早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有亲兵前面打点,在他们赶到驿站时,早有霸陵驿丞门前相迎。和霸陵驿丞站在一起的,是霸陵尉。霸陵尉也在,蒙峻颇有些意外。招呼还是要打的,简单寒暄正准备进门,身后一串急促马蹄声。
早知道会在这地方碰到蒙峻夫夫,栾涛一定今日不出门继续研究他家祖传老黄历,或者他可以改变一下出行计划,比如改去骊山爬爬山晚上华清池泡个温泉什么的,亦或者去终南山寻访一两个隐士问问道也是不错的选择。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马嵬驿凭吊一下只在传说中存在过的某位大美人的衣冠冢。总之不管去哪里,至少可以和命定的克星避开。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命运仿佛和栾公子开了一个大玩笑,那几个地方他都没有选,唯一选择的霸塬狩猎,却在晚上撞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呦,收获不小!”
解墨卿主动打招呼,蒙峻微微蹙眉。
“岂敢,和蒙将军相比,自愧不如。”
少见丞相公子这个样子,解墨卿一时少了和他斗嘴皮的兴致。
蒙将军的夫人和丞相公子不合,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往里走,驿站里不免开始议论纷纷。解墨卿的光环早已光耀大地,看客此刻反而将好奇目光投向栾涛。
栾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低头整理一番袍襟,抬头时发现解墨卿也在看他,目光闪烁不定。莫非——是那件事泄露了出去?人有时就是这样,当个人隐私被暴露人前后,哪怕面对的是一群陌生人,也会觉得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解墨卿不看他还好,他一凑热闹,栾涛更是认定了这个事实。又羞又恼,“你看什么看?”
丞相公子火了,其余人等纷纷转头,唯有解墨卿走近一步,向前伸出手。
栾涛怔怔地,由着白皙修长的手伸向自己的头。
两片连枝柳叶被从发冠上拔了出来,栾涛张了张口,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竟挂了细柳嫩枝。
“真是难看!”
解墨卿抖一抖手,嘴角更是撇得极为夸张。仿佛刚刚不是在帮忙取柳叶,而是从一坨牛粪上摘走那朵本不属于它的牡丹花。无疑这种表情激怒了丞相公子。
“岂有此理!”
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伤了人家的自尊,但解墨卿并不想就此示弱,“@#¥%&*!”
栾涛的脸通地红了,“@#¥%&*!”又是针锋相对。
“我说的就是你,你想不承认也是不成?”
“你才是!”栾涛脸红脖子粗。
“竖子骂谁呢?”
“骂你啊,还能有谁?”
解墨卿拍手,乐嘻嘻地,“认了就好。”某武侠巨著的经典骂战对白被现场活用,偏栾涛还就上钩了。栾公子心里默默流泪,早知如此,我应该先拜读一下那本脍炙人口的武侠巨作。
“你——!”
“我、我不怕你。我爹乃当朝丞相,三朝元老,还怕了你不成?”
“我……”解墨卿头一回被噎住。拼爹他完败,可是搬出蒙峻吧,又不甘心,何况还是一个被免职的将军。
栾涛冷笑,“怎了,不会说话了吗?不是很能说吗?”
蒙峻皱了皱眉。
两只家雀吵得天昏地暗,驿丞霸陵尉看得目瞪口呆。有心想劝一劝,却见蒙峻安静观战,心中一竖大手指,不愧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将军,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蒙将军都一边老实观战,他们可不去出这个头。
“我……”
栾涛有种扳回一局的赶脚,轮他开始嘚瑟,“怎么了蒙夫人,你什么啊?说来听听,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我家夫君乃当朝咸宁侯,出战领上将军事,绝不在你之下。”这句话憋得某只脸和栾涛一样红,结结巴巴简直就像在便秘。
听到解墨卿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蒙峻这才不慌不忙,一把把人揽进怀里,懒洋洋道:“好了,打架很好玩吗?说了这么久,难道你的喉咙不干,肚子不饿么?”
“嗯嗯。”解墨卿甚是乖巧,小鸟依人,由着蒙峻搂着自己进了驿馆。身后栾涛看得呆了,一时竟忘记反击。
这就仿佛是一场不知结局的轻喜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