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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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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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小气,做生意哪个不冒风险?何况这种投资是稳赚的。你若不要,到时可以让我吃进!小意思,啧!你看我像不像先富起来的人?就是因为我明白,富贵险中求。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叶之和伊莉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心里未免发虚。返回时伊莉说,阿强算不算先富起来的人?瞧他那模样!叶之说,你要求他双文明,有点强他所难。别忘了,三代的努力拼搏,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

画布里的怪圈
画布里的怪圈

  翌晨,叶之梳洗完毕,吃了早点送庄宇去上学。庄宇下楼梯时说,妈妈,我最近学了一首新的童谣,念给你听好吗?叶之说,念吧。

  儿子念道: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拾破烂的老头儿排成行。哨子一吹冲进垃圾堆,破鞋子破袜子满天飞。老头儿一高兴放了一个屁,这个屁飞到意大利。意大利的女王挺满意,下令全国来放屁:放得香,当乡长;放得臭,当教授;放得不香又不臭,说明你的学问还不够。

  叶之听罢说,什么乌七八糟的童谣,编的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庄宇嘟着嘴说,那我以后不念了,你别那么凶嘛。叶之唬着脸说,我凶吗?尾音拉得长长的。儿子撅着嘴说,真的有点。叶之自言自语,我最近这是怎么了,如此愤世嫉俗的?下了楼骑上本田,庄宇在身后说,妈妈,你骑摩托车跟走路差不多,没有超前意识,老被人家甩在身后。叶之说,我这是稳步向前,为你安全着想。儿子一句没有超前意识提醒了她。

  叶之打通了总公司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自称是杭州人,叫燕妮,是经销部总经理。叶之说,*的夫人好像没有做生意吧?对方很宽容地笑了,说,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父母可能希望我能成凤吧。叶之说,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建塔已建了几层了。我是你们的小客户。对方说已建了七八层。叶之说,到底是七层还是八层?对方说架子是八层,已建到了七层。叶之说,说来说去还是七层,离交付使用期只差一个多月了,工期能按时完成吗?好像不太可能吧?对方说,合同上写着延期最多不超过半年,还有半年合法延长期。叶之说,并没有合法的理由来做合法延长。对方说,这位小姐,我们重要的是拿出好产品,差几个月我想客户不会太苛求,我们绝对讲信誉,公司资金雄厚,这墓塔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叶之灵机一动说,我听说有诈骗行为。对方不怒不恼地说,我们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施加压力,设置障碍,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叶之听得哑口无言,而后又一串串字眼从电话那边窜进叶之的耳朵:做生意,哪有包赚不赔啊?风险要大家共同承担,公司强调过风险意识。叶之想,现在来说风险意识为时已晚。叶之不甘心坐以待毙,对女经理说,我要总裁的电话和手机,你不会保密吧。女经理说,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总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之打通了总裁的电话。总裁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哪位?叶之说,你的守法客户,墓塔什么时候完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总裁依然口气温和地说,小姐,我想你应该放心,目前一些内部原因,工程暂停,很快就会上马。叶之说,我需要你说个时间。总裁说,我想我们和客户一样急,甚至比客户还要急,超过时间我们要赔偿,我们肯定要加紧工程建设,若我告诉你哪一天哪一个时候完工,就显得不老实了。叶之挂了电话,她无心和总裁兜圈子。

  叶之又打到B市民政局,问道,天慈陵园有限公司是否和你们单位联合经营?接电话的是位副局长,他说,是和民政局下属的一个火葬场挂靠经营。叶之问,你知道塔已建了多少层?副局长说,大约六七层吧。叶之又问,一口价值你认为值多少钱?对方说,最多不超过500元。叶之急了,说,我可是用一万元买的啊!副局长说,你受骗了,已有很多人来反映这件事,已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其实这是变相传销。

  叶之突然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并没有感到绝望,她还在幻想,周边配套设施一旦建成,还是会在500元的基础上增值的,但无论如何增值,都很难达到目前的价位。她明白最好的办法是将塔位转让出去,这就要昧着良心了。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况且目前已有种种风声,抛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退回的希望也近乎零。

  墓塔的问号打大了,打得太大了。梅雨季节已过,公司墙上的价码依然像只大狗熊趴在那里冬眠。但公司依然在办舞会、讲课,听众却大大减少,每次七八个三五个而且成交量近乎零。随着交付使用期可延长的期限也超过,客户的质疑越来越多。尽管艾娜主管和谢经理再三解释,还是人心惶惶。转眼使用期已超过一年了,问题越来越明朗化。

  叶之和伊莉也坐卧不安了,来公司打探情况。一个年轻大客户手头掌握一百多口的墓塔。他面色显得苍白青黄,敢怒而不敢言,作为客户经销商,在此之前获利不少,而这些利润很可能作为投资又购买了塔位。如公司出了问题,他所负担的责任更直接。公司召开会议时,叶之和伊莉在沙发上等着开完会好了解情况。这位年轻人从办公室出来,低声说,据说总裁将建塔用的巨款提到北京投资房地产,房地产下跌,亏损惨重。公司内部矛盾激化,分帮结派,经营受阻。他说完又匆匆开会去了。他是想让客户给公司施加压力,改变目前危险的现状。

  人们纷纷要求退货。公司职员劝说大家要有信心,公司按合同规定要付高于银行10倍的利息给大家。请大家将自己的账号寄来,我们将利息汇到户头上。付利息应该不成问题,人们算了一笔账,每口塔位从3000多元到10000元,取中间数再除折扣各种回扣,乘以已售出数16000位,公司已筹集建塔资金不下5000万元。经调查,目前投在塔位上的资金几乎等于零,因为各施工工程队的建筑费至今拖欠着,达30多万元,共投资不上百万元。地皮钱也只付了极小一部分。如此的差距怎不让人惊心动魄,如梦初醒!

  愤怒的浪潮汹涌着。客户强烈要求见总裁,否则将采取措施,后果自负。艾娜主管站在办公室门口,欲躲不及,鼻尖渗出密密的汗珠,拿出息事宁人的看家本领说,我们一定转告总部,把你们的要求、愿望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转告上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人体组合
人体组合

  客户像一团慢慢蠕动的蚁群聚在会议厅内,嘤嘤嗡嗡像一窝蜂似的声音鼓动着耳膜,这声音,急切愤懑不可压制。压强究竟有多大,无法去测量。但那一触即发的爆发力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当议论*的愤怒达到高潮时,真像一窝受到侵犯的蜂,随时都有炸窝的危险。

  一位年轻人走到台前,台下立即鸦雀无声。来者高约1.8米,皮肤白净,三七分头,看上去倒无贼头贼脑之相,来者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此人就是神出鬼没的总裁蔡大为,平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台下客户责问声声,有的鄙视,有的愤怒,有的尖刻,有的挖苦,强烈要求按时完成工期,按照合同按质按量交付使用。总裁理屈辞穷,依然不放弃他的狡辩: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大家要给公司多一分理解多一分支持,共同想一想怎么样把工程建好。公司会对延期负责任,绝对要付利息。有人大喊,我们不要利息,我们要求迅速将塔位建好,我们所投入的资金绝对够建一个塔。人们知道付利息是一句谎言,公司连30万的工程款都拖欠着,更不用说每个月要付上百万元的利息了。

  总裁立即转了话题,解释说,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矛盾,意见还没有达成一致。

  有人质问道,请问矛盾跟资金有什么关系?投资的钱就是要专款专用,这是起码的经营之道。将集资的钱用在其他建设上或不知去向,没有一个说法,而所要建的工程却付不出一分钱,这不叫诈骗叫什么?

  有个老年客户颤抖着声音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信誉?什么叫良心?我们的钱都是血汗钱哪!总裁佯装无奈地嘿嘿一笑,嘴一撇说,谁的钱都是血汗钱,目前不是讨论这些虚无飘缈的问题的时候。总裁显得比客户还要无辜的样子,让叶之觉得他真狡诈。尽管众人中有的客户疾言厉色,摩拳擦掌,但总裁大有视死如归、不慌不乱的做派。他总是绕着弯子找些不成理由的理由搪塞客户。而后,他召集职员关在艾娜的办公室里开紧急会议。艾娜从办公室出来,说,大家不要吵,等总裁和我们开会后作出决定再告诉大家。叶之知道,这种所谓的紧急会议是为了逃避客户的追问和纠缠。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会议还在进行。客户离去了大半,离开的交待未离开的说等有什么结果什么消息转告一声。

  办公室有人出来买了快餐送进去。

  客户耐心等待者越来越少,直到无一人。

  海城成立了";自救会";,会长人们都叫他老贾。老贾不老,三十出头,血气方刚,不坐以待毙的年龄,一寸半的三七开分头,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充满活力。老贾有凝聚力。人们无望中像抓住了一根稻草。老贾和十几个青年牵头联名上书省有关部门和当地有关部门。不日,传闻已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已通知海关,暂不许总裁出境。但人们一直没有发现总裁的踪迹。起先人们对";自救会";还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久而久之,也作鸟兽散。老贾曾一度向每个客户收取10元会费,有人说老贾这一收可能收上几万元,有变戏法赚钱的嫌疑。上当的人不愿意再拿出10元钱,哪怕是一元来挽救无望的损失。老贾的";自救会";如同虚设。

  又有传闻,总裁已被通缉,目前下落不明。他将所剩无几的款项携带而逃,连奔驰和";小蜜";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没人有大快人心的感觉,而是更加绝望。

  有人来到海城分公司闹事,要求艾娜主管退货。艾娜屡遭围攻恐吓,她的解释越来越显得底气不足。总裁的通缉,让她再也不能给客户任何的承诺。有一天,艾娜声称自己要回家乡休假几日,便一去不复返。

  谢经理和阿强从此也从公司消失,惟一联络的办法是电话,因是本地人无处可逃。叶之打电话问谢经理,公司总部还存在吗?谢经理说,总部的总部已在采取措施,准备派新人员上任。

  叶之一针见血地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什么时候上任?采取什么措施?他们逃的逃,走的走,你是本地人,人们发起怒来找的可是你!难道你确认这些消息的来源和真实性吗?

  谢经理不愧是谢经理,颇有生意人的悟性,从此处处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成了她应付*她的客户的口头禅。叶之见她近日眼袋松弛,脖颈垂软,60多岁的女人原来是如此的不经细看,没了精神,就更显沧桑。叶之突然觉得她活得很累,年愈花甲还成天打拼在钱眼里,翻跟斗没翻到位,卡在里头出不来。也许她除了赚一些钱外,还真的投资在墓塔上了,几年下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不让她卡在钱眼里,又让她去干什么呢?众生,都想活得更好点。

  伊莉约叶之到公司看个究竟。叶之说,走的走,逃的逃,有啥看头?你请我跳舞一跳就跳走了我好几万元。命运啊,为什么让我认识你!叶之装腔作势半真半假地*伊莉。伊莉说,早知如此怎么也不敢带你去上当受骗。这下可好了,咱俩都被葬送到墓塔里了,还是个没封顶的。叶之说,怪我自己呀,做决定的最终还是自己。我们都是傻瓜,还自作聪明。这回可好了,电闪雷鸣,刮风下雨,连灵魂都要被打湿了!

  她俩来到了公司,公司的办公室又有了新的承租者。只见几个工人在粉刷、装修,丁丁当当的装修声像秋风中寺院萧瑟的铜铃。

  伊莉望着叶之说,其实我们连看都不用来看,我最近老在思考天堂与厕所的问题。

  叶之说,在美与丑、善与恶还弄不清的时候,最好是先守住自己。其实,一开始我就有一种不踏实的预感,但还是陷了进去,也许这就是赵公的魅力。我和庄成吵架冲昏了头,一心想自立。";滚出去,滚出去,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的声音刺激着我。在这种不冷静的情况下念什么生意经?我自视高雅,可从未脱俗过。我们是否应该好好地定位一下自己? 。 想看书来

第二张画饼
第二张画饼

  《海城早报》披露了记者采访的文章《天慈陵园大曝光》。

  据说总裁的总裁坐不住了,对此事非常重视。也据说那位官员已停职审查,案发是因为其他要案。总裁的总裁就派一女特派员来海城理顺关系,目的是如何把一只只发怒的狮子理顺成绵羊。女特派员到底是哪个总裁派来的?总裁与总裁是否有勾结行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得而知。

  伊莉在叶之家边看电视边聊天,电话铃响了,原来是阿强通知叶之和伊莉到他家开会,总公司有新的举措。叶之说,你家在哪儿我不知道。阿强有些意外,撒谎道,就在赵公街元帅巷,你们先到西湖大厦,骑车5分钟就到我家。叶之问,怎么走?阿强告诉她,到西湖大厦后再向左拐,再向右拐,再向一个最细的小巷转进来,走100米后有个十字路,路口的左边转一个S型的小胡同,小胡同的右手有一个大铁门,上面写着888号,就是我的寒舍。伊莉说,这么复杂?阿强说,我马上去接你们。叶之接过电话说,你骗鬼啊?在哪儿接?不说清楚怎么接?阿强说,你就在大厦门口等。

  叶之和伊莉十万火急骑着摩托赶到大厦门口,伸长脖子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阿强的身影。打电话去,他说,马上去。十几分钟又过去了。打手机,关机。叶之说,我们被他耍了,来接我们顶多需要5分钟。伊莉说,那还不快走?叶之说,我们只好按图索骥。伊莉说,你记得?叶之说888号不会是假的?七拐八拐,问东问西,终于找到了888号。上了楼,只见阿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抽着";大中华";,正在听特派员讲话。

  叶之和伊莉压低声音对阿强说,阿强,你骗人脸怎么也不红?阿强说,我刚要去,你们就来了。叶之鄙视阿强一眼。她俩坐定听女特派员讲话,只见她剪着男发,弯弯的眉毛不失妩媚,精明、干练而老成。她自称是苏州人。

  客户代表聚集在阿强家。阿强拥有三层建筑的小洋楼,显得家境殷实。只是装修上不太讲究。无论是地砖还是装饰画,都缺乏和谐之美。墙上的油画与阿强的言而无信可以找到某种契合点。那幅画是弗利茨·马肯森的《婴儿》,一个女人,坐在拉泥炭的车上,她的孩子在吃奶。好好的一幅名画,却粗制滥造得面目皆非,是盗印品。伊莉颇有力度地捅了一下叶之说,你看阿强照样抽他的";大中华";,看来墓塔的事根本不伤他的元气。叶之说,轻点,有情绪也不应该捅到我身上,他是角色中人。他能够让一些人一见到就思考甚至情绪分裂并且为自己伤心。伊莉说,咱们要做生意也可以,开个精神无限公司。

  两人扑哧一声笑了。

  女特派员口才不错。总而言之,是叫大家耐心等待公司的决定,公司今年3月份以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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