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行露可以做到。”童舒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就算他做不到,也是我童舒空没福气,怪不得任何人。”
“呵呵,”安秀轻笑,声音颤抖而破碎,“你肯相信行露,却不肯相信我,童舒空啊童舒空,你果然了不起,能把我伤到这个地步!你真行……让我猜猜,这回你回府,是不是也有所打算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童舒空垂下眼,安秀绝望的声音听得她一阵心酸,差点忍不住就要拥他入怀!
不行,她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她不能对不起行露!
“小的想离开安府,获得自由,请公子成全!”
安秀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童舒空,一字一句道:“你,要,离,开?”
“是,请公子成全。”
安秀惨然一笑,又瞪了她片刻,忽然道:“好,我放你自由,但是有条件!你要助我铲除太女登基的最大障碍!”
“公子指的是太女的四皇姨,现任齐州王燕云芝?”
“没错,只要你能除掉她,便算大功一件,到时我自然可以放你自由!”
“请公子吩咐,要小的做些什么?”
安秀扫了童舒空一眼,咬了咬牙,继续道:“三月后是燕云芝的四十大寿,芝党人士都会列席,是我等将其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届时我与太女,包括你的小情人卫行露,都将作为宾客上门祝贺,同时我会安排京畿卫埋伏在王府四周,届时只要你能取下燕云芝的项上人头,再趁乱放信号让京畿卫冲进来,自然就可以将芝党彻底铲除!而你也算大功一件!”
“王府戒备森严,侍卫如云,且所有宾客皆不许带武器随身,就算是太女,也只能带少数几个侍卫。而燕云芝身边的十八护卫个个身手不凡,燕云芝自己武功也不弱,戒心又重,如果不是她的心腹,没人能靠近她周遭三尺,要想取她项上人头,谈何容易!”童舒空皱眉道。
“只要是人就必然有弱点,何况是燕云芝!我听闻她喜好女色,王府内甚至养了不少女宠!每年府内大摆宴席时,总爱找些能歌善舞的女姬来助兴,只要你扮做女姬,得了机会靠近,便可下手!”
童舒空一愣,看向安秀,“女姬?”
“怎么?不愿意了?”安秀瞄了她一眼,眸底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你做不到,就死心在安府呆一辈子吧!”
“小的愿意装扮成女姬,前往行刺燕云芝。”
此言一出,安秀先是震惊,而后又转为愤怒:“你明不明白女姬是什么行当?为了行露,你连女人都不当了?甘愿做那连勾栏院最下等的窑哥儿都不齿的女姬?”
童舒空脸色一白,抬头看了眼安秀,很快就平静地道:“小的愿意。”
不就是跳跳舞么,她也不会真的陪女人上床,她本不是这世界的人,没有那些女尊男卑的思想作祟,因此也就不觉得是多大的侮辱。
安秀脸色阴沉得可怕,原本以为这样的侮辱她会一口拒绝,谁知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倒叫他失了主张!他慢慢起身走到窗前,风吹起他的发丝,在空中画出凌乱而美好的弧线,衬着他如谪仙般的俊美面庞,凭空渲染出无尽的悲凉与寂寞。
安秀缓缓地开口:“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首先你必须进入京城最大的勾栏院翠微楼,那里的后台就是燕云芝,同时翠微楼是唯一负责给燕云芝训练能歌善舞的舞姬的所在。你不但要进入那里,还要在短时间内力拔头筹,成为今年王府寿宴上的领舞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接近燕云芝。这些,你都有把握做到么?”
“小的自当竭尽全力。”
“此事事关重大,连行露那里也不能透露!”
“小的明白。”
安秀死死地盯了她片刻,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你记住,如果任务失败,那你就哪里也不能去,这一辈子都只能乖乖呆在我身边!”
“小的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童舒空简短地答了一句,躬身施礼退出了房间。
盯着童舒空逐渐消失的背影,安秀的嘴角逐渐泛起一抹疯狂而凄凉的微笑,眸子里带着不自知的残忍。
舒空,既然你如此相信卫行露,那就让我看看,行露是不是也如你所想般这样相信着你呢?他是否会相信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我呢?呵呵,你是不可能离开我的,就像昨天那样,我那般的伤害了你,你还是选择了留在我身边!所以这次,我原谅你的一时冲动,只要能让行露放弃,自动离开,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谁都不可以拆散我们!
第26章
侍卫童舒空在安府消失了,京城翠微楼里却多出了一个因卖身葬母而沦落勾栏的少女,翠微楼的老鸨那天在街上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少女,她不算特别漂亮,但清秀的脸庞上有双璨若晨星、盈若秋水的眸子,眼神纯白,有种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搂在怀里轻怜蜜爱一番的冲动!这样的女子,女身男相,正是做女姬的好材料,若能受教,必能力拔头筹!
老鸨将少女带到翠微楼,翠微楼背后的后台其实就是齐州王燕云芝,当今皇上的四妹,权势滔天,故而翠微楼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京城第一大勾栏院!
翠微楼分前后两院,前院俊美少年无数,个个风流俏美、手段撩人,招待的都是正常的来寻欢的女子,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而后院则是隐秘的女姬所在地,女姬是专门用来满足那些有特别嗜好或另类刺激的人群,其中以燕云芝为首,据说她的府内藏娇无数,却不是男儿,皆是女子!
老鸨给少女取名媚儿,派专人调教,不遗余力地下了重本,花了不少时间、金钱精心训练,有心将她捧为一棵摇钱树。
媚儿在当初也很是反抗了一阵,无奈现实比人强,最终还是认命了。她天资聪颖,也知道到了这一步,唯有提高自己的身价,攀上根高枝,才不用去过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生活,因此很是下了番苦功练习歌舞。
两个月后,老鸨正式决定让媚儿亮相,消息一经传出,当晚翠微楼后院里的客人暴增了数倍!原因无它,经过老鸨的大肆渲染后,媚儿已是翠微楼后院的新花魁!但是所有人又都没有见过她面,这故弄玄虚的把戏本是老鸨吊人胃口的招数,可偏生大家就都吃这一套!
故而,亮相当晚,不但往日的一些熟客有来,连一些本来对女姬无甚兴趣的生客也来了不少。楼上的包间里更坐着不少高官贵族,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声名在外的齐州王燕云芝了!
她左手边坐的是翠微楼前花魁菁菁,此刻正妩媚地倚在她身上,喂她吃着葡萄。
燕云芝懒洋洋地吐出葡萄籽,狭长的凤目在楼下大堂内瞟了几瞟,笑着唤过一旁的老鸨道:“我说小宝,你这儿今天可来了不少人啊!这捧花魁的招数你还没玩腻啊?偏生倒也有这许多人捧你的场!”
老鸨忙堆了满脸的笑道:“这些客人哪里是捧小宝的场啊,还不是看齐州王您的面子!”
燕云芝笑了笑,搂住怀里的菁菁,“叭”地亲了一口,道:“这个什么媚儿,还能好看过菁菁?你可别没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老鸨笑而不答,菁菁则撒娇地在燕云芝怀里扭了扭,娇声道:“哎哟,菁菁算什么呀!待会儿大人您见了那媚儿,只怕连魂儿都没了呢!”
“哦?当真如此绝色?居然连菁菁都交口称赞!那本王倒真要见识见识了!”燕云芝闻言眼睛一亮,坐起了身子。
“是,小人马上就唤她出来!”老鸨连忙答应着,出了包间,来到一楼的大堂。
人群早已等得不甚耐烦,见老鸨现身,都纷纷嚷了起来:“我说老鸨子,你那花魁什么时候出来啊?”
“快些让她出来,别扫了姐们的兴!”
“不是吹的吧?待会儿要是不好看,咱们可不依!”
老鸨赔笑道:“列位别急,马上就开始!”说着扬手拍了拍掌。位于堂内中央的台上顿时一片流光异彩,灿烂无比。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台上正站着一名身着雪白纱衣、身姿曼妙的少女。
乐声忽起,音色清亮,高低起伏,似逐波顺水,如风中飘荡,少女皓臂轻摇,细腰微旋,舞姿轻盈飘逸,如行云飞雪,如鸿翔燕舞,银光流转,舞袖飞扬,玲珑玉体,似幻似真,合着乐曲,将那一丝凄婉无奈,演绎的丝丝入扣,感人之极。
众人看的正是痴迷的时候,那少女却忽地开腔唱了起来,声线慵懒而柔和,带着一丝丝捉摸不定的性感与魅惑。
半冷半暖秋天
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
在人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琴音铮铮,轻拢慢捻间竟是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只见那少女顺手拿起底下人递上的酒壶,举手抬高过头顶,随后微微往下一倾,壶内的美酒如银线般垂直而下,不偏不倚正堪堪地滴落在少女的衣襟上,轻薄的白纱被酒水一湿,马上贴紧湿透的女体,勾勒出叫人脸红心跳的动人曲线,绮艳无比。
然而更叫人心旌摇荡的是那少女勾魂夺魄的眼神!一丝丝、一缕缕,半睁半闭间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美丽、凄清、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眼波横斜间波光潋滟,倾国倾城,让人犹如飞蛾扑火般蠢蠢欲动!
燕云芝连眼睛都直了,伏在包房看台的栏杆上,一双狭长的凤目迸出惊喜而充满占有欲的光,不自觉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一旁的老鸨看的心中暗喜,这一宝算是押对了!
少女扬手抛掉酒壶,素手轻扬,蜂腰轻扭,转折间暗香浮动,只听她继续曼声唱道:
像柳丝像春风
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最后一个字余音缭绕间,少女已几个莲步转入台后,消失了身形。直到此刻,所有人才如梦方醒般大声叫起好来,一时间群情激动,纷纷高声叫着:“老鸨子,这绝色我要了!”
“什么你要!是我要了!不管多少钱,只管报上价来!”
“你能出得了多少钱?赶紧回家抱你家夫郎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狗爹养的!找打呢是吧?”
“来来来,谁怕谁?敢跟我抢,借你仨胆儿!”
燕云芝轻呼一口气,仰身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道:“小宝,你这苦功下的不错,这花魁确实有几分意思!这么多人抢着要,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你下去告诉所有人,就说这花魁,本王要了。”
老鸨笑道:“大人肯要,那自然是媚儿的福气,不过这媚儿乃是清倌儿,有几分拿乔,之前说好了是卖艺不卖身的,您看这……”
“哼,小宝,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知道你是好不容易调教出一棵摇钱树,指着用她来发笔大财!也罢,我今日还有事,也不能在你这儿多呆,便还留她在你这翠微楼多几日,但不许别人碰她!半月后,让她去本王的寿筵上跳舞,这之后,就是本王的人了。”
“是是是,大人英明,小宝儿这点心思真是瞒不过大人!半月后,小宝保证将她完完整整地送到王府!”老鸨嘻嘻笑着点头。
“等等,”燕云芝又开口道:“小宝,这媚儿的身份你可调查过?可是个干净人儿?”
“小宝办事您放心!这女子是京郊一家农户的女儿,早前母亲得急病死了,这才卖身葬母的,小的都调查过了,身家干净得很!”
“嗯,那就好,你去吧。”燕云芝摆了摆手,屏退了老鸨。随后唤来侍卫,护卫着出了楼。
楼下的众人听说是齐州王已经看上了,谁还敢争?只得一个个退而求其次,各自选了些中意的女姬,急色地拥着去了房间,去释放已经被媚儿勾起来的一腔欲火,这晚,翠微楼后院的生意异常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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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勾魂的歌,比较来比较去,就只有青蛇里的两首最好
厚着脸皮拿来用一用,反正有白月光在前,也不差这两首了
第27章
半月后,燕云芝四十寿诞,大开夜宴。王府内装饰得靡丽异常,亮如白昼,衣香鬓影,丝竹纷扬,华盖如云,说不尽的富贵逼人!
燕韶华冷眼看着坐在上位笑得志得意满的燕云芝一眼,暗地里扯了扯坐在一旁的安秀的袖子,轻声道:“秀,外面安排得如何?”
安秀不做声地轻轻点了点头。
“你安排的那个女姬有没有问题?我看燕云芝的护卫只有多没有少的,若不能一击即中,恐怕后患无穷啊!”燕韶华不放心地继续压低了声音道。
安秀没有回答,只锁紧了眉头,双手在袖内紧紧握起,两眼不自觉地瞄向坐在隔桌,明显心不在焉的卫行露,三月不见,他竟已消瘦至此!而自己,只怕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苦笑了一声,刚想对燕韶华说些什么,就听得原先的丝竹之声逐渐消退,那台子上正在轻歌曼舞的女姬们纷纷退下,接着一朵巨大的莲花被八名美艳的身上裹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着白色丝带的女姬抬了上来,接着女姬们纷纷散开,排站在莲花两侧,音乐缓缓响起,却与众人听惯的丝竹之声不同,是以腰鼓铜铃为主的异域靡靡之音,八名女姬随着音乐缓缓扭动腰肢,更是带出一波充满情欲的喝彩声。
安秀一下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白莲,他可以万分肯定,她马上就要出来了!时隔三月,连他都没有再见过她一面,如今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燕韶华见安秀神色突变,心里一跳,连忙也往台上看去,卫行露则是一脸厌恶地瞟着那些丑态毕露的大小官员们,兴致缺缺地扭头望了安秀一眼,见安秀全身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他不禁一愣,随即心念电转,也下意识地往台上看去。
台中雪白的莲花忽然慢慢打开,一个少女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只见她,身形高挑窈窕,身穿金丝小袄紧裹住线条美好的胸部,露出盈盈一握、没有任何多余赘肉的蛮腰,下着血红的长裙,两侧开的高叉直达腿根。雪白而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妖艳致极,性感逼人。手腕与脚踝处更系上了几串金铃,稍一动作就有悦耳的铃音传出。少女慢慢抬起头,长及腰间的黑发仅用金簪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小巧的下颌,秀眉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淡漠地扫过全场,只一眼,就让全场的人惊叹不已!
这少女,明明是处于这肉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浮利场中,却仿佛高居云端,带着俯瞰众生的淡漠的疏离;明明举手投足间带出的是极致的妖娆与蛊惑,颠倒众生的醉生梦死,面容却优雅圣洁,精致而美丽,易碎且易逝,望之而不能触。
就在众人赞叹不已的时候,少女缓缓地开腔唱了起来,她的声线柔和而富于磁性,和着音乐唱出来的却不是歌词,只是一连串的吟哦。她随意地哼唱,流畅纤长的玉指沿着腰肢开始往上游走,一点点沿着身体的曲线,似抚摸又似游移,身躯随着节奏,像波浪般扭动轻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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