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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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农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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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看了看茶棚里人来人往很是繁杂,提议到他的酒楼坐下来谈,特意提了一句免茶钱。

    大郎看到有酒楼想买梅汤,一时傻住没想起搭话。在他看来,这梅汤实在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整个制作过程他都有参与,只要把辅料按比例下足,再调制好,就可以拿出来卖了。很简单的法子,没想到却能得到酒楼的青睐。

    张四娘自然愿意,不过面上还是向大郎问了句:“大郎哥,你说呢。”

    好似做主的是大郎。

    大郎挠了挠后脑勺,“那,那就去吧。我先和胡老伯说一声,等二叔来了,让他去周掌柜那里寻我们。”

    四娘乖巧地点头说好。一副我都听哥哥的做派。

    明明都是她在做主,却扔拿了兄长做伐子,周正看在眼里,顿觉这丫头鬼道,城府深。

    开在镇东口的得月楼,是周正祖上留下的家业。到周正的手中,已是第四代。两层的建筑,虽被不断的修缮却掩饰不住陈旧的痕迹。与镇中心新建不过三年的知味居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大朗扶着四娘,跟着周正进了得月楼,穿过正堂,便到了后院。

    后院三个正房,两个厢房,都已老旧。虽是这样,可与张四娘所住的农家小院比起来,却是好上好几倍了。

    有店伙计将茶水摆在后院的石桌上,周正请两人坐下饮茶,不必拘束。

    “小姑娘,你们家还能做出多少梅汤来?”周正见两人喝了半杯茶了,方问道。

    张四娘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周掌柜的打算要多少?”

    周正沉吟了一会儿,“我计算过,你们一桶汤能出大约四十碗,今天你们没费多少力就卖了五桶。按一天十桶的量算,我打算先要十天的,也就是一百桶。”

    这周掌柜的看来盯上他们很长时间了。

    一百桶。大郎先是一喜,这次来了大买卖,紧接着又有点担心,这得多大的工程啊。他有点打怵,犹豫着地看了四娘一眼。

    张四娘却在心底飞快的盘算着。采一篮子青梅约十斤,就可以出两桶汤。那么一百桶汤就需要五百斤青梅。高崖村东山岭的二十多棵的青梅都已经被摘了下来,一棵梅树的产量约是八十多斤,除去梁子先前酿酒已摘完的,现在家里的能有一千三百多斤。

    周掌柜要一百桶汤就可盛四百碗出来,每碗两文钱算,就是八千文正合八两银子。这单子买卖接下来的话,大郎的房子就能盖起来了。

    张四娘欣喜的同时,又想到家里熬汤备用的青梅只能出四十桶。

    “不过,您要是马上要,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顶多明天能送来四十桶。十天后再把余下的六十桶送来。”

    “十天?”周正皱了下眉头,“你这四十桶,我顶多能撑四、五天。”

    “好货不怕等,慢工出细活。若我回去拿了这四十桶掺了水变成一百桶卖给您,您不是砸了自己的生意吗?”

    “那可不行!”周正当即变了脸色,“我们得月楼四代经营,无论生意好坏,却从未欺人。那不会钻营那些投机取巧的勾当。你们若是拿了掺了多余水的汤来糊弄我。我看这生意也就不能做下去了。”

    大郎一看周正急了,慌忙解释道:“周掌柜,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张四娘对周正说的几句话很是感慨,于心底平添了几分敬意,正色道:“所以,想要好东西。您就得等,明天四十桶,十天后交剩下的。您愿不愿意?”

    周正这回一点也不迟疑了,拍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明天的四十桶,我要先验过后,才能付钱。如果有一桶的味道不对,剩下的我也都不要了。”

    他为人谨慎,真怕四娘他们往里面掺水,没了汤味。

    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

    “好!”张四娘爽快地应道,“不过,口说无凭,不如我们先订个合约如何?仅对这次一百桶梅汤的。”

    “合约?”周正只知字据,却从未听过合约。

    字据张四娘是知道的,但她觉得不如现代的合约公平。字据仅限单方面的拘束,而合约则是双方共同的权利与义务,彼此之间都有制衡关系,又相互依存。

    张四娘便将合约简单地向周正做以介绍,周正听了啧啧称奇。同时,他也认为这合约确实比字据更保险。当下,两人商定好条款,一个执笔,一个口述。

    大周朝的第一份商务合约诞生了。

    因着张四娘的眼睛看不着,而大郎与张义勇又都是文盲。张四娘提议合约签字画押的地方要回家找家主来做。周正明白张四娘也存着信不过他所写的东西,当下也不点破,只道她年纪小,找个家主画押更为稳妥。把话说得十分的圆满。

    当三人套好驴车,辞别周正往家里去的时候,张义勇的袖袋里,多了两份合约,以及作为订金的二两银子。

    ****************

    明天开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双更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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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前路
    回到家,张四娘就把与周掌柜订了一百桶梅汤的事情说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夸赞张四娘能干。让人颇感意外的是赵氏,自打张义勇当着众人的面儿拿出所有的银钱后,她的那张巧嘴就没有停下来,把张四娘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所有赞美的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赵氏越是这般,张四娘越是警醒着。事有反常即为妖,不论赵氏是因为这些银子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那,是要让我签字画押?”张老爷子也很高兴,没想到小小的梅汤赚大钱,拿了那被称合约的纸看了又看。

    其实,他啥也没看懂,大字不识几个。还是二郎把这条条款款地读了一遍,众人才知道写了什么内容。

    “爷,我倒是觉得答字画押的事情由大郎哥出头。”四娘待听完合约内容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周掌柜的确实没有糊弄她。

    大郎听了直摆手推辞,四娘道:“大郎哥若有闲时还是要学学识字,写字的。将来做个买卖也不至于让人因此糊弄了去。我说让大郎哥画押,是因为这单生意本就是为他而做的。他来签正合适。”

    四娘认为大郎已经十五了,在孙辈中已是顶梁柱的人物。许多待人接物,都应该出头多学学,多见识。丰富自己的阅历。整天与泥土打交道,大字不识一个,头脑简单,这辈子也别想着有什么好生活了。就如张家的祖辈,只能靠着几亩薄田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到头来,还不是苦了自己及儿孙。

    大郎其实也很羡慕能读会写的二郎,可家中的条件有限,只供出一个读书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者,自己的年龄大了,他真担心学不好,反而被人笑话,他提议道:“我可不行,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要不,让二郎来签吧!”

    这不是犯傻是什么?!

    张四娘气结,“你没有试过就说自己不行?你一天识一个字,一年下来也识三百多了。又不是让你去考秀才当状元。最基本的字学一学,有什么不行的?还是……你压根就不想学!打算就这么混下去继续过苦日子。”

    大郎被四娘说的满面通红,“不是。我,唉,好吧,那我学就是。二郎,今天你就教我吧。一天一个字也不会耽误你多大功夫。”

    二郎闻言起身,掩下眼中的不屑,抖了抖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慢条斯理的说道:“好啊。你待我得了空儿时就来找我。我现在还要回去温书,就不多留了。”

    说着,就辞别了众人回房去了。

    这话说的不温不火,毫无诚意。待他得了空儿?哼!

    “大郎哥,你过来。”四娘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教给他,“你看合约上第一处,应该是写有你的名字。你照猫画虎的在最后一处写上你的名字,再按上手印就成了。”

    合约签好后,四娘与大房等人商量收购青梅的事情。

    眼下正是青梅收藏的季节,高崖村里的青梅都被他们摘下来了。如果以后还要供应给周掌柜的话,就得备着更多的梅果。所以,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将菜窖扩建得更大。其次就是到西山岭和弓长岭这两处收购青梅。梅果在乡下除了煮酒外并不为人识用,若收购的话,应该很便宜。几人商议后都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当下各自分工忙碌。

    张老爷子得了分得的银钱,也很高兴。正逢张义勇也买了些细食、肉等吃食回来,就告诉今天做饭的宋氏,蒸混合面馒头,炖肉。

    张老爷子心情很不错,转眼见张玉凤低头独自耍着嘎啦哈玩,想到最近半个月她反常的沉默,就招呼她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五文钱偷摸地塞给她,女儿大了,心事就重。他想用钱儿让女儿乐呵乐呵。

    谁想到,张玉凤把钱一推,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出去了。

    张老爷子看到她从窗外一直走到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下站了,靠着树望天,也不知道这是与谁生着闷气。

    他叹了一口气,装上烟丝,一口一口吸着想着心事。

    这时,赵氏领了三娘进了屋子。

    “爹,我想和你说件事儿。”赵氏扶着腰,就像怀了七八个月的孕妇似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挪上了炕。

    张老爷子忙放下烟袋,不由问道:“啥事?今晚炖肉,你还想吃啥,你说,我让老三媳妇做给你吃。”

    赵氏下巴一扬,想忍住笑,却没成功,嘴角压抑地扬了扬,“哎呀,爹,瞧你问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想吃簸箩叶子饼。就是那簸箩叶子不好摘呐,三娘缠了脚到现在还不舒服呢。这可咋整?”

    这簸箩叶子其实就是橡树叶子,可以食用。用叶子包了菜馅上锅蒸着吃,又清香又好吃。

    张老爷子也不迟疑,伸长了脖子瞧见窗外一天都没干啥活儿的张义光在东厢房门探头探脑,就喊道:“老三,你去给摘点簸箩叶子去。包馅用的啊,挑好的摘。”

    张义光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个激灵,拍了拍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仍旧在东厢房门口徘徊,冷不丁地往上房瞄,却发现自己老爹那慑人的目光就盯在他身上,脚下就再也不敢多做停留,跑出了院儿门。

    赵氏拉了三娘的手,“爹,其实我来找你,是商量三娘的事儿。”

    张老爷子将目光落在了三娘身上,“她又咋了?”

    “没咋,是好事。”赵氏笑道,“二郎有出息,又是赵先生的门下。孩子的表姑就在县夫人面前提了一句,正巧人家小姐想要个陪读,所以……”

    张老爷子一惊,“咋?你想让三娘去?她大字儿不识一个。她咋陪读?”

    “爹,你心咋这么实在呢。说是陪读,那是对外人说的,无非是讲起来名声好听些。其实就是陪着人家小姐一起玩。不白去,一个月还给一两银子呐。”

    张老爷子一听是去玩,眉头皱得更紧,急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大户人家说得好听,三娘若是去了哪能会是去玩,根本就是给人家小姐当丫鬟去了。不成,我们老张家世代耕种,没有一个是给人家当奴才当丫头使的。这事儿,不中。”

    三娘听了就急了,扯着赵氏的胳膊摇晃,嘴里哼哼唧唧的。

    赵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爹,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三娘是我身上掉下肉,我还能把她往火炕里推啊?她表姑也怕给人家当丫鬟使,特意问了县夫人的,人家说是陪读。与丫鬟不一样。表姑说府里的丫鬟月钱是五百文,咱家三娘是一两银子。这还看不出来差别吗?再者说,三娘去了县老爷家里,对二郎也有好处。听说,县老爷在京城认识好些个官府老爷,品级都不低呢。将来这两个孩子都会有大出息的……爹,你说呢?”

    张老爷子听着,渐渐地情绪平复了下来,二郎明年还要参加考试,是需要些人脉。他虽不明白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出门有人好办事。最后,他妥协道:“那……那就让三娘去?不过,话可是说在头里,咱不做那丫鬟的活计。不行,就让她回来。家里也不缺她那口饭吃。”

    赵氏痛快地应了一声,三娘去县老爷家里当陪读的事情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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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卖不卖?
    张义勇与张大郎各处收购青梅,一文钱五斤。。

    这样低的收购价格对于村民们来说,却就像掉钱似的。毕竟山上的梅树也没有人采,现在能摘下来卖钱,只要地里没多少活计的人都一窝蜂地上山采青梅。

    收到最后,家里扩建的菜窖也不够装了,只好另挖了一处更大的。

    这天晚上,张四娘听张大郎汇报道,两处山岭的青梅都收完了,一共收了二千八百斤,加上车马费,一共花了六百文。

    元娘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洗晾梅子,眼瞅着天气就凉了。担心梅子不好晾晒。

    却见张四娘一摆手,“先把我们手里剩下八百斤梅子的晾了。其他收购的不要沾水,都好好在地窖里保存着。我有别的打算。”

    八百斤梅子约能出一百六七十桶梅汤,如果周掌柜的还要,就还能供应半个月。

    “四娘,那你打算要存放多久啊,可千万别烂了。”大郎担心放得久了,梅汤做不了,收梅子的钱也赚不回来。

    四娘抚额,最近她也是累坏了。梅汤的买卖若是做一笔成一笔还好,否则出了什么纰漏,以大郎与元娘现在的兴头上,她的压力也不能小了。

    她想到曾经让她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老板,以为他做生意很容易,只看到一笔单子就几十万利润,却没能体会到当老板其实也是个操心受累的活。尤其手下的兵还不是那么给力的时候,她叹道:“所以啊,明天又是大集,你送梅汤的时候我也去见见周掌柜的。恐怕这回我不找他,他也得找我了。”

    这话说的,周掌柜的能找她啥事呢。上次送的四十桶梅汤保质保量,周掌柜的很满意呢。

    大郎与元娘面面相觑,无一人能知她话中深意。

    忽听,啪嗒一声,外屋响起碗碎裂的声音。元娘当下就变了脸色,一把抓起簸箩里的针线板,冲到外屋,“二娘,你又偷吃梅脯!”

    几个板子下去,二娘不但不哭,反而笑嘻嘻地又去伸手往小罐里去抓,这下抓了一大把,不顾元娘的追打,飞也似的跑了。

    张四娘在屋里面听着动静,嘴角轻扬,自言自语:“梅脯也是个好东西呢。”

    第二天一早,天头不好。蒙蒙地下起了小雨,大郎这次问赵老爷租用了两辆驴车,他与张义勇各赶一辆。一车各装三十桶。又用油纸盖在车上,防止雨水落进去。

    天不好,宋氏就不舍得让四娘跟着车去,可四娘心里也急着那窖里收购来的青梅果。不把这事儿给办好了,她也睡不好觉。宋氏自知拧不过她,就给她披了蓑衣,戴了斗笠,送她出门去。

    张四娘三人冒着小雨进了镇东口,将驴车驶进得月楼的后院,就有伙计等在那里帮着卸货。

    周正闻信儿来到后院,见张四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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