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冷笑,“我睁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自相残杀,便是阴谋诡计。我晚到了这世界九年,对这一切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一双腿明明能动,却还得装作不能动的坐在轮椅上是为什么都不知道。”
容华凝视着她波澜起伏的眼眸底处,九年?她说她晚到了九年?那时与她把脉时,她刚刚九岁……
眸色微凝,那对他刚刚出征回来不久……战场上的那女子,这么说来当真是她的魂魄?
白筱深吸了口气,不知自己突然哪来的勇气将这些说出来,“你自小活得也不见得快乐,但所有事,你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什么都知道,六岁能挖渠去洪水,七岁能破城,十岁诛同父异母的姐姐婆家九族……你武功高强,可以纵横杀场,又有高超的医术,可以将人命在掌心中把玩,将整座江山握在手中,你自是有持无恐。”
容华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有些事情亲身所历,倒不如不历。
白筱将两只手平摊到他面前,她的手极小,白皙细嫩,在阳光下更显柔弱,“可是我这双手,会什么?又有什么?可是我要担上不比你少的东西。”她顿了顿,无权无势,却同样要去承担皇家的血腥残杀,“我拿什么去承担?”垂下眼睑,连自保都不能……“我不想再承担了……”
白筱咬牙,皇亲贵族,家缠万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这一世完了,说什么也要去把阎王录一层皮下来。
容华长呼了口气,心里再也无法平静,隔着琴探手过来,将她揽住,紧紧抱在怀里,面颊紧紧贴着她耳鬓,低声道:“当初就不该放你回北朝。“
白筱靠进他怀里,闻着淡淡的梅香,方才的怒火一点点平息,不知早到何时,便十分依恋他的怀抱。
小狐将茅草从嘴中拨出来,在手中把玩,皇家的人生活看似风光,实际上怕是狗都不如,这个白筱也不知在风薪手上遭了多少罪。
“哥!你做什么呢?”青儿从外面回来,放下背在背上的竹篓。
小孤不答反问她,“怎么这么晚回来,我正愁着晚饭没人做呢。”
青儿瞅了他一眼,分明是一派闲然,“你这么有空,晚饭由你来做了。”
小孤无奈的吹了声口哨,“爷爷今晚上不回来?”
“怕是不回来。“青儿走到院角去铲土,“他和那些老酒鬼聚在一次,哪次不醉肯罢休?”
白筱听到青儿和小孤的声音,忙挣开容华的怀抱,理了理耳鬓被弄乱了的碎发。
容华握着白筱的手,引着她抚上琴身一处,“记住这地方。”
白筱满腹疑问,刚想发问,他手指抵着她的手指往下一按,只听,嗖嗖,几声,几道鸟光射出,快出闪电。
心里陡然一紧,侧脸看去,前方树杆上钉了一排澄亮的乌金细针。
琴中藏暗器的原理和袖箭是一样的,就连质地都同样用的乌金。
在乐器中装备暗器,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看藏得巧不巧,用法方不方便。
装的巧妙,便让人看不出来,杀人于无形。
容华微微一笑,起身走向树杆,回收那些乌金细针。
白筱重新看向琴身,哪里看得出琴身上设有机关,暗暗称奇。
莫问送她的袖箭巳被搜去,身上实在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如此这琴有这功效,确实十分合适。
看着容华走回在桌边坐下,不由的又问道:“这琴当真送我?”
“当真。”
白筱摸着那琴,甚是欢喜。
抬头见青儿从矮墙后探头上来。
青儿望了一眼容华背影,朝白筱唤道:“喂!卖假药的。”
白筱眉头一皱,偷看了容华一眼,后者眼角含笑向她膘来。
不禁没好气的瞪向青儿,“我有名字的。”
青儿不以为然的一撇嘴角,“你那名字出去见得光吗?”
白筱这才想起,一直没另起个假名,也怪不得对方乱喊,不过听着仍很是不舒服。
青儿朝容华背影抬了抬下巴,“卖假药的,他是谁?你的相好?”
白筱翻了个白眼,“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开口就是相好,你干嘛不赶快去找几个。该不是人家看上你的,你看不上;自己看上的,却没将你寿上,所以才这么大的怨气。”
回头见容华不知何时巳戴上人皮面具。
青儿被她踩了尾巴,恼羞戍怒,“你以为是你吗?卖个假药也能卖出相好,也不知是勾搭了谁家的夫君。”
容华听她们两个姑娘斗嘴,摇头一笑,又拿起手边小刀,刻起那琴。
中午吃饭时,隔壁那些男人的话,已让她在容华面前为这假药的事很是没面子,青儿偏在这儿左一个卖假药,右一个卖假药的,还说她借假药勾人家夫君,这不是在容华面前臭她吗?
也来了脾气,脸黑了下去,起身冲前两步,从矮墙前花圃前抄了把泥向她掷去,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好不要脸,他才不是人家的夫君。”
容华听她说,他才不是人家的夫君,唇边勾出一抹浅笑,抬眸向她看去,一把泥土自她小手中散开,一半撒向青儿,余下的却随着她的撤回的小手散开。
他又不能表露武功,只得偏头避开,面颊虽然侥幸避过,身上却难幸免,沾上不少泥渣。
青儿没料到她一叮)公主会如此使泼,拿泥巴掷人,一个没留神,被掷了个着“哎呀,一声后退开些,抖去一头一身的泥,也蹲身抄了地上花泥向白筱掷去。
想着她早上才和那个人亲亲我我,这时却跟这个不相识的男人举止亲密,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为那个人不值,虽然她对那个不奢望什么,却受不得那人很委屈,胸腔更袭了团郁气,越加的有意挖苦对方,
“我以前就没见过他这么个人,你昨天卖假药,今天就上门了,不是勾引来的人家的夫君,那能是谁?”
白筱巳有所备,往旁边闪开,躲过了大把花泥,不免被些碎土砸上,瞥了眼容华,气苦不巳,又不能说出他的身份,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他是……他是谁,与你什么关系?”
青儿更认定自己猜得对了,心里更恼,将手中花泥不住向白筱砸去,“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是一只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白筱几时被人这般骂过,气青了脸,也捧了大把花泥在手中一把一把向青儿乱掷乱砸,“你是勾不到男人才见不得别人,才这般不可理渝,思想龌心……“哎哟……”
“你敢骂我不可理喻,思想龌龊?你这该死狐狸精……”青儿也是气得脸红,索性大把大把的花泥向白筱砸来。
二人一边躲着对方的黑手,自己手中泥,一边不住的向对方没头没脸的括呼过去,你来我往的飞得好不欢快。
两边院子被二人生生折腾得不戍样子。
那边小孤,这边容华也难避免的被招呼上不少花泥,只得各自向后跃开,躲得远远的观战。
容华抱着未完的长琴,望向矮墙对面的小孤。
小孤无奈的苦笑了笑,向他耸耸肩膀。
看得久了,竟看出些乐趣,全没有上面劝架的意思。
青儿和白筱掷得手软。
白筱抬头见小孤看得高兴,只差点没吹起口哨,再回头看容华,也是一副事不关巳,高高挂起之态,即时沉了脸。
青儿随她目光看向那两个男人,也是着恼,回头唤了声,“哥!”
小狐忙将茅草从嘴中取出,“我忘了还有些没办,说着便往自己房里溜。
白筱出撇脸望向容华。
容华抬手,握拳掩了嘴,轻咳一声,“我去做劈柴做饭。”
白筱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说,他去劈柴做心……怔忡间果然见他挽子袖子进了厨房。
回过头见青儿也向她望来,二人对瞪了一阵,相视一笑,方才的那些怨气烟飞灰灭。
各自去取了扫帚清理战后残异。
青儿的声音从墙后飘来,“喂,爷爷不在,我得做饭,晚上降雾水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你同我一起去,帮我一把,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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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我也是男人
白筱没料到者儿会向她求助,自是一口答应。
清理了院子,望了望容华怕被她们泥巴弄脏,放高了的长琴,很自觉的进了厨房。
真真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想是想着不能再象中午那般,做起来却着实艰难,用尽了吟奶的力气,方将一个拳头大的土豆削得只得樱桃般大小。
掐在指间看了一阵,削得到是甚干净,自认还有此天分。
正削得好好的,半路插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年,修长的年指接下她手中小刀,看着她手中只得樱桃大小的土豆,脸上的箕容僵了一僵,“还是我来吧。”
白筱虽然不觉得那土豆丸子有何不妥,但既然有人愿意接这要人命的活,自是千甘万愿的移交出去。
他琴都能雕,削几个土豆还不是手到拈来。
白筱立在一边看了一阵,方发现自己竟已经于处插手。
那些叫她无处下手的事到他手中竞然十分钝熟麻利。
没一会儿功夫,他竟已经卷起袖子,立在锅台汰抄着锅铲,炒起了菜,呃……居然菜香扑鼻……
而她却很自觉的沦落为火头工,照着他的吩咐添加柴火。
她抬眼看他,他神色怡然,全无为难之处,不由唏嘘叹息,这事当真神奇得紧。
钦佩过后,脸却沉了下来,抬脚在他小服上踹出一脚,“你明明会做饭,为何中午不帮我一帮。”
踹完了方想起,他们买菜回来的路上抠了一场与,回来后,他便没吭过一声。
这一发现让她甚惊讶,原来他也会不高兴,会怄气。
他蹙眉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存某此时候糊涂得不是一般二般,小声嘀咕,“我也是人,还是个男人。”
白筱的脸没来由的红了红,往灶头里加了根柴,“你如何会做饭的?”她将他这一生的事迹拨拉个干净,除丫她存日间的四年时间,没发现有什么时候能让他去练这门手艺。
他正将锅里的菜装进碟子,听了她的话一车上停了停
又瞅了她一眼,才淡然道:“我为一个女人做过一阵乎的饭。”
白筱一愣,原来他已经有女人了,不禁有些讪讪的,“她好福气。”
他端着碟子,笑笑然的问道:“你这么认为?”
白筱看着他脸上笑脸,与他平时常挂的不县一种味道,心头无端端的酸了一酸,“她如今在哪里?”
他端了菜碟放上一边的木桌,“不在这个世上。”
白筱颇感意外,看来她在民间的那些日乎,他也经历了些伤情事。
轻叹了口气,引了些伤感,想安慰他点什么,又带得以自己的口才实在没办法抚慰他那七窍玲珑心。
看着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闻着飘来的阵阵菜香,呃……他做出的菜,菜色甚是勾人,而且品种竟样样是她极爱的,有好些日子没曾吃过,这时见了,经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于桌边坐下,递了盛了饭碗和筷乎给她,顺带央了一筷斗菜到她碗中,“尝尝,看还入得口不?”
白筱巴不得的咬了一口,‘咦’了一声,看向正一眨不眨看着她的容华,舒爽的叹了口气,他居然有一副做菜的好手艺。
他仍如以前一般,不住给她夹菜,迫着她多吃些,自己却吃的其少,见她老实的吃掉他为她布上的肉菜,便微微一禁神古极县温柔。
这四菜一汤做得很合白筱胃口,吃得自皋舒坦,心情也好丫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叽叽呱呱的与他鼻扯,说起自己在地下鬼混的那九年时间遇上的趣事。
他听得很认真,每每听到精彩处,禁不住微微一箕。
自己吃的更少,只是不断的给她夹菜。
白筱直到实在吃不下,才发现那四菜一汤,被她吃得七七八入,只剩下些残羹剩菜,而他碗中还有着半碗饭,十分过煮不过的活,“不如我去给你加个菜?”
话是这么说,屁股却不肯离座,吃了他做的饭菜,更没信心自己动手了。
他笑了笑,抬手将作势要起不起的她按了回去,“不必,你接着说便好。”
她甚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顺着他的竟一又捡了此轻松好笑的事说与他听。
他才又端了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埋头吃饭,全不在意剩下的只是些残羹菜汤。
放下了碗筷,又听了一阵,欣慰中又有此失望。
他甚喜欢知道她更多的事,然她所说这些全县他所不知的,与他梦境中的事全无关联。
挑着一两样梦境中所见问她,她却是一问三摇头,全然不知。
听完以后,他以前认定的事又有些动摇,难不成当直只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并非他宿命中的那个人?
如果当真不是,且不是让她白白卷进了自只的命宿?
如果当真如此,就实在委屈亏欠了她了。
白筱见他默然不言,神态黯了下去,不如起起时活跃,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咬了唇不再说什么。
容华默了一阵,见她不再说什么,才问道,“你为何会记得这此事?”
白筱懵懵的摇了摇头,“怕是阎王弄丢了我的婴胎,好不容易弄了回来,诓了我投胎,慌乱中忘了些程序,所以才会如此。”
咬了咬牙,有些懊恼,当初不该一时耳软信了阎王,那时死活不投这胎,哪来这许多狗屁事特,哪会遭这些罪。
也不会牵连莫问落到现在的处境。
想到这些,特绪又自低落下来,怕被容华察带,起身收拾碗筷,“我得出去一趟。”
者儿约她时说的话,容华是听见的,从门口望出尖,贝青儿已趴在了矮墙上准备唤她,便起身接下白筱手中碗筷,“去吧,碗我来倚便好。”
菜他做,碗还得他洗,白筱甚过意不过,正要也持不肯,丢儿已在那边连声叫唤,看看门外树叶,露水已降。
那些花草可是青儿的命根子,也不好为了。个碗筷挖丫人家的命根子,向容华歉然的笑了一回,出门去了。
………
果子继续努力去!!!(未完待续)
第203章 被迫学艺(十月150粉红票)
到了猎户小屋地下屋,青儿丢给白筱一块软巾,甚不客气的道:
“你将我的做法看好了,一定要轻柔,千万不可用力揉搓。”
白筱扁扁嘴,可是她请她来帮忙的,怎么到了这儿就变了味。
倒象是纯良伙计遇上了恶掌柜。
又象是她求着青儿学手艺。
心里犯着嘀咕,手上倒是甚配合拿起她摔在她身上的软巾。
软巾入手极柔极软,居然是宫中只有最得势的一干人方有得用的东西。
她记得在青儿那儿住的那一晚,见她所用的洗脸巾也不过是集市里常卖的普通布巾。
这青儿对这些花草可当真爱如珍宝。
学着她轻轻拭抹叶子上的露水,向她问道:“这草到底有什么用处?”
青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做何用处。”
白筱怔了怔,昏暗中见她眼眸纯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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