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冀大勇哈哈笑道:“倪兄有如此一说,小弟岂敢遑让!”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卓府热闹的气氛直延续到夜晚,韩缇双颊红扑扑,兴奋不已,卓府内哪里有她,哪里笑语不断。眼看夜近三更,韩母见女儿生了两只脚,没一个地方呆得住,越野越疯。人家道韩缇是天真烂漫,韩母却认为少教养、不懂事。好不容易将她逮住,硬生生地将她拉回到后院厢房,姑母和众表姊妹都已入睡,韩母也是呵欠连连,只是韩缇不落床,她才不安心睡觉。韩缇慢卷纱帘,翘首窗外,依然不舍。皓月繁星,夜凉如水,府上传来一阵“蠹!蠹!蠹!”更夫的梆子声,已入三更。喧闹了一天的卓府,终于静了下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惊现煞影(一)
“快去叫韩姑娘!”后院外响起男仆的声音。一个女仆接话道:“夜都三更了,只怕韩姑娘已经睡熟了。”那男仆道:“韩老爷子有急事找她,睡熟了也要把她叫起来。”大户人家后院里女眷住的地方,前院男仆是不能随便进入,有什么事,只能支使女仆。
韩缇被带到前厅,进了旁边一间耳房。耳房里站满了人,爷爷,父亲,三个姑父,还有表哥卓骅,齐齐地都在这里,气氛甚为严肃。韩缇嬉皮笑脸,一步一踘地上前道:“爷爷,你们都在这里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找我,我都睡熟了呢!”装着用手掩嘴,快要打呵欠的表情。父亲韩老四沉着脸,手指着案几,说道:“缇儿,你都干了些什么?自己过去看看!”
韩缇就近案几,见上面摆着三张烫金贴子,嘻道:“爹,你们想考我呀?以为我这都不识得,不就是拜贴吗?”韩老四道:“你翻开仔细看看!”声调低沉,带有几分严厉。韩缇乖乖地将三张贴子打开,贴子上分别写着莫中彦、倪子轸、冀大勇三人的生辰八字。这不是普通的拜贴,而是三家投过来的生庚贴,来讨韩缇生庚贴交换。这是古人常用的婚娶之前,男女交换庚贴,合八字,断婚姻。原来韩缇收了莫中彦、冀大勇两人的礼物后,倪二公子寻机也给韩缇送了礼,韩缇今日心情大好,照收不误。她哪里知道所收三人礼物,俱是定情之物。三子禀于父亲,莫非、倪宽、冀昆得了此信,争先恐后地送来儿子的庚贴。韩缇全然蒙在鼓里。
老镖头眼尖,看到韩缇腰间多了一块玉佩,问道:“缇儿,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礼物?你那玉佩不像是家里之物,拿给爷爷看看!”韩缇知事瞒不了,悻悻地解下玉佩。老镖头掂了一下玉佩,说道:“这是一块秦玉,留到现在还没损坏,主人一定看得很重,即便不是传家之宝,也不会轻易示人。哼,哼。缇儿你收的这件礼物不轻啊!”老镖头说话的时候,韩缇又从怀里掏出两只锦盒。老镖头接过锦盒,将其打开,一只盒里装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珠子,另一只盒里盛着支巴掌大的红珊瑚。老镖头并排放在案几上,吩咐将灯熄灭。韩缇顿时傻了眼。屋内彩晕弥漫,光华四射。珠子盒里蓝氤泛滥,莹光如炽,原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珊瑚盒里红芒缤纷,璀粲夺目,却是一支不世出的火珊瑚。这两件宝物比及莫中彦送的那块古玉,价值何止倍徒。韩缇半天才怔怔道:“爷爷,他们送给锦盒给我,我都没看,要是知道是两件宝物,说什么也不会收。爹,明天女儿退还给他们。”韩老四狠狠地道了句:“你道是小孩子家玩耍。收了人家的东西,哪能轻易地退得回去?”
韩缇这时始觉到犯了大错,不比闺阁女友,男女之间是不可以随便交换礼物。不敢多言,生怕父亲还会对她数落。只见爷爷袖摆一挥,将案几上两只锦盒展入袖中,喝道:“哪条道上的朋友?不要再藏了!”
“嘿,嘿。”一声枭啸从屋顶发出,接道:“我道天冀镖局辛苦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几件值钱的货,原来都带到了这里。”随着啸声一起,大姑父,二姑父两人迅速奔出耳房,父亲急忙护住了三姑父。表哥卓骅晃身点亮了房中蜡烛。就在这时,“蓬!”地声巨响,屋顶被屋上之人踩出一个大窟窿,无数瓦砾椽木,轰然筛落。瓦砾飞扬中,一条人影落入房中,阴森森一身黑装。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惊现煞影(二)
老镖头打量了一眼,冷冷道:“阁下可是肃州七英,葛老六?”那人嘿嘿还以冷笑,说道:“韩老儿,你还记得有我们肃州七位故人。”韩缇见房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父亲拿马蓄势,一向从容的爷爷也沉下了脸,如临大敌一般。老镖头口里说的肃州七英,是给对方一个尊称,所谓七英,实则是为害西北道上的肃州七煞。韩缇从长辈们口中听说过肃州七煞,他们是韩家的老对头,十五年前被赶出肃州,远徙去了西域后,再也没有回过中原。
韩缇趁着葛老六答话之机,趋身出掌扑击葛老六。慌得父亲惊呼:“缇儿使不得!”他们与韩缇相隔较远,出手解救已经来不及。旁边的卓骅横步推出一掌击在韩缇肩上,将韩缇推出数步,解了韩缇之危。尽管这样,葛老六的鹰爪飞出,指风刮在韩缇脸上,隐隐生痛。韩缇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够击败莫中彦,与冀大勇打成平手,武功已经了得,哪把觑觎珠宝的这个老贼放在眼里?卓骅将她推开,她心里还在暗暗生气。
葛老六见卓骅一推之下,使韩缇躲过了他一爪,觑清他不过二十一二岁,儒雅文质的一个年轻生后,神定气闲,出招沉稳,嘿声道:“多年不曾与韩家打交道,年轻后辈也在显精神了。”肃州七煞个个阴险,手段歹毒,葛老六口里说着,移形换位转到了卓骅身侧,手臂暴出,大力鹰爪凌空抓下。卓骅父亲见儿子遇险,禁不住“啊!”出一声。卓骅也没想到葛六为老不尊,这么阴狠。耳中传来外公一声:“灵蛇七步”,卓骅不敢多想,依外公之言,伏身挫步,躲开了葛老六这一爪。
葛老六曾纵横沙漠,是个大马贼,他身高臂长,大力鹰爪功练到了相当的火候,江湖外号:“沙漠秃鹰”。另外他尤其善于奔跑,“千里驼行”轻功,一日一夜可在沙漠里奔跑六百里。也有人称他“沙漠狐”,见风使舵,狡猾阴狠。葛老六一招甫毕,二招又发,步步紧逼。然而卓骅在外公的指点下,于间不容发间,躲开了葛老六大力鹰爪的疯狂攻击。
葛老六成名日久,怎容得下一个后生小辈在自己手下走过十招,但听老镖头在旁出言,暗想老镖头对他的大力鹰爪招式了如指掌,从旁喝破,才使这小子逃过。嘿嘿一声道:“老夫还道你有点小能耐,原来是个乖乖崽。”卓骅听了,明知对方激将法,年轻气盛地大声道:“耳房空间小,到院子里去如何?晚辈要与阁下战上三百回合。”卓骅担心父亲不会武功,尽管舅舅护着,葛老六大力鹰爪波及面大,万一有什么闪失,危及到父亲身上也难说。说完跃身闯出耳房。葛老六并未因之罢手,在卓骅跃出耳房时,鹰爪抓出,狠辣异常,险些伤到卓骅后颈,衣领被鹰爪勾去一块。
到卓府道贺的江湖侠士许多人还没有离开,莫、倪、冀三家就留在卓府,住在前院客房,后院女眷中的韩家三女侠,前院耳房里发生打斗,此时已纷纷赶到。三女侠见跟在卓骅身后那人是肃州七煞中的葛老六,年轻的时候没少与他们打过交道。卓骅的母亲韩纹蕈深知葛老六鹰爪厉害,卓骅与他徒手相搏,很难取胜,大声喊道:“骅儿接枪!对付恶狗,最好用棍打。”边说边抛出手中银枪。
卓骅接过银枪,回手一招:“蛟龙现爪”,银枪抖开两个碗花,直抵葛老六胸口。葛老六见枪尖扎到,伸爪一抓。枪头像抹了油似的,在他指间一滑。葛老六退步急闪,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小子的枪法娴熟,功底扎实,不亚于当年老镖头。眼看周围聚满了人,渐渐胆怯,才想到忘了正事,但此时欲罢不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巧脱鹰爪
卓骅一杆银枪扎、打、挑、刺招式连绵,枪尖不离前胸后背。侥是葛老六熟悉韩家枪法,也躲闪得十分狼狈。然而葛老六毕竟是老江湖,在处境艰危下,慌而不乱。枪来爪去,两人交手了二十余招。卓骅蓦地腾身跃起,葛老六纠住机会,探爪疾抓卓骅脚踝。卓骅在半空大喝一声:“来得好!”枪把摆起,枪尖从腋下猛然抖出,这招“龙回头”,是韩家枪法中绝技之一。葛老六识得此招厉害,急忙收爪,就地一个驴打滚,虽然躲过了这一枪,背上的包囊却被卓骅银枪挑去。卓骅将包囊抖开,里面飘出一物。韩家无数双眼睛,无不死死盯住。这是一面彩色三角大旗,红底黑章,金线滚边,上面绣着一匹长着翅膀的飞马。凡经过秦西天骥镖局的人,都能清晰地记得,那副终年飘扬在镖局前旗杆上天骥镖旗。此时却从葛老六包囊中抖出,这将意味着什么?
只听老镖头厉喝道:“截下葛老六!”话音未落,无数人影飞掠而起。葛老六见了这气势,韩家人不把他斫成肉泥才怪。他此次赶到卓府,并非要在此生事,原只是把包囊中的天骥镖旗投给老镖头,引老镖头赶回镖局,没想到出手试卓骅武功,搭上手没完没了。眼下镖旗露面,激怒了韩家人,借他十条腿,未必逃得脱四面八方的扑击,只道此命休矣!
瞥眼间左侧人影晃动,一掌切了过来。葛老六觑清此人正是刚才在耳房最先袭击过自己的小姑娘,记得当时韩老四发出的惊呼十分紧张,此女只怕是他掌上明珠。心头暗喜:老天给我送来了一根救命草。
韩缇从耳房跟出,一直靠在最前边。见葛老六在表哥的银枪逼迫下,守多攻少。表哥都能胜得了他,我就不能?葛老六“驴打滚”刚好滚到了她附近,眼看众人扑击他,这份头功怎让别人抢得?趋身急进,切出一掌正中葛老六腰际,心道:“葛老六原来这么差劲,怪不得表哥能够轻易地对付他。”抬脚欲出第二招时,切到葛老六腰际的手腕一紧,被钳子一样的东西钳住,痛得刺骨,只差叫出声来,跟着头顶一紧,上了一套铁箍,半点动弹不得。同时耳边响起:“都给我退下!”如同晴天霹雳,把韩家人手全部震了下去。
葛老六故意着了韩缇一掌,欺韩缇没有江湖经验,一招反制,擒住了韩缇。
老镖头见孙女冒冒失失被葛老六擒住,约退众人,说道:“葛老六,你把他给放了,我们放你一条生路,——让你走!”葛老六有韩缇在手,胆子渐渐壮了起来,冷笑道:“韩老儿,这娃娃美得紧,嫩得紧。老子只需手指稍用一点力,捏碎朵花一样。你不让我走行吗?”口里这么说,面对韩家一张张盛怒的脸,心底虚得很,发出一声枭啸来掩盖自己的胆怯。枭啸声绝,整个卓府,静寂如水,唯闻落叶之声。然后葛老六才拉着韩缇往外退,众人远远地跟着,不敢过于靠前。
韩家上下每一人都有毙葛老六于掌下的实力,却眼睁睁地看着葛老六拉着韩缇出了卓府大门,走下石阶。
“葛老儿,请把人放下!不然在下手中这杆银枪,不会让你轻易地离开。”葛老六忽然瞥见与自己对决的年轻人从旁逸出,闪身挡住了去路,在给他打话。
葛老六又发出一声尖厉的枭啸,怒道:“小子,你虽然有几分能耐,还挡不住老夫。何况这姑娘落在老夫手中,不要她的命尽可挑衅老夫。”现在已经到了卓府前的开阔地方,以他的“千里驼行”轻功足可以逃脱韩家众人的追杀,胆子越发放大了。 。。
第八章 镖局被袭
卓骅越众挡住葛老六去路,不理睬葛老六以韩缇作要挟,冷冷道:“葛老儿,在下从一数到三,你如不松手放人,韩家枪可没长眼睛,小心会在你背心上扎个窟窿。”葛老六长笑道:“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你小娃儿还不知在哪里?敢在老夫跟前放大话,老夫可不是吓大的。娃儿,你数!你数!”卓骅一本正经地大声数道:“一,二,三……”
卓骅“三”拖出的长音还没有落下,葛老六只觉手腕间被十数只蚂蚁叮了一口,两条手臂异样酸麻,抓在手上的女娃,往下一滑脱去了他的掌握。跟着前后银光迸现。
刚从葛老六手上逃脱的韩缇,大声喝骂:“你这个死老儿,贼老儿,让你不得好死。”回手掷出一把银针。葛老六手臂酸麻,只能挥袖展开银针。他挥开了前面的银针,身后的银枪,兀的来得太快,慌即忙侧身,手臂还是未能躲过,被银枪扎了个洞穿。葛老六强忍疼痛,回身往卓骅怀里疾撞。卓骅挥掌推出,击在葛老六后腰上。狡猾的葛老六借着卓骅吐出的掌力,朝前一跃飞起,落在卓府门前一棵大槐树上,躲过了迎面赶到的韩家众侠的扑杀。当众人回身再追出时,葛老六以精湛的“千里驼行”轻功,消失在茫茫夜空下。
葛老六擒住韩缇时太过托大,没把韩缇这个小娃娃看在眼里,擒她的时候没有封住她的穴道。卓骅跟出大门时,见表妹另一只手活动自余,正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这是韩家女子使用的暗器。卓骅拦住葛老六去路,用言语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韩缇射出银针,从容脱困。表兄妹俩这出双簧,韩家人都看得明白,只有葛老六自以为得势,被两个后辈戏了一回,阴沟里翻了船。
回到府中,韩老镖头即刻召集家人,天骥镖局镖旗被拿下,只怕已经被七煞趁他们出远门时劫了整个镖局,准备连夜赶回秦西。不多时,鞍马齐备。留在卓府的各江湖朋友,听说肃州七煞重返中原,劫了天骥镖局,西北道上从此又不得安宁了,纷纷站出愿助韩家一臂之力,尤其莫、倪、冀三家。老镖头谢道:“各位道上朋友,对老朽极其抬爱,不惜车马劳顿,已经耽误了多日大好时辰,拳拳盛意,铭记在心。肃州七煞与韩家纠缠日久,为韩家夙仇劲敌。十五年前退出肃州,远走西域,这次忽然惊现,的确意料之外。天骥镖局现在情形怎样?尚不可知。以七煞老大鬼影手昔日为人谨慎,还不至于做得太过分。为恶不仁,终会自取灭亡。我们回秦西先探明情况,如遇危难,定当求助各位援手。”老镖头思忖着,以韩家现在的实力,对付区区肃州七煞,不是为难之事。道上朋友这份人情受之不起,加上莫、倪、冀三家求婚在前,因此婉言谢绝。
风如刀,月如霜。韩家老少十七八乘,快马加鞭。韩缇黑龙马驹是所有坐骑中,脚力最好,发一会儿威,就把众骑甩到后面。父亲韩老四生怕女儿莽莽撞撞,一个人丢下众人先跑回镖局,后果不堪设想。将胯下坐骑,挥鞭猛抽,不上百里坐骑不济事,蹶蹄后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幸而出来时还备着空骑,不然欲速则不达,反耽搁了众人的时辰。次日给马添料,小息的时候,韩老四将黑龙上的马鞍卸下,不让韩缇再骑黑龙马,淘气的女儿一路上才没惹出事来。
一行人马不停蹄,疾驰了七八百里路程,傍晚时辰赶回了秦西天骥镖局。远远看到矗立在镖局前五丈高的大旗杆,逢中折断。一种不详之感,遍袭每一个人心头。越近镖局,越使人不安。见到大门前两座石狮,四分五裂时,众人一同飞身下马。镖局大门洞开,门槛上横着一具尸首,是看门的老仆人,躯体俯卧,脸却仰朝,被人扭断了脖子。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看门老人出手都如此残忍,老镖头一双眼睛将喷出火来。
进入前院,院中伏着三具尸体,一个镖师,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