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九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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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九斤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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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摇头,“不用做什么,真心即使不表示,我也能感觉得到。若是别有用心,做再多也是枉然。”
  她抱紧饿了,与一条狗对视着彼此的真心。
  “就拿饿了来说吧,我带它回府,给它吃的,让它肚子饱了,有个自己的小窝,可以踏实地睡上一个好觉。它知道我喜欢它,待它好,它也全心全意地对我。它听到我回来,便会挪着肥嘟嘟的屁股热情地舔我的脚指头。有时候它大半天没见到我,猛一看到我会扑到我身上,用它湿湿的舌头亲我的脸——它所有的心思就是爱我。它一无所有,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地位,就凭着它以”爱我“为生命的全部内容,单这一点便能掳获我的心——你,做得到吗?”
  第六章 谁嫁谁娶都一样
  他堂堂二闲王居然输给了一条名叫“饿了”的臭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眼巴巴地望着她整天将那条臭狗当个宝似的抱在怀里,他却连想得到她回眸一瞥都难,她是成心想当他不存在呢!
  守护革嫫王朝都比让她看清他的真心容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的真心、苦心、用心,还有虽身在花丛中却一点也不花的心?
  难不成让他变成饿了,见到她就摇摇尾巴,伸伸舌头?这样就能俘获她的心了?还是再想点人脑子才能想出的计策?
  例如,将饿了捏在手中,她若不肯从了他,他就直接把饿了丢进锅里煮成汤大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很残忍的想法,但光是想想也很有利于他受创的心。
  想完了这些歪门邪道的,还是来点正经的吧!他端起王爷的架子唤来九斤半:“去,为我准备朝服,我要进宫。”
  朝服进宫?他进宫向来是就着身上的衣裳便去了,用他的话说,我又不参与政事用不着穿得那么正统。
  “这回是怎么了?想摆出真面目,帮着斜日女主好好打理政务了?”
  她就怕他一时兴起闯出点什么乱子来,说好了不再为他担心劳神的,她到底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细想想,他那么精明的脑袋,那么会做戏的脸皮,哪里用得着她操心?
  二闲王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调侃,只是催着替他取朝服,“我有要紧事,你快帮我取了朝服来换上。”
  他不再什么事都同她商议了,他开始有事瞒着她了。本是她不要再当他的参谋,如今她心里反倒吃味起来。替他取来了朝服,替他亲手换上,仔细地收拾着衣襟,拉平衣角,整理着佩饰,她的动作慢极了。
  明明就是不放心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跟他怄气呢?
  二闲王微微叹气,若总有一个人得先投降,那就他吧!“我去跟斜日说,若她不恩准我娶你为妻,这个闲王我就不当了,让她自己去打理革嫫那余下的三分之一兵马。”
  “呃?”九斤半愕然地瞅着他,这话……是她听错了吧?他要娶她为妻?她不是以五千两的银子卖给他当奴为婢了吗?用不着再娶回家中,他完全可以省下王妃的位子给他人。
  她头一个反应便是,“你又想玩什么花招,我的爷?”
  “别老把我当个心计颇深的狐狸行不行?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是很认真的。”她那什么眼神?摆明不相信嘛!好吧好吧,等她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约莫就该明白了。
  拉过她手心里揣着的他的衣带,他一扭头朝门外走去。饿了追在他的身后跑了几步,终于停下来转过头瞧向九斤半怯怯地叫唤了两声。
  揉揉饿了的脑袋,这回九斤半是真的有些心不在焉了。
  斜日女主撑着脑袋望着杵在殿下的王叔,这会子她的脑袋似有千斤重。
  “我的王叔,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祖宗的家法上是有明文规定的,你身为赤袍贵族居然想娶宫人为正室王妃,这可是违反祖制的大问题。”
  二闲王把倔强的脑袋一拧,今天是打定主意跟她干上了,“我说斜日,你少拿祖宗的家法来压我。那年,罢月将身为宫人的拂景赐给了赤袍大将军西陵客,也没见她抬出祖宗的家法来嗦嘛!”
  “拂景原本是银衣仕族出身,而西陵客却曾是黑衣杀手,他们之间本就不为世俗规矩所框。再说当日罢月执政,对于许多事都过于随意处置,本主总不能随了她吧?”把玩着手腕上那串紫玉珠子,她话是软,可态度却坚定极了。
  他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更不会因她随便几句话就退却。若是那样,他也不会跑到这里请她赐婚了。
  “斜日,今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在失踪年间,早已同一位教书先生生儿育女,你也莫拿那些无聊的世俗规矩来诓我,只一句,要怎么样你才肯颁下旨意让我和九斤半成为真正的夫妻?”
  见他心意已决,斜日女主这才好开口说出她胸中藏匿已久的主意。步下王座,她停在他的面前,轻拍王叔的肩膀。
  “我说王叔啊,没想到你玩了一辈子心眼,这会子倒被一个小宫女给玩进去了。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表明真心,我就成全你。要想让我降旨让你们成婚并不难,只要你……”
  “哦!”九斤半抚弄着饿了的手指突然一痛,她忍不住哀叫了声,抽回自己的指头。指尖上有浅浅的齿痕,她摸摸饿了的脑袋,“为什么咬我?”
  饿了呜咽了一阵,大概是在抗议她太不专心,连它叫了那么久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没办法,她实在放不下二闲王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成为他的王妃,那是她连做梦,连转世投胎都不敢想的事。
  她,一个农家女出身,好不容易换得这身青衣,已是她此生最大的荣耀。换上赤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进宫觐见,那根本是天大的不可能。
  所以,当他说“我要你”的时候,她最大的想象就是被他收进房中,成为一名妾室。
  娶她?那定是他的玩笑。
  若不是玩笑呢?那定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若他是认真的呢?那……那女主也不会答应,他们依然会回到原点。
  因为,革嫫等级森严,容不得半分错位,即使身为王爷也一样受之约束。
  可是,她心底那隐隐的期盼从何而来?
  成为他的妻,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女子,为他谋划,为他劳神费心,光是用想的,她就对这番生活无限渴望。
  她永远无法忘记,他是这世上唯一为她做过饭的人哪!
  革嫫何其大,可在这世间唯一全心为她着想的人,只得他一个。没有血缘牵绊,没有恩德施舍,却肯全心为她,天地间就只有他!
  好想和他在一起,没有那些穿着花衣赏的舞娘,没有那些漂亮出挑的花娘,没有那些花天酒地的场景。只想和他一个人,坐在老家那样闷热破落的院中央,仰头看着漫天繁星,感受着井水铺洒出的凉气,还有……还有他的呼吸。
  “我甚至分不清他何时是真、何时是假,可我还是想待在他的身边为他谋划天下——饿了,你知道吗?当我向他要五千两银子把自己卖给他的时候,我竟隐隐有些欣喜,因为我终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永远和他待在一起了,即使是以这种方式。”
  看着指尖那道浅浅的齿痕,不痛却清晰可见,一如她对二闲的心。
  “饿了,我想我是真的爱惨了他。”
  九斤半出神的当口,忽然王府里来了宣旨的内官。九斤半很是吃惊,忙上前解释:“王爷今早便入宫觐见女主了,至今未归,这旨意……”
  “宫人九斤半接旨——”
  九斤半愣住了,倒是一旁的王府大管家推她跪下,她怔怔地听着内官带来的女主旨意。
  “宫人九斤半大忠大智,协助二闲王固守革嫫天下,功绩彪炳。且多年伺候本主用心用力,本主很是欢喜。现降旨恩赐九斤半银衣,封正五品宫人官阶。”
  好端端的为什么赏她宫内官位?莫不是二闲王在女主面前说了什么吧?九斤半百思不得其解,她正要领旨谢恩,内官又自盒中取出第二道旨意——
  “正五品宫人九斤半忠贤慧能,本主极为欣赏,今特赐予二闲王为妃,令择日成婚。钦此!”
  这道旨意彻底将九斤半击倒,她跪在那里,望着紫色的卷面久久回不过神来。宣旨的内官忙提醒她:“谢恩啊,九斤半大人。”
  “大人?”她愣愣地回望着内官,“你称呼我为‘大人’?”
  “您已被本主封为正五品的宫人,可不是‘大人’嘛!”内官又忙着给她道喜,“小的们这厢给您道喜了,不几日您可就要赤袍加身,成为二闲王妃了。”
  二闲王妃?这名头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击晕了,内官和一旁的王府总管齐齐将她搀起来,谢恩不谢恩的也不重要了,大家以为此时她心中必定是对斜日女主千恩万谢的。
  她只是愣愣地问总管:“王爷呢?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她这么一说,总管也奇怪了,王爷一大早就进了宫,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内官赶来宣旨,可王爷怎么还不见踪影?他还劝慰九斤半了,“想必王爷是被女主留着谈事了。”
  这话在场的众人心里没一个相信的,他们家王爷是什么人?玩乐那是他的强项,商谈政事从没有他的分,女主会留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九斤半心里明白,却也没办法打听,只能静静地在府里等着他的归来。
  不想,这一等竟是半月有余。
  她日日抱着饿了坐在前厅的台阶前望着门外等着看见他的身影,竖着耳朵等着听见他的脚步声,发挥饿了的狗鼻子嗅着他的气味。
  这样盼啊等的,当他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一刻,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痴痴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她甚至自他的身上嗅到了灰土的味道。
  二闲王杵在庭院里,那番失望如一盆冰水自头顶醍醐而下。
  他做了那许多,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初见面,他以为她会送上一个紧紧的拥抱。结果,她只会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最可气的是,他平素常穿的内衣竟然叼在饿了那条臭狗的嘴里!
  太伤他纯纯的男人心了!
  叉着腰,二闲王变成了怨妇,哀怨地瞟着九斤半,“嘿,我辛苦了这么久,日以继夜地赶着手头的事,就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现在好不容易赶回来了,你见到我可不可以有点反应?哪怕是打我一拳也好啊!总比这样傻站着强吧?”
  她没有让他失望,伸出拳头对着他的胸膛就是狠狠一记重拳。痛得他捂着胸大叫:“哎哟,你谋杀亲夫啊?”
  “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像斜日女主一样突然失踪了呢!”
  叫着嚎着,不知不觉中泪就涌了出来,她抬起拳头拿出农家女与生俱来的气力又给了他狠狠几拳,没有一拳是软的,要的就是他的感同身受。
  二闲王抓住她的手腕,先制住她的暴力再说:“听我解释,九斤半,你先安静地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我所知道的就是一个什么狗屁内官跑来说,女主封我为正五品宫人,又说女主将我赐给二闲王为王妃。我一头雾水,等着你回来,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究竟对女主说了些什么。而你却一连失踪了半个月。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要考验我的真心,故意要我为你担心,故意要我明白其实我心里早就……早就放不下你了,是不是?”
  她将自己蒙在他的胸前号啕大哭,他的嘴角却因为她的泪水而慢慢上扬。将她捂在自己的下巴底下,他可以肆意地绽放心中的喜悦。
  他的选择没有错啊!
  “好了好了,我们俩加在一起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这样抱着哭哭啼啼的多难看?笑一个,九斤半,笑一个嘛!”
  吸吸鼻子,她拿一双红肿的包子眼瞪他,“我笑不出来。”
  “人家千金换美人一笑,我拿革嫫三分之一的兵马换你这个丑八怪咧下嘴都不成啊?”
  “什么?”她恍惚间察觉到了些东西,“你说什么?你将手里握着的兵马怎么了?”
  他寻个台阶先坐下来再说,还不忘夺下饿了嘴中他的内衣垫在屁股底下——便宜自己的屁股也不能便宜了那条臭狗。
  “其实也没什么,斜日盯上了我手里的兵马,我就交出来了,这半个月就是去安顿原本效忠我的那些部下。”
  九斤半一个闪神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斜日女主封我官,是为了让我的身份可以匹配王妃头衔,而让女主做出这样举动的条件就是你得交出手中的兵权?”
  她在宫中多年,对政治多少有些了解,对政客的谋略也多有领略。
  身为一国之主,以斜日女主的手腕和心计是绝不会放任二闲王掌着足以撼动天下的兵马不管的。她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二闲王主动放弃兵权,而她——九斤半,恰恰好就是这个时机。
  “用足以撼动天下的兵权换我王妃的头衔,值得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一刻他们两人,谁都不可以回避对方。二闲王捧着她被泪水沾湿的脸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什么值不值的?是我自己懒,懒得负担那么重的担子,正好找着机会丢给斜日。当初王兄把兵马托付给我就是要我辅佐斜日守护天下,现在还给她,我还乐得轻松呢!”还是不想说真心话吗?他是真的没有饿了可爱啊!
  拉下他的下巴,正视着他黑亮深沉的眸子,她一句句对他说:“你觉得,值;你觉得拿手中的兵马换我以王妃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值;你觉得哪怕以革嫫天下换我成为你的妻,都值。因为,我是这世间唯一你想要拥有的——我说得对吗,我的爷,我的爷的爷的爷?”
  他笑得两眼微眯,歪着脑袋满是无奈,“像我这样的笨蛋加懒虫,只有配你这么聪明的媳妇才能活得长久如意啊!”
  换句话说,就是她这个聪明的媳妇猜对喽?
  九斤半戳着他的胸膛,警告他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其实你也厌倦了跟人玩心术,想过真正悠闲的日子,是不是?”
  “我媳妇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连日的辛劳让他只想靠着她享受这片刻的安逸。
  然后,便是长长久久的幸福了吧!
  可谁又能确定这份安逸间不出点意外呢?比如……
  “谁答应做你媳妇了?你这个人好奇怪,也不跟人商量就跑到女主那里求亲,万一我抵死不嫁呢?”
  “你不嫁?”他懒洋洋地倚着她,在她的耳畔呢喃:“那我嫁你好了。”
  趁她愣神的工夫,他偷袭她的芳唇,刚沾上她的温热,忽然——
  “啊——”
  二闲王转头望向旁边那个偷袭他屁股的家伙,“你竟敢咬我的王爷尊贵的臀部?我把你炖成狗肉锅子大补,饿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团小白毛摇摇尾巴,呼哧呼哧用鼻子顶顶那块属于王爷的尊贵屁股,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啊呜——
  第七章 番外篇 拂景 正是花开佳年华
  阳春三月,向来尚武的西南边陲小镇来了几顶柔红软轿。
  一直以来这里的男丁大多习武从军,女人们便进了西陵家帮佣。难得来了女眷,这些人刚进了镇子便引来众多民众的驻足围观。
  拂景头一回离开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一路劳累抵不过满心的好奇。掀开轿帘四下里东瞧西望,迎头见到那扇枣红的大门。与西陵家在王城的府邸一模一样,这里应该就是西陵家老宅了。
  压下轿子,拂景悠然地停在大门外。
  不等通传,她便往里走去。看看时辰,这会儿大将军一定在练兵场指挥他的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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