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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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狂剑-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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ト趿恕

    风儿点点头,正想将她扶到草墩上坐下,忽听那苍发老者道:“小哥儿,将姑娘扶到这儿躺下,老夫这就取水来。”

    风儿一看,原来那苍发老者见少女欲昏倒之状,已在火塘边铺了一张山草编织而成的厚草席,还放了两床被子,虽已破旧,却也还洁净,便将姐姐扶去慢慢躺下。此刻,正好苍发老者已将水送来,风儿双手捧着,跪在少女耳边连连呼唤“姐姐、姐姐”,却只见她双目紧闭,气息急促粗重,已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省了。风儿一怔,那茶碗“啪”的一下失手落地;摔得粉碎;茶水洒了一地。他眼中泪水翻滚,抓起少女右手边摇边喊道:“姐姐,你醒醒,你醒醒!”

    老者见状,轻轻拍拍风儿的肩膀道:“小哥休要着急,令姐乃是劳累过度,又外感山中风寒。老夫在这山上住得久了,也颇知晓些驱寒祛病之草药,待老夫熬得一碗来令她服下,明日再去山腰寻几味草药来煎服了便会好的。”说着颤巍巍的转身向另一屋走去,边走边道,“令姐衣裙已湿透,捂在身上伤情势必加重,小哥儿须得替她脱下才是。”

    老者淡淡一言,入情入理,却把风儿僵在了当场。

    风儿双手轻轻捏住被子,缓缓掀起,忽又似被滚水烫手一般放下,如是者三、五次!

    风儿自海园村遭难涉入江湖,无人指教。但年纪渐长,幼时又饱读诗书,于儿女之情似懂非懂,朦朦胧胧,神秘之至,子曰诗云一类礼教之言又时时浮现于脑海之际,此时伸手替少女脱去衣裙,岂非大违礼教?纵是事急从便,也当适可而止。风儿脸色憋得彤红,脱不是,不脱也不是。看着少女惨白的面容,枯焦的双唇,想不到才一、两个时辰的光景,那样娇美动人艳若朝霞的翠羽姐姐竟变得如此憔悴,如此虚弱!他心中突然一阵颤抖!一年多来所经历的事事,如潮水般注到心头,他暗道:“若不是翠羽姐姐处处关照呵护,甘冒奇险救我脱离虎口,我韩风岂有今日?我与她虽是萍水相逢,但此等大情大义,我韩风已终身难酬!只要姐姐能尽快康复,我便拼着坏了圣人礼教,又有何不可!”

    一念至此,复不多虑,他轻轻掀开旧被套,又轻轻脱去了翠羽姐姐的外面的绿裙,复将被子轻轻盖在翠羽身上。

    他将绿裙摊在凳上,移到火塘边,让热烘烘的火焰烘烤。他自己也顿觉暖和起来,身上却也阵阵倦意袭来,双眼不由自主的便要闭上。三天三夜滴水粒米未进,便是一条威猛大汉也是熬不住,不得不低垂了脑袋的,何况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幸喜他幼时于玩耍嬉戏之中已将高一鹏所教的内功精要尽数学会,十几年来吐纳运息已尽成自然,修为之深,不在江湖一流好手之下,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罢了。而一旦遇有危急之时,举手投足皆有内力相铺,也尽皆出之自然。此刻心神一松,他便如常人一般无二。他勉力睁开眼睛,靠着火塘边的墙壁。**刚一落地,心中倏然一动,使劲咬了一下嘴唇,一阵尖锐的疼痛将睡意驱赶得干干净净。他走到草垫边,正好那苍发老者已从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开口对风儿道:“小哥儿,快将令姐扶起,让她趁热喝下这碗汤药。”

    风儿此时已不再百般顾忌,伸手将翠羽扶起揽在怀中靠着,接过老者手中的药碗,用小木勺舀起药汤先自尝了一口。过了一阵,他觉着口腹之中无不适之感,才一勺一勺将那碗汤药喂进翠羽微张的口中。

    翠羽咽下汤药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有些许回转,额际浸出微微细汗。风儿从自己内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轻轻替翠羽拭去额上的粒粒汗珠。

    苍发老者用火箸在火塘里翻了一阵,捡出一团灰呼呼的东西,拍去了上面裹着的灰烬,递给风儿道:“小哥儿,你等连天昼夜奔走,想必腹中饥饿。如不嫌弃,这红薯尚可充饥,将就一些吧。”

    风儿接过红薯,谢过老者,慢慢剥着烤糊了的红薯皮,开口问道:“老伯,我姐姐她明日可会好吗?”

    苍发老者答道:“小哥别急。令姐本无大病,是因连日劳累,体虚力乏,又夜淋大雨,外感风寒。老夫孤身一人在此替人舂米,时日久了。也识得一些治病草药,待天明便去寻来,煎了让令姐服下,便会康复的。老夫先前已经讲过,小哥儿心中着急,恐未听清。只是……”苍发老者忽然闭口沉吟,端起烤茶砂罐自斟了一盅浓酽香茶,缓缓呷了一口,眼光不住的打量着翠羽露在被子外包着布条浸出斑斑血渍的左臂,脸上似有犹豫之色。

    风儿见他忽然缄口不言,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老者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唉,只是令姐左臂刀伤令老夫担忧。”

    风儿惊道:“刀伤又会怎么样?”

    老者道:“适才你替令姐更换布条时见到什么?”

    风儿道:“除伤口四周略有红晕色之外,尚有两寸长一丝红线状的伸向上臂并。”

    老者眉头一抖,脱口道:“这就是了。”

    风儿心中一懔,追问道:“是什么?”

    老者道:“令姐左臂本为寻常刀伤,并未伤及筋骨,若是平时,只要以净布包扎伤口,不使受污物浸染,便是不施药物,有个三五七日,也能自行封口。可昨夜令姐受伤之后,途经山坡上的‘一点红’松林,又恰遭大雨,雨滴先经松枝再落于伤口之上,这便……唉,唉!”老者频频摇头叹息不止。

    风儿听他说得古怪,暗忖道:“树比人高,雨滴自然先经树枝才落到人身上,这与姐姐刀伤有何干系?”还待开口要问,那老者呷了口茶,摆摆手道:“小哥儿,你有所不知。我且问你,昨夜你们上山,是否经过一片荒坟野冢?”

    风儿点头答道:“不错。”

    老者叹道:“令姐受伤,是在过荒坟之前,还是过了这荒坟之后?”

    风儿答道:“恰在慌坟野冢之中。”

    老者眉头又一抖道:“过松林时伤口是否包扎?”

    风儿道:“过得一半方包扎伤口,之后便遇大雨,直到老伯开门接纳。

    苍发老者脸色越来越阴沉,缓缓道:“如此看来,这受伤左臂若不请高明郎中先行断去,只恐令姐性命亦难保住。”

    风儿闻言大惊失色,“呼”的腾起,指着老者喝问:“此话当真?”

    老者默然答道:“人命关天,岂敢戏言?”

    风儿忽然双腿发抖,耳中“嗡嗡”大响,心血上涌,“怦”的一声跌坐于地上,呆呆的瞪着未苏醒的翠羽,嘴唇无声的开合着,一脸悲苦难言之状。不一刻,两粒晶莹的泪珠悄然挂于他的眼睑。

    突然,他一跃而起,抓住那老伯的衣襟,如疯般狂叫道:“不!不!你决不能砍断我姐姐的左臂!不!不!”



………【第八回 雨夜失归路 英雄少年时 (二)】………

    大理城西北角上,一片宽阔的广场,四周房舍虽已年久失修,但就凭那高耸的旗楼,飞翘的屋角,虽是破壁残垣,却也可以依稀想见当年的风光与恢弘。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荒草没膝,野兔出没,一派破败模样。

    这便是古来南诏国、大理国历代帝王将相总管们演练兵马,炫耀其赫赫武威的北教场,而今,却是显出了一派衰败没落的景象了。

    红袍僧人枯尔巴法师手持念珠,趺坐于教场中央荒草丛中。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任凭晚风将他那宽袍大袖吹得“呼呼”作响。

    苍烟落照之中,这情景确实透出几分怪异的味道。

    夕阳西沉,几只归鸦掠过教场上空,向城墙外一株巨大而古老的大青树飞去,那一串“哇!哇哇!”的聒嗓,更是平添了几分苍凉与凄清。

    突然,红袍僧人一晃,从草地上长身而起,面东而立,双目大张,口中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兄弟既已早来,为何还不现身?莫非怀疑本座暗有伏兵,要先查看一番么?”说完,双目精光一闪,“嘎、嘎、嘎”几声怪笑。那充满异域腔调的汉语加上刺人耳鼓的笑声,其声音虽不甚大,却真是令人毛骨为之一耸!

    场边树丛后,缓缓转出白衣少年,他双手抱拳,边走边笑道:“法师言重也!法师言重也!在下刚到这场上,偶尔回望,忽见那湛兰如洗的洱海之水被晚霞一染,竟幻化出青橙紫绿种种奇异之色,顿时令人大有天上人间之感,故而迷恋有加,多看了几眼。有劳法师动问,尚望多多原宥!”话音刚落,他已来到教场中央,距红袍僧人五步之外站定道:“哎呀,如此绝佳美景竟未入大师之法眼么?”

    红袍僧人哂笑道:“人间美景,本皆自然,虚实幻化,乃一念耳!你我乃习武之人,本当以武学为先。未曾想小兄弟武功出众,却也会将切磋技艺之事搁置一旁,而迷醉于湖光山色之中。如此本未倒置,憾哉!憾哉!”

    白衣少年正色道:“法师此言差矣!想唐宗宋祖,跃马横戈,谁不是为此大好河山?所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苏夫子如此千古绝唱,亦将豪杰江山连在一起。可见自古以来便没有真豪杰不恋江山之理。素闻法师乃吐蕃一代高僧,学识广博精深,竟未明此间之理,可惜,可惜!”

    红袍僧人冷笑道:“此等骚人墨客夸张之辞,闻之何用?世事轮回,皆有定数。适才小兄弟之言,大有把自己比做英雄豪杰一类人物之意,依本座看来,或许自视过高了些。”

    白衣少年微笑道:“法师此言又错矣!试想,那帝王将相之爱江山,实乃将万里江山据为己有无,穷其景以悦其目,尽其物以饱其一己之私欲,不容他人染指,故而杀伐征战,至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而英雄豪杰之爱江山,乃诚心感谢上苍之造化,得如此奇山秀水沃野丰原,育生灵万物之钟秀聪明,养天下人畜之延年传代。纵偶有征战,皆为翦除为害人间不得不杀之败类恶徒,正所谓:‘方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故在下初出江湖,岂能不尽心竭力以效真英雄真豪杰之行径范例?然在下与英雄豪杰之间距离又何止千里,怎敢以之自比?”少年微微微一顿,又开口言道:“倒是法师乃得道高僧,又身为武林先辈,此番南来,如能广结善缘,不与鸡鸣狗盗之徒为伍,远小人而亲君子,同修两族之好,则实与英雄豪杰之举有异曲同工之妙。况大理自古乃崇佛之国,寺院林立,浮屠遍地,香烟袅袅,梵韵动天,号称南滇之妙香古国,声名远扬,高僧辈出,连街头巷尾之老公公老婆婆,亦能开口便颂出几章经文。法师不妨客座讲经,广招门徒,弘扬佛法,精研禅机。又何必一心穷武,寻人较技呢?”

    红袍僧人闻言,不禁有点恼怒,脸上紫黑色的肌肉抖了几抖,心中忖道:“想不到这小子竟如此酸不啦叽,狂妄以极,屡屡口出狂言,讥讽于我!幸而今日张元奎等人未曾跟来,不然本座还有甚颜面?待会儿交手之时,少不得要狠狠教训他一下才是。”

    红袍僧人暗自盘算着,正待开口叫白衣少年动手过招,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朗朗笑声。笑声中,三条身影如飞而至,转瞬间便来到红袍僧人身旁站定。为首一个锦衣华服,风流书生模样的汉子对红袍僧人抱拳施礼道:“在下刘毅,闻说枯尔巴大师已到大理,因在下恭闻**师佛法精深,武功盖世,仰慕已久,故尔顾不得江湖规约,急急的赶来一见,尚望大师见谅。”

    不待红袍僧人答话,便转身对着白衣少年一抱拳,随手从怀中摸出折扇“哗”的抖开搧了两下道:“这位小兄弟适才一番宏论,在下已尽闻矣!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奥之见地,在下深感钦佩!不过,其中所言,在下也有不敢苟同之处。他日如有空闲,倒想与小兄弟煮酒以论。呵呵,今日闻说枯尔巴法师邀人较技,不想对手竟如此年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师承何人?从何处来到大理?又意欲何往呢?”

    原来,刘毅自勾结妙林真人破了南全真巍宝山之后,无意中探得上古高人神风仙剑岑靖之遗学,便偷偷只身藏匿在巍宝山长春洞中研习,前后历经大半年,潜心修炼,其武功进境自不待言,于江湖经验也老道许多。出洞后回到昆明,又奉平西王吴三桂之密遣,离开云南前去中原,专事网罗党羽之事,近日才回昆明复命。吴三桂此时已得密报,知吐蕃特使金沙江回源寺枯尔巴**师已受张元奎之邀前来大理,遂急令刘毅火速返回大理,欲与枯尔巴面谋联合举事,割让金沙江以北疆域之要务。

    刘毅星夜兼程,驰骋八百里,于今日下午方回到大理,一进府衙,便听张元奎报说,枯尔巴大师正邀了一个来路不明,年纪极轻但却武功极高的白衣少年在北教场过招比武,且不许张元奎派人跟随侍候等待。刘毅心中一动,顾不得责怪张元奎办事不周,匆匆的用了晚饭,便叫着张元奎、彭明炬等一道匆匆的赶了来。他心想,“早就听说金沙江回源寺枯尔巴法师乃中甸一带一等一的高手,在吐蕃全境也无敌手,与蕃王又甚是交厚,吴王爷才特令我向他施以重诺,但实不知其武功究竟深浅如何?今日可借机静观,以印证传言之虚实。再说这个满口雌黄的白衣少年究竟何许人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竟也有胆量应枯尔巴大师之约过招比武,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抑或是真的有点真才实学?听他最后那几句话,似有所指,莫不是武林中某个门派对吴王爷的大计已有所觉察?若果真如此,那可是绝大的不妙,需得趁早将其制服,诱出虚实,以绝后患。如只是信口胡诌,那也就罢了,将其收了过来,倒也还可以一用。”

    且说红袍僧人突然见张元奎引了刘毅赶来,心中更是懊恼不己,真想破口将在场之人大骂一通!但刘毅的身份他很清楚,南来之前蕃王又交待再三,要与吴三桂修好,实在不能为一时之小器而坏了大事。因而刘毅话音刚落,他不待白衣少年答话便截口道:“阿弥陀佛!刘公子不顾鞍马劳顿前来助兴,本座喜不自禁。今天未得刘公子返回之讯,故未能专程迎候,请多多包涵。”他用手指指白衣少年对刘毅道;“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昨日张元奎老弟一招不慎,便在他手下吃了大大的苦头,惹得本座技痒,故尔邀他切磋切磋,不知刘公子是否有心一试?”他心想:“看你姓刘的风流模样,只怕也是拈花惹草、浪得虚名之流,我倒要看得一看才是。”

    刘毅闻言刚要推辞,不料白衣少年突然朗朗一笑道:“法师何出此言?昨日法师邀我到此间较技,我本待不应,又恐以晚辈之身而拒前辈之请,于礼数不合,且伤了法师的颜面,故才应约前来向法师请教。此刻法师又何必将全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呢?如法师此刻有事在身而不便赐教于我,在下只好先告辞。”他手指张元奎、彭明炬二人,眼中精光一闪,正色道,“与此等持强凌弱之辈为伍,法师不觉有辱身分么?”言毕,对红袍僧人抱拳道,“晚辈告辞了!”转身信步走去,对刘毅是视而不见,不屑一顾。

    红袍僧人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欲要出言挽留,却又是自己先放了话在前边,要刘毅出手与白衣少年一试,大不合江湖规矩;若是不加阻拦,任其而去,则适才白衣少年最后一句话已直言相责,实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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