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点苍狂剑-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自五台镇赵府楼阁放眼展望浩淼洱海,只见氤氲蒸腾,云雾迷茫;那翻腾上下的云雾之中,似有龙腾虎跃,搅起阵阵海啸。又见海面波涛汹涌,巨浪拍天;那飞溅四溢的浪花之中,似有魑魅魍魉狂舞,荡起万丈妖风狂飚。

    有道是:云中自有天眼在,疏网恢恢不可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禅机透佛顶 剑锋断魂魄(一)】………

    第十七回禅机透佛顶剑锋断魂魄

    佛顶峰巅,山风怒号,乌云乱卷,雪花飞扬。。26dd

    峰巅傍的一角山坳里,白雪皑皑。那个在感通寺披玄色披风的年轻女子正迎着狂风踽踽而行。她奋力挣扎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峰顶一侧那一片枝干蟠虬粗壮、却不甚高大的松林攀援而去。此时,只见她双颊被冻得红彤彤的,仿佛那皮肉中的鲜血就要绽出一般。她的秀发、眉毛、睫毛全都挂满了霜雪冰晶,玄色披风在狂风中沸沸扬扬,已被狂风撕咬成无数条布絮。她不时跌倒在深深的雪沟里,不时又深陷脚窝而不能自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又艰辛起步,踉踉跄跄地向峰顶攀去。

    松林之中那一间茅舍依然安然无恙。狂风卷起雪暴,呼啸着掠过松林,松林边缘的松树被连根拔起,翻滚着摔进冰川,而那间小小的茅庐却巍然屹立于狂风暴雪之中。茅舍之内,韩风和翠羽正在那位长髯美须的老和尚指点下挥毫习书,潇洒风流。

    虽说是挥毫习书,然在高处不胜寒的佛顶峰巅,却也找不到文房四宝,韩风、翠羽二人相距约莫五尺,对面盘腿席地而坐,她俩手执之毫,既非雪白羊毫,也非棕褐狼毫,乃是削尖了的松枝。她俩专心致志,专注于眼面前的泥土地上,一丝不苟地练着书法。看她二人运笔的手腕,仿佛那代毫的松枝竟有千斤之沉,写得吃力非常,二人似运足了全身功力一般。

    那鹤发童颜老僧,披一领大红袈裟,趺坐于一侧蒲团之上,双目微闭,手中那串琥珀佛珠在忽快忽慢地无声转动着。

    屋内一切极为简陋,三张用树枝搭成的卧床上,铺着一层厚实的山茅干草,散发出阵阵山草的野涩甜香味儿;门傍两只瓦罐,盛着清洌甜润的雪山冰泉;一个小小土坑,三块被烟火薰得乌黑发亮的石头上,架着一口尺许口径的瓦盆;一小堆干柴树枝堆在“灶”傍;近处,还有一小堆沾满泥土的茯岑、山药、山芋之类的山货。最昂贵的物品,莫过于床边靠着的墙壁上高高悬挂着的那两支一为红穗、一为绿穗的带鞘长剑,还有床头边那一迭抄誊佛经的白贡川纸了。

    屋内未生火,三个石头搭成的火塘里还有一些余火灰烬。凛冽寒风虽说挡在门外,风雪也扑不进门,但屋里也冷得扎人,空气哈气成霜,三人的眼角,鬓稍、唇边,都结起了薄薄的霜花。

    他们三人穿着也十分单薄。那老僧仅是一套单薄僧衣,外罩一领同样单薄的红色袈裟;韩风与翠羽所着仍是当初上山时那套布衣,破烂之处早已被翠羽用发簪穿上头发棕丝缀补起来,倒也还整洁贴身御寒。现今她俩身上又多了件金钱豹皮做的领挂,也尚能抵御一阵高天雪暴风寒。但若是常人,仅此穿戴,在此点苍山雪峰冰柱之下,早就冻成一具具僵尸了。

    老僧双眉突然一动,开口道:“小翠,龍字中间那一横折竖左钩,要粗而重,以显龙腾之威,右侧那笔竖右钩和那三撇,要连笔一挥而就,一气呵成,间而不断,用笔要轻灵而飘洒,干净利落,柔中藏刚,方有游乎空溟九霄傲视天地万物之磅礴气势!写字不单是笔划正确,更要有灵气,要有气韵。记住了!”翠羽频频点头领会,道:“是。我再写一遍。”又在地上写划,然后又问道,“大师,如此当至?”

    老僧略微点头道:“唔,略略有些样子,着意笔划轻重缓急变化之处,务必要心领神会,用心琢磨推敲再三。照此重复苦练,当成大器也!”他依旧微闭双目,手中数珠一一从拇指食指中滑过。霎时,他双眉又一抖动,开口道,“风儿,你将那中字再写一遍。”

    韩风抬头看了老僧一眼,答道:“是。”低头在地上将“中”字又写一遍。

    韩风刚一停手,那老僧手中佛珠连接数了三颗,老僧开口道:“此字虽可一挥而就,那一竖看似上重而下轻,始慢而终快,但运笔之时,前后均需一致,下半竖更宜用全力缓缓运笔。如若真以毛毫书写,前半个字已将饱蘸墨汁用尽,毫中仅有残汁,故那一竖,尤其后半竖,若不加重运力,则墨痕轻淡难留;若不运全力,则柔弱不刚,有形无力,无中流砥柱之势;倾全力则骨风可见,正所谓力透纸背,其飞白之处是也!呵呵呵,不学者或初学者一见那一竖中之飞白,都以为乃用力极轻极微所致,或以为系淡淡一笔带过,实则大谬不然也。”

    韩风点头道:“弟子明白。”言毕拟重写。

    老僧突然睁开眼睛看看二人,微笑道:“今日到此为止。习练书法,与练功无二,非一蹴可就,亦不得一曝十寒,须千锤百练,日复一日始有成就。我知你二人今日已练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了。你二人切切记住,我此刻教你二人练笔运气,并未教你俩如何修炼气功。只是借助练笔,将你等早先已有的内功引导出来,慢慢知晓如何随心运力。小翠原先所练,乃峨嵋派流于傍门之支,其内功阴柔凌厉,汝已深得其心诀,加紧修炼时日,反复领会,必得大成。韩风所得内功,乃八卦门与全真派二者内功之融合,自成一格,刚猛厚重,只是你原先不晓如何引导运用,故应勤加修习,且宜处处谨慎。此功练成,既可施以刚克刚之强力,亦可为以柔克刚之巧劲,实乃武学中极上乘之功法。可惜我与你爷爷高一鹏无缘相识,不得知晓其正宗之心诀,故只能以书法运笔之技,教你如何引导体内真气运行,进展不免有所迟缓,但亦无甚大碍。”他顿了一顿。缓缓将佛珠往脖颈上一套,又说,“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佛家讲究万相皆空,书家讲究笔随心走,武学则讲究心身合一,其宗各异,其理皆通。其诣不外乎身、心、神、魂四者合而为一体,凝于一事一物一点一滴之上,心不得二用……”他突然一顿,眼中精光一闪,看定柴门朗声喝道,“何方高人冒雪来访?请进寒舍一叙!”

    话音未尽,那虚掩着的柴门“吱呀”一声大开。那个身披玄色披风的姑娘一身风雪闯进来,通红的脸颊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紫,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射出寒光两道,向屋里三人扫视了一遭。

    韩风、翠羽“呼”地一声弹身而起,“呛啷”两声响亮,人影落地时,已各持闪闪长剑立定于老僧两侧,刚要开口发问,只听那姑娘厉声道:“老和尚!你的法号可是唤……唤作普……”也许是冻得过分厉害,她说话有些结结巴巴,身躯也在瑟瑟索索,颤动不止。

    老僧双眉紧锁,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不速之客,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老僧唤作普荷,感通寺佛门弟子普荷便是。不知这位女施主从何而来,找我这老僧何事?”

    那姑娘一听,柳眉倒竖,凤眼圆瞪,手往腰间一挥,“呛然”一声龙吟,一柄乌沉沉的宝剑已然出鞘在手,颤声道:“老秃驴!让你死个明白:我乃沐天波孙女沐兰是也!今日上山,为的是报我一家血海大仇!要拿你的老命来了!”说着,急跨一步,手中宝剑高举,寒光闪闪逼人!

    韩风、翠羽不待老僧发话,身形一动,就要上前阻挡。不料那沐兰却摇了两摇,轻轻一哼,“当啷”一声,手中长剑落地,连身躯也站立不稳,软软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韩风、翠羽一时不知所措,皆扭头看着老僧担当大师。

    只见担当大师眉头耸动不已,眼中频频闪射着精光,嘴角肌肉**了几下,微微摇摇头,长长地呵了一口气后,眼中暗淡了下来,这才缓缓道:“世事轮回,皆有报应。风儿,你用瓦盆到屋外撮些干净雪来!小翠,你将这姑娘扶上床躺着。善哉!善哉!”说着,长身起立,又将大红袈裟往床边一丢,走到火塘边,凑上几根干柴,取出了火镰艾绒,“啪、啪、啪”几下打燃了艾绒,置于干柴草中,运一口长气,缓缓吹出。不一刻,那艾绒“篷”地一声将干柴燃起,窜起一串串火苗,“劈劈啪啪”炸响,火星点点四溅飞流,火塘渐渐熊熊烧将起来。

    韩风急急地端了一瓦盆白雪进屋来,见大师已将火塘里的柴火燃着,便要将瓦盆往火塘上墩,担当大师摆手挡住,道:“先端去倒在小翠的床前,你再出去盛一盆回来。”大师见韩风将雪倒在床前后再转身端着盆出去,又对翠羽吩咐,“你快将这位沐姑娘衣衫脱去然后把雪沫撒满她的肌肤,用双手手掌着力**,一直到她皮肉显现出血色之时方能停手唤我进来。”言毕,韩风又端着一盆白雪进来,大师又嘱咐这盆雪也倒在床前供翠羽用,同时躬腰在山货堆里拣了几个茯岑、山药放到盆里,又拍拍韩风的肩膀,一道走出了柴门。



………【第十七回 禅机透佛顶 剑锋断魂魄(二)】………

    韩风不解地看看担当大师的背影,低着头又看看自己手中端着的瓦盆,再扭头看看翠羽,发觉翠羽正手脚麻利地替沐姑娘宽衣解带,不觉一怔,脸泛绯红,这才知道担当大师拍他肩膀的含义,转身跟上大师,急急走出门去,顺手将柴门掩将起来。。26dd

    翠羽已将沐姑娘衣衫褪去,看看昏迷不醒的沐姑娘,除了脸色和双唇已冻成紫红色外,浑身皮肉苍白如纸,无一丝一毫血色。她用手掌轻轻抚摩,只觉一片冰凉透进了手心;她又附耳在沐姑娘前胸心窝处听了听,略微听到尚有游丝般的纤弱颤动。她即刻弯腰捧了一捧白雪,按照大师教给的手法,先从心窝处将雪沫撒佈,双掌贴着姑娘的皮肉,缓缓地用力**起来。

    翠羽边搓边想:“担当大师乃得道高僧,深透禅机,道高法广,何来与前朝沐府的宿仇?以至沐家后人竟不避一切艰险,追踪欲报大仇?而当手持利刃欲取自己性命的仇敌突然昏厥,却不思轻而易举地将其除灭,反偏偏还要施以救治,不顾这沐姑娘如若醒来,必将再持剑夺命!记得自己在碧龙教中时,亲眼目睹过教主孙百媚动辄残人肢体,害人性命,一直以为凡江湖中人莫不如此,冤冤相报,冷酷心肠,无有穷期,功高者为上,败阵者亡命!今日看来,江湖之中,也有例外,如担当大师者是也,不仅武功高奥,深不可测,且心怀博大如江山海河,非常人能企及也……”

    她边想边揉,眼看着沐姑娘身躯已逐渐转暖,肉皮有了些许血色,脸颊已从紫色渐渐绯红,双唇也闪露晶莹红润,这才发觉,这沐姑娘实是一位身材窈窕,面容俊俏的女孩儿家,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来。蓦地,一个念头跳进自己的心中:“三年之前,风儿背着身中剧毒的自己,正是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攀越上了这佛顶峰。那时,担当大师想必是费尽心力,将自己和风儿身内寒气先行驱去,再施功敷药,拔除自己所中之奇毒,保住了自己和风儿的性命……”她脸上一红,转身到火塘边,添了两块干柴,拨了拨火焰,又向柴门走去,轻推门扉,见担当大师与风儿蹲在不远处,正以雪沫擦洗着茯岑和山药,便大声叫道:“大师,沐姑娘肌肤已现出血色了,当如何处之?”

    担当大师闻声缓缓站起,拍了拍手上的雪沫,答道:“你先替她把衣衫套上,老衲即刻便来。”又对风儿说,“风儿,你到下边那小山坳里寻两只雪鸡,褪尽毛,去除内脏后,用雪沫洗净拿回来,我有用处。”

    韩风不假思索应道:“好,我这就去。”说着,将手中的山药、茯岑扔到瓦盆中,起身就往坡下走去。起了几步,觉着有些不妥了,心中忖道:“上山三年之久,且不说未沾丁点腥荤,就连平日在丛林荒野间偶见被猛兽吃剩的野物残骸,大师也要佇立一刻合什作揖,连呼“罪过”,诵上一节超度经文,祈祷佛陀一番,今日如何亲口令我杀生,开了杀戒,且还是那斑烂可爱的雪鸡?岂不奇哉怪哉?”一念至此,忙收住脚步,转身待要开口问明,却见大师已然端着盛满白雪和山药、茯岑的瓦盆走进了茅舍。他只得又转回身来,一脚踏进没膝的雪地,高一脚低一脚地朝山坳走去,心道:“回来后,我定要问个明白。我本无甚忌讳,但担当大师乃佛门高僧,德高望重,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前来寻仇夺命的仇人轻易破戒,责令他人动手杀生?”

    苍山之巅,风云莫测。山风又没命地刮将起来,大团大团的乌云从山顶后的万仞峡谷下猛地升腾汹涌奔来,像怒涛般翻滚着,呼啸着,激起万丈云波雪浪,仿佛要将苍山吞没在澎湃壮阔的云涛中,巍巍佛顶峰也黯然失色,好似浮在沧海中的小岛,随浪漂零;地面上浮雪被狂风怒卷而起,狂暴地往风儿身上劈头盖脸地砸来……

    韩风双眼被雪屑迷得难以睁开,索性先猛一睁眼看准方向,双手抱住头颅,身子一缩,蜷成一团,紧闭眼睛,顺着缓缓雪坡,咕噜噜地滚将下去。

    茅舍里,按担当大师嘱咐,翠羽在屋子中央的地上铺了一些干燥洁净的山草,将尚未苏醒的沐姑娘抱起扶坐于山草之上。此时,沐兰肤色已近复元,然心血尚虚,跳动纤弱;呼吸虽有,然气短难续,人尚处于昏迷之中,知觉也未曾恢复,故任凭翠羽摆布。

    担当大师在屋里慢慢踱了几步,走到沐姑娘身后站定,叫翠羽将沐兰扶成趺坐之姿势,他双手合什,再挪开手掌些微,成双掌手心错位相对,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翠好生将沐姑娘扶稳莫动。”接着就双目微闭,嘴唇无声地嚅动了一下,许是在默诵何卷佛经,运动内功吧。

    有顷,担当大师突睁双眼,目中精光四射,双手大张,自上而下,自外而里,划了两个大大的圆圆;双足轻轻一蹬,身形轻轻弹起,离地三尺,人尚在空中,已然一副入定趺坐之姿,眼看瞬间就要坠落,忽地却悬浮于空际离地尺许,有如一片浮云般飘在沐兰背后不上不下。担当大师划圆的双手收回胸前交叉,又立起双掌朝前,向沐兰脊背缓缓地凭空推将过去。

    翠羽从未见过有如此这般的神奇身法,正自暗暗吃惊不已,却陡感阵阵灼热波浪传来。担当大师双掌尚未触及沐兰身躯,翠羽已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涌动着正朝沐兰全身压了过去;沐兰趺坐之身已经快稳不住了,翠羽急忙定神运劲于双臂,稳稳地将沐兰扶定。

    只听得“啪、啪”两下轻微之声,担当大师的双掌已轻按沐兰背心之处。翠羽只觉手臂一震,扶定的沐兰身躯已在震荡;俄而,沐兰全身肌肉均微微颤动,其力传至翠羽双手,令她两臂阵阵发麻。翠羽心中惊骇不已,抬眼朝担当大师看去,但见大师面色微赤,神情一如往常,只是眼中精光不闪不灭,形似两盏明灯,光柱直射沐兰后脑风池大**。此刻,沐兰脑顶门心隐隐冒出了丝缕白气,袅袅升腾。

    顷刻之间,这缕白气由淡而浓,再看担当法师的脑顶,也有缕缕白气冉冉上升。两人头顶之气越来越浓,浮荡交错,渐渐融汇成一团后,又缓缓沉落于两人四周,如同一袭袈裟宝衣,将他俩完全罩住,却又依稀看得见他俩的身影。

    翠羽手扶沐兰,按理,这团浓气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