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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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狂剑-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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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因闻言心道:“反正洒家定要等待碧烟神尼归来。若能救治,双手保全甚好;若是碧烟亦无能为力,现有无恨之药,三两日内,毒气不致过肩,断一截与断一支也无多大异处。”一念及此,他右手一松,便让无恨拿开了大刀,单掌一立,道:“阿弥陀佛!洒家从师兄便是。”

    无恨心中一直在揣测无忌被囚,无因受伤之事,突然说道:“此番汝突然上我鸡足山,依我所想,必有大事与碧烟相商。”他顿了顿又道,“汝此次定是独闯土牢,欲将无忌救出,反为官兵所伤,现今又欲邀碧烟神尼下山,合力破牢再救无忌。不知师兄猜度得合否?”

    无因道:“老僧法眼精明,所言极是。”

    无恨道:“官府拿人,不知所为何事?”

    无因道:“师兄无忌夜归崇圣寺,路遇不平,救人于屠刀之下。”

    无恨道:“所救何人?”

    无因微叹一声,将那天夜间之事讲了一遍,立掌道:“阿弥陀佛!师兄之举,正合佛意,乃我真真佛徒之所应为者也!”

    无恨道:“既然如此,何不将缘起向大理府一一申明,知府乃朝廷命官,定会按律推断,辨明是非,释无忌于当庭。”

    无因道:“老僧差矣!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况与无忌师兄动手之人,乃是吴三桂手下亲信,就算知府本人尚良知未泯,又怎敢违抗吴三桂之意?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其说理,不啻于与牛论禅,与虎谋皮也。”

    无恨双眼一亮,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汝既明此理,便当深解无忌自甘束手就擒之意。为何又不听知空禅师劝阻,以满门僧侣性命为重,反而闯出山门,妄动杀机,劫牢伤人,激怒官府,辜负无忌以身饲虎,大智大勇之宏愿?”

    一串诘问,只问得无因一愣,眼睛如鼓般看着他,一时竟答不上来。

    无恨大师不容其深思,双眉一挑,又朗朗道:“汝少小从佛,参禅数十年,不想早成正果,反而恃匹夫之勇,妄想狂行,欲念塞心,灵台蒙尘,全无佛门弟子修持之状!罪过,罪过!汝自当面壁三年,痛思过愆,以还正道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见无因听得愣头愣脑的,满以为无因已心悦诚服,无话可说,心中甚喜,自往檀椅上一坐,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呷了一口,忽然“啪”地一声大响,无因已拍案而起,浓眉耸动,大声叫道:“善哉!善哉啊!如老僧所言,佛门弟子皆应作黑白不辨、逆来顺受之人,甘为缩头乌龟,唯唯诺诺,昏昏耗耗,只知埋头青灯黄卷,拜佛诵经,一心圆寂,而不识世间尚有忠奸善恶、是非曲直、大苦大难!此等学死等死之术,修之何用?”

    原来,无因听无恨一通斥责,虽心中有气,但素知无恨脾性,不想与之争辩。不料无恨见他不语,反倒来了精神,竟演绎佛意,指驴为马,几成官府代言者。无因越听越恼火,终于按耐不住,叫出声来。

    无恨大吃一惊,被那刚呷入口的茶水呛得好一阵猛咳,半晌缓不过气来。



………【第二十回 恩仇本无定 死生自有缘(三)】………

    作者新建了一个专题《侠为何物》,旨在力挺优秀武侠小说,恭请各位新老朋友进来坐坐,送花灌水砸砖一倂收下。

    却道那妙云道长与刘毅约定三日之后在洱海南端息龙山顶绿野楼下一决雌雄,正转身离去,猛然间微风隐隐,一片星芒迎面袭来。他毫无防范,待知觉时已闪避不及,急切间袍袖一挥,欲将毒针悉数扫落。但毕竟还是慢了一瞬,有三根毒针竟贴袖而过,他只觉左肩一麻,整条左臂竟已不能动弹!他心中一懔,急抬右手向左肩几处要**点去。不料麻胀之感竟然冲开所封**道,慢慢朝心窝部扩散过去。他心知中了暗算,身上已染奇毒,不由大怒,眼中冒火,紧紧盯住妙林身旁暗发毒针的年轻道士,牙咬得“嘎嘎”直响,右手铁拳紧握,迈步向前走去。刚跨出一步,便觉天旋地转,身子一斜,几乎摔倒。也是他功夫了得,强运了一口真气,稳住身形,缓缓盘坐于地,运起内息,以图止住毒气蔓延,再施以内功驱毒。

    吕月娘趁人不备,暗发毒针,见妙云身已中毒,再过三个时辰便将毒发身亡,心中甚是得意,嘴角不由挂起一丝冷笑,刚欲开口讽喻一下这个紫脸矮个子老道,陡听“呛啷”龙吟,青光一闪,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已紧紧贴在自己粉颈之上!吕月娘心中大骇,转眼只见持剑制住自己要害的,竟是锦衣华服、风流倜傥的刘公子刘毅!她不觉脱口道:“刘公子,你……”

    刘毅一脸怒色,眉尖一挑道:“解药何在?”

    吕月娘大惑不解,忖道:“这位刘公子行事好生古怪,这矮道人既为死对头,死就死了吧,还要什么解药?”她冷冷一笑,道:“该死之人,何须解药?刘公子一向英明,今夜何以认敌为友?”

    刘毅眼光一闪,杀机陡现,手腕略略用力,将剑刃轻轻一压,厉声道:“解药何在?”

    吕月娘脸色一变,心念电转,刚欲开口,坐在一旁的妙林真人已开口道:“刘公子休要动怒。这臭妖道将我伤成这等样子,又口出狂言,攻讦吴王爷,罪该万死,公子何必救他?”

    刘毅瞪他一眼,并不理会,依然厉声问道:“解药何在?”手腕缓缓向后拉动了一下,吕月娘脖颈上顿时现出了一条短短的血痕。

    枯尔巴法师见刘毅突然出手,制住了那偷发暗器的俊俏道士,不觉微微点头,心道:“既已有约,便不该偷袭。刘毅今日行事,倒也颇有大家风度。”他翻翻怪眼,看看盘坐于地,脸色发灰,一头冷汗的妙云,又看看刘毅等人,一言不发,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手中念珠缓缓滑动起来。

    吕月娘见刘毅眼中杀机闪动,忖道:“此人心狠手辣,心机难测,复手风云,我若反抗,必被所杀!罢罢罢!哼,好个刘毅,有朝一日,定叫你见识见识老娘的手段!”她慢慢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纸包,往妙云面前一丢道:“喂!牛鼻子老道,将去和酒服下,两个时辰后,毒气尽消!”

    守护妙云身旁的妙华一怔,不知真假,一时不敢伸手,正自迟疑不决。刘毅身形一晃,一把抓起了那小纸包打开,顿觉一肌异香扑鼻而来,直入肺腑。他眼中一亮,将药递给妙楞在妙云身旁的妙华道:“快快扶他回房,取酒将解药服下。”

    妙华深恐有诈,正自犹疑,妙云突然道:“刘公子已经亲自验过,岂会有假?师弟尽管拿酒来。”他微微喘息,抬头对刘毅道“贫道谢过刘公子援手之情。三日之约,当勿更改。”

    刘毅一拱手道:“丈夫行事,岂能有变?妙云道兄尽管安心驱毒。三日后刘某定于绿野楼下恭迎鹤驾。若道兄彼时毒气尽除,刘某一定领教高招。”言毕,他倏地转身,脸色一紧,看定妙林真人,厉声道:“妙林掌门,汝手下怎会有此阴险小人,趁人不备,暗施毒手,欲陷我于不仁不义乎?哼哼。”他冷哼两声,目光一闪,看定吕月娘切齿道:“若不是看在妙林道兄份上,刘某今日早把你斩成碎片!”

    列位看官,你道刘毅为何突发善心,一反往日之状,成了个大仁大义,出言必信的侠义之士?

    其实,刘毅未进门时,便已在门外看见妙云在电光石火之一瞬间,避过枯尔巴猝然而发的一击,同时竟发奇招将妙林踝骨踢碎,不禁暗暗叫绝!相形之下,妙林的武功的确是低了一筹!他心念转动,忖道:“眼看吴王爷举事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如能将妙云收服,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高手?妙林那厮贪恋女色,手下道众对其微言甚多,且已多有不服者,总有一天会坏了大事。如能叫妙云司掌门之职,哪怕妙林与我反目亦不足虑也!”心念及此,他才与妙云定下三日之约。

    不料猝变骤起,吕月娘暗器伤人,眼看妙云将性命不保,他心中暗喜道:“天赐良机,何不善加利用?江湖中人,素来是恩恩怨怨,亲亲仇仇,我救他一命,他自当还我一报。”一念至此,遂倏然出剑,一举制住了吕月娘,以其性命相挟,逼要解药。

    起先,他并未看出这小老道是女扮男妆,只道是妙林亲信,待他剑锋压在其脖颈之上时,见其皮肉细嫩,凝脂一般,眉眼娟秀,樱口桃腮,方知定是吕月娘无疑。他心中一动,暗道:“她若知我已将她认出,心中一定警觉,明日同去与孙百媚交涉时,万一说不通,我只能以其将张元奎换回;如她先有了提防之心,势必生出乱子,平添了许多麻烦。”一念至此,他装作浑然不觉,越发地恶言以对,令其不疑也。

    在场之人,又有谁能识破其用心之险恶深远?便是妙云心中也只道刘毅此举大合江湖道义,于是多少存了点感激之心。

    店主和两个伙计见此间争斗已息,悄悄探头探脑地张望,见此情景,皆放下心来,一个伙计急忙重沏了一壶好茶,满脸陪笑地招呼刘毅坐下品茶解困。

    刘毅心中暗暗高兴,乐得做个做个顺水人情,好让店主等人传扬开去,在江湖上赚个大大的侠士名头,以收买人心而已。

    龙尾关上,黑云压城,鸣鸡喑哑,钟响五更。

    透骨寒气弥漫四野,天地间灰濛濛一片混沌,毫无一点生气,只有阴风惨惨,雪沫低飞,江流呜咽。仿佛是远古唐朝元帅李宓率军讨伐南诏国时,在征战中沉江而亡的十万冤魂还在哀嚎,鬼气森森,好不恕



………【第二十回 恩仇本无定 死生自有缘(四)】………

    本人新建了一个专题《侠为何物》,旨在力挺优秀的武侠小说,恭迎各位新老朋友进来小坐,发表评论,或褒或贬,或评或批,鲜花白水砖块一概收下。

    草庐中,一塘栎木炭火烧得通红。

    担当大师与韩风、翠羽、沐兰四人各据草墩,围坐火塘取暖。

    此时,草庐外仍是朔风狂暴,雪屑飞扬,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然在地位高接九霄云天的佛顶峰巅上的这所小小的草庐之内,却暖如春天,无一点寒意。

    庐内已经好一阵无人开口,静静的默然,只有火塘里的红炭不时“哔剥哔剥”地响起,爆出星星点点的火花,璀灿光华,一闪而逝。

    担当大师缓缓讲完当年沙定洲打进昆明,沐天波仓皇间不顾妻小老母,弃城西窜,逃至楚雄紫溪山,继又逃窜缅甸,最终亡命他国异邦之后,紧紧闭上了双唇,眉尖跳动,脸色沉重,佛珠在手指间忽快忽慢地滑过……

    沐兰眉头紧锁,闪闪星目死死盯住那一塘熊熊的火炭,秀美的脸上那一片悲痛凄苦的神色中,竟渐渐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之情。

    盏茶功夫,担当大师双眉一抖,单掌一立,道:“阿弥陀佛!那时老衲正当壮年,尚未出家。眼见大明气数将尽,国运衰微,而朝庭不思振兴,官宦相互顷轧,各地侯爵以至于连七品小吏都勾结豪强,拼命鱼肉百姓黎民,大饱私欲,真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饿殍遍地,哀鸿遍野。唉,阿弥陀佛!我之投奔沙定洲,本欲倚其兵势,翦除贪官污吏,解庶民于倒悬,即使不能挽大厦之既倾,也可保一方百姓之安康……唉!岂料我瞎了眼,所投非人,那沙定洲竟也是一个胸无大志,见利忘义,残暴成性的卑鄙小人!战端一起,兵马横行,烧杀抢掠,血流成河……”他声音竟有些颤抖,几乎说不下去。顿了片刻,他眼中泪光闪动,又侃侃继续道,“我千劝万谏,他全然不听,反讥我乃妇人之心,腐儒之见。竟还遣其同党挥军西下,沿路烧杀,攻陷大理府,纵兵屠城,仅大理一处,百姓在其屠刀下冤死者即达万余之众!唉,老衲其时真是五内如焚,万念俱灭,纵死百遍,亦难慰万千冤魂!如暗杀于他,又违我当初之大旨,恐遗笑天下而留千古骂名……自此,老衲几不欲生矣!思来想去,老衲愤而弃剑卸甲,抛却尘念,在行至云南水目山时,离开大军,遁入空门,拜水目寺高僧为师,削发剃度,皈依佛法。后又蒙师父派遣,结庐鸡足圣山。”他双掌一合,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四十多年来,老衲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唯有伴青灯,诵黄卷,守孤山野寺,撞晨钟暮鼓,孑然一身……世间万事皆缘哪!当年之事虽已远逝,然其魂灵犹如蝼蚁蛀木一般,时刻啃噬着老衲脏腑,心血滴尽,悔意难决……唉!”他微微摇头,一声浩叹,似欲叹尽四十年来充填心中之悔恨与凄凉。

    三个年轻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阵阵颤抖,抬起头来看着担当大师那已失去往日红光与神采而显得苍老疲惫的脸庞,谁都不再作声,屏住呼吸,唯恐惊动担当大师。

    一片肃穆之情萦绕草庐。

    有顷,担当大师眼中柔光闪动,看着沐兰道:“当年失足,老衲所欠仇怨,又岂止沐姑娘一家?然死难百姓庶民之后人,谋生犹自无计,又岂有余力顾及报仇雪恨?老衲于十数年前便已确知沐府后人中有人隐踪僻壤,师从高人练功习武,以求有朝一日得报大仇。自从清兵入滇以来,剿灭沙氏,抄杀余党,当年主谋协力之人大都死亡殆尽,唯老衲早入空门,脱于尘世之外,得以免身。沐府后人迟早必寻迹而至,了却这桩公案!老衲曾想:如沐府后人寻来,老衲当束手引颈秒死,岂有怨言!但世间许多人皆知老衲身怀绝世武功,如不战而亡,势必引起猜测,流言风起,岂不祸及沙门?况老衲四十年来心曲难诉,耿耿于怀,早欲一吐为快。得一闻者,当为取老衲性命之人也!故三年前老衲偶染小疾之时,算定其人不久将至,遂心生一计,运动内功,以龟息之法趺坐于蒲团之上,假作园寂之相,僧侣皆被瞒过。寺中设坛作法,遍告天下,世间皆知担当已死。待到第四十九日深夜,趁僧众疲惫已极之时,老衲悄然出走,直奔这佛顶雪壁,结庐以待缘定之人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沐兰犹豫着抬起头,咬咬牙,轻轻颤声问道:“汝既假死,又造墓立碑,怎知我能识破机关,寻上山来?”此刻,她眼中幽怨之情未止,仇恨之意却已尽消。

    担当大师微喟一声道:“善哉善哉!沐兰姑娘尚记得碑上铭文否?”

    沐兰应声道:“记得。写的是‘洱海秋涛,点苍雪壁,迦叶之区,担当之室’。”

    担当大师动容道:“阿弥陀佛!老衲曾与蒙化俗士陈士倌先生有约,请他于老衲圆寂之后将此四句铭文刻于碑上。陈施主果真践约,善哉,善哉!沐兰姑娘可解其中之意?”

    沐兰沉吟片刻道:“不解。”

    担当大师转向翠羽、韩风又问道:“汝二人能解否?”

    翠羽使劲摇头道:“小翠读书甚少,便是背得几首古诗,也是上山后大师所教,如何能解此中深意?”

    韩风从小随高一鹏,攻读书经古籍,其中诗词骈赋更是必修功课。适才沐兰朗朗背出,他已在开动心脑,仔细琢磨了一番,见担当正看着自己,便冲口应道:“迦叶乃佛祖首徒,迦叶之区,即应为佛顶;点苍雪壁,意为峰顶积雪不消之处凝为雪壁千仞;末句其意自明,实不须再释。统而言之,乃为担当有室,室在佛顶雪峰之巅也。大师,不知风儿解得对否?”

    担当大师正欲开口,沐兰忽然直视韩风辩道:“否!那担当之室,实应指那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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