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楼……”按钮一按,门一关,几乎足以冲天的速度向上奔去。
“当!”一声,电梯门打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广的空间。
这一层楼只有两间办公室,一间是总裁向震棠的,一间是副总裁向震平的,两间办公室的门相对,中间还有一间隔问,是两位总裁的秘书的办公室。
辜婉宁好奇的走出电梯,踏在软软的羊毛地毯上,看着四周墙壁上悬挂的中国山水画,热爱艺术的她一眼就瞧出这几幅画的名字。
都是她提过她喜欢的画。
“原来……震棠都记得……”肯定是他跑去艺术品拍卖场买来的,但是因为买太贵了,怕她不高兴,只好摆公司。
“你是……”走出隔间的秘书看见辜婉宁,“您是夫人!”
那位秘书不是惊喜,而像是狠狠被吓了一跳。
“我是!”看了看眼前这个约莫四十岁的女秘书,“你就是雅各布说的那个能干的温迪秘书吗?”
“不要这样说……”她不安的眼神看了看辜婉宁,又瞧瞧一旁的总裁办公室。
“你……怎么了?”
“没……没事!”温迪的慌乱在眼里泛滥,“夫人,您来找总裁吗?”
辜婉宁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她的表情好像不欢迎她。
温迪赶紧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夫人,这里绝对欢迎您,只是……”再瞧了眼总裁办公室,这一切真是该死的巧。她一把拉着辜婉宁,“夫人,您难得来,我请您到餐厅去吃点什么。”
“可是我出来前才吃过饭……”
“那我请您去喝杯茶……”不管做什么,至少要先带开夫人,不然误会会更大。
“可是我……”想见震棠啊!
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又冲来一个人,劈头就一阵大叫。
“嫂子!”向震平冲到辜婉宁面前,挡在辜婉宁和总裁室的门中间。“嫂子,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呢?”
“震平……”
辜婉宁被眼前这两个人又急又慌的样子给吓住了,他们好像一直想要挡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好像就在震棠的办公室里。
向震平和温迪一人一边,拉着辜婉宁要把她带离,“嫂子,楼下餐厅的熏衣草茶很好喝,味道很棒,我们……”
辜婉宁挥开那两只手,难得坚定的对着他们摇摇头,“我要找震棠!”
“大哥,大哥他现在在忙啊!”向震平想冲上来,又怕伤了辜婉宁。
辜婉宁不断后退,背抵着总裁室的大门,一双手交在后头握住喇叭锁,“看一眼就好,如果他忙,我马上走人。”
门迅速被打开,辜婉宁转过身……
“完了!”向震平喊着。
辜婉宁看着这一幕,向震棠的手臂握着一个金发美女纤细的腰身,他眼底带着微笑,而女子更是笑脸盈人的捧着向震棠的脸要送上她的吻。
冰冷的泪滑落辜婉宁的脸颊。
向震棠第一眼就转了过来,当他瞧见她脸上的泪水时,慌乱爬满他的眼。
颤抖的手推开怀里的佳人,“婉宁……听我……婉宁!”
辜婉宁转过身,挣脱向震平与温迪的纠缠,按下电梯,逃离现场。
躲在二十楼女生厕所里哭泣的辜婉宁,大概不知道整个傲天已经因为她突然的离开而乱成一团了吧!
向震棠丢下下午的两个会议,抓着弟弟,还有保全部所有人员,以傲天总部为中心,放射至全波士顿,一定要把辜婉宁给找到。
向震棠本人甚至连车子也不坐了,而是用走的去找,街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一些,躲在厕所里哭的辜婉宁全都不知道。
向震棠也猜不到,当辜婉宁搭着电梯往下冲时,因为不小心按到按钮,在二十楼就停住了,一时想不到该去哪里的她,就这么待在傲天里并没有离开。
“呜呜……”
抽过一张卫生纸,擦去眼泪与鼻涕,坐在马桶上的辜婉宁哭得好惨好惨。
原来,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这段时间以来,辜婉宁以为她与丈夫的感情就像雪遇春暖一般,所有的疏离都渐渐的消失了,夜夜的亲密让她记起了婚姻中最温暖的地方,忘却婚姻中最让她伤感的地方。
忘却?
是啊!她以为自己可以不过问向震棠的情妇,只要他还记得自己;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丈夫在外的逢场作戏,只要他在夜里依旧给她一声爱语。只要这样,她会死心塌地,她会装聋作哑。
这不就是天下女人的痴傻吗?
可是,错了!辜婉宁忘了婚姻在两人许下一生时,就此紧紧贴合,再也不容他人分享。两人结合成一人,就是一个躯体,任何人的介入,都会鲜血淋漓。
现在的她,正鲜血淋漓着。
她该怎么办?
放手?不舍!
不放?心痛!
辜婉宁看向窗外,夜色暗了,原先光亮的厕所,也转成一片灰暗,像极了她的心,紧紧缩着,箍得她不能呼吸。
飘忽的身形离开厕所,来到电梯前,搭着电梯,走出空旷的大厅,离开了傲天大楼。
商业区的夜晚,不若白天时的车水马龙,几乎没什么人影。
辜婉宁垂着头,任由一头黑发挡住她的脸,不想和别人分享她的悲伤。
巡逻的警卫也没有看出她是谁,只是交代几声请她赶紧离开。
颤抖的娇弱身子,没有目标的四处晃荡着。
回家?不想,她的心好乱,还没厘清下一步该怎么走。
找兰特老师?不行,今晚是他们夫妇结婚三十周年纪念,她不想当电灯泡。
那她该找谁?
蓦地,一阵苦笑爬上她的脸。经过下午那一幕伤透她的画面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还是她的丈夫。
但是这个丈夫,却不属于她一个人。
即便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大大改善,他依旧不属于她。
距离傲天企业五百公尺处有座小公园,辜婉宁选择在湖畔坐下,放松自己。
脱下鞋子,她把脚放进湖水里,沁凉的感觉攀附上了全身。
再冷也比不过心冷。
一只小松鼠来到她大腿旁,她抱起松鼠,也不管牠听不听得懂人话,就这么对着牠说起话来。
“小松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眼眶湿湿的,“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不敢回家啊?”
松鼠的眼睛转了转。
她眨了眨泪水,“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震棠,可是现在我好像应该要放手了,可是我又舍不得放手……”
不顾松鼠的反对,辜婉宁紧紧抱住牠,“我好想回家,好想回去求震棠不要不要我,可是我怕听到任何会让我伤心的答案……”
“你应该给我解释的机会。”有人响应了她。
“解释?他从来都不曾解释过……”辜婉宁真以为松鼠在跟她对话。
“我一看见你,就急着要跟你解释。”
“是吗?我以为他是想赶我走……”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小松鼠,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这个笨蛋,是我!”向震棠狼狈的大吼着。
辜婉宁吓了一大跳,连松鼠都丢开了,“震棠……”
“以前从来不跟你解释,是我的错,我自私的认为你理应信任我,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深吸一口气,怕眼底的怒火会烧着眼前的妻子,“但是现在我想跟你解释,你却跑走了,该死的你……”
他一把抱紧她,想感受她的存在,平息一下午的慌乱。“徒脚”跑了半个波士顿,却找不到她人,而他派出的下属也找不到,他的心快要被慌乱炸掉了。
在这里,原来在这里……
“震棠,你怎么……你的脚……”辜婉宁看他全身上下邋遢得可以,竟然没穿鞋子,只穿着袜子,白色的袜子上有斑斑血痕。
“托你的福!”向震棠轻哼着,动作却轻轻柔柔的。
“你认为一个发了疯急着要找回妻子的男人,有时间去注意自己的外表吗?”
“可是……你的脚……”袜子上的血,真的让她吓了一跳。
“我走了好远,皮鞋坏掉了,我就把它给扔了!”
“那你应该先去换一双鞋子啊!”他就这样穿着袜子在大街上找她?
“我哪有那个时间?我只想着要找到你……”尖锐的石头扎进脚中,都没有看着妻子离开来得痛。
“你疯了……”喜悦的哭泣。
“对,我疯了!所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这个发了疯的丈夫!”
“我不离开你了!就算我下次再撞见,也绝不离开你了!”
他叹口气,“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抱起她,不顾脚上的疼痛,“跟我回家吧!我把事情全都解释给你听,还有证人在场喔!”
“你的脚……”
“我办公室里还有鞋子,我先回去穿上,然后,”他凝视着她,“我带你回家。”
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车子稳稳的停在向家大宅前,向震棠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辜婉宁,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下车吧!家里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辜婉宁看了看向震棠换上新鞋子的脚,“还疼吗?”
刚才她在他的办公室里帮他上药,还挑掉了他脚掌上扎着的石子跟碎玻璃。虽然极力忍着痛,说他是个男人,没有痛的感觉,但是他咬着牙、冒着冷汗的样子还是让她感到难过。
“下午看到你跑开,我才是真正经历了一次最剧烈的痛,相较之下,皮肉之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别再离开我了!”他吻了吻她的眉眼,“给我解释的机会。”
“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解释啊!”辜婉宁说得好委屈。
“那是我的错,以后遇到任何绯闻,我都会主动跟你解释。”他承诺着。
“我知道了!”
两人下了车。向震棠踉跄了一下,脚底的痛楚开始蔓延。
“震棠……”她扶住他高大的身躯。
“我没事!”他在说谎,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脚似乎浸在一片湿润中。
在辜婉宁担心的眼神中,两人一起进了门。
枯坐了一晚的向震平,看见主角终于进门,一张脸像是遇到特赦一般,赶紧冲到辜婉宁面前。
“嫂子!”
“震平,对不起,给你们惹麻烦了!”
向震平吓得赶快摇头,“不敢!不敢!嫂子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跟温迪都快被大哥骂死了。”
“对不起……”
“向震平,你说够了没有?你自己办事不力,连我老婆都留不住,当然该骂。”向震棠转向妻子,一张脸色瞬间转成温柔,“婉宁,你不要理他。”
“震棠,别这样……”她拍拍他的胸口。
“好了!别跟这小子浪费时间了!里面有个人还有话要说。”
带着妻子走进室内,辜婉宁一眼就瞧见那个美得不可言喻的金发尤物,她高挑的身段,丰腴的身材,会让所有女人自惭形秽。
特别是一直没自信的辜婉宁。
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底一片苦涩,而这些情绪,向震棠都看见了。
“她是伊芙,就是下午你在我办公室里看见的。”
“我知道。”她难过的点点头,“我都知道。”
突然间,辜婉宁回想起下午看见那亲密的一幕,俊帅的东方男子拥吻着艳丽的西方女子,原来,这才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相较之下,她辜婉宁可就真的像丑小鸭了。
向震棠凝视着妻子的眼,发誓今晚绝对要铲除妻子所有的误会。
“婉宁,伊芙她是个演员。她……真的不是我的情妇啊!”
“我相信你啊!”辜婉宁云淡风轻的说着,想起丈夫那天清晨在电话里的承认。
如果那天要承认,为何今天还要找人来否认呢?
“该死!不要再说谎了,你其实并不相信我,是不是?”
“我……”
“拜托!”伊芙终于说话了,“雅各布,你让我来说啦!你们男人嘴就是笨,明明简单说就能解决的事情,就是不肯明讲。”
伊芙像个孩子般的跳到辜婉宁面前,“嫂子!我叫作伊芙,我跟你谈谈好吗?”
嫂子?她怎么叫她嫂子?
虽然疑惑,但也无法抵抗伊芙那纯真的笑容,“好啊!”
两个女人在沙发上坐下,伊芙看着辜婉宁就是一阵赞叹,“嫂子,我真羡慕你们东方人,皮肤看起来就是这么白皙,不像我,出个外景就晒黑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伊芙?罗兰,你要是再岔开话题,你就给我滚回好莱坞!”向震棠一阵咆哮。
伊芙吐了吐舌头,“真凶!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容忍你的!”
“你马上滚——”
“好啦!让我跟嫂子说完……”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叫我嫂子啊?”辜婉宁不想理那震天怒吼,只想问出心里最大的疑惑。
伊芙笑了笑,“对啊!这就是重点了!其实我应该称呼你表嫂才对。”
“表嫂?”
“对啊!”伊芙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那两个男人,“这个沙文主义者,还有这个呆子,是我的大表哥和小表哥……”
“喂喂喂!你说谁是呆子啊?”向震平先发难。
“欢迎对号入座啰!”
“你们是表兄妹?”
“表哥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姐姐,只是因为姑姑嫁给了东方人,爷爷不接受,所以被赶出家门,一直到爷爷过世后,两家才再有接触。不过那是二十年后的事了,所以很少人会知道,向家与罗兰家族是有关系的。”
辜婉宁震惊得说不出来,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心里那股羞愧的情绪。
“其实我七年前就想来参加你和表哥的婚礼了,只是那时我在念大学,赶不过来。毕业以后想来看你,表哥却挡着我不让我过来……”
“为什么呢?震棠,你为什么不让她来见我呢?”
向震棠撇撇唇,“这丫头太古灵精怪了!脑袋里馊主意一堆,我怕让她来见你,以后她会习惯来烦你!”
“表哥,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吧!”伊芙气得站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
“那……为什么会有照片拍到你们在……接吻呢?”
伊芙赶紧坐下来,握住辜婉宁的手,“表嫂,这点我一定要跟你道歉!那张照片是我的错!那是『借位』啦!因为我跟我男朋友吵架,才拜托表哥假装跟我传出绯闻,要气死我男朋友……”
这是让她最歉疚的地方。
“『借位』?”她愣住了。
“对啊!就是那种看起来在接吻,其实嘴根本没有碰到的障眼法啦!”
“你还说你这丫头不恐怖,这种方法你也想得出来!”差点毁了他的婚姻。
“我又不是故意的!”
辜婉宁没有兴趣理会这样的争吵,只是愣在这突如其来的真实里,不知如何是好。说真实,又太虚幻。
或许是松了口气,或许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辜婉宁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现场的两男一女都吓坏了,向震棠赶紧坐到她身旁,一把抱住了她。
向震平以为辜婉宁还不相信,“嫂子,这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啦!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以作证喔!”
“不是!不是!”辜婉宁收起泪水,“我只是觉得好羞愧,觉得自己闹了一个大笑话,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错,事情一发生,我就应该马上跟你解释的……”
“就是!”伊芙应和,“当初报导一出来,我就告诉过表哥,应该马上跟嫂子解释,结果他还说不用,说什么你一定会相信他……”
“你说够了没有?”凶归凶,可伊芙真是说对了他的错误。
“别……别这么凶!”辜婉宁拍拍丈夫的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