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你的脑袋- 第19部分

　　“家吗？”风无奈地叹口气，“我的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在世界的尽头了。”　

　　“噢，那你是怎么会到的黑林村呢？”　

　　“说来话长。”有上千年那么长，萧无极耐心地等着。一般人如果说说来话长，就是要开始讲一个有头有尾的、很长很长的故事，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小风就那么停在那里，完全没有要继续讲下去的征兆。　

　　“左右也无事，跟我讲讲你自己吧。我想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来，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兄弟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孤儿，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家里就只有笨笨。从小部落里的人收留了我，大家对我很好，后来有个好心人出钱让我上学，我最开始学的是兽医，因为部落里的牛、马经常会生病；后来有了笨笨。”　

　　小风跟萧无极讲了自己从前的生活，这是他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跟人讲起从前的生活。他讲了保留区的生活，讲了上大学的学业，讲得最多的是参加国际救援组织，跟笨笨一起跑遍全球去抢险救灾。

　　萧无极越听越觉得自己更加不了解眼前的少年了。据他的理解，小风是西域的游牧民族收养的弃儿，后来去了个很奇怪的学堂，再后来，他就听不明白了。　

　　天灾人祸几乎年年有，别人逃生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专门往灾祸现场跑呢？看着萧无极拧成麻花的眉头，小风终于道：“不说我了，你呢？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也跟你一样，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我，无夜，还有天飞，就像亲兄弟。”　

　　“天飞？许天飞？”　

　　“是。他的父亲是武将，征战的时候有了他，于是把他托付给一家乡农，那家人对他不好，他跑了出来，后来被师父收留，直到十七岁他的父母才找到他。　

　　“因为他父亲希望他能入朝为官，所以就隐瞒了他曾经是九曲宫的门徒，只说是出门学艺。”萧无极突然停了下来，拉住马的缰绳，小风也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有人追过来了。”　

　　过了五、六分钟，他们的后方果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骑快马很快跑到小风跟萧无极的近前，“驭。”的一声拉住马缰，竟是刚分手不久的李子玄。　

　　“子玄？出了什么事？”小风忙问。　

　　子玄道：“出了大事，请二位跟我们回京，共商大计。”　

　　“什么大事？”萧无极问。　

　　子楚深深吸了口气，道：“血魔复出。”　

　　萧无极也大吃一惊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靠吗？”　

　　子玄道：“是天山掌门巡天道长说的，十天前，血魔突袭天山派杀了二十七个人。”　

　　注一　天葵：古代称女子的月事。　

　　第十三章　

　　三人一同回到子玄的谅王府，天机子，封子楚，邵子敬，邵靖轩大家都在。　

　　“血魔是什么人知道吗？”萧无极开门见山地问。　

　　子楚道：“宋家人，是谁不知道，只知道他突然出现，见人就杀，天山派无人能敌，后来有人突然出现，说了句什么话，血魔就跟着他离开了。”　

　　萧无极问：“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血魔也拦得住？”　

　　“巡天道长说，好像是蓝烟先生。”子楚虽不想说，可还是吞吞吐吐地回答。蓝烟是医圣关门弟子，据说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从医术上论，天机子还小他一辈，得叫他一声师叔。　

　　“哈！”萧无极怪叫了一声，“医圣的传人居然跟血魔这么亲近，小风，我们还是别蹚这浑水了。”说着拉着小风就要走。邵靖轩道：“小风慢走，且听我说一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萧门主，你也别幸灾乐祸，血魔重出江湖，相信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家现在应该同仇敌忾，不然纵然萧门主武功绝世，可是九曲宫的门人不见得各个这么好功夫，就是门主自己不是也见识到血魔功的厉害了吗？还是说上次萧门主见识到血魔的厉害，所以怕了？”　

　　萧无极道：“我会怕了那个只会背后暗算的小人！而且这血魔根本就不是那个铁面！时间根本对不上！如果他十天前还在天山，九天前无论如何到不了九曲山的。”　

　　靖轩没理他，对小风道：“小风，这次的事你一定要帮忙，血魔的厉害你也是见识过的。　

　　“他伤过萧门主一剑，据说伤口并不深，剑上也没有喂毒，而且所伤之处也并不致命，可饶是萧门主那么高的功夫，据说还是差点不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解药，我们怕是没有这个荣幸还能看到萧门主了。　

　　“刚你也听到了，天山派，一个门派一百多人，居然打不过他一个，如果没有蓝烟前辈干涉，只怕一百多人都要死于非命。你真忍心不救吗？　

　　“这次不是让你做别的，只要你把解药的药方说出来，要知道血魔之所以厉害，只不过是因为中了化血魔剑的人血流不止，可是你有解药可以止血，只要我们能破了他这个法门，就不怕他了。”　

　　天机子忙插口：“是啊是啊，如果你怕麻烦，就把药方告诉我好了，我来配解药。”这么堂而皇之的理由拿到药方，真是太好了。天机子越想越开心，恨不得自己也挨血魔一刀。　

　　血流不止？小风不由得想到萧无极中剑后的情景。好怪异的功夫！可是，自己的止血剂有限，而且，的不是可以配出来的，要怎么跟这些人才能解释清楚呢？　

　　他知道邵靖轩已经成功地说服了他，可是，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啊！等等，止血？也许，他叹了口气，看看眼前这些人，终于说：“我的药是配不出来的，止血剂倒还有几支〈谢天谢地止血剂是常用药，他的背包里备有一打〉可是用完，就再没有了。”　

　　“什么意思？”天机子追问，这小孩一口咬定药配不出来，怎么可能配不出来？只要有了药方。　

　　小风道：“靖轩，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可以吗？”小风突然觉得很累，他怕永远也说服不了老顽童─之所以找邵靖轩，只是因为他认为在这些所谓精英中，邵靖轩的脑筋算是最开放的，也许可以接受自己的故事。　

　　“为什么？”子敬先反对，有什么话不能对大家说？　

　　“当然。”邵靖轩给了子敬一个警告的眼神，在萧无极、李子玄和天机子妒忌的目光中，跟着小风走了出去，来到子玄的书房。　

　　大半个时辰后，邵靖轩白着一张脸跟着小风重新走回来，大家已经等得生根发芽了，这时一起期待地看着他们。靖轩道：“小风的药方是配不出来的。”　

　　“什么意思配不出来？只要有药方，我就不信我天机子会配不出来！”天机子第一个反对。小风自动忽略老顽童，对着大家说：“虽然药方配不出来，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想过了，既然止血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可以通过输血来止血。　

　　“我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我可以验他们的血型。如果受伤的人能及时送到我这里，我就有把握救他，可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血魔下一步的目标是谁，而且交通又这么落后，消息传到都是几十天之后的事了，只怕什么都晚了。”　

　　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听得懂小风的话，小风耐心解释道：“人的血液，一共分为四种类型Ａ、Ｂ，”小风在自己头上轻敲了一下，“甲乙丙丁，相同的血型之间可以互相输血，不同的血型，有的可以输血，有的可以受血，血魔功夫到底什么原理我不知道，不过输血却是可以止血的。”大家还是张大嘴巴一脸茫然，如果再加上几道口水痕，跟痴呆儿就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了。小风叹口气：“就是说，如果你流血不止，我把我的血放进你的体内，就可以止住你的血。”　

　　他这么说，大家算是听懂了，只不过都很怀疑这个法子是不是好使。萧无极先说：“小风，行不通的，上次你替我止住了血，可是你又受伤了，我试着把我的血喂给你喝，却没有用。”　

　　“什么？”小风看着萧无极苍白的脸，心里啼笑皆非，一股怒气上涌，又一阵感动。这白痴，伤成那样，失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还？他嘴里念叨了一句：“白痴”，忍不住伸手握住萧无极的手。　

　　萧无极激动地叫了声：“小风！”反手握住小风的手。子玄忍不住咳嗽一声道：“这招行不通怎么办？”　

　　萧无极狠狠瞪了他一眼，小风说：“不是把血喂给人喝，真是的，又不是吸血鬼，喝血，我给你气死！是把血注射进血管里。”　

　　大家竞相拼比，看谁的眼睛可以瞪得更大。　

　　“我相信小风，他说行就一定行的。”终于靖轩道，“我们还是预测一下血魔下一步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吧。”　

　　子楚道：“还是先分析一下这个血魔到底是什么人吧，如果不是那个铁面，那我们现在就要面对两个血魔了！”靖轩道：“王爷千岁，那铁面究竟是什么来历您可查出来了？”　

　　子玄摇头道：“没有，谁都不认识他，只知道这次调兵，就有他了。”小风道：“部队编制应该有登记簿的，他叫什么名字？”　

　　子玄：“他冒了别人的名。”　

　　靖轩道：“就算知道了血魔的身分又能如何？别忘了，血魔若发疯，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呢。”萧无极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血魔自己出现。而且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　

　　“天机老儿，你那劳什子的天机令该出来见见光了，虽然也不见得有什么人听，不过用来传个信怕是还派得上用场。　

　　“第一，通知各大门派血魔复出的消息，让大家心里有所准备；第二，各派相互接应，互通有无，无论那一派得到血魔的消息，马上通知大家，我们要集中所有的力量跟他拼一场。血魔再厉害，不过一个人，我就不信他是不死之身！”　

　　“好了，就这么办吧。”小风道，“萧无极，你快回去你的地盘，警告你自己的手下，还有其它左邻右舍的山贼，然后把笨笨给我带回来，对了，把另一个春风也带来，我需要很多人帮忙。　

　　“子敬去帮我找人，要身强力壮的，年龄在二十到四十之间，男女皆可，跟他们说是凉王千岁要雇他们，可能用得到他们的血救人。　

　　“子玄你去筹银子，筹马匹车辆，每个甘心献血的人都有薪水好拿，真用到他们的血，还有补贴。天机子快去传你的天机令，子楚你也跟我来，靖轩，我们去你的湖畔小屋好吗？”　

　　又花了一个多小时跟那些榆木疙瘩解释了他要什么样的人，要来干什么，小风终于摆脱萧无极跟老顽童天机子，跟着子楚和靖轩一起向镜平湖畔走去。　

　　走过城外小树林的时候，小风心里想着，上次大概就是在这里被什么莲花针的女刺客袭击，突然一声长啸，从树上飞下一人一剑，分袭子楚跟靖轩。　

　　子楚听到啸声有了准备，抽出腰间的佩剑架住来人的袭击，靖轩已经把小风拉到身后。小风叹口气，又是谁跟谁打起来了？这些人真是，一天不打架会死吗？而且自己也真窝囊，想当初在他自己的时代，他的身手是数一数二的，自由搏击、跆拳道，哪像这里，随便在街上拉个人也会什么见了鬼的功夫，要邵靖轩这么个温温柔柔的大美人保护，还真够丢人。他在一边不爽，那边子楚、靖轩已经跟那个人打到一处。三个人都使剑，来来往往动作很快，以至于过了好几分钟小风才　

　　看清那个人的脸，他立刻吃惊地大喊：“快住手！他是铁面！你们打不过他的！”子楚当然知道，靖轩虽然从前没见过他，可是看到他的铁面具早也猜到了，可是现在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小风叫了一会儿，见几个人还没停手，这边子楚跟靖轩已经左支右绌快要抵挡不住，他一咬牙冲了过去，那三个人居然停战了。子楚、靖轩停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铁面居然也撤了剑，像是怕伤到小风一样。　

　　铁面剑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小风的胸口，飞身上了一棵参天的大杨树，接着脚尖在树梢上连点，几个起落已经把子楚跟靖轩落在了后面。两人徒劳地追着，一面大喊：“把人留下！”小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跟着被倒提了脸孔向下飞奔，这感觉比骑马差多了。　

　　不知跑了多久，铁面停了下来，小风挣扎着下地，只觉得再跑一阵自己非脑出血不可。他向四处看了看，见自己是在一片山林里，不远处有个山洞，洞口堆满枯枝。他呸了几口，吐掉口中的尘土，生气地问：“老兄，我跟你没仇吧！上次你差点害死我，这次又为了什么呀？”铁面直勾勾地看着小风道：“你那块银牌呢？”　

　　小风看着铁面的面色，咽了口唾沫，把到嘴边的骂人话吞下肚，从衣服里面掏出那块银牌，摘下来递了过去，嘴里嘀咕着：“上次白送你又不要，这次又来这套。”铁面的手颤抖着伸过去，接过那块银牌，捧到眼前。　

　　小风看到他的手、他的身都不受控制地抖着，不由担心起来─他是什么血魔呢，不是要发疯的前兆吧？　

　　“从、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铁面对这牌子重视得不得了，几乎虔诚地捧在手心里。　

　　“你问来干嘛？”　

　　“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铁面又追问了一句，还逼进了一步，喘息开始不稳定。　

　　“朋友送的。”　

　　“朋友是谁？”　

　　“都说是朋友了，又不是敌人，告诉你，被你害了怎么办？”　

　　“我不会害他的，我也是他的朋友。”　

　　“是吗？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我甚至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不过我知道他是我很亲很亲的人，很亲很亲的。”铁面说了几句很亲很亲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又想起什么，陷入了沉思。　

　　风看着铁面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说：“白先生给我的。”　

　　“白？”铁面嘴里念着，伸手抓住风的双肩，摇晃着，“白？白？白？白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白文斌。”铁面听到这名字收回手，愣了一会儿，叨念了两遍，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呼吸越来越急，嘴里重复着白文斌的名字，像是很努力在想着什么。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铁面没回答，用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头：“很重要，很重要！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停，停！你别这样！”小风试着想抓住铁面，被铁面一挥手，打的跌倒在地。小风生气地大喊：“太过分了！停！”铁面真的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小风。　

　　“如果，”小风试探着说，“我是说如果我帮你想起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发疯杀人？”　

　　“你帮我？对，帮我找到他，他在什么地方？”铁面一把抓住小风的手，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小风被握得手骨要碎掉了，忙叫：“放手放手！你伤了我的手就永远找不到他了！就算找到他也不会原谅你！”铁面乖乖放手，好像惹那个人生气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他在什么地方？”　

　　小风想了想，道：“你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有纸笔吗？我画出他的样子来你先看看。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能发疯！”　

　　“纸笔？我带你进城，我们、我们这就进城。”说着拉起小风又要往肩膀上扛。　

　　“不要！”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