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列出,用以来显示一个家族的地位。
那样大幅的婚礼照片,占了报纸半个版面,想要看不见都是不可能的。林萌萌握着马克杯,温暖着冰凉的指尖。
与他重逢的那天,他们开始的那天,这样的结局她就是知道的。然而今天真的发生,她却还是觉得不现实。
办公室里的女人们对着报纸唏嘘不已,几乎是个个都断言这俩人之间肯定没什么感情可言。有年轻的小姑娘说给这样的人当二奶也不错,家世好、有钱,主要是长得还不错,算是极品了。有上了点年纪的就说,结婚找男人,门当户对不是开玩笑的。
门当户对,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门不当户不对,住在对门也白费。
那时候,住在对门。
那时候,她还叫他三哥,跟着他后面当小尾巴。她十二岁那年,他十四岁。
那时候他说:“萌萌,你别一天到晚跟个疯丫头似的,小心以后没人要。”
她倔强的回答:“我还不要别人呢。”
他笑,“要是真没人要,我要吧。”
可如今,他还是不要她了。
一大早的报纸闹得林萌萌吃饭都没有味道,她不愿意就这么失了方寸。为了冷静,晚上下来班她也不坐车,就这么丈量着公司到家的距离。
八点十五,她看看表,终于走回来了。阳台的灯是黑的,没有爸爸的话语没有妈妈的饭菜。五年以前,父母就相继过世了,刚从校门出来的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那时候,他回来了,说:“萌萌,以后我照顾你。”
可现在,他也走了,留她自己要怎么办呢?
眼泪是控制不了的自来水,她抬手想要擦干净,却越来越多。
“大风天的,你也不怕煽了脸。”
突如其来的声音,然林萌萌瞬间愣住,他怎么会在这?
冯山站在她面前,擦着她的眼泪。就好像五年前,他突然回来敲开了她的家门,也敲开她的心门。林萌萌直觉的问:“你?不是应该度蜜月吗?”
冯山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揽在怀里。
林萌萌继续说:“冯山,你的新娘不在这。”
他点头,毫不在意的回:“她在日本购物。”
林萌萌狠狠推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你来干什么?你都结婚了,你来干什么?不是告诉你别来找我吗?不是让你滚回杭州吗?你来干什么?!”
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如哀求一般的说:“我只想看看你,看看你就好。”
面对这样的他,林萌萌就再也绷不住了。
床头的灯昏黄的亮着,照不清楚卧室的小角落,却照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和床上的两个人。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这到底算是什么?林萌萌很憋气,却又没有力气发泄,只想静静的呆着。
冯山靠在床头抽着烟,一脸无法淡去的愁云。良久,他说:“萌萌,也许我的要求有点过分。可是你能不能等我?等我能够站稳脚,我就……”
“离婚,然后娶我?”她背对着他,轻轻的笑出声,“让我走你妈的老路吗?”
“不会。”他声音很低,“我会很快解决这些,我也不会跟她有孩子。”
“冯山,我可以做你情人,但是不会做第三者。这二者的区别就是你单身,还是已婚。”
然后他们再次沉默,直到冯山掐灭烟躺下来。他将林萌萌紧紧的拥在怀里,可是再紧都没办法堵上心口的那个洞。
她划着他的手臂,很结实的肌肉,他一直很注意健康,绝少看医生。说到医生,她想起一个人:“白姐怎么样?”
“没什么。正在安排她到杭州看病。”他声音很沉,又想起说绝不相信他的那个女人。面对他的追求白倾卿是从来没乱过,一直清醒的不相信他,虽然最后入套也是因为别人而乱了方寸。关心则乱,是为了关在心里的那个人才会乱的。
“你喜欢过她是吗?”她的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冯山的回答也不含糊,“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容易让人产生兴趣。”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否认喜欢她。”
冯山不说话。
“你对喜欢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林萌萌的语气很轻,没有纳闷,没有责备,也没有不可置信。
平静的就跟念课文一样。这让冯山有一阵的慌乱还有某种压抑着的愤怒,他强硬的把她扭过来对着自己,眼里满是恼怒,压抑的问:“你也这么认为我吗?她生病是真的,我当时手忙脚乱,都已经要靠出卖自己来换取机会,就这么碰巧她病了。我只是让人夸大一下结果而已,我只是让她离开F市,这样她没了依靠才能帮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们难道认为我真的会切了她的子宫吗?”
“冯山,”她抚摸他的脸颊,那里因为激动而绷得紧紧的,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是让她心疼。她笑笑说:“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这么做都是很卑鄙的。”
卑鄙?难道只有他卑鄙吗?他没了家,没了亲人,那些人就不卑鄙吗?冯山丢了太多,不想再丢了这个女人:“我不会对你耍任何手段,相信我好吗?等我稳定,等我离婚,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好吗?”
“三哥。”她抱住他赤/裸的身子,很温柔的说:“你忘了你五年前说过什么。”
五年吗?那么久了。
五年前,林萌萌失去了双亲,却等来了青梅竹马。冯山帮她料理父母的后事,帮她找房子,安排她去面试找工作。
在她做恶梦的时候抱着她,在她难过的时候让她在肩膀上哭,带她去疯玩,直到她能够哈哈的笑出声。那时候她才确定自己也是能够活下去的。
于是,随着她的重生,她的感情也沦陷了。她爱上最不该爱上的人。
冯山安排她到F市LF的分公司工作,那时候F市分公司还只是一个分理处,冯山让她帮助他注意一些人的动向,然后帮助他们联系关系。她欣然的同意了,只要能帮他做事就是她最高兴的。她做的也不单单是这些,她利用已故父亲的老朋友,还有冯山的介绍,帮冯山打通了不少的人脉。冯山也不含糊,只要到了嘴边的,他都能一口的吃下去。
冯山给林萌萌在F市买了一栋很漂亮的房子,她没有邀请同事来玩过。因为房子从地段、面积到装修、家具,无一不是豪华的,以她的工资怎么消费得了。那是一座金屋,林萌萌把这认为是冯山的一种宠爱。
一年里,冯山偶尔会来看她,陪她住上几天,每次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动过一点的歪心思。他的形象只是一个哥哥,无微不至的爱护着一个儿时的小妹妹。林萌萌跟所有女孩子一样,享受着这份宠爱,也同样不能满足这样的现状。
第二年情人节,林萌萌邀请他来。她做了一桌子好菜,又送他漂亮的领带,然后才接着酒意对他表白,希望能够守在他身边。
冯山抽着烟听她说着脸红心跳的话,直到她再讲不出来话,他才开口:“我爸爸是LF的集团老板,我妈当年是他留在S市金屋里藏着的娇,我是私生子。如果我想名正言顺的站稳脚跟,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这个女孩他不是不喜欢的,每次看见她,都能让人想起曾经年轻的岁月,那是一段幸福与不堪共同存在的特别岁月。他认真的对林萌萌说:“我恐怕给不了你以后,萌萌。”
当时的林萌萌很年轻,很单纯,太傻太天真的她没想那么多所谓以后,她只想留在他身边就好,于是她说:“我不要那么多,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你不要想那么多。”
冯山当时很认真的说:“萌萌,跟我在一起只能做我情人。我没办法娶你。”
她点头。她知道冯山对她不是没感情,只是他的身份牵绊着。
于是接下来的两年里,她在F市帮冯山注意动向。其实也没什么,这里本来是一个银管处,后来升格成了分公司,算上外阜的业务,也不过七十人。人员少组织架构简单,说的上话管得了事的无非三四个人,又都是冯山暗里提拔上来的,从来也没什么。
冯山对她很好,在外面工作,遇见好东西总是想着给她带回来。
国内的自然不用说,林萌萌相当于足不出户就领略了祖国的各地特产。国外的冯山也是想办法弄给她,新西兰的羊绒围巾,瑞士的巧克力,法国街头买的手链。总是一些小玩意给她带来的快乐比那些上升的存款数字要多得多,她觉得这些都是冯山专程为她准备的,是不一样的。
冯山的身份不是家族的禁忌,也不是家族愿意提及的。所以他不像别的公子哥那样会见报,会成为公众人物。这样总是让林萌萌忘记他的身份,就好像他们俩只是分隔两地聚少离多的普通情侣。
年轻的她,所有东西在眼里都是美好的。
这些本来都是很平静的维持着,这让林萌萌总是忘记了在时间里没有守恒定律。
打破守恒的就从那个女人来了开始。那个叫做白倾卿的女人,来分公司做区域助理经理。
这个职位虽然是一人之下的位置,可实际上,她说话要比分公司总经理好使得多。这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总部下派,还因为她有个“小公子”这个大靠山。这只有林萌萌知道。
而他们的关系,冯山没说她也明白,这是不能暴露人前的,尤其不能给白倾卿知道。
好在白倾卿是个性格开朗不做作的人,工作上雷厉风行不留情面,私底下对手下都是和颜悦色。一项很得手下的喜欢,萌萌倒也生不出多大的敌意。只是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冯山对白倾卿明显的追求。她一遍遍劝说自己,这都是逢场作戏,可是就是难免的气闷。
这次冯山虽然回来了,却也不常来她这里,难得来一次也要掩人耳目好久。
后来冯山兴许是觉得抱歉,送了一只小鹿犬来给她解闷。
她窝在他怀里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白姐啊?”
他点她鼻子,笑着说:“除了你,别的女人在我眼里不是花痴就是……你不用吃这样的干醋。”
她摇头,女人的直觉总是告诉她这个故事不简单。
不久之后,冯山就告诉她注意白倾卿都跟什么人联系,如果可以去查她办公室的话费详单,找跟北京有关的电话号码。
不出他的所料,白倾卿是跟一个北京的手机号码有联络,却不是在办公室的电话上查到的,而是碰巧拿到了她的手机。林萌萌握着这个电话号码,要求冯山告诉她关于白倾卿的事情。
冯山眯着眼给她回忆这三年里跟白倾卿的点点滴滴,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相处、相斗,毫无隐瞒得让她难受。
她其实骨子里还是愿意被心爱的欺骗的吧?
只是让人难受的不止这些,后来冯山所做的才是林萌萌辞去工作的主要原因。那样的冯山已经不是她的三哥,而是不认识的男人。
冯山借着灯光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女孩,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说过的话。只是那时候他又怎么知道会有今天,如果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会回来找她,不会让自己这么的举步维艰割舍不下又拿不起来。
他看着透过窗帘的月光,想起白倾卿苍白的脸。心里不是不疼的,可是疼过了也就算了,路该走还是走的。就算以后再后悔,也是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曾动心,也许就不会这么难以抉择了。
还记得在杭州最后一次见到伍杰,她说过一句话:“多情、无情都该死。”
番外:走出
【他娶了老婆,却下不了狠心。对白倾卿他下不了手,对林萌萌他放不了手。于是,他突然觉得,到最后,他也许什么也拿不到手了。】
公司里的人出了那几个高管,没人知道冯山的身份。他刚到公司做的是风险评估,一年的时间就给他个由头当了主管。后台怎样,空降怎样,如果真的是要用家世背景,冯山又怎么会在这里,他本就应该更高。
既然老爹认定了他这个从小长得不端正的儿子就只能当个浪荡公子,那就索性逍遥一翻。
也不知道是不是招聘的时候看长相,公司里年轻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他天生的投资头脑,弄点什么都赚钱,自然出手大方。在他冯山眼里,时下的女孩不是花痴就是婊/子,好在长相、钱财他都有,如鱼得水不是问题。
那个时候他突然从S市一个母亲老同事哪里听说了林叔叔重病去世的消息,所以才回来找到了林萌萌。
这么多年的变迁,萌萌却还是那个萌萌。就算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依旧能找回天真的小脸。冯山觉得在她身边有那么一个不变的时空,能收留他片刻安歇。
陪萌萌在S市待了几天,又帮她找了工作。原本他并没想让萌萌在这边做眼线,可是事情偏偏每样都恰到好处,一切便利好像就是送上门来的一样。
回去杭州的时候,正赶上业务部招了新人,其中有个尤物,年纪不大,身材不小。每次看见他都是浑身的放电,这样的好意却之不恭。正当鲜花送到第三天的时候,冯山怎么也没想到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白倾卿,业务部新上任的部长。据说为人韧性强,手腕狠,人缘还不错。是挤下去多少竞争对手才爬起来的。
她当时就说:“小公子,你玩可以,请别把脚伸到业务部来。我们陪客户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看来她知道的不少,冯山好笑,这又是一个要引她注意的女人,就是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少。好在风韵十足,业务了得,纳为己用未尝不可。
07年,国内股市全线飘红。做他们这行的,尤其是业务部,钱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往兜里飞。各个组都美得恨不得夜夜笙歌,只有白倾卿那,咬定了泡沫化。她要求手下人不要过多关注小鱼小虾,抓紧大客户,随时注意市场动向。果然,业界一致认为08借着奥运东风定能大涨的时候,却出现了全线跳水,白倾卿亲自上阵,没日没夜的联系客户,制定止损方案,争取为客户减少损失。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其他组客户大量流失,成交量暴到三年内最低的时候,她却能按期完成任务。
接下来,她顺利升职,却也遭来诸人不满,被拉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这样的情况却帮冯山造就了打好机会,让白倾卿为他开了大门。原本,他们也是打打闹闹,眉来眼去当笑话的关系。这么一来,倒是近了一步。
因为职位关系,他对白倾卿算是客气的。所有的程序都跟其他女人没两样,吃饭、泡吧、通电话。
但其实又有点不一样,白倾卿暧昧得太过深沉,甚至一个多月下来,连手都没拉到。冯山有点好奇,自己是怎么被这个女人绕到这一步的呢?他是狼,怎么可能吃素呢?
终于有个机会,公司举办新年酒会,白倾卿喝多了被他拉回家。是时候收网,再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孤男寡女,难免出点一二三,冯山觉得自己做的无非是顺水推舟。他吻她的时候,她还有点迷糊,扭扭捏捏的推拒。可是见多了女人的欲拒还迎,冯山根本就没当回事。直到他去掀她衣服,她突然就醒了,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冯山一愣,随即就是一股火。怎么他又帮她稳着史总管,又给了不少资源,公司里他对她也不张狂,平时还带着她玩,到头来还只许看不许吃吗?这么一想,他也就没放开她。
可是还没怎么着,她居然像羊癫疯一样抽搐起来,片刻后就晕厥了。这可把冯山吓得不轻。急诊室的熟人大夫跟他说,这个情况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拿到心理医生老郑的诊断后,差点把冯山笑死。白倾卿却白了脸。
“白倾卿,这种情况不是多发在□案的受害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