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坐下,叶秋便一迭声说道,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辩解”。
秦伟东点了点头。
他完全相信叶秋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还是头一回和叶秋打交道,但此人的老实本分,几乎就是写在脸上的。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本分甚至是懦弱的性格,才能让他一直和李素素生活至今。如果换一个血性点的男人,只怕早就和李素素闹翻了。邓簇已经不止闹了一回,连区委书记办公室都敢闹,不可能没有去找过叶秋。叶秋也肯定早就听说过李素素和江大平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人鼓动,甚至是“绑架”绝不敢组织人到区里闹事的。
听叶秋言下之意,李素素家里兄弟姐妹不少,都不是老实本分的主。可能这也是叶秋一直忍气吞声的原因之一吧。
“叶工,你不用跟我道歉。反映问题,检举揭发,是法律赋予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当然,方式方法需要讲究一下。像你们用的这种群访的方式,就过于激烈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白云,你们完全不必要如此激烈。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我们的干部确实有问题,我肯定会处理。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秦伟东说道,语速适中,语气柔和,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接受了他的“靠近”。
“相信,我们当然相信。如果不相信你,我们今天也不会到区里去闹。实话跟你说,秦书记,现在区里的干部,我们也只能信任你。”
叶秋连忙说道。
“那梁区长呢?你们就不信任他?”
张子怡随口问道。
“梁区长?哼!”
谈到梁和木,叶秋这个老实人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愤懑之色,似乎对梁和木十分的不屑。
“怎么啦,梁区长有什么不对吗?”
张子怡马上盯着问了一句,似乎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哼,梁区长和江大平是一路人。江大平是个老流氓老混蛋,梁区长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秋怒气冲冲地说道。
秦伟东瞥了张子怡一眼,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实话说,他并不认同张子怡这种“诱供”的方式,堂堂区委书记和华夏电视台的记者,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情报”未免太那个了。只是张子怡已经在进行之中,秦书记也不好打断她。
“叶工,你可要搞清楚,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没有证据,不能乱说的。”
张子怡故作严肃地说道。
“我当然有证据。证据都在这呢!”
叶秋怒声说道,猛地将手里拿的公事包,搁在了桌子上!
这个黄色小包内装的是什么?
江大平的违法记录?按理说是不大可能的,江大平怎会把受贿之类的事告诉情人李素素?!
那多半就是李素素写的偷情日记了!
第389章:偷情日记(2)
秦伟东从黄色小包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紫色笔记本。
2008年6月6日星期二小雨早起,拉开窗帘,雨还在下。窗外龙眼树那翠绿的叶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披衣出门,看庭院里那些或深或浅的小水坑,心里也跟着潮湿一片。意识里这雨下了好多天了,看这阵势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密密麻麻的雨帘,洗涮了世间万物,却在心里徒留一声叹。折回房,帮儿子拢拢被子。是该去做早餐了,弄好后儿子一起来也便可以吃。一想到儿子,不自觉一笑。那个超调皮又超可爱的小家伙真没让人少费心呢。
煮好早餐,也不过才八点多钟,儿子仍在熟睡,可能是昨晚上闹腾的缘故。没有想到补眠,入坐电脑前。打开电脑登录了qq。那个自称无法自拔恋上她的人有在。径直打开网站看文去。页面缓冲之际收到了他的信息:“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是,我日子清闲哪”。
“可怜了,我今晚还加班”。
“那敢情好,多赚点老婆本”。
“天很冷”。
“确实”。
“你有没有穿暖和点,冻坏了会有人心疼的”。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过,你的痛亦是我的伤”。
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受控制,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人,能够给一只手的力量,帮我撑起一个支点。让我在这无望的日子里不要那么无助与彷徨。犹如一颗大树庇护着小草,可以相依,却不能够相恋。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呀,谁又能控制在这交心的过程中日渐增长的情愫?我慌乱,甚至以离开相威胁。他妥协,说可以忍受得了自己的自制,却不能承载她的离去。当一个人的存在已成一种习惯,谁又能忍心舍弃与放下。未联系的这几天,惊讶于对他的想念。面对他的求和,她以沉默替代默认。
2009年8月16日星期三小雨昨晚儿子哭得很厉害,哭得肝肠寸断,哭得不认爹娘。甚至在哄劝的过程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印。早上洗脸,刺得她生疼生疼。这疼痛,无不提醒这段婚姻的失败。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因为时间的长久而变成了如左手牵右手的平淡。这平淡,让人变得麻木,变得毫无激情与活力,世界那么大,最后缩成了只是一个人的生活。
当儿子在嚎号大哭时他正坐在电脑前跟网友们胡吹乱侃或者风花雪月。没有咆哮,独自一人坐在衣柜后那张铺着深红色喜庆床单的大床上暗自垂泪。在这张一米五宽的大床上,他们被五年婚姻隔开的距离叫天涯。在没遇见他之前,他往往感觉到了时间的停止。他?又想到他了吗?好像被只蜜蜂蜇到了身体的某根神经,弹跳起来冲下楼进了厨房,任黑暗一点一点渗入肌肤充斥血脉漫布全身。以为这样就有足够勇气无畏的给他去个电话。然后呢?告诉他自己的伤痛吗?怎么可以,怎能可以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让他明了自己的不幸福。
情绪稍稳,她起身回房。儿子那张仍在抽噎满是鼻涕与眼泪混淆的小脸犹如一把利器,一下一下深深浅浅的捅着我的心窝。血应声而下,砸碎了以往曾有的幸福。拥儿子入怀,掌心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下巴抵着他的头发来回摩擦。兴许是哭累的关系,儿子就这么在怀里安恬入睡。安放好儿子,打开放置于床头的笔记本登录qq。他在线,主动打了招呼:今天不好。
“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有,只是累了困了”。
“吓我,你以为我心脏是花岗岩啊?经不起你吓的,累了就好好的休息。一觉醒来人也会精神点漂亮点哦,以前你老是熬夜,又说不听,最看不惯你这样子。要懂得爱惜自己知道不”。
“所以才说不好啊,这么快就经不起熬夜了。真是老喽”。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的掩盖自己的伤痛。原来所谓的快乐,就是包装起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曾经说好了要为对方清扫垃圾的,但今晚,她只想一个人拾起这些幸福的碎片。
手指在键盘上划过,留下两个简短的文字:晚安。然后,她隐没。
2010年6月6日星期四小雨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管哭了,笑了,时间依然划过眉头穿过指缝悄然而逝。一年将要走到尽头。
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最真心的人。如是想,不自觉的拿起手机,犹豫,拨号,挂断。觉得有点对不起先生,可他又何尝对得起过自己?这么多来,他没给她买过礼物,没有带她外出散心,甚至在她最需要时连一句安慰或者鼓励的话也不曾有过。这般想,心好像找到了**的出口。重复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只是,回应她的不过也是几声:嘟、嘟、的响声罢了。
下午在收拾衣服,手机新短信提示音响起。是他,说中午睡死过去了没听到她的电话。问有什么事?她回: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如果方便,那她还会再次拨打过去;如果在忙工作,也就罢了。不给机会她揣测,他直接拨了过来。支支唔唔,口齿不清的解释。他问就这样,她回:就这样,语气肯定。他却说:可我不希望你只是一年快乐,而是天天快乐。连一句祝词他都如此计较怎能不叫人感动。她附和:我不仅天天快乐,更是全天下女人的幸福我也在享受着。他哈哈大笑,说“这正是我最大的愿望”。
2011年11月6日星期五阴晚,十一点四十五分。
一房间内,透过窗户可看到一女子坐于电脑前。身着棉质睡袍,头发散乱。或斜靠侧卧,或双手环抱膝盖头置其上,或任之下垂背向后仰。百无聊赖又急躁不安。有点无奈,有些焦躁,更是落寞。想见的人没有在,他在哪?会想起自己吗?可否知道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一人在痴心守望?心,好像被吊在半空,飘飘荡荡;又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空空落落。今天要去逛街给婆婆买生日礼物整天都未能上网。一日不见,他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习惯真的是一种毒素,慢慢侵入她的四肢,终至黏附在骨骼上,融入血液中。而他亦成了她不可解的毒。
当看着相依偎坐在月亮之上的那对甜蜜爱侣,心腾升起一股疼痛,一颗水晶之心从半空中悄然滑落,如同沧海桑田的泪水,凝成的琥珀成冰川世纪,寒音刺耳,冻气袭人,伤心碎成一地。不想吵到儿子,她移步阳台外啜泣。淡淡月光倾泄而下,无不张狂的诉说着这尘世间俯仰皆是的寂寞。薄薄的、弯弯的、淡淡的月牙儿呀,是否如同她心一样的脆弱?
今宵,借我一夜柔情,伴我入梦!
2012年1月6日星期六雨转阴今天,婆婆生日,据说请了两桌。儿子下午五点多钟才睡,她在家守着没有出去。不知婆婆有没有怪罪。也幸好昨天提前买了礼物,回来时天色已晚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店里,当把礼物呈给婆婆并预祝她生日快乐时虽口有念叨何必破费但她看得出来婆婆还是相当的高兴。当然,有人惦记着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惦记?两天不见,他会惦记自己吗?笑笑,拉回思绪。
她跟婆婆并不是很亲近。她极少主动与婆婆搭话,婆婆更是没空理会她。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他们永远忙碌得没有谁会注意到今天谁谁谁的脸上笑了哭了。每天,她总是一个人做好饭菜一个人吃然后骑上由婆婆付钱买的女式摩托载儿子回家。无数次想放下这餐饭,成为名副其实的搬出来住,但又怕婆婆怪罪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重点还是他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除了儿子时不时地的吵闹声增加点人气外这个家大多时候都呈现一片死寂。
庭院深深,锁情愁。
晚上将近十一点,儿子睡着了。丈夫也回来了,脸微红,满嘴酒气。
躺在床上,她转过头,第一次以一个旁人的眼光望着枕边人,像看着很远很寡淡的记忆。只是九年吗?长久得仿似上个世纪的事。时间的沙漏在她心里划出一道道血痕,结疤。然后重复又重复。以为那些伤疤已经足够强大到让心变得麻木。原来她还是在乎的,只是他已不肯再去明了她的心,她也只好在绝望中放弃。
眼一热,腾升起一股雾气,面前幻化出他的容颜,与先生的重叠。此刻,她既然希望躺在她身边的是他,而不是他。为自己的这一想法,她惊慌。今夜,无眠。
2013年6月6日星期日晴天苍苍,雾茫茫,浓重的雾气遮住了远处的景致。只听到旁边公路上疾弛而过的汽车尖锐喇叭声和杨柳外轨道上火车的呼啸声。这浓重的雾气压缩了天与地的距离,更是隔开了他与她的长度。第三天了。爱情匆匆开始,一转眼化为烟消云散!那些往日的甜蜜,真的只是假象?他说过的承诺,也只是随口说说用来哄她开心的谎话?他对她的那份爱,真的只如同一场绚烂烟花般稍纵即逝吗?他的温柔,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吗?他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熟悉,现在却遥不可及!冷冷地将她放弃,痛在胸口无情地加剧,连伤心都来不及,所认为将要走近的幸福已是末路!脸朝向他所在位置的方向,寒风覆盖了旷野的绝望,心中灌入一个满满的他,载不动她的悠悠思念,何时,她才能够到达他所在的彼岸?
婆婆一个电话召她出店里帮忙,收起胡乱猜测,把儿子托付给爷爷。这个垂幕老人,早年丧妻。独自守着一片蕃桃园,谴散了寂寞也引来了众多的莺莺燕燕,却也跟儿子离脱父子关系。有点同情,有些怜悯,更是与生俱来的那份善良让我更加善待这个老人。也算安慰,因为她,和她的儿子。
外面,阳光一阵阵,一串光亮射进店里。掏出手机,写了这么一条短信息: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如此爱游玩的你岂可辜负了这般晴天。按右键,发送。不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嗯,我未起床,这边,太阳跟我一样懒,你也要玩好。
“我在干苦力,没那福气享受”。语气尽寻求疼惜味道。
“干苦力?那可是我的强项,怎么不叫上我,不管怎样,不要累了自己,我会担心。”
“你也要好好的玩,把我不能出游的遗憾通通补回来,万不能太对不起这大晴天”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语气也会跟着改变。
…………
虽是自己起头的短信,已轻减相思。深深的思念,却不能让你知道。
紫色的笔记本上就这六篇“偷情日记”。
看内容,既没有说“他”是谁,也没有说“约会”、“偷会”的细节。
可以说,这“偷情日记”的利用价值不大。
但真的是这样吗?
第390章:偷情日记(3)
夜色已深。
茶几上的小闹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秦伟东的宿舍里,依旧灯火通明。小阳台上,秦伟东默默地坐在那里抽烟。黑色的影子,投射在玻璃门上,模模糊糊的。
“偷情日记”的秘密,已被李素素的老公叶秋解出。
“偷情日记”上每篇日记的日期都带有“6”,笔记本是紫色的,日记中还提到叶秋的母亲。这一切都暗指有什么东西在儿子的房中,而且是在郊区的老屋。
儿子的生日,不管是年、月、日,还是时,都带有“6”,儿子喜欢紫色。
于是,很快在叶秋儿子的房中找到了另两个紫色的笔记本。
两本日记已经看完,秦伟东在阳台上坐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张子怡已经冲了凉,换了一身舒服的棉质睡衣,趿拉着布拖鞋,端着一杯浓茶,从客厅来到阳台上,将热气腾腾的俨茶轻轻摆放在秦伟东的手边,轻轻一舒衣袖,莲藕般洁白丰润的双臂,从衣袖里探了出来,绕住了秦伟东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来,幽香四溢的光洁脸颊,和秦伟东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还在考虑呢?”
张子怡低声问道。
看完日记,秦伟东就到了阳台之上,一支接一支抽烟。
如同张子怡所言,李素素的日记,记载了很多惊人的内容。根据李素素的纪录,江大平的情人,不止她一个,单只李素素所知道的,都还有另外三个,俱皆是教育系统的老师和职工。这个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江大平是区教委主任嘛。
不过李素素在这几位情人之中,是长相最漂亮和身材最好的一个,所以也就最“得宠”江大平经常会带着她出席一些极其私人的聚会。聚会的对象,自然都是江大平的死党和他们各自的小情人。没有谁会带老婆去参加这种聚会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李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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