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耗?”
以商业眼光来说,现在全球的经济展望全放在中国大陆,在大萧条的世道下,能攒些利润的也只剩那里了。
“再谈私事吧!”意犹未尽的狄伦再度大发高见:“大学同学四年,我们知道莫将会是个可怕又可敬的对手,却没多大的兴致与他结为好友,大家向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你在今年年初却改变态度,积极地与他搭上关系,还参与了莫氏的开发案……这一切,不就为了你去年圣诞节在日本巧遇莫,并见到他妹妹惊为天人的关系?”
“没去好来坞当编剧还真是埋没你了。”祝威杰淡哼。
“好说。”狄伦拱手以对,一副得意样。“再说,你来台湾之前,与你那几个床伴断个一乾二净,除了凯琳因为是你的秘书,不方便打发掉之外,你这一个月来,可以说完全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教人好生佩服。”
“你真无聊。”在好友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全被摊开来说了,也就无须硬驳。只傲然道:“来台湾开发市场,势必要忙上半年以上,不打发掉那些女人,难道要带来台湾吗?何况事情一忙,哪来昀空闲去与女人瞎混?我是对莫的妹妹感到兴趣,但别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教我改变什么。”
狄伦点头:“是是,困难的不是女人,而是她有一个叫莫靖远的哥哥对不?他才是令你收敛的人。”
就他们所知,莫靖远是一个对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容人轻侮半分。没有人知道莫靖远会如何对付他的敌人,但与他交过手的人全不希望有见识到他手段的一天。他的背景加上他的头脑,总能让他顺利去完成任何他想做的事,只不过莫靖远从不以家世去压迫人,也难得动脑去对付看不顺眼的人;他只是笑一笑,就让人不寒而栗,绝不轻忽。
“威杰,值得吗?她美得让你不顾一切到不去在乎她是莫的妹妹吗?”
祝威杰笑了笑,脑中浮现的是美女的容貌,与莫的面孔,轻道:“我想得到她,也想正式与莫对上一回。”
“嘎?”狄伦瞪大眼。
“你不想吗?我们都知道莫很强,但却不曾真正与他交锋过;我们都觉得做他的敌人不如做他的朋友,可是,你心里不会蠢蠢欲动吗?不想知道孰强孰弱吗?
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我有目标,也有机会,何不玩上一场呢?“
狄伦不解地问:“你想要什么?美人?还是战役?”
“那不都一样?打胜仗,抱得美人归。”他再度拿出相片,望着相片中美丽娇弱的倩影。
她的双眸水灵而温雅,是个轻易便可征服的性情。他长得不差、身家亦丰,再来几分体贴多情,她就会是他的。单纯的千金小姐,无须太费心思,何况他真的为她心动,这样的美女必会为他生下优秀美丽的后代……
“你只想在莫身上放心思,那美人呢?你了解她吗?别忘了你动心的是她。”
把人家当成奖赏看待不好吧?他不以为那个美人儿会同意。
祝威杰冷淡一笑:“女人都懂得挑最适合她的,而我就是最好的。她必然见过太多其貌不扬的世家子弟,相较之下,我是上上之选。”
“这种心态我个人认为——”
狄伦的话尚未说完,电话的扩音器已传来凯琳的通报声:“祝先生,莫氏企业的莫先生已抵达。”
祝威杰拍了拍好友:“走了,别让来客等。”
“但——”狄伦还想再说。
祝威杰拒听他的唠叼:“你只要站在我这边就成了,别再提这个。”
抱得美人归,以及迎面与莫靖远较劲,两者之间对他而一吉是等号的关系,也——志在必得。
一个女人如何能够在逛菜市场时表现得像在逛名品街般的优雅?画面是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地理所当然。
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向来不左顾右盼的言晏能在甫来到黄昏市场里,第一眼就看见她。不只是他,或可说全部的人都会忍不住注意她这样一个美丽女子。
一身雪白飘逸的裤装,头戴着宽沿的白纱帽,手臂上挂着一只精致的白色小皮包,美丽的脸上扑着淡妆,从头到脚完美搭配,唯一不搭的是——地点,喔,再有是她身边的路人甲乙丙丁戊也全不搭。
她似乎习惯被人注目,所以在知道别人眼光全黏在她身上的情况下,依然淡漠地挑选她要的食材。
“请给我一片鳕鱼,两百公克。”
“啊……啊这个早就切好了,大概半斤啦,也是可以啦厚?”欧巴桑有点手足无措地问,全然失却平常吆喝叫卖的火力,整个人幼秀起来。
“没关系。请问多少钱?”美女的声音又柔又有礼。
“算你一百五就好啦。啊,要不要也买一点虾子,很好吃哦。”
“谢谢你的推荐,但虾子不在我今晚的菜单内。”美女付了帐,转往青菜区逛去。一群看美女的闲杂人等也不自禁地跟着移动。
言晏觉得兴味,在她光临过的鱼贩摊位上买了虾子之后,也尾随路径而去。
天生是个美女实在吃香,每个老板都会自动自发地算便宜一点。当然,聪明一点的人都会趁机向老板索求相同的优惠,言晏一路光顾过去,受惠匪浅。没发现他自己一身西装革履也同样与菜市场格格不入。一男一女都是欧巴桑们眼中的异类,同时也极之养眼,今天黄昏市场一游,白白补到眼睛啦。
出了黄昏市场,白衣美人仍是不染纤尘,所有来自菜市场的战利品全放在小提袋中,整体看起来,仍是高贵优雅的姿态。不似他,满手提着未来三天的粮食,大包小包看起来就杂乱得多。
看她停在计程车招呼站前,像是要搭乘那种昂贵的交通工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应该听过世上有一种叫做公共汽车的东西吧?”
夜茴侧过脸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虽然才第三次见面,但这个男人并不容易让人过眼就忘,他不仅长相出色,气势也迫人,像个发光体——讨人厌的发光体。
他难道就不能安分当他路人甲的角色吗?做什么硬凑上来打扰她安静的世界?
这人看来明明不像存有搭讪的不良意图,但偏偏又做出这种教人侧目的事。
不理他,继续等计程车。
讨了个没趣,言晏摸了摸鼻尖上的灰。要不是已有前两次撞冰山的经验,此刻怕不要捧着掉落一地的脸皮子落荒而逃去了。幸而男人生性有冒险犯难的精神,愈挫愈勇是成功男子必备的条件之一,所以他仍是站在她身边,没有移动的打算。
不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
夜茴坐进去的同时,言晏也从另一边上车。
“你——”冷淡的表情添上几许怒出息。
“顺路。”他对司机讲了个地址,地点正是他们所居住的那幢公寓。
“我没允许你上车。”
还以为她今天要当哑巴呢!原来也是有能力说出完整字句的,可惜口气差了些。言晏看着她道:“从这里到公寓门口,少不得要花上一百一十五元的车资,两人共乘一部车,省下一半车资不挺好?”何况……他看了看司机熊腰虎背的体格,他会放心让大美人单独搭计程车才有鬼。出门在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必要的,尤其身具“美人”资格的更要加倍小心,偏偏她似乎无此自觉。台湾居,大不易,她最好尽早明白这个道理。前些天才认为她聪明,今天又得为她的轻忽摇头。
“你想省钱与我何干?”这人真的过分得莫名其妙,她心下动气,再也保持不了对陌生人一贯的淡然。“为什么我该委屈自己配合你?”
言晏扬眉:“配合我?应该是彼此配合才是吧。”住在那样陈旧的公寓,相信他们都有着必须缩衣节食的理由与目标。偶尔想奢侈,也得在精打细算的原则下奢侈。
她傲然地一扬下巴:“我不需要。”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需要?住破屋、上传统市场、过市井小民的生活,看不出来你有挥霍的能力。”
“我想阁下的近视一定很深。”她轻讽。
哟,骂人不带脏字,莫非是上流社会的言语风格?他咧了咧嘴角:“不好意思,我裸视一·二。很正常。”
“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他小心求证她的言下之意。
看不出来他“很正常”。不过身为有教养的淑女当然不会脱口说出这种失礼的话,放在心中细嚼品味便成。眸光瞟向窗外,心情愉悦了起来,只以一声“没有”打发掉。
言晏自然知道她的未竟之语绝无好话,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追问下去。趁她看向窗外,他也好正大光明地看她美丽的侧面;美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注视,这无关于好色与否、动心与否。
她很美,美得晶莹剔透。如果这是勤于保养而得来的功效,那他今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说化妆品都是在坑女人的钱了;天生的美丽,也该有后天的保养,才能成就出一名货真价实的美女。
只不过……维持这样的美丽,要花多少钱呀?他要努力出什么成就,才供得起一个女人所要的全部?
不一会,抵达了公寓,他们下车后,言晏一把提过两人的物品,而夜茴掏出小钱包算车钱。这男人挺神的,车钱正是一百一十五元,半分不差。她将六十元塞入他手中。只是一点微乎其微的小钱,但她可不想欠他。
言晏没推托,随手塞入裤袋中,并瞄到了她皮包内的一张信用卡——白金卡,上头签着秀气的名字,单夜茴。
终于是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确认了眼前这女子果然出身不差……呃,至少曾经出身不差,而现下有些落魄。
“东西还我。”她想拿回自己的手提袋。
“专心爬梯吧你。”他步履矫健,走在她前方。
算了,他想当小厮还怕别人抢着当吗?瞪了他背影一眼,也稳稳跟上。
基于过来人的身分,言晏还是好心地劝告身后那名已经家道中落,却还体会不到没钱寸步难行滋味的小姐:“或许你手边还有一些积蓄,但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饥寒交迫“了。如果你没有上班赚钱的打算,那就学会搭公车省点钱吧。”
这人未免太多事了吧!她又瞄他背影一眼。
“当然,公车上有色狼,你务必要小心。”
他是当老师的吗?不,一定是养鸡的,才会这么鸡婆,又爱咯咯咯地叫。
“再不,你去买辆中古机车,方便、省钱,又不怕人家偷。”他又出主意,俨然以杞人忧天的老爹自居。没办法,谁教她看起来柔弱又不谙世事,简直像活在豺狼世界里的小白兔,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你意见真多。”谢天谢地,五楼到了。看来是一副不可一世菁英样,却唠唠叼叼得吓死人。他就不能闭上嘴,好维持他长相所带给人的高傲感吗?
“多谢你宝贵的指教。”他交还手袋。
“不客气。”她打开门,没有请人入内的打算。
“我想,你大概会在我面前直接甩上门吧。”
“猜对了。”碰!门板无情地合上。
言晏盯着门板,深信自己一定比铁达尼号更坚固,再多撞几次冰山也沉不了。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他轻喃,拎着一手的菜,转身移向自己的住处。
单夜茴……
一个对他而言,逐渐变得危险的名字。
莫氏企业的十八楼,开发部经理室,莫靖远停下手边的公事,对着一份传真失笑不已,让四名站在办公桌前的特别助理一头雾水,不知上司为何会笑得这般开怀。就他们所知,那份传真上头并没书写半分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事实上,非但不是好消息,还是个不太妙的讯息。
其中胆子比较大的一名女性终于开口问道:“有什么事让头子高兴成这样?我们有这个荣幸分享您的喜悦吗?”
莫靖远将手上的传真往桌上一丢,摇了摇头,好一会才道:“我真是不知道单氏企业的”楼兰帝国购物城“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日本的中川集团也想来参与竞标,真是让人讶异呀。”
“我们评估过,单氏开出来的条件并不理想,所以去年他们前来莫氏寻求合作时,才会教董事长婉拒掉。风险太大、利润太低,再加上单氏内部目前没有人才可以好好去执行一项大工程,不知道中川集团为何想蹚这一池浑水?!我记得他们旗下的徵信部门相当精准。”一名男助理道。
女助理又道:“现在中川愿意以单氏开出的条件去竞标,那么我们进行到一半的协商恐怕要中止了。”
单氏数个月来极力在莫氏这边下功夫,不断地修正条文,以求博取莫靖远合作的意愿,半年下来,几乎要割地赔款到交出主导权了。眼见正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哪知道中川集团凑进来搅和,使得单氏一改卑屈姿态,反要莫氏向他们低头,一切条件重新谈起。
可以说,这半年的攻防战与布局全部付诸流水了。亏他们瞎忙了这么久。
莫靖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先搁着这一件,不急。你们现在先把主力放在研究祝威杰所提出的合作案上。收集所有相关资料,并掌握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企业人士,把那些人的财力与背景弄清楚,下星期一呈上报告,可以吗?”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很好,去忙吧。”挥退了下属,直到办公室净空仅剩他一人。他站起身,又瞧向桌上那份文件——中川健达啊……
脑海中浮现这位日本第三代企业家的资料:中川健达,二十七岁,现任中川金融体系企业中的副总职位;中川家的独生子,被喻为日本女性心目中理想丈夫的前十名,有财、有貌,并且年轻。
这是所有公司都查得到的资料,至于……查不到的嘛,他也略知一、二。
例如,中川健达曾追求过其妹的一名同学,以着他大日本男人的独裁本性,容不得对方拒绝,甚而,在得不到回报时,使出了不光明的下流手段。
好一个日本大男人哪……
莫靖远温雅一笑。那笑,却未曾到达眼底:“我倒要看看,你来台湾想做什么。”
很好,省得他还得拨冗去日本会他。天晓得他的行事历已排到二○○五年,委实没能有一丁点时间浪费到日本去,他自个来了,倒好。
她有点紧张,忍不住拿出梳子去梳理她早已打理得柔光水滑的发丝。再三分钟就要抵达法国餐厅了,在司机精准的效率下,她不可能有迟到的机会。
为什么今天大哥会约她吃午餐呢?在一通电话通知之后,不久她便教大哥派来的司机接走了。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对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更是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但……她从来没有,二十三年来都不曾有过与他单独相处的经验。以前,她在大哥面前只是晓晨的点缀,从来没必要承接大哥全副注意力。
嫡出与庶出之间,虽同是手足,但距离却天差地远,她对自己的身世有着掩不去的自卑,更不敢去想每当大哥看到她,会不会同时也记起了她是父亲外遇的耻辱?像是个刺目的污点,怎么也忘不掉?而她的母亲,正是他幼时的家庭教师兼保母,趁职务之便,爬上了男主人的床……
面对着兄长,不仅有孺慕之情,更有着自羞自惭,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世上;他对她愈好,她愈无地自容,如果,他不要对她们母女那么好……
“欢迎光临!”餐厅的门房殷勤地打开车门,洪亮叫道。
她道了声谢,下车时塞了张纸钞过去,得到更大声的道谢。当然,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