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细致,分毫不差,最后得出的劳工费总共是十万块多一点,林翰用笔狠狠地在数字下打了个对号,偏头对武志宇道:“武子,哥哥言而有信,明天发钱的时候,你先期的勘测和后期的辛苦费,单独给你补上五千元。”
这可就是真金白银了,不由得武志宇不呼吸急促,态度端正,嘿嘿笑道:“谢谢林老大,我就知道跟着你干没错!”林翰叹道:“说这些还早,这买卖不过是机缘巧合,可遇不可求的,过后我看还真得带着你请一请陈朗,把他医院里的快件揽下一部分来。”武志宇愁眉苦脸道:“可是我做这行已经做够了,抬起头来看前面一点不见曙光。林老大,不如你研究个新买卖,咱们合伙再一起从头来过吧。”
林翰沉吟道:“会有这一天的,而且不远,你们俩别着急,我好好计划一下。”石嘉和武志宇便互相对视了一眼,喜不自胜。对于林翰,他们是无条件地信任,感觉要是把宝押在他身上,就妥妥的稳赚不赔,这次的“全民大栽树”,不就是明证吗?武志宇粗略得算了一下,自己这次所得薪酬超过了万元,而手下的两位兄弟,每人也有七八千进账,虽然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是毕竟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所得,成就感还是很饱满的。
这一夜石嘉和武志宇睡的香甜,独有林翰辗转反侧。清早的时候一个电话把他从迷迷糊糊中吵醒,是张墨打来的。张墨的态度还算客气,只问:“林翰,你昨天和孙总一起出差到家了吧?他下了飞机以后是不是回家了?麦总有事找他联系不上,我们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听,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林翰惺忪着睡眼道:“没有往孙总的家里打座机试试吗?”“家里也没人接听。”张墨说道:“麦总很着急……算了既然你也不知情先这样吧,一会来单位再说。”挂了电话。林翰心里暗道:“麦总又是什么好鸟了?偷偷的侵吞赚取公司的利润,动辄上百万千万的,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你张墨的影子呢?最好别叫老子逮住你的把柄。”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便起床叫醒了石嘉,扔下了还在酣睡的武志宇,两个人洗漱穿好衣服走出家门。林翰在和石嘉后来的闲聊中得知,胖婶和杨晓元分别都已经出殡安葬,杨晓元的骨灰也已经找到,杨父杨母特意在公墓给他挑选了一处风水地块俱佳的墓地,找来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还有老家的族人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由于田福成还在被羁押,胖婶的远房亲戚们没办法做主,就选择了把她的遗体先火化,暂时把骨灰寄存在了殡仪馆,留待后续再找一个妥善的安置办法。林翰出差在外;石嘉在大池塘忙的脚打后脑勺,两个人都没能及时出席张、杨的葬礼,因此决定今天起个大早,去公墓祭奠一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沈总示警
林翰和石嘉没有选择先吃早饭,买了些香火烧纸,打车直奔郊区外的公墓。林翰上车就接到了沈雁紫打来的电话,问询他有没有回到巢平。林翰笑道:“回来了,种子撒完了,总感觉该是收秋的时节了。”沈雁紫就笑,说道:“没留什么活给你了,该办的事基本都已经利索了。汪海、孟文力、费大彪、万朋安这些人现在悉数都被抓紧了局子里,正在交待问题,有田福成和张馆长的供词,再加上你提供的证据,他们一个也跑不掉;陆俊也被通知随时准备配合调查取证,警方已经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得离开巢平市。昨天政府做出了调整,通达地产负责开发的那块地皮,暂时悬起来,留待案情彻底完结以后,在挂牌从新招标。”
林翰笑道:“大快人心!沈总和江少不遗余力的为民除害,功德无量!”沈雁紫被逗得咯咯直笑,说道:“林大仙又来词了,是不是要发功了?看病的大夫救不了自己,这是古训,我还有事通知你。”林翰道:“洗耳恭听。”沈雁紫的语调就严肃起来:“我和俊杰现在人在马尔代夫度假,家里太乱,这么大的乱子被搞了出来,再怎么高调,表面上也得假意避一下嫌。其实这也是掩耳盗铃,圈子外不知所以;圈子里又有谁不知道这事的底细?大家都不是傻子,早就心知肚明的很。我们预计这周五回去,和你见面谈,但是现在看情况不对劲,所以得电话先通知你。”
林翰听她说的郑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沈雁紫道:“涉案的人员不止这几个通达的高管和他们手下的流氓混混,区政府、国土局、城建和公安局内部也都有人为此惹上了麻烦,张馆长不过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代表而已。除此之外,和陆俊平时交好的法院、民政等几个要害部门也有人在即将要被调查之列,国家形势摆在那里,现在严打**的风头正劲,事情发酵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我和俊杰当初的预料,局势不好那么把控了。”
林翰吃惊道:“也就是说,好事要变坏事吗?”沈雁紫否认道:“不是那个意思,目的达到了,但是不能收官。后续要发生的事情和咱们关系不大,这火也烧不到我和俊杰身上,他们家老爷子的位置也一样稳如泰山,但是能引发一系列小规模的底层官场震动是在所难免了。要特别和你说的就是,我收到了消息,有人在挖掘你在本案中提供的证据和扮演角色的真相,并且已经掌握到了你的信息,这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林翰道:“有人盯上了我?”沈雁紫道:“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来头不大,我猜想应该是陆俊的残旧人马,出于报复也好,泄愤也好,可能要对你不利。他们不敢把矛头直接指向我和俊杰,说明我们两个‘够分量’,暂时不敢妄动,但是你不同,这些人如果想要寻你的短处,就容易地多了。所以我想提醒你,最近一定要低调,出行什么的也都要注意人身安全,如果不能得到警方的保护,出门躲一躲也不是一个很坏的选择。”
林翰很不服气,说道:“有那么严重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一群败军之将了,还要耍威风。”沈雁紫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消息是俊杰得来的,他不至于瞎说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俊一天不倒台,他就始终是个威胁,这些年在官场商场上也不是白混的。他背后的靠山也不是没有,估计现在也正积极的想办法应对。这个时候,你不要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林翰还是很感激沈雁紫和江俊杰这番劝诫的。当初说的就好,圈内人如果想查到案子里几个关键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林翰所起到的作用肯定是有,而且还不轻,这个秘密根本就保守不住,即便是江俊杰也没办法把他保护的分毫不露痕迹。而当时林翰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拍着胸脯保证过,要是为此惹了麻烦摊上祸事,也决不后悔,义无反顾,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
沈雁紫和他说是合作,但是要看怎么说。可以双赢,当然也可以是她自己“单赢”,就像武志宇说的那样,念完经就打和尚的事如果逼于无奈,沈雁紫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得出来。她只管扳倒陆俊就算完事了,至于你林翰的死活,管与不管的也就那么回事吧。反正你的价值已经被榨取干了,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但是现在看来,沈雁紫和江俊杰起码还是很“够意思”的,在得到了风声的同时,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林翰,这就说明,他们的原则还是有的,良心还在,还有心思要帮助林翰躲避劫难的。如果林翰进一步提出些要求,估计沈雁紫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来支援他。这让林翰心怀感激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愤怒起来。陆俊老儿有些自不量力了,明明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危局里了,还不忘想抖抖威风,针对自己要打击报复?他纵容手下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来,不反省自身,反而要把私愤转嫁到别人头上来。这个老匹夫,欺人太甚!
林翰沉吟着道:“谢谢沈总,也代我感谢江少,我会重视你们的提醒。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做了我就考虑过后果,现在也一点都不后悔!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周五回来的时候,方便的话我给两位接风,当面道谢。”沈雁紫道:“那倒不必,总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还是没错的。”说着就挂了电话。
石嘉听了半天有点猫影,问道:“翰哥,你在电话里说做了不后悔什么的是啥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林翰心中有气,强忍着劝道:“没事,多是些无关的琐事。”石嘉道:“沈总我知道,那个‘江少’是谁,最近你已经好多次提到过这个人了。翰哥,你有事就说,难道还拿我当外人吗?就是瞒着,又能瞒多久?”
林翰注视着石嘉,犹豫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和他说出实情。石嘉说的对,和他之间没有必要隐瞒,何况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了。不过在讲述的时候,林翰虽然提到了赌场以及后来的事情,还是略去了自己的异能这一节,只拣重点的“大事记”粗略地说了一遍。即便是如此,石嘉还是吃惊的直瞪眼,用不敢相信的眼神不时的看向他。说道:“翰哥,你瞒着我和小语,又瞒着那么多的人偷偷地做了这么多,你咋不早说啊?我就说怎么突然之间,开发商像斗败了的公鸡,夹着尾巴匆匆撤走,万朋安、费大彪这些人全部都是影踪皆无,老田大叔也是好几天不见,原来所有的原因,你早就都知道了。”
“我认为我只做了我该做的。”林翰平静地道:“我没法看到晓元和胖婶含冤死去而麻木的无动于衷。那是两个人,两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就是他们在拆迁的事情上有天大的不是,自有别的方式方法解决,却不至死。开发商丧心病狂的野蛮拆迁,既是直接也是间接地害死这两条人命的行为,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应该遵守的道德和法制底限,职业操守与起码的做人原则,无异于畜生禽兽。可悲的是,依然还是有些见利忘义的人,玩忽职守的社会部门机关暗中和这些禽兽勾搭成奸,助纣为虐。就是这些人,目无法纪,违背良心,滥用职权,徇私舞弊。践踏我们这些最底层老百姓的尊严,盘剥我们应得的赔偿和利益,甚至视我们的人命为草芥……石头,你觉得这公平吗?”
石嘉沉默无语,良久说道:“翰哥,如果你早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一起多分担点,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扛着,实在是难为你了。”林翰道:“早和你说也于事无补,我也并不感到有什么为难。我就不相信这朗朗乾坤,一眼看去尽是黑暗和罪孽,找不到一丝公道和正义……”猛地抬头道:“如果这条路注定是这么荆棘密布,我不介意走在最前面开路!”石嘉知道了来龙去脉,对他的心意深明于心,用力地握了握林翰的手,说道:“翰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愿意陪着你一起走。”
林翰道:“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们不能逞匹夫之勇,这也是需要策略的。既要打击了敌人的同时,也要学会好好地保护自己。眼前这件事就是我上到的第一课,对于这些败类要智取,不能强攻。只有比他们更阴险、更狡诈、实力更强大,才有希望斗下去,叫他们这些人不敢再欺负我们……比较幸运的是,这次遇见的是沈总,我达到了目的;要是轮到下次呢,我们不可能总是有好运气陪伴。”
石嘉不无担心的道:“我听你打的电话,这次的事就还没结束。是不是有人暗中盯上了你,要对你不利?那些开发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林翰一提这事心头火大,握紧了右拳道:“不肯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不肯甘休!”
第一百九十章 惊人噩耗
清晨的迷雾笼罩着大地,绿草地间露气重重。点燃的黄纸遇到这些郁郁青草发出了噼啪爆裂的脆响,一缕青烟袅袅腾起。眼前的墓碑上,杨晓元的遗像一副憨憨地傻笑模样。林翰心酸地看了一眼,喉头有些哽堵。他仿佛透过墓碑后的石墙,看到了杨父杨母痀偻的身影,正在艰难的蹒跚而行,饱受着人间的疾苦和磨难。风烛残年的余生对两位老人来说可能再也毫无生趣,与之相伴的是无尽的悲壮和痛苦。
石嘉添了几张黄纸,轻声道:“翰哥,你别太难过。费大彪他们那些流氓痞子已经被抓进去了,判刑是早晚的事。大叔大婶得到了开发商和政府的赔偿款,带着傻大哥下半辈子的生活衣食无忧,不会再受苦受难了。晓元哥地下有知,他也不会留什么遗憾了。”林翰眼角湿润,叹道:“老来丧子,这种伤痛又是多少钱能补偿得了的?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是能慰藉老人家们最大的程度了,希望他们能够过的好些吧。也不知道杨家女婿最后会不会被轻饶,但愿他不再见钱眼开,改过自新。”
两个人转而再去到山上殡仪馆,在存放骨灰的祭堂拜祭胖婶。想到田福成无情无义卑鄙贪婪,林翰心里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石嘉在一边看得明白,伸手轻轻碰触他的肩膀,无声安慰。林翰的电话响起,他接通后快步走出祭堂,很快脸上的神色变的惊恐。浑身轻轻地发抖。石嘉追出来,见状一脸担心。
林翰尽量的压制着自己情绪,放下了电话,对石嘉道:“走吧,咱们下山去。我临时有事要回去公司,你找上武子去银行取钱,今天之内负责把劳务费发出去,记得叫每一个领到的人签字。”石嘉应了,跟着问道:“翰哥你的脸色难看的很,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林翰心乱如麻,随口道:“没事,走下山。”转头就走,步履惶急的很。
孙子琪出事了!林翰接到了张墨的电话,由于一直联系不上孙子琪,他派了公司的一位员工亲自去了孙总的家。没想到这位员工到了以后发现孙子琪的家门是虚掩着的,在卧室内发现了孙子琪的尸体!孙子琪被人杀害,死在了家中。这消息让林翰刹那间如同五雷轰顶,手脚冰凉。好端端的昨天才一起出差回来,一夜之间就被人杀害在家中,这个事实无论如何叫林翰都不敢相信。
张墨通知他火速赶往公安局,现在他是非常重要的涉案人物。因为只有林翰是最后一个和孙子琪接触后分手的公司员工,警方有一大堆问题等着要他配合调查取证呢。张墨还告诉他,根据现场初步分析,也排除了自杀的可能,认定这是一起他杀的刑事案件。
林翰在山下甚至都没有选择和石嘉一起乘坐出租车,简单的再嘱咐一遍石嘉分发劳务费的事宜,急匆匆地就钻进了一辆车里直奔市区。一路上忧心忡忡,疑窦丛生。孙子琪的遇害来的太过突然了,事先一点没有征兆。这事蹊跷地叫人匪夷所思,是什么人潜入到了他的家里,又是什么深仇大恨能导致来人狠下辣手,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林翰从打进公司,和孙子琪认识和相处下来,也不过堪堪不到一个星期。对于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和家庭环境,他一无所知。唯一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孙总的为人严于律己,待人宽厚,工作严谨,性格温厚。如果按照这个层面去推断,他与人结仇的面并不大,就算是有些小小嫌隙,也不至于能遭到杀身之祸。
林翰激动之余,思维是跳动的。猛地想起自己曾经窥探到过,孙子琪对于公司的常务副总麦少鸣侵吞贪污货款的事知之甚详,并且那个麦少鸣涉及到的钱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么孙子琪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麦少鸣终于知悉他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诸多罪证,狗急跳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