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缺乏事业心,不是她所欣赏的典型,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却很舒服、自在。
“像我这么体贴又风趣的男人,是不是比科学园区里那些‘宅男’工程师要好得多呢?如何,要不要点头答应交往呢?”梁景岩睇着她泛着水丽光彩的脸庞、含笑的眼波,柔声地诱哄着。
她嘴角带着笑意,摇头拒绝。
理智告诉她,这样性感又温柔的男人太有吸引力,相对的爱情风险也太高,还是早早划清界线,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这么坚持?”他毫不气馁,反而笑得更开心。“今天以前答应和我交往的话,我免费附送一记三分钟的热吻,怎么样?”
她娇睨了他一眼。“想占我便宜就说一声!”
哈!这人会不会自信过了头?居然敢说和他交往就附送热吻,当自己是万人崇拜的超级明星吗?
可是怎么办呢?无论他说什么话,总能轻易地挑动她的情绪,诱出她的笑容,让她觉得好愉快,不想从他的身边走开……
“这是你才有的特殊待遇。”
“谢谢你的赏识,可惜无功不受禄,把这种尊宠留给其他的女人吧。”她努力抗拒心里深处的那份悸动。
“真的不后悔?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怎么样?”
她笑着摇头。
“太不给面子了吧?遇到你,我的帅哥魅力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呢!”他佯装受伤地说道。
他逗着她,看她圆亮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弯月,一颗心全都教她迷人的笑靥给夺去了,有些不甘心自己孤单地陷入爱情漩涡里,而她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静模样。
爱情就像一曲优雅动人的华尔滋,要有舞伴才能展现出最曼妙的舞姿,一个人独舞的背影太过寂寞,也太教人伤心了。
“人生本来就充满试炼与挫折。”她给予安慰。
“意思是告诉我,要再接再厉吗?”他抬眸瞅着她。
“不是,是告诉你,我们真的不适合,提早放弃比较好。”
“施洛静,你的话好伤人。”他假装沮丧地抱怨道:“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总要留点面子给我吧!”
“好吧,我承认你很帅,也很有魅力,虽然不是我该交往的对象,但是当朋友聊聊天、吃吃饭倒是可以。”
“你这是变相地发‘朋友卡’给我吗?”他眼神密切地盯住她。
她低笑不语,举杯轻啜了一口酒。
“只跟我当朋友,你真的不后悔?”他不死心地追问。
“不后悔。把PDA还给我吧。”她眨了眨眼,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好吧。”梁景岩从口袋里掏出PDA递回给她。
“这是……”她看见自己的PDA外壳套着一层精致的白色皮套,上面还绘着水墨画,结合了时尚与古典的创意,教她惊讶不已。
“这是我下午花时间特别订作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喜欢吗?”
“你挺有才华的嘛。”她语调平静,心里却漾满甜蜜,为他体贴的举止而感动着。
“现在答应和我交往还来得及喔!”
“谢谢你的礼物,至于交往的事还是算了。”她微笑,将PDA放进皮包里。“太晚了,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帐单和她赠的衬衫,付帐后,与她相偕步出餐厅。
“这里离捷运站口很近,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了。谢谢你的晚餐。”她坚持着,怕那窄小密闭的车厢会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更怕自己把持不住悸动的芳心,一步步地朝他靠近。
“那我陪你走到捷运站口。”粱景岩说。
黑幕低垂的夜空,闪烁不停的霓虹灯掩映在他俊美深邃的五宫上,施洛静拽着皮包与他并肩漫步在砖红的人行道上,感觉到他高大的体魄散发着一股炽热又危险的气息,教她忍不住想逃开。
她抬眸,看到斑马线上亮起了绿灯,立即毫不犹豫地加快脚程,想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再见!”她扬手与他道别。
梁景岩双手插在口袋里,定在原地看着她纤巧的身躯消失在捷运站的入口。
施洛静从皮包里掏出悠游卡,走入甬道,夹杂在浮动的人群里。即使没有回过头,她也可以感受到背后那双邃亮灼热的眼就这么紧紧地追随着她的步伐移动。
她拽紧皮包,佯装不在乎,不敢回头。
他的个人气质太过强烈,再加上他既自信又幽默,随便两、三句话、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撩拨起她的情绪,她害怕太靠近他,因为他的体贴和魅力会扣动她心头高筑的围墙。
这男人性感得好危险啊!
捷运的车厢晃动着,她的心也跟着悸动着。
看着车窗玻璃上交映着一张张陌生男女的脸庞,她的心里忍不住想起他。
甜蜜地蹙起眉心,她想着,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一见钟情?
她的体内真的在制造令人蠢蠢欲动的“爱情分子”吗?
唉,该如何才能平息蓝色静脉里那澎湃炙热的红色悸动呢?
第四章
下班后,施洛静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位于中正区的一栋旧式五层楼公寓。
她拾阶而上,到了二楼后,掏出钥匙开锁,推开门板,走进客厅里,看见弟弟施洛奇的房门口还透着光。
敲了敲门后,她扭开门锁,采进头去。
“还没睡吗?”施洛静轻声道,走了进去。
“在看书。”施洛奇小小的脸庞上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眉宇间泛着超龄的睿智。
她探过身去,看了眼他桌面上的资料。
“新英格兰医学期刊……老天,这对你而言会不会太困难了?”她惊呼出声。
他稚气地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一派认真地说:“我在为进入医学系而做准备,想先了解现在的医疗科技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我以为你只对科学有兴趣。”她托腮睇着只有十二岁的弟弟。
五岁那年,施洛奇被判定智商高于同龄的小朋友,自此开始接受资优生特别教育,现今十二岁,跳级念高中一年级。
“我想利用上天给我的天赋,好好的用功念书,进入医学等相关科系研读。”施洛奇说。
她宠溺地抚着他轻薄的短发,笑道:“你想当一名医生啊?”
“嗯!”他用力地点头。“我想研究出治疗阿兹海默症、爱滋病和癌症的药物,让人类所有的疾病都可以提早得到预防,免于病痛之苦。”
“你还真是人小志气高呢!”她开心地揉着他的双颊。
“……姐,我再也不想看到疾病带给人的痛苦了,我讨厌那种恐惧的感觉。”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蓦地,两人的睑庞皆笼上了一层阴郁的神色。父亲在几年前罹患了慢性骨髓性白血病(CML),长期的化疗以及和病魔的搏斗,让他们从小就活在随时会痛失至亲的恐惧之中,害怕暗夜里奔走在急诊室里。
她敛起眸底的悲伤神色,坚强地漾出一抹开朗的笑容来。
“别想太多,你看,我们生活作息正常,而且定期做健康检查,比一般人都还爱惜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生病的。”
“但是爸爸死于CML,这就表示我们的基因里可能会遗传到这种病。”
“所以喽,你不可以再借故不想去医院做健康检查了。”她耐着性子哄道。
“可是护士阿姨抽血的针管好大啊……”他皱起小脸,露出十二岁小孩该有的天真表情来。
“啧啧,你这么怕血,以后怎么当医生啊?”她笑睨了他一眼。
“我不是怕血,是怕痛!”
她轻笑着。
“姐,这是我们导师替我准备的未来的入学资料,他说国外大学的资源与设施比国内的更适合我,叫我拿给你和妈参考一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
她低头专心地翻阅着文件。
“可是……妈说,以我们的经济状况,要供我去美国留学会吃力了点……”
“你放心,等姐姐嫁给有钱人之后,就可以送你到美国念书,到时候妈妈也可以退休了。”
“嫁给有钱人?”他隔着厚重的镜片看着她。
她眨眨慧黠的美眸。“美丽是我的武器,智慧是我迈向豪门的道路。”
“姐,你在谈恋爱喔?”
“恋爱?”她托腮,脑海浮现了那张俊美的脸庞,心头泛起缕缕难以名状的、甜蜜又忧伤的气息。
“小奇,你这么喜欢看医学类的书籍,可以告诉姐姐,人类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会触发体内一种叫神经成长素的东西,而引发一个叫……叫什么爱情分子的吗?”她侧着头,努力回想着日前听过的话。
小奇像个老学究似的,推了推鼻粱上的镜架,说道:“你说的是这几年来义大利北部帕维亚大学研究人员所提出的新理论‘浪漫爱情的神经生物学’吧?根据他们的研究指出,所谓的爱情是一种精神状态,而浪漫只是神经成长素过量分泌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说法?”她打断弟弟的话。
“简单的说,所谓的谈恋爱就是血液里的‘爱情分子’分泌浓度高于正常值,而这现象最多只会维持十八个月,等到时间一过,就会回复正常,也就是过了你们大人所说的热恋期。”
“……也就是说,只要挨过这十八个月后,就可以产生爱情抗体了?”她喃喃地说道。
“大概吧!那是你们大人的世界,我也不懂。”施洛奇将睑埋进医学杂志里,努力阅读新的资讯。
她宠溺地揉着他的发心,叮咛道:“明天还要上课,别看得太晚喔!”
“嗯。”他点头。
施洛静站起身,掩上门,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反覆地思忖着刚刚和弟弟的对话。
爱情只是一种精神状态,唯有现实的财富资产才可以改变她现有的经济状况,才能带她离开这间窄小的老公寓,才能让小奇去美国接受完整的教育……
爱情与面包,她不是早早就做好了选择,要向现实靠拢吗?怎么此刻心里会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呢?
梁景岩手操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像是在试验跑车的性能般,飞快地奔驰过人车俱寂的街巷,停在一排排双层的旧公寓前方。
他摇下车窗,仰头看见二楼的玻璃窗还透出一道晕黄的光亮,月色下,迟开的昙花吐露着芬芳,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恋爱的清甜气息。
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等待着对方接听。
施洛静穿着淡紫色的丝质长衫,躺在床上,脸上敷着保湿面膜,伸手摸着桌上正在响的手机,拿起凑近耳朵旁接听。
“你好,我是施洛静,请问哪里找?”她瞄了桌上的钟一眼,十点整,是该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我是梁景岩。”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即使隔着话筒,他的声音仍旧教她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想你。”梁景岩低笑着,用暧昧的语气拨动她的情绪。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她从床上坐起来,撕下脸上的面膜,方便说话。
“朋友就不能单纯地想念对方吗?”他反问。
“随便你怎么说。”她憋着笑,反正他口才好,随便他怎么掰。
“你的反应好冷淡,太教人伤心了。”
“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你心里。”他戏谑道。
蓦地,一抹心慌意乱的情感扑进她的胸臆,撞击着她脆弱的心墙。
她佯装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不要乱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呢?”
“因为失眠,睡不着,想见你。”粱景岩打开车门,跨出车厢,抬头望向透着光的窗台。
她忍住嘴边的甜笑,冷静道:“那吞颗安眠药吧。”
“我怕吃了会成瘾。只要见了你,我就能好眠到天亮。”
“梁景岩,我承认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但是这招对我没有用,把它留给其他的女人吧。”她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在乎,但心里还是暗自喜悦。
他倚在车厢旁,单手持着话筒。“是真的,不信你打开窗户看看。”
“窗户?”她的心跳漏了几拍,趿着拖鞋,快步地走到阳台,推开窗户。
街灯下,他颐长的身躯倚在车厢旁,持着手机,向她挥手,俊逸的脸庞堆满笑容,漆黑的双眸发着亮,教她的内心腾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愣愣地看着站在街上的梁景岩,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抚着额,因为他冲动的热情而失措。
“证实我方才说想你想到失眠,不是哄你开心的,而是实话。”
“你……”她呐呐的,忽然之间不晓得该怎么回他。
“我千里迢迢地开车过来,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明知道她不会请他上楼,他仍是坏坏地为难她,想诱她下楼。
“太晚了,我家人都在睡觉,你快回去,不要闹了。”她压低音量,轻哄道。
“我想你想到失眠,还大老远地从木栅开车过来,你却觉得我在闹,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点回去睡觉啦,我要收线,不理你了。”她作势要掩上窗。
“你不下来,我是不会走的,不信咱们来试试看。”他吃定她的心软,眉梢眼角全是坏坏的调调。
“梁景岩,你真的好无赖耶!”她娇斥着。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定主意当个君子。”他向她招手,隔着话筒说道:“你下来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你……”她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梁景岩隔着一条街和她对望,恋慕的眼神漫游过她一身保守的丝质长衫。莹亮的光线勾勒出她娉婷纤细的身躯,令他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两人的目光交缠着,施洛静可以感受到,他正霸道地在诱哄她妥协。
她持着话筒,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好的。”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收线。
她静睇了他一眼后,掩上窗户,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下楼。
窄小封闭的车厢里,一盏小小的灯映在两人的脸上,梁景岩侧着睑,趴在方向盘上,欣赏着她的素颜。
她将头发随意绾成髻,几缯散落的发丝垂落在她纤丽的颈项上。虽然双唇赌气地抿得紧紧的,却无损她柔美的侧脸线条,反而平添几分个性美。
她双手环胸,隔着车窗望着前方的路灯。
“梁景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耶!”她娇睨了他一眼。
“带你去看我送你的礼物。”他坐直身体,落锁,发动引擎,踩动油门,驶出暗夜的长巷。
“你……”她心慌地转过头望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暗夜里,车子疾驰过寂静的城市,驶出了市区,往远处的黑色山峦开去。
她僵着肩膀,警戒地握着胸前的安全带。
他斜睇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发心,笑道:“放轻松一点,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一个特别的东西,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心防不要这么重好吗?”
他突来的举止教她一愣,脸颊一片燥热,忽然之间,暧昧的氛围在静默的车厢中横流着。她不搭腔,逃避他灼热的视线,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车子离开了市区,进入了万籁俱寂的山道,仅剩远方几盏孤灯微亮着。
他停好车,熄灭引擎,从后座拿出观星图、一张薄毯和热茶。
“你这是……”她看了窗外阗暗的景致一眼。
“观星。今天是猎户座流星雨的日子,难得一见的美景,错过可惜。”他先行下车,绕过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