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那边可曾派人告知?”
探子道:“已如许将军所说,派人分三路前往通知李将军。”
“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许河星转想西夏王,笑容满面道:“托大王洪福,伊州已拿下一半。”
“许先生神算!只是着伊州城虽只五万兵马,若据险而守,我军虽有后援也仅八万之众,一时半刻恐怕也难以得手,他们只需迁延数日,待李将军那里坚持不住,回攻我军,只怕我们要腹背受敌啊!”
“大王不必担忧,伊州城反手可得。请大王为我殿后,今日午后我军便开赴伊州。”
当下,许河星指挥三万中军直奔伊州而来,距伊州七十里外一处山谷中安营扎寨。
入夜时分,许河星派人告知西夏王,全军出动。数万大军衔枚疾行,二更天便已来到伊州城南门城下,许河星传令偃旗息鼓,不得发出半点响动。
听得城中二更梆子声响,许河星升帐点将,并派人请西夏王来到中军大帐。
“许先生,我等当如何攻城?”一将问道。
许河星一笑却道:“无须攻城,且待城门自开。”
“城门自开?”西夏王与一众将官无不诧异,待称门自开?简直笑话!虽西夏军进兵神速,回鹘也当早有防备,就算毫无防备,也断然无自开城门的道理。
西夏王方要详问,许河星道:“众位不必猜疑,整顿好军马,且待午时三刻,城门开时入城抢功可也!”
众将面面相觑,不时摇头,西夏王也是一头雾水。
远远听得城中三更梆子响,许河星一指北方,道:“大王请看。”
西夏王与众将顺着许河星所指方向往去,只见北方天空之中竟出现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不一刻伊州城北方渐有呼喊声起。忽南门城头挂出一盏红灯笼,许河星含笑一指,道:“大王请率军入城!”话音未落,高逾数丈的吊桥竟然“嘎吱吱吱……”缓缓放下,西夏王与众将直看得目瞪口呆!
“大王!大王?”许河星呼唤数遍西夏王方才回过神来,“大王,机不可失,时不我待,此时如不率军入城,不复可得矣!请大王下令攻城。”
众将见城门大开早已按捺不住,西夏王高举佩刀向天一挥,高声道:“进城!”
众将各率兵马蜂拥而入,城中杀声震天。回鹘军毫无防备,被打个措手不及,不过城中尚有六万回鹘兵马,城中回鹘百姓得知西夏来犯,也有不少奋起反抗,西夏军攻入城中不久遭到极强抵抗。
城外西夏王心中惊喜万分,见众军轻车直入,喊杀声渐远,显然已攻入甚深,心中直把许河星惊为天人!
“不好!”许河星一皱眉!
西夏王忙问:“何事不妙?”
许河星道:“大王请听,厮杀声初时远去甚快,现在却似停滞不前,只恐我军进军不利。”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来报:“报大王、许将军得知!城中敌军甚多,多处进军受阻,急切难下!”
许河星急道:“兵贵神速,奇袭若不能一鼓而下,则难逃一败。如此拖延越久越是对我不利,请大王在此压阵,在下去调后军前来,务必一举破城!”
西夏王回顾左右,众将均已领兵入城,便将兵符换给许河星,道:“好,许先生速去领兵来援,本王在此与你压阵!”许河星领命快马加鞭直奔后军而去。
不多时,五万大军浩浩荡荡随后而来,西夏王这才松了一口气,指挥大军入城,忽有人送上一封书信,说是许河星令其送来的,西夏王暗叹一声,打开书信来看:
“承蒙大王厚爱,赐莲之恩没齿难忘,故今取伊州以报大王。奈何我本宋人,怎忍见同胞成他人俎上鱼肉?我非宫廷侍卫,秦笙亦非公主,玉宁公主为我二人所救,今已在回鹘王城之中,大宋与回鹘联姻已成,我二人前往投之。今大王攻回鹘,不日将成两面夹击之势。我观西夏大军尚不足以平灭回鹘,亦难敌中土才俊。不若索取粮食财物,将伊州还与回鹘,示以恩威方为上策。河星顿首拜上!”
看罢多时,西夏王黯然无语。却见李节生纵马来到,翻身下马:“报大王、许将军,我已按许将军所言,攻下北门!”
西夏王道:“李将军此去高昌如何引得伊州援兵,又如何回军来此?详细道来!”
原来许河星安排李节生率军取道沙漠,一夜之间布下草人大军围困高昌南北西三侧,唯余东门,高昌国王登城遥望,大吃一惊,一夜之间高昌城已被十万西夏大军围困!于是派人前去伊州求援。李节生得知援兵出了伊州,打开许河星所留书信,看罢依信中所言,留下草人军阵,率军连夜绕道回到伊州以北天山一条山谷之中秘密潜伏,以树枝为架,将帐篷缚于其上,做成纸鸢之形,待入夜午时三刻,迎北风放起,点燃缚在上边的引火之物,使其落入城中,一方面为城中潜伏的五百西夏兵攻打南门开门落关的信号,另一方面可烧城引起混乱,同时强攻北门为南门做掩护。
李节生讲罢,赞叹不已,忽见许河星并不在西夏王身旁,低声道:“大王,这个许河星用兵神鬼莫测,当收为我用不可放之……”
“他走了。”
“他走了?”
“你能想得到的,他早想得到了。”西夏王把手中信丢到李节生手中,李节生接过看了一番大声叫道:“什么?这伊州怎么能还给回鹘?!”
“许河星已投回鹘去了,他若要拿回去,你有本事保得住吗?
李节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西夏王长叹一声,引军入城。
天光破晓,西天还挂着几颗星星和一弯残月。苍茫的雪漠之中,一马二人向东迤俪而行。
“西夏王他会把伊州还给回鹘吗?”
“会的。”
“其实,西夏王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
“是啊,虽说是以你为质,但是他能相信一个异族人,力排众议,以数万大军做赌注,也算得是有胸怀、有见识的英雄好汉。不过他热衷征伐天下,这点我不喜欢。若不是他给我们雪莲帮你解了毒,我也不会助他攻取伊州城。”
“呵呵,好在最后你又让他还给回鹘了,不是吗?又是因为我,让你违心攻城……”
许河星大笑,道:“谁叫你如此‘价值连城’呢?可是伊州百姓却难免遭无妄之灾,天下兴亡,苦者百姓,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呢……”
第十五章 惊闻
话说许河星留书西夏王,说自己已投奔玉宁公主去了西夏。西夏王及众将被许河星指挥的千里奇袭伊州城一战彻底征服,其留言不敢不从,遂向回鹘国王索取数千金银之后果然退还了伊州。而实际上许河星与秦笙却途中转道,经黄头回纥返回了大宋西宁城。
“笙儿,这几天恢复的怎样?”许河星将一碗熬好的参汤端到秦笙床前,秦笙接过勉强笑道:“还好吧,不过似乎不象木秋云所说那样快,还是乏力的很。”
“不用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会那么快?慢慢将养就是。”许河星拉过秦笙的手,虽然秦笙早已不需要他传输真气,却已然有了那样一种习惯。
秦笙放下参汤,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许大哥很担心景阳王的事,却又担心我的身体。可是我现在虽无大碍,却没有办法和许大哥一同前去,如今一月已过去,皇上那边不知到底怎样了,许大哥,不要再犹豫了!”
许河星心中却牵挂难决,思虑片刻道:“兰州可有你天行镖局的分号?”
秦笙道:“有的,不过我早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关掉了。那里的镖师我都熟悉的,许大哥你放心去吧,我去兰州等你,你回来之后去兰州城里打听那里天行镖局分号,我会让人在那等你。”
“好吧,”许河星终于下定决心,道:“你找到镖局的人,也好和你爹爹联系一下,这么久了,你爹爹也应非常着急。我这就去东京看看情况,好好保重身体,我很快就回来!”
第二天许河星别过秦笙,直奔东京汴梁,一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几乎总是错过宿头露宿郊外。这一天,许河星终于在天黑关城之前进到开封府,开封府距东京汴梁不过一日路程,而且一路上并未见有任何异样,想来景阳王尚未谋反,于是许河星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休息。
半夜忽然醒来,听窗外远远传来更鼓声却只是四更天,心中不由想起秦笙。
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短短一月之间,他竟然会深深喜欢上一个途中偶遇的女子。因为她的美貌吗?好象不是,大江南北走了很多地方,美丽的女子并不少见,却从来没有这样让他心动;是因为她的善良吗?最初为逃生抢了马,却没忘了把熟睡的自己带走;听说景阳王要谋反,不惜生命之危前去行刺;身中奇毒尚有诺大生机,却因不想拖累我压制景阳王的谋反而甘愿自杀求死;见公主身陷危境却能挺身而出……或许这才是她最惹人怜爱之处?
还有那样的一丝倔强,那样的一份坚强,那样一种娴静而不乏跃动的美……
能为这样的女子所爱是幸福的,能爱上一个这样的女子同样是种幸福。
他从来不认为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他真的很庆幸。
不过,他知道秦笙也同样在意在他心中有着深深烙印的陆婉莹。
他有那样一种感觉,陆婉莹更象是一座不可亵渎的神像,而他则是虔诚的信徒。神像高高在上,信徒的心虽时时刻刻不能将她忘怀,却又与那神像遥不可及。
而秦笙则不同,她是那样的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身边,她为自己微笑,为自己流泪。牵着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一切。她的一颦一笑,都让自己为之心动,一个眼神,他可以明白她心中所想……
许河星翻来覆去,心有牵挂不能入眠,忽听得后街悉悉唰唰脚步声响,十数人穿行而过,听声而辨,都是身负武功之人,这些人深更半夜究竟欲行何事?
许河星翻身披衣推窗望去,远远见几个黑影闪过一条胡同去了,许河星跳出窗外尾随而去。
转来转去,转到城西一座破庙前,庙门口有四个人把守,蓬头垢面手执竹杆,竟是丐帮弟子。许河星一见心中略定,丐帮号称中原第一大帮派,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声誉不在少林武当之下。
本想转身离去,好奇心起,许河星便偷偷绕到破庙后院墙外。略一打量,房上院中竟有五六处暗桩,庙中大殿内有灯火闪动,似有不少人在说话。
许河星摸起一颗小石子丢到对面街房头瓦片上,骨碌碌声响,这些人定睛一望的刹那,许河星翻身过墙,轻轻一跃已贴在滴水檐头下,侧耳倾听。
一个粗豪声音道:“竟有此事?真是我中原武林的耻辱!”
另一声音道:“他明知回鹘与我大宋交好,却引西夏去攻打,就是为了将来打我大宋扫清道路。”
苍老的声音道:“我看不然,他有如何本事能左右西夏国王的意思?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许河星心中一动,这个人的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有何难?既已知会了我中原十大门派,只要他敢踏入中原一步,定叫他碎尸万段!”
“莫非是在说我不成?”许河星猛然省悟,正是自己率西夏军攻下伊州城,莫非张昆竟以此事做文章,煽动中原武林来逼自己远离中原不成?若是如此,张昆啊张昆,你可太过了!
许河星并不在意张昆为逼自己免于干涉谋反而给自己出各种各样的难题来牵制自己,可是这一次竟然是给自己扣上了通敌判国、卖国求荣的罪名!若是他真的是卖国投敌了那也就算了,不用别人说他都要自己承认,可他帮西夏王确有其事,却绝未有卖国之举,如此传说他还如何在中原人面前做人?!
许河星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别人诬陷自己,二是自己相信的人不相信自己!
“哼哼,西夏回来的人说那小子和他的姘头打下伊城之后为西夏各路将帅所排挤,已经逃往回鹘去投亲去了。不过我想回鹘人也定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们无立足之处必回中原,我已派门下弟子赶赴西陲各处城镇,只要他们敢回中原,就会立刻知会与我,到时我们除去这个败类,给盟国复仇,给我中原武林雪耻!”
庙中众人鼓噪叫好,房檐下的许河星却是心中一片冰凉。
真的是张昆?
他还是我认识的张昆吗?
这样的事陆婉莹会毫不知情吗?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其他人怎么想我可以完全不在乎,可是我的兄弟,我最在乎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糟了!笙儿还在兰州!
她现在毫无反抗之能,镖局那些镖师不知道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就算站在笙儿这边,能不能保护得周全还是问题,中原各派的好手决不是那些镖局的镖师所能抵挡的!
可是京中境况如何?景阳王与张昆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是先去东京见皇上还是赶回去见秦笙?
到底怎么办?!
“许大哥,不要再犹豫了!”许河星想起秦笙说这话时的眼神。
许河星纵身跃出墙外,数人同时喝道:“什么人!”许河星哪里管他们?施展轻功远远抛开那些人,赶回客栈从窗户跃回房中,收拾好东西又从窗户离去,直奔东城门。
这时天刚放亮,城门兵丁刚打完瞌睡,再过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就该开门了,却见一条人影飞也似奔上城头一跃而下!这些兵卒忙伏在城头望去,只见许河星单手贴住墙壁滑下数十丈高的城墙,蜻蜓点水般飘过十数丈宽的护城河,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都曾听说过武功高强之人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川,何曾亲见?
过了半晌忽有一人大喊:“有飞贼啊!飞贼逃啦!捉飞贼啊……”立时城头喊声响做一片。
日出东方,神宗洗漱已罢,在御书房整理一番昨夜批奏过的卷宗,便要上朝,忽听书房门开,许河星大步而入。
“先生?”神宗很是吃了一惊,很是奇怪城中的三千护卫是不是都是稻草人。
“圣上!西夏国已西伐回鹘,不日会有东征之举,圣上可曾调景阳王练兵御敌?”许河星开门见山,来不及多费口舌。
“不错,朕已调派景阳王前往太原府练兵备战……”
“好!告辞!”许河星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不待神宗说完转身已闪出御书房,不知所踪。
“护卫!”神宗高喊。
“在!”片刻间门外已跪倒一片羽林护卫。
神宗抖着手指道:“你们……你们真是一群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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