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李世民都不敢将出战大任托付于他。
长孙凛此时也是置身度外,浑然与自己无关。 毕竟家中妻子还在受痛苦、病魔折腾,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随军去征战高昌,尽管他知道此次前去必然是胜券在手,成竹在胸。
然而魏王府的人却是见不得李承乾的人得逞,李泰虽然人站在百官之列。 但他也不便于出来说话,便使了个眼色。 位于后列的中书侍郎田沥则是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 归德郎将长孙少卿在讨伐突厥之日立下大功,且其人治军有方,有勇有谋,是个世间难得的年轻少将。 臣认为长孙卿也可肩负其讨伐之重任。 ”
田沥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在场官员的纷纷议论。 要知道侯君集是何人,他可是秦王府上的旧臣,跟随皇帝东征西战。 皇上即位后,侯君集一直握有很大地兵权。 他还被封为陈国公且食邑一千户。 而长孙凛虽然也是少年新贵,但只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拿一个初生牛犊与一个封爵老臣相提并论,可见魏王府所依仗的朝廷势力实在是太薄弱。 然而李泰也有他自己地思考,他之所以让田沥上前推荐长孙凛,只是想让长孙凛也能够分到高昌这一杯羹。 自从前些日子长孙凛接受了他的礼物后,李泰便将他当做魏王府的人。
过不了几年,侯君集这些老牛迟早要有退下来的那一天。 而届时长孙凛也能积累了无数战功,在朝廷能说得上话,再加上舅父长孙无忌,到时他魏王想要夺得大宝也有自己的势力。
李世民实则也有自己的思考,侯君集此人虽然在战事上有勇有谋,但他性格上有缺陷。 而且是个不甚识字的大老粗。 若是将此重任交予他,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唯恐他在战事过程中出些什么偏差。
因此他也在考虑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这时田沥地举荐恰好甚得其心。 在李世民看来,长孙凛就可以代表自己,毕竟他的身份相当特殊,不仅是已逝皇后的侄儿,更是嫡长公主的未婚驸马。 让他随军前往,就算是没有任何威信,其身份也能让一些人忌惮而不敢随意放肆。 更何况长孙凛下面不仅拥有唐军唯一的火炮营。 而且长孙营的士兵也是骁勇善战出了名的。
当下,李世民也不管李承乾再走出来反对。 当即颁旨,即命交河行军大总管、吏部尚书侯君集,和副总管兼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等,统率大军远征高昌。 而长孙凛也任葱山道副总管,率领他自己的长孙营和火炮营前往高昌。
如此安排,到也能落得大家都满意。 毕竟李承乾举荐地侯君集掌握了征伐高昌的军权,而李泰举荐的长孙凛也有份参予其中。 然而其中却是有一个人不甚满意。
当朝中百官拜礼退朝后,长孙凛却没有和其他官员那样陛辞出朝的意思。 李世民正感到纳闷,却见长孙凛上前说道:
“陛下,微臣尚有一事请奏。 ”
李世民笑道:“爱卿有何事,尽管说来。 ”
“臣因家中有事,此次不尚方便前往高昌行军,望陛下收回此前认命,另选其他良将当此重任。 ”虽然长孙凛很想看看自己一手打造的火炮营能有何等威力,但想到家中夫人尚在病榻,他也不愿为了一点功勋就在现在离开怜卿。
李世民却是以为长孙凛是因为窦凤的原因,才不愿离开京城。 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三郎可是因为你母亲亲地缘故?看来你母亲在长孙府上可是威势了得,将你长孙父子四人看得死死的。 只是大丈夫应该志在天下,真男儿应当四海为家。 朕就给你一段时间,让你说服你母亲,这次出征高昌,乃是我大唐之要事,你身为大唐男儿,可是有着不可推卸的重任。 ”
说完李世民还用莫测的眼神望了长孙凛一眼,长孙凛见推辞不得,他也只能悻悻退朝离开了太极殿。 好在此次出征还有时日,他还有时间来照顾和安慰怜卿。 正当他走出宫城,却见父亲长孙无忌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他便也钻入了马车里面。
“田沥与你不曾来往,此次为何要举荐你去征伐高昌?”长孙无忌在朝中为官多年,自然是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长孙凛今日才算是第一次上常朝,自然连那举荐自己的是什么名字,官居何位也不得而知。 只是他刚刚收了李泰的赠礼,自然也能猜出一些东西。 面对父亲他也不再隐瞒,将李泰到家来访之事一一说来。
“胡闹!你这孩子真是胡闹!如此一来,你就陷入了东宫夺位之争,怎可这般胡闹?!”长孙无忌闻言可是吓了一跳,他可没想到儿子竟敢收取魏王的礼物,而且还是上百斤的金元宝!想到此他便吹胡子瞪眼地训斥儿子起来。
“爹,你先听我说好了……”长孙凛先是安慰他爹平静下来,然后先将自己与李承乾这一太子党地冲突一一叙述,然后还说道:“爹,李承乾此人虽为太子,但已是不得人心,连皇上也对这个儿子不甚喜欢。 敌人地敌人就可以做对付敌人的战友,既然魏王能够送上大礼,让我府中受益,为何不收取?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孩儿收取地,并非爹您拿的,爹只当没有这回事就好了。 ”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是长孙凛这个前世资产阶级的心声。
“太子欲谋反之事,若是没有任何证据,切不可随意乱说,此乃宫中大忌。 你与魏王交往,也要把持尺度,不可过于亲密。 ”
长孙无忌虽然还不确定太子是否有谋反之意,但由于李世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儿子,身为皇帝近臣的他自然也不看好。 但是李泰这个外甥他也偏偏看不上,毕竟大唐的体制业已确立,政权已经巩固。
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所关心的是国家的长治久安和子孙后代的幸福。 在他们的心目中,理想的天子不再需要霸气,相反,要的是才气,举止文雅,心气平和,讲究礼仪。 君则敬,臣则忠,长期维持朝廷上下的正常秩序。
像李泰这样野心勃勃的皇子,自然得不到长孙无忌的看好。 而在他心目当中,那个文弱清秀,相貌像极母亲长孙皇后,或者说是像自己的小外甥李治,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尤其是自从长孙皇后去世后,李治由于思念母亲,常日居住在母亲丽政殿里,如此孝心自然博得了长孙无忌的好感。 长孙无忌怜他少年丧母,常常去看望这个外甥。 甥舅二人常常在殿堂见面,品茗聊天,弹琴赋诗。 二人趣味相投,相处融洽,感情愈来愈深。
长孙凛听到父亲如此嘱咐,他也点了点头。 本来和李泰交往就是做表面文章,大家彼此利用而已。
大唐万象 170。单家烈女
170。单家烈女
单氏有烈女,秀色如琼花。 母家有重怨,仇人暴且强。
虽有男兄弟,志弱不能当。 烈女念此痛,丹心为寸伤。
外若无意者,内潜思无方。 手挥白杨刀,清昼杀仇家。
婿为好儿郎,身被诏狱加。 金鸡忽放赦,大辟得宽谅。
……
——改自古诗
单怜卿静静地伫立在皇宫城门边上,她望着眼前自皇宫进出的来来往往的马车或者宫人,倔强地抿着嘴唇。 许久沉吟不语,闭上眼睛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步伐大步向宫门走去。
“站住,你是哪一殿的宫女,请出示宫中令牌……”一个宫门守卫伸出猿臂拦住了她,他见对方身着一身宫女打扮,倒是没有多大留心,只是要做例行检查。
“长乐殿的,这是我的令牌。 ”单怜卿冷静地看了守卫一眼,然后将令牌递给对方。
守卫接过了对方的令牌仔细查看一番,他抬起头刚好看到她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心中暗想这宫女若是没有那道疤痕倒是长得还可以,然后就放她通行进入宫城。
宫城里的湖光山色宛若淡墨勾描的画图,天空澄碧,浅浅烟雾飘散远天。 应着花期而来的春风吹得花园满目葱茏,整个皇宫里都是花团锦簇,春意正浓的景象。
单怜卿很坦然地走在皇宫中的回廊里,她神色凝重。 那敛聚地娥眉宛若淡淡的秋山,秋水盈盈的美目四下顾盼。 回廊里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杜鹃传来了“不如归去”的声声悲啼。
皇宫中确实是金碧辉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殿高琢。 单怜卿虽然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然而这些都不能入她的眼。 她的心里只记得了今日怡情院的人传来地一封书信。 上面描述的是单家庄所有义士被杀害地整个过程。
比起长孙凛的轻描淡写,这封书信实在是过于血腥。 以至于她整个上午一句话也没有说,当然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她往日美丽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漂亮绝美的脸蛋也变得苍白消瘦,一阵阵清风拂过她曲线优美的玉颈上。 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有哪种遗憾能比这种更让人痛彻心扉。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她离开了母亲。 背叛了母亲一心一意为单家复仇的意旨,辜负了母亲多年来的精心培育,开开心心地做着长孙家地媳妇。 这是她最为痛苦的活着,当抱着女儿跟她说着悄悄话时,她发现再也没有话对晴儿说了。 她看着女儿那双明亮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心中涌出一股可怕的无奈。 她不是一个好女儿,又怎能教导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好女儿呢?
想到此,她心里不由地害怕起来。 其实她完全可以安安静静地呆在长孙府中。 她知道他会保护她,一直到永远。 她可以像其他的舅父姨娘那样,安安分分地过着长孙家少奶奶的生活。
然而她不能够,无论有多大的理由,多深爱她地夫郎,她都不能够放弃做女儿该应尽的孝道。 正如同曾经失去过爷爷和父亲一样。 也许心里的伤口会慢慢复原。 然而,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跨不过去这道坎。
单怜卿听见前边有侍卫正在巡逻,她思索一番后,闪躲进了尚宫殿的一间小房。 这里似乎是太监的住处,然而屋里的主人可能似乎去忙事情了,因此屋内空无一人。 怜卿赶忙找了一件太监地衣服换上,走出门后,躲进了附近的草丛里。
哗哗哗哗……待那群侍卫离开后,她这才从草丛走了出来,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只是在皇宫中转了许久。 她才发现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 这皇帝究竟住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就像一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正当单怜卿举足无措之时。 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前边那个小太监,给我站住!”
单怜卿闻言心里咯噔一响,她思量自己是不是因为衣服不太何事出了问题,迅速打量自己上下,发现一切正常,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她徐徐地转过身来,眼神依然冷静如斯。
叫她的原来是内侍省的一名太监少令陈公公,他看了一眼对方崭新的太监服饰,陌生的面孔,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便笑了笑说道:“新来的吧?快随我一起去搬些物具,陛下今日正巧想看百戏。 ”这百戏就是集,歌舞、杂技、魔术于一炉的表演。
然而单怜卿可不关心这个,对方这话正合她意。 她只是低低地略微点了下头,算是表示答应,然后就随着这老太监一直往前走。 那陈公公也并不在意,只道这小太监跟别地新入宫地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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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正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玩弄着一只从西域进贡过来地鹞鹰。 他对此十分中意,美滋滋地置于臂膀上,便欣赏边玩弄它的羽毛。
“陛下,太常寺的百戏戏子与物具已到……”李公公恭恭敬敬地走上来奏道。
“恩,让他们进来吧……”李世民没有抬眼,兀自逗着鹞鹰命令道。
一声命令下来,单怜卿双手捧着一堆的百戏用具,低着头跟随着老太监走入了大殿。 她微微撩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黄文绫袍,头戴乌纱帽,九环带,脚穿乌皮六和靴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嘴上的两撇胡须又浓又黑,翘成八字形。 浓浓的眉毛根根竖起,目光似剑刃一般锋利。
不用细想,单怜卿就已经猜出此人必是大唐的皇帝兼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李世民。 果然,前面的老太监向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恭敬的说道:“皇上,现在百戏是否可以开始?”
李世民抬起头来,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
单怜卿一边将手中所有的器具都放到了地上,一边偷眼环视四周。 其他的小太监也是鱼贯进入放下东西后,又纷纷退殿准备出去。 殿门外面,有两个侍卫正守在两边交错巡逻。
李世民正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戏子的表演,猛然间他余光一瞥,却看见一个脸上长有疤的小太监正犹豫踟蹰,并未像其他太监那样迅速离开。 他的目光闪烁着赛如两团燃烧着的火,脸上展现出帝王的威严。
“你是哪一宫的小太监,朕怎么从未见过你?”李世民深厚的声音从宝座上传来,在场的十来人都纷纷往单怜卿处望过去,两仪殿内的气氛凝重而安静。
单怜卿知道,此时若不动手接下来必将无能为力。 “刷”的一声,她从腰腹中抽出了一把软剑,还没等身边最近的两个太监反应过来,银光一闪,那两个当场倒地。
“护驾!护驾!……”大殿里满是太监尖锐如鸡叫的声音。
顿时,殿内准备表演的戏子和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畏畏缩缩地蹲在地上不敢悉悉索索不停发抖。
殿外的侍卫当即推门而入,目光闪着光芒,手里提着大刀,往单怜卿处砍去。 立刻,整个大殿是刀光剑影,时不时闪耀着火花,而那金属利器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世民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是从沙场征战中走出来的帝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刺客而感到害怕。 然而眼前发生之事让他却是恼火不已,又是一刺客。 上回还是在荒郊野外,这回倒好,对方竟然跑到了皇宫大殿之中。 他低头对站在自己身前小心护驾的李公公说了一句话,然后李公公迟疑了一会儿,匆忙往内殿跑去。
单怜卿的软剑乃是其师祖所传,尖利无比,加之她武功不算弱者,面对两个侍卫倒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自己就能为母亲报仇,就能为单家庄报仇!
几招将两侍卫给击毙后,她提身而起,将力量积蓄一处,伸展身子向那皇帝飘过去,正欲上前行刺。 这是从殿门外涌入一群侍卫,他们拿着刀剑,纷纷往单怜卿处围了过去。
这时李公公已经从内殿托出来一把结实的弯弓,又匆匆忙忙地送到了皇帝的手中,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刀,拿起自己的弓,放上一把长箭,正欲拉弓往刺客身上射去……
大唐万象 171。震惊
171。震惊
长孙凛与父亲长孙无忌一起乘坐着马车回到了家中,刚走入厅堂,却见除了家里的女人以外,长乐竟然也在其中。 她正和善婷一起逗怀中的晴儿,小家伙似乎还挺喜欢这两个小娘的,一双天真无邪的黑眼豆豆正望着她们,嘴边流着晶莹透亮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