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发威他这一家之主颜面何存,回去他得……他得……,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打住了自己的意淫。
三声金钟撞过,黄罗伞盖下,太上皇李渊居中高坐,左有李世民,右有李承乾,其他王公大臣以官爵依序排开,立功将士团团围坐在桌边。
监宴官传下圣谕:胜利之日,所有人等,当开怀痛饮,不必拘束。须臾,酒菜上齐,众臣将士恭贺皇帝毕,殿前便筛锣击鼓,大吹大擂,分头把盏,觥筹交错,纵酒极娱。不一刻,便酒过数巡,食供两套,所有人便已有醉意。
此次宫廷宴饮,为庆贺胜利而开心取乐,太上皇特指定聪悟的长广公主为酒使。
一个小型的音乐班子在殿旁演奏着,随着铿锵而又悠扬的琵琶声,大家开始举杯,纷纷为太上皇祝寿。同时祝贺大唐终于征服了不可一世的*。
魏征酿的酒置于罐中贮藏,十年都不会坏掉,自然酒精很烈,但味道极佳,饮之四体融融,大家高兴起来,包括太上皇都你一杯我一杯地饮着,一会儿便觉醉意袭来,长广公主打趣地对弟弟太宗皇帝说:
“魏征酒香,皇上何不乘醉作诗,以赐魏征。”
“你是酒使,朕不敢违你。”太宗说着,沉吟了一下,手打起拍子,吟出一首诗来:
醽醁胜玉兰,
翠涛过玉薤。
千日醉不醒,
十年味不败。
李渊看着李世民说:“逐鹿中原,征服西域,还得仰仗吾儿。来人哪,排《秦王破阵乐》,为吾儿助威!”
《秦王破阵乐》是专门为今日御宴而编排的大型歌舞剧,用以歌颂秦王李世民的功业的。
当即笳角鼙鼓,一齐奏响,酒桌前的空地上,数百名武夫,手持旌旗剑戟,排开阵势,且歌且舞。其旌锴杰气,顾骤悍栗,催人奋进。
在场的除了长孙无忌外,还有一个人闷闷不乐的。长乐贴着母后坐着,眼睛迷茫地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心思却是不在其中。她以嫡长公主的身份得以参加此次庆功宴,可是唯一想见到之人却没有出现,怎能让她快乐起来。
“丽质,怎么不进食呢?”长孙皇后看到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长乐摇了摇头,贝齿咬住朱唇,心中难过异常。她已过及笄之年,不能像妹妹高阳那般装可爱来套取他的动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也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太上皇李渊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过去拿过乐工手中的琵琶,轻拨慢挑弹将起来,想不到太上皇还有这一手,大家兴奋地连声叫好,拍起巴掌。
这时,太宗也乘着酒劲起身离座,和着琴声跳起舞来……”悠扬的旋律,美好的时光,两代皇帝共乐的不同寻常的场景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公卿、妃子、公主轮番上前,奉酒为太上皇祝酒。自早至晚,大家乐此不疲,流连忘返,直饮到深夜,方才散席。
窦旖气得牙痒痒的。自窦凤出门后这段时间里,她吞了两碗芝麻糖糊、两碗杏仁露,然后又打发了一盘葡萄蜜干与蜜枣,外加两粒干扁柿。
长孙凝因为所修师门武功的缘故,心态一直是平和安详,她自然是无法了解安慰窦旖的。
“难吃!”窦旖对着盘子上对餐盘剩了的点心评语,天知道她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在一旁陪坐的长孙况抬眼望了她一眼,不明所以,便说道:“我去叫厨房再给你做些别的甜品?”
“不要。”窦旖拒绝了,又忍不住埋怨道:“况哥哥,你怎么没告诉我这甜粿怎地这般难吃?”
“是你坚持要下人去叫的。”长孙况无语,长孙凝依然一脸淡漠。自幼一起长大,他们自然习惯这位大小姐的随意迁怒和无赖。前阵子貌似还老实了一阵,可狗改不了吃屎,这不,现在又爆发了。
“我怎麽知道它那么难吃。”窦旖扬扬眉梢,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对方,“你明明知道这东西难吃,可以阻止我的,你为什麽不阻止我?”
长孙况眼神有点疑惑,“旖妹妹在气什麽?在气凛弟吗?”他可也不是白痴呵,从窦旖住进家里到现在,她的不对劲,他都看在眼底。
“谁生他的气了,他有什么可让本姑娘生气的。”哼了哼,窦旖在装蒜。她想他想得快疯了,可没想到这个坏家伙一回来就去青楼喝花酒。想到长孙凛和那些女人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真希望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噎死!窦旖开始没礼貌的诅咒人家了。
“妹妹,你喜欢上三弟了?”长孙凝这回可听出些苗头,瞅着她问道。
“谁喜欢他了。”窦旖打肿脸充胖子,死不承认。
“那就好,你也知道三弟是个坏胚子,不值得你喜欢。”长孙凝谆谆叮嘱道。
长孙况翻白眼,窦旖那种遭人夺爱的神情骗不了人,自小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时,她就是这副神态。
翳翳的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幽暗不明的天际绽出几道蒙蒙亮的稀疏光点,之后,一阵清风忽起,那微曦的光点在转眼间绚出成千道金丝红线,赫然扫淡半天星辰。
长孙凛正等候在两仪殿上,他四更就被长孙无忌叫起了床,跟着他赶在五更之前来到皇宫。此时朝廷重臣均在太极殿里议事,他则被一个小太监领到了两仪殿等候。
退朝之后,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等几位近臣回便殿议事。刚才的朝会中,李世民大大犒赏了此次远征突厥的将帅们,加授李靖左光禄大夫,李世绩辅国大将军,柴绍镇军大将军,薛万彻右武卫大将军,其他各将也论功行赏。
李世民坐在两仪殿宽大的宝座上,各官重新参拜完毕,讨论下一步工作。太宗斜睨了一眼长孙凛,这小子站在这些平均年龄已过不惑的大臣中,显得及其鹤立鸡群。
大臣们对身边多出一个毛头小子倒也不觉奇怪,长孙凛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而且又是皇后的侄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看好他。
李靖虽在战场上勇猛善战,叱咤风云,但却性情沉厚,不善言语。他此次虽然功劳甚大,理应得到嘉奖,但却有人心中不爽。
御史大夫萧瑀近前奏道:
“李靖目无皇上,持军无律,纵士大掠,散失奇宝。攻下定襄、碛口等地,竟然没见他带回什么战利品献给圣上。臣恐其自以为功高,甚至连圣上皆不放在眼里。”
李靖也坐在旁边,太宗寒着脸问他:“萧瑀所奏,果有此事?”
李靖也不愿分辨,只是离座伏地顿首,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此事。
无论在灵州军营还是战场上,李靖对长孙凛都颇多照顾,长孙凛也心悦诚服,敬其乃是一名光明磊落、足智多谋的大将军,萧瑀这般劾奏,长孙凛心中甚是不快,一脸不悦的撇撇嘴。
太宗居高临下,一眼看到了长孙凛的表情,他便问道:“长孙三郎,你也刚从边塞回来,萧瑀所奏,你有何建议?”
长孙无忌怕自己儿子卷入朝政纠纷当中,正欲上前替他说话,长孙凛却是抢前一步大声说道:
“皇上,自古以来,只有开国之君诛杀功臣,灭国之君为功臣所陷,不曾听说过盛世明君有功高震主之说。李将军自开唐以来屡建奇功,进则尽忠,退则思过。此次远征突厥,以少数伤亡的代价,活捉颉利,消灭*。就算李将军之功不比伍子胥范蠡,但只要有他在大唐的一日,相信突厥要想东山再起也要掂量掂量他们能不能过李靖这一关。皇上若是将这样的忠臣怪罪,只有大唐的敌人才会高兴。”
“乳臭未干小儿,懂个甚理?!”萧瑀见自己的上奏被长孙凛反驳,心中甚是不快。
“正因为这些道理连我这样的小儿都知晓,天下的百姓怎能不知?若是因为没有得到战利品而怪罪李将军,那么皇上不怕天下百姓笑你胸怀和度量太小,以后还有谁会为大唐上场拚死杀敌呢?”长孙凛可不是吃素的,他继续进谏道。
长孙凛的语气有些冲,在场官员的表情各有不一,长孙无忌自然是担心,而萧瑀则是恼羞成怒,李靖默默无语,魏征却是一脸欣喜。
李世民注视了长孙凛和李靖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说,“隋史万岁破达头可汗,有功不赏,以罪致戮。朕则不然,录公之功,赦公之罪,再赐绢千匹,增你封户五百。”
纵兵大掠,不罚反赏,可见太宗多么看重李靖大破颉利的功绩。萧瑀见状,也明白了这一层意思,也就不再弹劾,退回到座席上。
“圣上,此次随军回大唐的还有早年被突厥可汗掳去的前朝萧皇后,此时正在殿门外等候皇上觐见。”
“准她进殿。”
殿门外走入一个女子;只见她上着白藕丝对衿仙裳,下穿紫绡翠纹裙。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地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脸蛋如三月桃花,纤腰似春之杨柳,说不尽的体态风liu,丰姿绰约,如此模样是完全看不出这女子的年龄。殿下群臣无不侧目,纷纷交头耳语。
萧氏此等楚楚动人之美态,即便是才华盖世的李世民不禁为之心旌摇曳。大唐在李世民的统治之下,国强民富,政和官清,面对着故敌之后,他也不免有些得意洋洋,赐座后,问了她在北边的生活情况,便问道:
“卿以为我太极宫与隋宫相比如何?”
其实,太极宫距离隋宫的豪奢情形还差得远呢!隋宫夜宴时并不点灯,而在廊下悬挂一百二十颗直径数寸的夜明珠,再在殿前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烧檀香及香料,既可使殿中光耀如白昼,又有异香绕梁,如入仙境,每晚烧掉的檀香就有二百多车。
对此,萧氏寄人篱下不便明说,只是平静地说道:“陛下乃开基立业的君王,何必要与亡国之君相比呢!”
太宗闻言,深为她的明晓事理和言语得体而折服。隋炀帝荒淫无道,以至国破家亡,也弄得妻儿老小藏身无地,飘流异域,确实让人悲叹啊!
“你今后有何打算?”太宗问。
萧氏坐在下面默默无语。她自进殿以来便见到了那位之前一直在照顾她的少年人,见其脱下一身戎装换上了便服,虽风格迥异却风采异常,心绪莫名烦乱。
太宗以为萧氏毫无想法,正准备提出将其留在宫中。
萧氏眼神飘了一眼长孙凛,出言道:“妾迭遭惨变,奔走流离,此后余生,全仰恩赐。本应死后得归葬江都,与故主同穴。只是妾身为士兵们从那突厥狼窟中救出,且回故土路上弱体染疾,受长孙三郎援手,才得以康复,受人之恩,当记回报。请圣上恩准妾身入住赵国公府,觅报恩之可能,妾就衔感不尽了。”
大唐万象 62。求亲
皇宫后殿。
一行宫中贵妇鱼贯而行,走路细密无声,只听见拖地裙摆沙沙的声音,这群宫女簇拥着一位头戴金百花钿钗凤冠,身穿明黄鸾凤锦绣大衫的美丽少妇。
再后面跟着一群穿高腰花间裙的普通宫女,有掌灯的,有捧香炉的,有拿团扇的。一路庄严又风光的走来,回廊里三三俩俩的命妇皆左右分让开,低首避礼于一旁。站在门首侍女连忙躬身行礼,远处一群品级低的宫女躲闪不及匆忙躲到墙柱内,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角拖地的裙裾。
长乐殿内,优雅的室内,帷幕内,一缕残灯,旁边衣架挂这衣服。下面是薰香.几缕华丽的丝绸衣角拖地。来来往往的宫女用金盆打来热水,拱手侍立道:“公主,请漱洗。”
外面的鸟欢愉歌唱.又进一宫女,用漆器盛着鲤鱼脍,驼峰肉,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
长乐公主洗漱完毕,宫女为其穿衣,一层一层,最后是穿披肩襦裙披上华美的披帛。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集体下拜低首,长孙皇后略颔首致意,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坐到正席上,宫女们合手立于门旁。
一旁宫女进茶,为白瓷大碗的茶叶末,然后倒上用竹枝引导过来的甘甜溪水,再用茶末均匀搅拌。
“怎可劳烦母后到孩儿此处,据礼节应是丽质到母后宫中问安。”长乐孝顺地为母亲揉了揉肩。
“你我娘俩还分得如此生分,丽质,过来娘亲这里,咱们娘俩说说体己话。”长孙皇后把长乐拉到身边,轻抚她的秀发说道:
“你父王昨夜还问起你来,说:‘丽质这些日子怎地终日魂不守舍?’我想我家闺女也快过二九了,怕是到了春愁压梦的年纪。”
“母后……”,长乐被母亲说得羞臊不已,臻首埋入母亲怀中。
“庆功宴上你老往你大舅那看,怕是想你冲哥哥了吧。过些日子母后请你窦妗母入宫中,找个吉日让你和你表哥完婚。”长孙皇后拿起茶杯缓缓喝着。
长乐闻言大惊,脸色立马苍白,连连摇头道:“母后,我不嫁与冲哥哥。”
“怎么可以?这让你父王怎么向你大舅交代呢?”长孙皇后便是疑惑了,当年给长乐提起亲事的时候那羞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女儿没说不嫁到大舅家里。”长乐羞涩地说道。
“那是……?”
长乐望了母亲一眼,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女儿想嫁给凛弟弟。”
“啪!”一声脆响,茶杯拿不稳被摔了个粉身碎骨。长孙皇后摇头示意宫女先下去,“这更不可以,你这一闹,可会把你大舅家给搅得鸡犬不宁,这兄弟阋墙可是家中最是忌讳的!”
“母后,请勿气坏身子了。”长乐见母亲生气,便是吓得往地上跪下来,双眸蒙上一层水汽。
“丽质,别再想他了,跟你冲哥哥成婚吧。”长孙皇后叹了口气,她是传统婚姻道德的支持者。
“母后!”长乐猛地一震,惊得颤声说道:“女……女儿已和他有……有……”她此生是非凛弟弟不嫁了。
“什么?”长孙皇后大吃一惊,脱口问道。
长乐咬了一下银牙,毅然地说道:“女儿已是他的人了!”
两仪殿上。
萧氏要求住入长孙府邸的言论一出,诸臣一片哗然,众说纷纭,唯独当事人长孙凛和萧氏一脸的淡然。长孙无忌也是满头大汗,心想这儿子跟他母亲一样,总是能招蜂引蝶。可他也只好同意了,毕竟其父长孙晟乃前朝旧臣,且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萧氏向太宗行个礼说,“谢陛下恩准,臣妾告辞了。”其他无事的官员也纷纷告退。
太宗目送萧后走出大殿,这回把注意力放到了长孙凛身上,若有趣味地问道:“朕听说长孙家的三小子不负其祖当年威名,深入突厥主营,劫持颉利诱敌出动,不仅剑抵敌方的死穴遏制其动作,且分散了突厥的实力,逐个击破敌方三军,可有此事?”
长孙凛懒洋洋地走到中间,自得地说道:“不是听说,这是事实,我既然说要以功抵过,自是不含糊,不仅要做到有功,而且是大大的有功,皇上,这份功劳是否远远超出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太宗看他这般不谦虚的模样,倒是以为这侄儿还像个孩子,便笑着说:“我大军此次北上不仅收服了东突之地,且死伤战士较之以往少甚多,三郎的妙计可是起到至关作用。自是功劳远超之前过错。”
“那皇上今日是想让我来受赏的吧?这个奖励可否由我来提出?”长孙凛难得见一次皇帝,自是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哦?三郎想要何物?官爵?珠宝?”太宗好笑地看着长孙凛,今日叫他过来本意就是想奖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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