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那些胡人有没有说过,这疫情最后是如何控制下来?究竟这病是否有药可以医治呢?”李世民关心切切地问道,无论是为了他这个皇位。 还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他都得把这件事情放在目前最重要的位置上。
“我需要钱帛、军队、大夫,尤其是大唐之内医术最好的大夫。 ”长孙凛虽然不知道怎么医病,但现代地防疫知识他还是具备的。 而且事实上鼠疫并非不能医治,只是这时知识和思维的局限性让古人谈“疫”色变。
只是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些大臣的激烈反应。 你去治疗疫情,要钱帛和大夫都可以理解,但为何还非要军队,难道要去镇压这些已经病入膏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动弹不得的病人吗?
“越州民众乃是乃是我大唐子民而非反贼奸逆。 你要军队驻扎进入难道是想镇压他们!?”李承乾见长孙凛一脸自信的模样。 炭火不相容,他便出言讽刺道。 虽然表面上是以民众为理由。 实际上他更害怕如若长孙凛将此疫情消除,届时这家伙得民心又得军心,以后就后患无穷。
“若是处理不当,恐怕军队的士兵也要感染上疫病,那到时何人来为我们保卫边疆呢?”一些大臣也都纷纷提出自己的疑问。
“皇上,按照越州刺史的奏折所说,瘟疫不仅在鄮县施虐,甚至开始蔓延到越州管辖范围内的诸多县乡。 如果不即使控制下来,范围越广就越难以控制。 而且百姓在恐慌之下难免会做出各种非理性地事情,大灾之后有大乱,训练有素地军队的介入不仅能够迅速地将局势稳定下来,让百姓安定下来。 而且能够配合执行各种防疫措施,让百姓能够迅速地得到治疗。 ”
长孙凛一板一眼地陈述自己的理由,后世解放军英勇救灾的事迹是甚得他赞同,而且事实证明效果也非常显著,更何况如此做法还能使军队深入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李世民事实上一直在沉思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看到下面这嘴上**的侄子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免对他产生了信心。 事实上长孙凛之前在战争中,在火器制造上立下的功劳,也让李世民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和认同。 而且这疫情始终都要解决,并且朝廷也需要派遣一个人去负责这等重大事件。
“三郎,你可有把握能将这疫病给消灭?”李世民挥了挥手。 顿时群臣噤若寒蝉,宴会堂内是鸦雀无声。
“只要皇上能够给我所需要的一切,那么微臣有九成把握能够解决此事。 ”长孙凛回答得倒也不含糊,只是在后一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好吧,朕就派遣你地长孙营跟你前去江南,而钱帛和大夫方面,户部和太医署自会全力以赴……”
“皇上。 你到郊外去打个猎都需要上万御林军保护,更何况我们这次要面对的是数十万身后有牛头马面紧追不舍的黎民百姓。 ”长孙凛需要的是更多能够严格执行他的命令的士兵。 他开始跟李世民讨价还价起来。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尚合适,毕竟长孙凛只是一个六品官员,怎能代表朝廷去处理此等大事?!”李承乾见状更是出言意图阻拦皇上的派遣。
李世民听太子这么一说,也是觉得这个意见应该考虑,毕竟长孙凛本来在官场上资历就浅,加上他年纪也小。 即便是皇帝委以重任,到了地方也未必能让人信服,更别说还要指挥这些人了。
“皇上,臣倒是有个提议:当年玄武门事变后,臣受皇恩由七品地詹事升为五品的谏议大夫,奉命到山东去安抚招降李建成余党。 如今事态紧急,皇上何不参照此事做出决定?”魏征听了这么多人地发言后,这时候心里有谱。 他便站起来提了这个建议。
李世民自是非常高兴,当即让房玄龄拟旨升长孙凛为“谏议大夫”,并且由长孙凛前往江南道负责清除疫病之事,除却随行的士兵外,江南道里的五府士兵也都任由其调遣。
李承乾虽然表面上没有看出丝毫不满,可他内心深处却是气得怒火中烧。 本来是想阻止对方的前行。 没想到却让长孙凛又升了一品官阶,而且这谏议大夫是可以入宫去参予朝政的,可以对皇上进谏提出建议的。 想到此处李承乾便对那张得意的脸投以阴冷地目光,真恨不得对方得疫病死在越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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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顶着烈风在外面嘶鸣,黄昏之时天边又吐出一道红艳的晚霞,夕阳从一竿高的地平线低低投射着残照,苍老的枯林连接着天空,数不清的山峦重叠耸峭,暮色匆匆处处都是感应到冬日来临的衰草。
长孙凛和父亲长孙无忌同坐在一马车上,父子俩在宴会完毕后。 正在往家里的方向走着。
“若是你母亲知道你要去一个每日死亡上千人的疫区。 你想她会不会让你去呢?”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坐在车上,他现在要想地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以前他还只是以为这个幺儿只是长大了懂事了。 那么他现在也能感觉到长孙凛的巨大变化,再者就是回家之后窦凤那边也是难以交代。
“爹,这事并不难,那奏折是一周前自越州发出的,扬州距越州不算太远,若是孩儿不去,恐怕两个哥哥将会遭遇凶险……”长孙凛笑着安慰父亲。
“你两个哥哥那里为父自然会修书让他们回长安,然而即便是你去了,难道就能解决一切了吗?我知道你母亲从小教过你读书学武,然而却不曾听说过你学过医术,更别说你在外面能认识几个胡人……”
“爹,自从孩儿醒来后,有些事情已是不记得,然后有些事情却又有印象,此事孩儿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
“也罢,也罢,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为父也只能接受了……”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叹息道。
初冬的罡风正劲,风呜呜地刮,带着风哨。 长孙凛被风一灌,摇晃了一下身子,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多喝了两杯,人有些醉醺醺的,在下人的搀扶下,飘飘然回到自己地小院。 单怜卿早就迎过来,嘘寒问暖,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温柔地为他卸下服饰。
“夫人,你也别忙活了,今日照顾晴儿也辛苦了,坐下来我俩说说体己话。 ”长孙凛喷着酒气对妻子说道。 贤妻良母的单怜卿却没有理会丈夫的要求,仍然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所能做的一切,她奉上一杯热茶,看着长孙凛喝了几口,又为他除去内袜。
奴婢按照她的指示,捧了盆冒着雾气的热水进屋后又退下了。 单怜卿把他的双足放到热水里,轻轻地撩水为他洗脚。 “这事让我自己来就行了……”长孙凛一边享受着爱意,一边客气地说道。
单怜卿看了看夫君那张晶莹血红的玉面,抿着红唇笑了笑,仍然轻柔地给他洗脚。
热水洗了脚后,换上新袜,又穿上柔软的便服,长孙凛人变得轻松多了,他斜躺在卧榻上,刚才地醉意已变成融融地享受。
单怜卿将女儿喂饱后,莲步移至卧榻,娇柔无骨的身躯软绵绵地偎到了长孙凛地怀里。 她玉质柔肤,态媚容冶,微微轻启的朱唇,时隐时现的笑靥。 私语口生香,含颦眉销黛,让酒足饭饱思yin欲的长孙凛不禁砰然心动起来。
“怜卿,我明日要离开长安前往江南……”压抑住内心的冲动,长孙凛还是先把正事给说了。
“恩?你才回来多久,怎么又要出去呢?”单怜卿声音像莺儿一样缠绵动听,她用兰花指轻轻地抚摸着爱郎的胸膛,她最不愿意吃的就是相思之苦,便娇嗔哀怨地檀口轻吐道:“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长孙凛哈哈大笑,手点着她的鼻子说:“ 我不是那司马相如,你也不是那卓文君,爱妻你还是乖乖地在家等夫君回来吧。 ”
大唐万象 117。小小碎片
117。小小碎片
单怜卿听完夫君说完离京理由,心知又有段时间见不着他,再加之那双坏手在自己敏感的身躯上来回**,美眸隐隐漾着一股饥渴的春情,粉臂如水蛇的勾着他的颈项。
正当两人干柴烈火欲成好事之时,只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三少爷,夫人请您到她屋里去一趟。 ”想必下人也知道屋内少爷少夫人伉俪情深,夜深之时不便打扰,只是夫人那边发了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传话。
单怜卿闻言连忙推开了爱郎,长孙凛只得悻悻然的穿上衣服,嘴里还咕咕哝哝着:“娘要说事情也不看看时候,难道有了晴儿她就不想要第二个孙子了吗?”
单怜卿见长孙凛那副样子,噗嗤一笑,她吻了吻他的下颔,像哄女儿一般哄着他,巧笑倩兮地娇嗔说道:“夫君别急,来日方长嘛……”
长孙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整整微乱头发,匆匆步出房门。
得到母亲允许进入后,长孙凛推开厢门,屋子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她眉头紧蹙地静静坐在床沿边上,神情似乎是在沉思,似乎又是在恍惚。 之前长孙凛只是简单地跟单怜卿阐述了奉旨去江南,并没有对她详细描述有关江南的疫情,毕竟有些事情说得过于详细只会增添对方的烦恼。
然而长孙无忌也许不同意儿子的这种想法,从窦凤地面色上看得出她已经知道江南道疫情的严重。
“娘。 爹去哪了呢?”窦凤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有意识屋内已经多了一个人,他便出言询问道。
“你爹在书斋看书呢。 ”哦,看来父亲今夜是要在书斋过夜了。
她见到儿子进到屋内,便强颜欢笑地拉着长孙凛坐了下来,然后给他沏上上好的蒙顶茶。
“娘,您找我是关于去越州的事吗?”长孙凛轻轻地抿了口白瓷茶杯里的清茶。 温度恰到好处,可见是窦凤早已为他准备好的。
窦凤轻轻抚了抚儿子地脑袋。 没有回答,却转身走到了屋子东面坐立的一个储物地雕木衣柜。 在里面摸索一阵后,她拿出了一个镶嵌着十来颗玛瑙石的精致箱子,走过来的时候,那箱子上的玛瑙在烛光摇曳中一闪一闪,极为耀眼。
长孙凛见那玛瑙箱子做得精致漂亮,怕是相当昂贵的东西。 里面也必然存放着更昂贵的物品,才能称得起这个箱子的造价。 难道娘有何宝物或者传家之宝要传予我?
窦凤看得出儿子疑惑地眼神,她和蔼地对着长孙凛淡淡地笑了笑,将那箱子放在了他身边的桌几上,然后自己也徐徐坐了下来。
长孙凛猜得果然没错,这箱子果然是造价不菲,因为窦凤只需要轻轻一按,箱子便巧然打开了。 如此精巧的手工和精密的机关的确只有巧匠能手才能做得出来。
映入眼帘的先是丝滑柔软的绸缎上,一格一格地放置着各种各样名贵而又精致的首饰或者头饰。 看那成色和手工地精美程度,就知道这其中的每一件可能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其实也不难理解窦凤能够拥有一些奇珍异宝,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是反隋立唐的大功臣,当年李世民在攻占隋朝两都的皇宫时,自是拿皇宫里地奇珍异宝赏赐给功臣战将们。 窦凤能拥有这些东西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长孙凛被这些珍贵的收藏给吸引住了,好奇地拿起几件饰物来看了又看。 他首先拿起一块扁圆形的玉石看了又看,只见一面浅浮雕团龙,另一面浮雕四朵如意形云纹。 纹饰细密流畅, 白玉晶莹光润,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是龙纹璧,当年随皇上占领长安大兴宫后,你爹受皇上赏赐后转赠予我。 ”窦凤在一旁解释道。
“这是金镶玉步摇簪,是我和你爹在大喜之**外婆为我亲自戴上的。 ”
“这是“秋山”炉顶,是由雕玉大师杨灼用一块上等美玉雕成。 上面是由柞树、山石、双鹿组成秋山景色。 这可是长孙家的传家之宝。 ”窦凤都对长孙凛一一拿起的东西做出了一番讲解。
“娘,你这夜里叫孩儿到这来。 不是想向孩儿炫耀你这些宝贝的吧?”长孙凛故作开玩笑地说道。
“这些宝贝娘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以后还不是通通都归你们三兄弟。 ”窦凤为儿子如此没有耐心用手指轻敲了他脑袋一下,然后便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绸缎扯了起来。 原来这箱子下面竟然还有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有红色绸布抱着的小包裹。
长孙凛不禁好奇起来,这里面到底抱着地是什么东西,竟然被母亲收藏得比传家之宝、结婚礼物、功勋礼物更加神秘,难道还有比这些更稀世地珍宝吗?
窦凤的确如同打开稀世珍宝般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那个小包裹,只是里面所存放地东西却和长孙凛猜测的有天壤之别,被窦凤保存得如此神秘如此宝贝的,竟然是一块一块看上去既不精致也不美观的凌乱的小碎片!
长孙凛大惑不解地看了母亲一眼,窦凤笑盈盈地示意他仔细看看这些碎片,他便随意拿起两三块碎片顺着银台上的烛光看了看,不觉得这些碎片有什么稀奇或者独特的地方。
他的前世也是对古董瓷器甚感兴趣,也能看得出这些碎片有些是出自白窑瓷器或者一些玉器,但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在大唐的权贵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更何况只是一块块没有形状的碎片。
当长孙凛再随意拿起一块碎片仔细观察之时,他却发现这块似乎有些熟悉,思索一番后他好奇地对着母亲问一句:“娘……这块碎片难道是舞仙盏上的?”舞仙盏便是长孙凛之前见过的,有仙女显现的一种酒杯。
母亲微笑着点点头。
“难道是爹不小心将剩下的杯子给打碎一个?”
母亲依然是微笑,却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孩儿以前打碎的那一个杯子?”长孙凛从母亲的表情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窦凤小小心心地将这些碎片一一拿起,然后如数家珍地对儿子细细叙述道:
“这块碎片是当年你爹在婚宴上喝得醉醺醺地,不小心敲碎的一个白玉戒指。 ”
“这块碎片来自你那还是两岁的二哥发小脾气摔碎的一个青釉四系壶,娘当时因为生了你还在坐月子中。
“这块碎片是你大哥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柜子,结果上面盛放的一个陶龙首壶将他的额头砸得头破血流。 “
“这块碎片是你姐十岁的时候你爹给她买的小玉簪,她当时还为不小心摔碎了这一玉簪还偷偷躲在屋子里哭鼻子。 ”
“这块碎片……”
尽管母亲还在那如同拉家常似地,毫不厌烦地叙述着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烦锁碎事。 然而长孙凛却已经鼻子酸酸的,眼圈红红的,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他对这些毫不起眼却神圣的碎片充满敬意,小心地把它们放回玛瑙箱中,让那块绸布保护它。
难怪母亲会把这些小碎片看得比那些金玉之宝更为贵重,原来这是一个母亲保存的对她的孩子、她的家庭的爱的回忆,这是一个非凡女子拥有的她的平凡的一生的纪念物。
这个时候没有相片之类的东西,然而长孙凛却能想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当母亲思念远离他乡的孩子时,便会取出这个玛瑙箱,一块一块地细细回忆,也许会露出欣慰的笑容,也许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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