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狭路相逢(Ⅰ&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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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狭路相逢(Ⅰ&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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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凝凝,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我已经下了楼,正在取车。”他像料定了水凝烟认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在追问附近的标志。
  水凝烟向前张望着,景色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唐思源的心机
  “有一片湖泊,有一座桥,湖边……种着杨柳,有很多新建的别墅和小高层,红色的屋顶……嗯,似乎,还有正在建的……”。
  “啊,好,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在月牙湖。你别急,别怕,我一会儿就到,你开着手机,别关机,知道么?”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水凝烟说着,耳边忽然安静下来。
  她转过眼一看,自动关机了。
  两个电话,耗去了它最后的电能。
  而水凝烟所有的精神,似乎也在这两个电话中耗光了。
  她将头伏到自己握着手机的胳膊上,在胸口的闷疼难耐中渐渐意识模糊。
  右手下意识地将手袋藏在胸前,左手伸出了石椅外,慢慢松开了五指。
  很轻的“嗤”的一声,手机在那片滴着翠色的风景中滑过一道淡银的弧线,掉在椅下茸茸的草地中栗。
  她的怀里,紫色的水晶挂熊唇角弯弯,在晨间的阳光下折射着清清亮亮的明媚光彩,可爱得好像能听得到小熊憨憨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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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突然断了的电话,让唐思源忽然之间心慌意乱,比下海第一年在股市中赔进了大半财产还要心慌意乱。
  好像是一只风筝忽然断了线,飘飘摇摇地飞往他再也摸不着碰不到的地方。
  而那样不巧,风筝的另一头线,系在了他的心口。
  他没办法不去找回那只扣在心上的风筝竣。
  一路闯着红灯冲到了月牙湖,唐思源开着车在那几个新建的小区附近来回找了两遍,并没有看到水凝烟的身影。
  心中的不安这样强烈,让他不得不想法找人分担,分担他自己的不安,以及水凝烟可能的危险。
  他拨打了林茗的手机。
  林茗立刻接听了,“唐先生,有凝凝的消息?”
  “林茗,她刚才接了我的电话,但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说具体方位。我怀疑她在月牙湖的某个小区,可找了两圈还没找到。”
  “谢谢,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唐思源眯了眯眼。
  林茗在以什么身份谢谢他?水凝烟的现任男朋友?
  再往前开一段,缓缓驶过横亘月牙湖上的大桥时,他往两侧看得更仔细了。水凝烟既然能看到这座桥,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始终没有在路边看到她单单薄薄的身影,却意外地看到几个附近散步的居民正往湖边的一处小道跑去。
  透过葱翠的树影,他隐隐看得到有些人影正围观在某处。
  心里猛地一跳,他迅速驶到附近,踩着草坪飞奔过去,分开正指点着的人群。
  那个让他气恼得几次打算放弃的小女人,正静静地卧在窄窄的石椅上。散乱的长发下,脸色苍白发紫,唇边没有一点血色,干裂得卷起了皮,黑黑的睫毛却湿湿的,不知是才落了泪,还是早晨的露珠没有干。
  一束青翠欲滴的蓝色鸢尾,正在她苍白的手掌边开得妖娆明艳,绚丽夺目。
  “凝凝?”
  他蹲下身,小心地触摸水凝烟的斜伸垂落着的手指,生怕会摸到一片毫无生命的冷。
  还好,手指是温温热热的,掌心则烫得可怕。
  他忽然之间便松了口气,张开双臂便将她抱在怀里,感觉着那身体的炙热,眼睛里居然酸酸的。
  “凝凝,别怕,我带你去看病,这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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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的路上,他打电话给林茗:“林茗,我找到凝凝了,在发高烧,目前神智不清,我正送她去医院。她母亲那边,请先找着借口搪塞下,别让老人家担心。”
  “准备去哪家医院?”
  林茗的声音很急促,并没有前两次和唐思源交锋时的从容和锐利。
  唐思源皱了皱眉,从耳边取下手机,望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的手机号,好像看到了这个年轻男子优雅从容的微笑,俊挺有型的面孔。
  不顾另一头还在说着些什么,他果断地按下挂机键。
  然后,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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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挑最近的医院就诊,直接去了白下区一家设施较好的医院。
  初步诊断,病人高烧不退,呼吸困难,出现紫绀症状,胸部X线检查可见肺部炎症阴影,很可能是急性肺炎。
  医生诊疗完毕,水凝烟的半张脸都缩在吸氧面具下,更显得憔悴消瘦。
  唐思源叹口气,将她额前的头发理了一理,打电话把公司的一些事务交待了,便坐到床头,准备静静地陪陪她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透过门上安的玻璃,他已看清了来人是谁,皱了皱眉,并没请他进来。
  那人也不需要他的邀请,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举止优雅,沉静从容,正是林茗。
  这一回,他没有开口就向唐思源道谢,而是走到水凝烟跟前,细细端详了片刻,才皱了眉问:“真是急性肺炎?确诊了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具体要等病原学检测报告出来才能确认,目前还是保守治疗。”唐思源为水凝烟拉了拉被子,“不过这里的大夫我认识,医术我信得过。”
  林茗笑了笑,“我相信唐先生用心良苦。”
  彼此心照不宣。
  男人的斗争
  唐思源根本不想林茗来,才挑了这个稍远的医院;而林茗也很聪明,唐思源一关机,他便直接开了车跑到离唐思源住址较近处的医院寻找,果然找到了。。
  “她母亲那里怎么说?”唐思源问。
  “暂时没问题,她以为凝凝昨天晚上住在朋友家,今天白天得去上班。等晚上再告诉她凝凝感冒加重要住院两天吧,应该问题不大。”
  “嗯,总之不能让她母亲太担心或太激动。”唐思源点头,向林茗嘲讽地笑了笑,“你还真和江菲分了手,打算追凝凝?”
  这一次,林茗真的有些惊讶了,眼睛里闪过凌厉的光芒,“你调查过我?”
  唐思源舒适地往墙边一靠,自信地说道:“我无论如何不相信,凝凝才和我分手就能找着这么个优秀的男人,更不相信才找的男友真会对她那么好。她的朋友圈子那么小,我很容易就查到以前常和江菲一起出去的男人就是你了。栗”
  他“嗤”地一笑,“很多时候,水凝烟跟块木头似的,让人忍不住想用针扎她一下,常会觉得很累。时间久了,本来喜欢他的男友常会因为在一起没意思和她分手。可她和江菲比起来,这脾气又不知好了多少倍,你会丢开江菲选择水凝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林茗微笑:“我原来猜,如果你知道了,多半会在水伯母跟前揭穿真相。”
  “怎么会呢,除非我真的不想要凝凝了。如果她妈因此犯了病,她不是恨死我了?我不是拱手把她让给你了?”
  他明知水凝烟在回避他,又每天被林茗接着一起上下班,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当然是因为知道水凝烟不可能去抢江菲的男友。
  犹豫了一会儿,唐思源笑着问:“凝凝和江菲会闹起来,不会是因为你的原因吧?”
  林茗也不推诿,点头道:“是我的责任。竣”
  “你很愚蠢,根本不了解凝凝。”
  如果想让水凝烟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好姐妹的痛苦上面,林茗就太不了解她了。
  以她和林茗建立没多久的感情,她为江菲拒绝掉林茗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林茗第一次被人当了面指着鼻子骂愚蠢,倒也不生气,出神地凝视水凝烟片刻,慢慢地说:“我和江菲的事,已经处理好。我知道怎么做对所有的人更好。”
  同时,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唐思源一指昏睡着的水凝烟,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哦,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所有人更好?”
  “一场意外。”林茗回答,“我并不知道凝凝病了,也没想过……江菲会喝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么?”
  一声反问,更能听得出尖锐的嘲讽了。
  林茗沉默,明亮的眼睛黯淡了好些。
  好一会儿,他才说:“也许,是我太自信。”
  他认定了长痛不如短痛,希望在双方没有陷进去时,就能以最爽利的速度快刀斩乱麻;他也认定了江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拿得起,便放得下,不管为她自己,还是为水凝烟,都能用理智的态度面对他们这一段还没正式展开就宣告结束的爱情。
  可江菲显然陷得比他预料中要深得多。
  两人分手时气氛已经渐趋平静友好,江菲虽没那么宽大的胸怀去成全他们,至少也不应该再阻挠他们了。
  可这走的时候表现得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强悍泼辣的猛女,一转头就把车开到了另一处停车场,凑到了最繁华热闹的人群中借酒消愁。
  酒后吐真言,酒后露真心。
  他到底还是伤害她了。
  就像,五年前,以同样的理由代替盛枫发出那封分手邮件一样,伤害了当时还素未某面的少女。
  还自以为这是对她好。
  唐思源见他承认自己有错,倒也没有穷追猛打。
  他拿了支香烟出来闻了闻,又放回烟盒,慢慢地说:“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尽快退烧,别引出什么并发症来。”
  对于水凝烟这样年纪的病人来说,只要处理得宜,不引出病发症,这种肺炎还不致于有生命危险。
  林茗皱了皱眉,“唐先生,可不可以考虑,让她转别的专科医院去?”
  “我问过了,只要是正规医院,一般都能治这种肺炎,抗感染和针对性病原治疗的方法也差不多,没太大区别。”唐思源望向林茗,似笑非笑,“不过,林茗,我不认为她天天对着你有利于疗养。你觉得呢?”
  林茗和江菲正是让她生病的诱因之一,不让林茗天天过来,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无礼要求。
  只是从唐思源嘴里说出,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在水凝烟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希望守在她身边的是他,更希望,这一次,他能走入到她的心底深处。
  林茗微微笑了笑:“唐先生似乎已经和凝凝办完正式的离婚手续了吧?”
  唐思源针锋相对:“林茗你别忘了,你似乎一直都是江菲的男朋友吧?凝凝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她的男朋友了?”
  暗查
  对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女人,他们的确都没有立场去看护,可两人都不想放弃照顾她的权力。。
  并且,不希望和别人共享这种权力。
  小小的病房,忽然间就被两个四目相对时的紧张气氛充斥。
  有小护士想进来给水凝烟测体温,开了门,踏进两步,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回去栗。
  急性肺炎难道会传染人?
  那小护士一进去就觉得呼吸不畅,可一退出房门又恢复过来。
  里面明明就一个昏睡的病人,和那么两个长得很不赖的男人而已。
  只是那个微笑着的男人笑容里似乎带着尖尖的刀锋?
  那个冷着脸的男人更是可怕,早上送病人过来时明明一脸的温柔焦急,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骄狂!
  这两个也有病,不比躺上床上的那位病情更轻竣!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先跑别的病房测体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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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林茗的手机铃声打破。
  林茗望一眼蜷在病床上的水凝烟,走到稍远的窗户处,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Uncle,有事?”
  “嗯,凝凝……凝凝病了,正住院。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很关心,细细地问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从林茗的回答来看,他在进病房之前就已把水凝烟的病况问得清清楚楚,某些专门名词比上午一直陪在水凝烟身边治疗的唐思源还了解。
  林茗转过头,“唐先生,凝凝目前所在的公司已经请了假,她的相关医疗费用,公司会负责报销。”
  “我记得,她才去了那公司不到一个月,保险和档案关系还没转过去吧?”
  “没关系,她离职后立刻就去了恒远,走的是人事代理,没有中断过缴纳保险金,只要一封介绍信就能转过去了。下午恒远那边会处理好的。当然,如果唐先生觉得用你的钱比用保险金更舒心,也可以用私人的钱往下垫。”
  林茗唇角向上扬起,笑得太过平静,平静得唐思源很有一种冲动。
  想大步冲过去,一拳打掉他脸上的微笑。
  如果换了几年前,说不准他真的就一拳砸过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明知他的微笑根本不是出自真心,那种含糊不清的亲切还是很容易让人迷惑,特别是让年轻的女孩子们迷惑。
  越捉摸不透的玩意儿,人们越想靠近,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心理。
  可唐思源到底不再像年少时那没有冲动,他只是坐在水凝烟身侧,盯着吊瓶里的药水,看看快没了,站起身拔出上部的输液管,插到另一个满满的瓶中,再去用手背去试探水凝烟额上的温度。
  林茗双手插在口袋中,默默地望着唐思源的举止,唇边依然是一缕漫不经心的微笑。
  看他又坐了下来,林茗才说:“我走了,在她出院之前,我不会出现。”
  “出院之后呢?”
  “我尊重她的选择。”
  他拉开病房门,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
  从容,淡定,也不恼怒,也不着急,休闲鞋踏在地面砖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若无其事,安安静静地离开,却能留了一股潜流暗涌,让在商界混了多年的唐思源在床边坐不安稳。
  悄悄走出病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方吗?再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林茗,就是上回查到的那个江菲的男友。”
  “唐总,我们当时就查过,这人不是南京本地人,两年前从法国留学回来,参与了大学同学所开的一间建筑设计公司,目前是设计总监,很有才华,据说是业内最被看好的青年建筑设计师之一。”
  “再往前面查。他的原藉,父母家庭情况,去法国前以及在法留学期间的经历,还有,查查他和恒远董事长闻致远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唐总,涉及到外地,就没那么容易操作了。还有……法国的经历,我们只能托法国的同行代为打听,有些资费……”
  “没关系,查吧!只要有价值,我不会吝啬那么点钱。”
  “行,唐总您等着,我尽快给您消息!”
  挂上电话,唐思源脸上也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林茗已经不是一二十岁不懂事的懵憧少年,一见钟情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没道理在认识水凝烟没几天后就对她情有独钟。
  他和恒远那位闻董事长的关系一定也不简单。
  唐思源在一旁听得清楚,林茗刚提到的关于水凝烟的医药费报销问题,他们根本没在电话中说起过。那么,林茗是认定,水凝烟这个到恒远上班不到三周的女员工,请假和医药费都不成问题,甚至不用特地说起,便可以轻易解决?
  而且,这两人提起水凝烟来,分明就像提起自己的家人一样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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