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为什么?因为原智瑜?”
“袁大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你怎么也知道了?”
“哦……我就想着这个袁大头总和你做对,你们公司要有敢惹你不高兴的,一定是他了!”水凝烟留心着江菲的神色。
果然,江菲更不自在了。
别过脸咳了几声,她开口便是石破天惊:“凝凝,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水凝烟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谁……谁的?”
本能地先想起林茗,又迅速否认。
江菲出差大半个月,回来后第二天两人就分手了,他似乎没这个作案时间。
看江菲红着脸不说话,水凝烟试探着问:“原智瑜?”
江菲的脸涨红得更厉害了,“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一天到晚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虽然平时江菲曾在水凝烟面前把原智瑜骂过千遍百遍,可水凝烟自打那晚亲眼见了原智瑜一面,便认定这人并不是那么讨厌,顶多个性强了些而已。
——嗯,个性强得和江菲有得一拼。
“他……强暴了你?”水凝烟这样问着,同样觉得不太可能。
江菲练过几天跆拳道,虽然只是三脚猫,可谁想轻易占她便宜也不容易。
“这个死袁大头,居然……居然说是我强暴了他!”
水凝烟手中的泰迪熊掉到地上,差点连下巴也掉到地上。
“这种事,嗯……女人能做主吗?”
“我……不知道。本来是他带了女友和我一起在酒吧喝酒的,我明明记得他后来送女友回去了,谁知,谁知……”
“到底怎样了?”
江菲无限沮丧,外加无限不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醒来后会在我自己的家里,还和这袁大头睡到了一张床上!”
水凝烟的眼睛眨巴了老半天,实在是无语了。
江菲很少喝醉酒,但她酒醉后举止和酒醒后的忘性实在有点吓人。
面面相觑半天,水凝烟问:“那……你怎么知道怀孕了?”
“我例假已经超了三四天没来了!”
“哦……”水凝烟掰着手指一算,“你和他那个……那个有多久了?”
“八九天了吧,就在你出院那天。”
“那时候……是安全期吧?”
“安全期?我想着也该是安全期吧。可我以前每次例假很准时啊,顶多拖个一两天,哪会这时候还不来?”
也是,也不一定有绝对的安全期,何况江菲这马大哈,谁知道她会不会记错了日期?
水凝烟没了主意,问道:“那要不要去医院查查?”
我的悲伤总会埋藏在记忆深处
江菲摇头,“我上网查了,这种事一根早早孕试纸就能解决。就是到医院里,也是用这个帮咱们检测。所以刚就去买了,想着想着心里怕得厉害,所以到你这里来试一下。”。
她拿出一个小小的塑封包装,问:“你会用么?”
“没用过。哎,你哪能那么不注意呢!”水凝烟对江菲的大意也已司空见惯,一边帮她撕开试纸看着用法,一边问她,“真怀上了,这可怎么办呢?你……你和那个袁大头,嗯,如果能各退一步,应该也能合得来吧?其实,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好鸟。想改造成灰太狼,那可是任重而道远!”
这话……
听起来已经没有原来对原智瑜那样恨之入骨了。
水凝烟眉梢抬了一抬,微笑,“只要能改造,就是好事啊!”
两人把那试纸研究了半天,江菲拿了一只一次性纸杯悲壮地走向洗手间,恨恨地宣告:“如果真的怀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如果把原智瑜那样的男人收拾下来,其实也不错啊!
水凝烟捡起掉在地上的大熊,不觉微微笑着,仿佛心头一直紧绷的某处松散开来栗。
十分钟后,江菲拿了试纸给水凝烟看。
水凝烟和使用说明对比了几回,纳闷地说:“啊,是阴性啊,没怀上啊!”
“是么?”
“要么就是怀孕时间太短,还没能测出来。”
“也就是说,我还是不能放心,我还得担心受气?”
水凝烟在网上搜着相关的消息,安慰她:“不用担心。你看网上也说了,例假不按时来的原因很多,有时也和心理因素有关。你别胡乱猜测,说不准明天醒来就一切正常了呢!竣”
正在劝慰着,江菲手机响了。
“喂,原智瑜,什么事?”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江菲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迅速抬高了嗓门:“你怎么知道?你……明明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这种事总要女人操心?哼,好,不去酒吧,就要茶座坐坐吧!咱可说好了,那顿法国大餐,还算你欠我的!”
挂了电话,江菲随手扔了试纸,向水凝烟扬了扬手,“他约我出去吃晚饭,你一起去么?”
“啊……不了,不了!”
除非她搭错了神经,才再去当超大超亮的发光体。
看着江菲离开,水凝烟才松了口气,也不再细想江菲有没有怀孕,放起了音乐。
虽然这两人在一起比母鸡打鸣公鸡下蛋还奇怪,可只要两厢情愿,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就是真的怀孕了,问题也不大。
原智瑜那个人,还不致于让江菲做未婚妈妈。
有意无意,鼠标点中的,竟是一支熟悉的法文歌。
清澈纯粹,清风中山泉流过的美妙声线,正是在林茗车上常常听到的那支《我的名字叫伊莲娜》。
“我的悲伤总会埋藏在记忆深处,只要我找到属于我的爱情。”
她仿佛又听到林茗这样不经意般说着,不经意般向她笑一笑,不轻不重,恰落在心坎唯一的枯萎凹落处。
忽然便有某种萌芽悄然萌生,绽了一星半点嫩嫩的绿。
书房和水凝烟的卧室隔得并不远,透过半敞的门缝,法国女郎清亮的歌声悠悠盈入。
没有开灯。
唐思源坐在电脑后,半边脸沉浸在暗沉的阴影中。
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浓黑的眉,慢慢地,慢慢地,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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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烟闭着眼听歌听得入神,忽然门被推开,唐思源走进来,皱着眉叹气。
“思源,怎么了?”她忙笑着问,眼睛却不由地飘向她那依然放着法文歌曲的手提电脑。
有些心虚,有些不安,有些迷惘,又似乎隐隐下了某种决定。
她和唐思源,不论是谁欠谁,都不该再有更深的牵扯。
她感激他,至少她已明白,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他并不会离开她,而会走到她的身边,不计前嫌地尽量给予她所能给予的一切支持和帮助。
这种分开之后的援手,注定了他们之间就是隔膜再多,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势如水火。
唐思源像没有注意正在放着什么歌,只是皱紧眉峰说:“我有好几个邮件等着收了好处理,谁知这时候电脑蓝屏了。”
“蓝屏?”
“嗯,你的电脑现在急不急用?不然先借我用下?”
“好。”水凝烟忙将歌曲页面和几张八卦贴关了,“你做正事吧,我不过在玩玩来着。”
唐思源点头,坐在床边,将小小的笔记本放到自己腿上,转动几下鼠标,一边打开邮箱登陆页面,一边摇头,“哎,女孩子家用的巴掌大的玩意儿,我还真用不习惯。”
他扭头望向水凝烟:“不然,你帮我去瞧瞧能不能恢复过来?等电脑公司的人过来修,最快也要到明天了。”
可惜,已不是为她!
水凝烟答应了,穿了拖鞋踢踏踢踏走进书房,检查唐思源的电脑时,果然蓝屏了,点鼠标键盘都没有反应,蓝底白字的页面死在那里一动不动,关都关不了。。
但水凝烟早和江菲学会了对付电脑死机的绝招。
断电,重启,运行开机检测后,果然顺利进入了windows界面栗。
再运行起程序,一切正常。
把唐思源搞不定的电脑问题轻易摆平,水凝烟不由有些小得意,兴冲冲走回自己卧室时,唐思源正僵着身体捏紧鼠标盯着手提电脑。
“思源,已经恢复了。”她叫了一声。
唐思源像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连带半边身子都微微侧开,正好露出了大半的显示屏,又慌忙般扭回头,急匆匆地去敲动鼠标。
小小的显示屏,惊鸿一瞥,却已足够。
那对少男少女亲密拥吻的照片,扎入眼底,痛得钻心竣。
五年了,那种不敢去触碰的疼痛,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她的电脑上?
而唐思源,这个手腕强硬得让人害怕的男人,这一刻怎么会这么慌张,好像正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被她揭开和靳小婕的不正常关系后,他也只是用睥睨的目光冷冷地看她,对她的愤怒和失望视若无睹。
匆忙赶过去几步,冲到唐思源跟前时,一个word文档刚刚关上,他正松了口气般,迅速把电子邮箱退出。
“已经好了?不会吧?我刚折腾半天都不行啊!”
他已能笑得若无其事,把冷硬的线条扯出温柔的弧度。
“嗯,不信你去看下,我也收下邮件。”
“哦?”
唐思源答应着,却抱着小手提没有起身。
“怎么,这么不信我的才干?”
水凝烟俏皮地向他笑。
“没有,没有……”他慢慢松开鼠标,把手提电脑放下,犹豫着说,“嗯,你别乱动电脑,我刚存下了一些有用的资料下来,别弄丢了。”
“好!”
水凝烟答应得很快,心里却更加疑惑。
她好歹是本科毕业生,电脑方面虽不是很精通,但基本操作绝不会弄错,难道还会误删了他有用的东西?
唐思源这才站起身,匆匆跑向书房。
他一走,水凝烟立刻点击左下角的“开始”按钮,查看最近开过的文档,迅速打开,改名另存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文件夹。
顶多只二三十秒的时间,水凝烟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文档到底是些什么,身后已传来唐思源的脚步声。
“果然好了。我得把我的资料拷贝到我的机上去。”他微笑着,拿出U盘,插上她的小手提,“这么小的笔记本,也只有女孩子喜欢了。我还真用不习惯。”
水凝烟勉强笑了笑,背心已起了一层的汗水。
她关的算是及时了,再慢几秒,唐思源一定会发现她开了他刚刚打开过的文档。
唐思源将那个文件名为“林的资料”的word文档剪切到U盘里,像是松了口气般把拔出了U盘,拍拍她的肩,“我去书房了,你继续玩,小心别盯着屏幕太久,眼睛疼。”
水凝烟答应了,眼看他走了出去,才松了口气,擦干手心的汗水,反锁了房门,坐到床上抱起小手提,打开了刚才被她“偷”出来的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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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份显然是由专业的私人侦探完成的调查报告中,一切,藏在暗夜中的阴霾,像是在忽然间大白天下。
林茗,盛枫,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盛枫因为哥哥林茗在法国留学,也跟着前去进修,然后,遇到了林茗女友Fay的妹妹Irene。Irene爱上了盛枫,并有着和她姐姐一样的锲而不舍精神,苦追着盛枫不放弃。
Fay不想妹妹苦恼,再三让林茗劝盛枫选择Irene。林茗为了讨好心爱的Fay,昧着良心劝弟弟接受Irene。
报告中提到了林茗和母亲及继父关系并不好,盛枫一直在设法弥补。林茗为了让盛枫接受Irene,甚至答应盛枫,他会原谅母亲,搬回继父家去和母亲弟弟一家团聚。
盛枫很重亲情,在哥哥的一再劝说下,终于在摇摆不定中接受了Irene,并在确认关系后发了那封分手的邮件给水凝烟。
可惜Fay意外死亡,林茗不想留在伤心地,悄然离去。
而盛枫真的爱上了Irene,最终选择了留在法国,和Irene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
林茗无法从Fay的死亡阴影中步出,直到遇见了水凝烟,听说水凝烟曾因为他拆散了伤心割腕,至今自暴自弃无法自拔,才后悔当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伤害这个无辜少女,决定好好照顾她,甚至不惜甩掉了原来的女友,希望能弥补以往的过失……
文档中有文字,有图片。
异国背景下的盛枫,同样地眼神明亮,英气勃勃,却已比在国内和水凝烟相爱时多了几分以往不曾留意过的成熟和沉着。
他或和林茗品茶,或和Irene说话,举止间的风采依旧,连笑容也同样地温暖如春。
可惜,已不是为她。
爱情中的战争
水凝烟的手抖得厉害,眼眶里一阵阵地酸涩。。
她用手胡乱地摸一摸脸颊。
并没有却流泪,只是像被人打了两耳光,又像被人揭开了脸上的一层面皮,火辣辣地疼痛着。
倒是胡乱在脸上抓摸的手指,很冷,很冷,不由自主地在哆嗦着栗。
事实已经很明显,唐思源也看出她虽然回到唐家暂住,但一颗心根本没安定下来,
也许也已猜到,她肯跟他回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断了林茗的念头,希望林茗和江菲此后能重归于好。
她是自私的。
而唐思源将她带回家,同样希望断了她别的念头,所以才去查林茗的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商界中的手段运用到男女情感中,他同样轻车熟路竣。
只是,从林茗牵扯出当年盛枫的事,只怕也出乎他的意料吧?
所以他才掩饰着,一时不敢让她知道,担心在不经意间揭开了她旧日的疤痕。
其实,隔了那么久,厚厚的痂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剥落了。
疼么?
也许有吧!
可更多似乎只是麻木,麻木地看着图片上笑着的盛枫,笑着的林茗。
轻粉的窗帘被清内撩起,轻微的扑扑细响。
萦入卧室内的清风吹动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细细地拂动。
而她的面庞却像绷紧了的美丽丝织品,光洁无瑕,却失去了出自天然的轻盈和灵动,稍一用力,便能击打得四分五裂,变成破败的丝絮,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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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资料,告诉她太多的内容。
有很多,甚至是她潜意识里一直很想了解的。
可惜,更有太多唐思源不想让她知道的,依然深深埋在他自己的电脑时。
关于闻致远,关于父子三人纽结到一处的盛芳菲,以及,盛枫的死……
全都被轻轻忽略过去。
取而代之的,都只是唐思源想告诉她的而已。
真与假无关紧要。
只要她认定这是真的,那么这就是真的。
CHAPTER11☉用伤害还击伤害
【已经存在的伤口经不起一再撕裂,否则,痊愈遥遥无期。】
晚饭时,水凝烟没到楼下吃晚饭,说不想吃,不太舒服。
水妈妈摸摸她的额,纳闷说:“凝凝,没发烧啊,是不是太瘦了,贫血了?”
唐思源也有些担忧,“可能有点吧!不然,明天再去医院验个小血?”
“最近都养胖了,哪里会贫血啊?”水凝烟烦恼地赶开他们,“可能下午睡得太久,有点消化不良了。我玩会儿斗地主,呆会饿了自己弄去。”
可即便他们离开了,水凝烟还是烦恼,以往感兴趣的明星八卦和都市男女的情感故事,一点也看不进去了。
她的确很想在网上玩玩斗地主,把精力集中到游戏上,把悲欢寄托到虚拟的积分增减中。
几年来,这些虚拟的网络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