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煤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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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煤城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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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板不耐烦了,指着自己的皮包,

  “怎能没喝色的,就是这个颜色嘛。”

  “哦,我知道了。十辆车都是黑的吗?”

  “就黑的,我们那里好车都是黑的。”

  “那好吧,您看能不能先预付定金。这要1500万哪,万一您不买了。。。。”

  “说什么呢,我们刘疙瘩人还用骗人?太小瞧人了吧。老五,你去把那300万给他们带进来。”

  “刘疙瘩?刘疙瘩是哪个大城市?”一位小姐好奇地问身边的同事。

  “嘿嘿,不是刘疙瘩市,是刘疙瘩村,煤城县刘疙瘩乡刘疙瘩村。”

  一周后,刘家的奔驰车队由北京司机送回了村里。

  这些奔驰车着实让刘家人风光不少,尤其是到了县城和市里,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眼光。刘疙瘩乡的其他煤老板们也都纷纷飞到北京的奔驰4S店。不用说,卖车的小姐们听口音看形象就知道是刘疙瘩人买车来了。

  到了2008年,刘疙瘩人又把奔驰换成了越野悍马和加长悍马。

  刘疙瘩除了在北京车市名声大振外,北京的售楼小姐们也对刘疙瘩的煤老板肃然起敬。

  李家沟村的李二小也是个煤老板,虽然刘疙瘩人没把他归入最有钱人行列,但他在北京一高档楼盘买房的气派着实让那老板和售楼小姐惊喜万分。2007年夏天,李老板的老婆随旅游团逛北京。在逛王府井时听说北京某楼盘地理位置不错,销量特别好,人们都疯抢,就动了买房的心事。李老板老婆是第一次来北京,北京的繁华和北京人的气质使她有点不想回那个到处是煤灰的地方去了,就给老公打电话,说想在北京买房。李老板一听就说,那你在北京等我,我今天就飞过去。带着在煤城县政府上班的妹夫,不到半天就赶到了北京。看了看售楼处的规划图及样板房,李老板在8号楼的图纸上把一单元的801—1601一圈,

  “我就要这上面的一柱柱了。”

  年轻的售楼小姐吓了一跳,一套房180平米,每平米2万多,九套房四五千万哪!

  “您别开玩笑了,这房很贵的,一平米2万多,不是2千多。”

  刘老板生气地拿出一张银行卡,

  “女子,这卡上面有7000多万,够不够?不够我还有其他卡!”

  售楼小姐狐疑地看着这张金卡,带着李老板夫妻到了财务室。一刷卡,果然是7000多万。

  几个工作人员瞪着他们,不一而同地问到,“您是。。。煤老板?”

  “对,我是刘疙瘩的!”

  现在,刘疙瘩的煤老板们几乎人人在北京有不止一套房,但大多空搁着,一年也就住那么几天。刘疙瘩人不习惯在北京居住,就连李二小的老婆也很少去住。据说是北京太大了,不方便,而且北京人瞧不起他们的口音和穿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王老板的玫瑰花
四、王老板的玫瑰花

  王老板最近心情特别郁闷,办公室懒得去,电话懒得接,老婆孩子懒得理,整天一个人闷在房间看电视,可那遥控器也快被他摁坏了 。

  “妈的,连电视机也瞧不起我,好不容易有空看看你,还不给老子播点好的。”

  王老板其实并不总爱骂脏话,他的怨气也不是来自电视,而是来自一支玫瑰花。半月前,王老板跟北京客户敲定一笔大生意,在凯宾斯基宴请完后,王老板提议大家一起去酒吧喝酒。王老板虽然身家数千万,但还从来没去过酒吧,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城里人爱去,听说小燕子赵微还整夜泡吧呢。

  于是在北京客户的带领下,一行5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豪华酒吧。酒吧的格调果然不同于歌厅,灯光虽然也朦胧,但还是能看得清楚人。男服务生很礼貌地把他们领到大厅右侧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王老板和他小舅子站在沙发前好奇地四周打量了一番。酒吧面积不大,还没有煤城的香港歌厅大呢,里面人也不多,大概30多个吧,都坐着喝酒,聊天,但声音都很轻,根本听不清楚人家在说什么。一些座位上也有女孩子,有的靠在旁边的男人身上腻腻地说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斜对面光线特别亮处吧台里,一个男孩右手非常熟练地晃动着,估计在调酒吧,动作很潇洒。长长的吧台上爬着几个玩弄着酒杯的年轻男女,时而转过身来看着对面舞台。舞台也不大,几个长头发男孩在演奏着音乐,王老板没听过,但绝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乡民歌。

  “王总,您喝点什么?”北京的公关经理赵小姐问道。

  王老板虽然不清楚酒吧里喝些什么,但他知道来这里肯定不能再喝茅台或者汇源果汁了。酒吧嘛,就是来喝洋酒的。喝什么呢?他也不愿意问客人,显得没面子,丢人。他使劲想了一下,

  “对了 ,女子,给我们来两瓶那个什么X。”

  “您说XO吗?”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XO,来两瓶!”

  “两杯还是两瓶?XO很贵的。”

  王老板有点生气,又看不起人了,不就说话没你们北京人好听吗?!

  “两杯酒我们五个人怎么喝,两瓶,钱不用你考虑,我肯定不会让你扣押这里。”

  赵小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着,但一看王老板生气的样子,也不说了。她知道这些煤老板的钱来的太容易了,说实话让他们有那么多钱也糟蹋了。于是轻声说,

  “王大哥,别生气了,这些人没素质,只知道钱。”

  王老板也笑了,高声冲着服务员背影说,

  “钱咱不怕,别瞧不起人就是了。”

  “王大哥,你怎么老是叫服务员‘女子’,不叫小姐?”

  “嘿嘿,你不知道吧,在我们那里,小姐是指三陪小姐,你要是叫别人会挨骂的。”

  王小姐恍然大悟,大家都笑了起来,一直打电话的北京老总这时也参与进来,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喝着酒。当然还是王老板说的最多,声音最大,说煤城的煤矿和煤价,说到高兴处,王老板还会四下看看不时注意他们的其他人。

  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王老板抬头一看,大家都在望着舞台,一位身材婀娜的漂亮姑娘在台上唱着歌,声音柔柔的,眼神也很妩媚,王老板听着很受用,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曲过后,女歌手又唱一首,声音很高,好像调子有点熟悉,他小舅子在车上经常放。

  王老板突然大声叫到,

  “服务员!”

  男服务生很快跑过来,王老板也没在意有人看他。

  “我要给这位歌星献花,你们这儿有吗?”

  “我们有玫瑰花,百合花。。。”

  “就红玫瑰吧,多少钱?”

  “600块一支。”

  600块才一支,还真不便宜呀。怪不得电视上常看见年轻人就送一支给女朋友,意思是什么来着,对,一心一意,不是三心二意。这里这么多人都不献花,估计是连一支也舍不得呢;也是的,一个酒吧卖唱的,600块不错了。

  “好吧,那就来一支。”

  虽然是一支花,但包装的还是很精致,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小气,玫瑰花瓣娇艳欲滴,人看着眼馋。王老板朝同伴笑了一下,挺了挺腰板,双手将花捧在胸前,走到舞台侧面等着。歌曲的结尾很高潮,尾音拖了好久,台下掌声不断,歌手边鞠躬边说谢谢。这时,王老板有点拘禁地走上台,将玫瑰花双手奉上。

  他明明看见微笑的女歌手连声谢谢,并伸出了手,但为何她的怀里是一大把玫瑰花,自己手里的玫瑰却还在自己手里。他有点懵了,机械地回头看看,原来是一个绝对比自己年轻帅气的男人在跟歌手微笑,而且已经要转身离开了。

  王老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但他还是记得酒吧里没人嘘他。小舅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北京客人们只是说“王总,喝酒喝酒”。至于他喝了多少,怎么结的帐,怎么回到酒店的,他一点都记不起了。

  第二天快中午了,他才醒来。一睁眼,看见那支玫瑰居然放在他的床头柜上。一定是那个猪脑子拿回来的!王老板一把抓起,狠狠地扔到垃圾桶边,阴沉着脸,吃了饭就命令小舅子开车回家。

  晚上12点回到煤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睡在自己在皇家大酒店长年包的套房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

  洗完澡,王老板心情舒畅了许多。为了驱赶晦气,也会会几天不见的朋友,王老板打电话约了邻居煤老板柴福顺、煤炭局常局长、矿业集团余总经理,一起吃饭打麻将。

  大家见面亲热了一番,王老板开始点菜,柴老板爬到他耳边神秘地问道,

  “老王,北京酒吧的一支玫瑰花就得六百块呀?”

  王老板的脑袋“嗡”地一声,脸色特别难看。

  “又是那个猪脑子!”

  柴老板没注意到王老板的表情,转过头和另外两位说着玫瑰花,三人哈哈大笑,王老板也只好不自在的一起笑。吃完饭,王老板推说身体不舒服,麻将也没打成,三人识趣离去。

  从那天起,王老板就呆在房间不愿出去了,偶尔会叫饭店送点吃的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五、刘老汉的桑塔纳
五、刘老汉的桑塔纳

  刘润来老汉是五峁乡张圪梁村人,在刘疙瘩乡的西面。该乡因交通不便,前些年煤炭开发速度相对较慢。村子里土生土长的村民都姓张,外姓人只有几家,刘老汉是从北面的青龙乡搬来的。虽然住了快40年了,但还是感到受张姓人欺负。

  刘老汉共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大,好不容易生下个老儿子,还小儿麻痹,有点瘸。这么多年来 ,无论村里分粮食、分地,还是分救济款,自己总是分的很少,但他也不愿意争,争也白争。为此,老婆对他很有意见,经常在家里唠叨,他是能躲则躲,要不就装听不见。

  张圪梁村地处山峁,只能靠天吃饭,但刘老汉很勤劳。年轻时刘老汉是个木匠,给人家盖个房子打个家具也能挣点,没让孩子们怎么饿着,这让村里人很是嫉妒。四个孩子都没上学,没花钱。一家人自己烧砖,盖起了6间砖窑。女儿们出嫁时,大女儿婆家给了8千彩礼,二女儿家1万2,三女婿的三个哥哥都是光棍,名声不好。刘老汉不同意,但三女儿坚决,于是他要了3万彩礼,本想吓住男方,但人家居然就送来了。自己的儿子残疾,一直到30岁才娶了个18岁的半憨憨(有点傻),彩礼也要了3万。给媳妇买了衣服首饰、家具电器,还办了体面的酒席,等把媳妇娶回来,刘老汉手头还剩7000元。

  转眼就是1998年,那时的刘老汉浑身轻松。虽然媳妇不怎么地,但也总算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孙子。看看周围的邻居,几乎家家负债,大多是因为儿多,娶媳妇欠了债,也有两家是供孩子读书,日子紧巴巴的;而自己家还有7000元的存款呢。

  一天,住村的乡干部小吴跑到他家来,说乡上的煤矿扩股,看他愿不愿意投资。看到政府的干部亲自跑到家里来,刘老汉心里一阵激动:领导出面怎么能驳回呢,再说乡政府也不可能骗咱呀。于是就亲自到乡政府将钱交到了副乡长手里,换回了一纸收据。

  每年年前,刘老汉都去乡政府打听煤矿的分红,但都被告知煤矿没利润,还赔钱,刘老汉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有几次他鼓起勇气想退股,但最终也没敢说出来。

  2006年底,刘老汉又去乡政府打听消息,他居然拿到了一张70万的存款单,是退给他的股金。老刘简直不相信老天爷会给自己掉下这么大个肉饼。但已经提拔为副乡长的小吴悄悄告诉他,他其实应该分更多呢。刘老汉倒不在意这些,他在盘算着这么多钱该怎么花,自己都快70岁了,该怎么享受一下呢? 小吴看出他的心事,便说,

  “老刘,你看人家王沟村,人人买车,就连王大旺老汉都买了个桑塔纳,请了个司机给开着。要不你也买个小车吧,我给你雇个司机,一个月也就600块钱工资,让他给你儿子教会。你要是舍不得买新车,就把我这辆桑塔纳便宜买走,7万,你看怎么样?”

  王老汉仔细算了一笔帐,7万块还真不怎么贵。请个司机三个月就能教会儿子,那以后就方便了,让儿子带着全家去城里风光风光。自己也有好多年没去了,老婆儿子这辈子都没去过城里,有点对不起他们。重要的是,村里人现在还没人能买得起小车,有几家养拉煤大车的,看把他们神气的,隔三差五去城里。想到这,很坚决地说:

  “好吧,就这么定了,你把司机给我找来。”

  吴副乡长的车其实根本就不值7万,他去年也是买的二手车,才花了五万,最近喷了点漆,看起来还是挺新的。司机就是他堂弟,刚考了个驾照,也不在乎工资不工资,只要有车开能练手就行了。

  刘老汉的桑塔纳和他的70万轰动了全村,村里人都跑来看稀罕,恭维着刘老汉。刘老汉那一刻终于扬眉吐气了,他感觉自己比他们都强。他们的儿子虽然住在城里,但没他钱多。

  每天,刘老汉都会让司机开着车在山梁上、沟底里转转,偶尔也会把乡亲们送到山下的公路上等班车进城。在沟底,刘老汉让司机给儿子教开车。儿子虽然腿有点跛,但人很聪明,没几天就能在沟底开了,倒车、刹车、踩离合、踩油门,样样做的有模有样。刘老汉很为儿子自豪。

  这天,刘老汉正在家里看电视,小吴司机惊慌失错地大喊:

  “刘大爷,不好了,车翻了,大哥被压在车里了!”

  原来刘老汉的儿子自认为会开了,想独自开倒沟里,不想踩刹车踩成了油门,车撞在土堆上翻了。人被压在车里,昏迷过去。

  刘老汉的老婆儿子终于进了一回县城,小吴司机拉着他们去了医院。儿子双腿全部截肢,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回家后,刘老汉让司机回家了,一个人常常呆望着那辆桑塔纳,有时会想:

  “还是给吴乡长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把车卖了吧。” 。 想看书来

六、贺书记脱贫记
贺书记是长洲人,最初来煤城是当县长的。自从煤城被国家宣布为煤炭储藏大县以来,煤城本地人再也当不了本县的一把手了,几乎每任县长书记都是长洲人;即使不是,也肯定跟长洲人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否则是得不到煤城这些肥缺的。当年毛主席闹革命时在长洲驻扎多时,许多长洲年轻人跟他打到了北京,成了功臣,当了大官。据说,长洲人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只要受了委屈,就跑到北京去找他们亲戚的后代,这些人一般都会念及乡情,也有点怜悯老区人,长洲人的愿望也就往往能获得满足,也就乐此不彼了。

  贺县长在来煤城之前是市文化局长,一个清贫单位,虽然来煤城不算提拔,但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的。贺县长刚来时很让煤城人瞧不起,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装,瘦瘦的,中等个,脸色蜡黄,后来煤城人讥笑他是“没钱,吃不饱,穿不好”。据他的通信员私下透露,他来时只有一个旧皮箱,里面装了两件换洗衣裳及随身用品。

  那时的煤城已经在整个市里相当有名气了。煤矿虽然没那么值钱,但烧煤的企业却特别红火,是省里最重要的小工业县城。到处都是小铁厂、水泥厂、电石厂、刨花碱厂、土法炼焦厂,整个小城弥漫在刺鼻的烟雾中。曾经有人将煤城头顶上某水泥厂那个将一大股浓烟飘向城里的大烟囱刊登在一个全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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