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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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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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英思索道:“要抓也不是不行。”

    “陛下!臣反对!”说话的是首辅封棋。

    不管怎么说,商量要抓一个疑似北狄王族,这事情不能绕过首辅,邵英下朝后直接把人宣到乾清宫。

    “就算北狄人明面上没理由因为一个侍从的失踪与我们反目,但若因此怀恨在心,总会有机会找我盛国的麻烦。”封棋道:“尤其是近几年祺祥商团与北狄的贸易越做越大,我盛国获利不小,此时与他们起了龌蹉只怕不妥。”

    晋王不悦道:“此人鬼鬼祟祟隐姓埋名藏在使团中,分明不怀好意,照封大人的意思,还抓不得了?”

    封棋叹道:“臣只是觉得此事要慎重。”

    “沈栗,”邵英问:“此事是你提议的,你怎么讲?”

    沈栗朝封棋拱拱手,道:“学生对我盛国和北狄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封棋应道:“你只管说就是。”

    沈栗分析道:“究竟抓不抓这个人,要看我盛国能不能从中得利。”

    封棋点点头。

    “大人担心的是抓了这个人反而会使我国利益受损,”沈栗道:“这就要看此人的身份到底重不重了。若这人对北狄人来说只是个小虾米,或者说北狄国内有人希望他就死在盛国,抓了他自然弊大于利。“

    “接着讲。”邵英道。

    “如果这人真的很重要,北狄人不救他不行,他们自然会投鼠忌器,不敢与我国轻易翻脸。”沈栗道。

    “至于大人所担心的商贸之事,反倒不需忧心。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北狄人对我国的茶盐依赖越来越大,再者,北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没有我盛国这样好,就是他们真的号称停止交易,也禁止不了下面的人私下交易,大不了咱们把交易地点挪到境内,反而对我国商人有利。”

    “谦礼说的有点道理。”晋王道:“想当年父皇打天下时,咱们和北狄就看不顺眼,也没耽搁承恩侯他们家和北狄人做生意,本王记得周家还买了好多羊给咱们……咳咳!”

    邵英瞪了晋王一眼,哼道:“朕去的晚些,羊都叫你们几个领人分了,害的老子……朕麾下将士很是失望!”

    “后来皇兄不是领人又抢去些。”晋王嘀咕道,见邵英又瞪他,方笑嘻嘻住了口。

    皇帝与晋王关于分羊的八卦,沈栗只当没听见,面不改色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学生以为无论是我盛国还是北狄,都没做好与对方撕破脸的准备。”

    殿里几个人怔了怔,思索半晌纷纷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今日不可醉

    盛国如今一个字“穷”!

    穷到什么份儿上——谁当了户部尚书,都会变成铁公鸡。想当年李意状元出身,书香门第,很有些文人风花雪月的情怀,自打当了户部尚书,瞳孔都要变成孔方兄的形状,每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摸几次腰间的荷包——户部就没有过钱够用的时候!

    没钱,拿什么打仗?

    至于北狄,虽然号称有个大汗,王族也确实野心勃勃,可惜,他们那个所谓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薄弱,觉得拮据的时候就集结力量抢抢邻居,真要打消耗战,几个头领互有私心,谁都不肯出力。

    底下人不听话,也没办法打。

    两家都只能是互相搞搞小动作,至于开战,可能性不大。

    邵英背着手走来走去,衡量了半天,到底没拿定主意:“先把这个人的身份调查清楚再说,看着他,别叫人跑了!”

    这是邢秋的职责,邢秋连忙应是。

    出了乾清宫,封棋看了看沈栗:“听说沈公子如今是个秀才公了?”

    沈栗恭敬道:“侥幸过了院试。”

    封棋点点头:“本官瞧了瞧你的卷子,还算言之有物,只是激进了些。”

    沈栗听了有些诧异,封棋是内阁首辅,一个阁老怎么想起来去看院试的卷子?

    封棋是特意去挑沈栗的卷子看的。

    作为内阁首辅,封棋要操心的事多了。国家的政策,案上的折子,皇上的奇思妙想,东宫的一团乱麻。

    与他同是阁老的太子太傅钱博彦在宫门夜开案中表现的过于冷漠,如今太子对他虽然尊敬,却不再信任。

    东宫里影响太子的人虽多,但最得帝国继承人亲近的,当属沈栗为首。

    这年轻人也确实有能力。

    按理说,这个岁数的小年轻,还在出错和积累经验的阶段,能在官场中混住了,都算俊杰。偏偏沈栗是个奇葩,做事能缜密周全到这个份儿上的青年,以封棋的阅历,也是头一次见到。

    但凡沈栗插手的事,总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作为首辅,封棋当然会注意到他。只要东宫不倒,将来这年轻人必然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院试之后,封棋得空的就时候吩咐调出沈栗的卷子来看。院试是要考策论的,既是策论,必然能体现出其人的政治观点,封棋是想衡量一下这个能影响太子的伴读到底“合不合适”,该不该任其留在太子身边。

    沈栗激进了些,但年轻人嘛,气血方刚,正常,以后踏入官场见的多了,自然会稳重起来。封棋对沈栗的评价还好。

    这份心思沈栗当然猜不着,好在首辅大人的态度还不错,沈栗也没当回事。秀才和首辅的距离太远,只要封棋没有敌意就好。

    窝窝儿一觉起来,只觉脑袋里有人在敲,喝了份醒酒汤才清醒些。歇了会,跑去找那位侍从殿下。

    这位爷正对着铜镜贴胡子,听房门响起,先伸手抽出旁边放着的弯刀。

    窝窝儿连忙道:“殿下,是我!”

    这人才转过头,露出一张堪称俊美的脸。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可曾被别人看到?”这人皱眉道。

    窝窝儿赔笑:“兀轮殿下放心,下官都安排好了,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盛国人给安排的住处,难保不会有人监视。”兀轮不悦道:“到底是何事?”

    “殿下,下官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您说万一被人发现您……”窝窝儿苦着脸。

    “那又如何?”兀轮冷笑:“真是胆小如鼠,我一个王子,就是被人看出来,只说是开个玩笑就好,盛人软弱,他们还敢拿我怎么样?”

    窝窝儿低头不语,心里腹诽,盛国人看起来长得不壮,浑身都是心眼,使起坏来谁知道能会出什么事?

    兀轮叹了口气:“窝窝儿大人,你心里骂人的时候眉毛会动。”

    窝窝儿连忙抬手捂住眉毛,忽然醒悟道:“殿下,你诈我!”

    “所以还是在心里骂我了。”兀轮骂道:“就知道你低头的时候不服气!”

    “小臣没有不服气!”窝窝儿辩解道:“小臣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一定要杀那个沈栗,这人现下是盛国皇帝和太子眼前的红人,他老子沈淳也不是好惹的,想杀他实在不好下手!”

    “你知道什么!”兀轮叹道:“我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下手不易。不过,小王想了又想,若能杀了这人,与我来说好处多多。”

    “你也清楚,父汗的儿子太多,他老人家倚重大哥三哥,偏爱最小的倪力呼伦,剩下的儿子都不值钱。小王如今是有力没处使,想出头,自然要做出些事来。

    这个沈栗三年前杀了忽明,又因为他致使李朝国大战草草收场父汗当时就颇为恼怒,听说前段时间咱们北狄的钉子们被抓住,也与他有关。要是杀了他,在父汗面前,小王也算立了一功!”

    窝窝儿叹气一声:“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杀了沈栗,盛国人岂能善罢甘休?便是使团也要遭殃。”

    “不叫他们抓住尾巴就是了。”兀轮漫不经心的道:“父汗说如今两国都不会轻易开战,所以就算二哥忽明让人杀死了,李朝国之战该言和不还是言和?我北狄死了王子尚未怎样,盛国死个沈栗又能如何?”

    窝窝儿劝不动兀轮,泄气道:“随殿下的便吧。您既然打定主意,小臣舍……舍命……”

    “舍命陪君子,”兀轮笑道:“用不着舅舅舍命,我昨日打量沈栗,他虽武将之后,本身却脚底虚浮,不像是习过武的样子,只要小王有机会近身,杀他轻而易举。”

    窝窝儿苦恼道:“杀他虽易,只是咱们哪有机会凑到他身边?”

    “不是咱们,是我!”兀轮掂了掂手中弯刀:“听说这小子正张罗要娶妻,婚礼中乱哄哄的正好混进去下手,到时候劳烦舅舅为小王掩饰掩饰就好。”

    窝窝儿叹道:“殿下小心,听说这沈栗奸诈的很,不要中了他的计。”

    “再奸诈的人在娶亲之时怕也没心思想什么计策了。”兀轮笑道。

    老婆要进门,沈栗头天先敲打院子里的丫鬟们:“大兄院子里有个槐叶,只是我却不喜欢挑身边的,你们年纪够了有合适的人家听凭自嫁,每人贴五十两银子的嫁妆。要是让我知道有起了小心思的立时打发出去!”

    丫鬟们有爱安生过日子的,听说将来有五十两银子做嫁妆,自然高兴。也有心高想飞上枝头的自然要失望。不管怎么说,沈栗既然把话撂下,打算学槐叶爬床的还是要收敛收敛。

    颜氏天没亮就把儿子折腾起来,自己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妾,如今稳稳当当做了礼贤侯的庶妻,有儿有女——虽然儿子名义上已经不是自己的——如今儿子出息,又要娶尚书大人家的嫡姑娘,颜姨娘自觉还是有福的。

    沈栗纠结地在颜姨娘的“压迫”下任由喜婆把自己打扮成红衣白面的样板新郎,只求饶道:“大娘下手轻些,脂粉不要太厚,便是厚些,也务求不要掉渣。”

    喜婆胡乱应道:“新人放心,保管把你打扮成潘……潘安在世!”

    颜氏道:“听喜婆婆的。青藕,快请喜婆婆喜钱!”

    李雁璇这边也是天不亮就开始准备,她的嫁衣是一针一线亲手绣的,杨氏赞道:“满景阳的官宦女儿家也挑不出比我雁璇更巧的了,便宜了沈家的小子。”

    待亲戚姐妹添了妆,香栀一头冲进来:“到了到了,新姑爷到了。”扶起李雁璇七手八脚又整理妆容。

    姑娘们纷纷跑到绣楼前看李家家眷们“打新郎”。

    李家丫头们的“棒法”沈栗在头一次逛花园时就领教过,哪里还敢招架第二次,扯着伴郎郁辰道:“辰兄身手出众,今日为兄弟应应急,来日与辰兄一起发财啊。”

    伸手一推,道:“新郎来了!”郁辰一个踉跄,顿时包着红绸的棒子雨点般下来。

    新郎与伴郎都是一团红,众人也不是全见过新姑爷的样子,况且沈栗今天又被喜婆刷了一层白漆,见有人叫新郎来了,顿时莺莺燕燕一拥而上,口中叫道:“新姑爷吃一记杀威棒,日后不敢慢待娘子!”

    沈栗!沈狐狸!我……

    郁辰欲哭无泪,我这伴郎原来是挨打用的。

    众人兴高采烈打了半天,才听见有人道:“打错了,新郎已接了新娘!”

    拎起郁辰一看,果然不是沈栗!

    娘子们恼怒道:“亲家如此吝啬,竟不散喜钱,偷偷溜入,姐妹们,再打!”

    “……”

    郁辰脱身时,帽子都没了。腰上荷包、扇子、玉佩、香囊均不见!再看到沈栗时两眼发红。

    沈栗忙道:“早派了竹衣和多米去撒喜钱,只是人太多挤不过去,因此晚了些,辰兄原谅则个,改日十里杏花吃酒!”

    郁辰瞪着沈栗,半晌泄气道:“今日是你好日子,某不与你计较!改日定要还你一顿杀威棒。”

    霍霜凑上来笑道:“谦礼奸猾似鬼,辰兄想遂愿只怕不易,谦礼,你不能只与辰兄喝酒,来来来,满上,今日一醉方休。”

    沈栗微笑道:“姐夫自醉去,愚弟今日却不能奉陪了。”

    “哈哈哈!”郁辰指着霍霜愕然的脸喷笑。

    霍霜苦笑道:“啊也,忘了谦礼的厚脸皮。”

第一百零六章 竟然没抓着

    宾客们还在喧闹,沈栗已施施然退席。

    霍霜、郁辰等人还想着闹洞房,在沈栗一脸“我会记仇啊”无声威吓下,无语放弃。

    红灯红烛红纱帐,红妆新娘与新郎。

    沈栗摆摆手,轰丫鬟们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端详蒙着红盖头的李雁璇。

    这媳妇沈栗盼了有小四年了。可惜,礼教太严厉,两人纵然彼此有情义,也只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别说牵个小手,就是彼此打量都不好意思用正眼。

    沈栗前世今生总算捞着个老婆,还是顶尖的美人,性格也好,称心如意。

    伸手捞起喜称,轻轻把盖头挑了。

    李雁璇抬起头,沈栗就看呆了。

    沈栗不是没见过美人,只是看别人家的和看自己窝里的感受能一样吗?李雁璇本就生得好,今日精心打扮,红烛之下又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亏得沈栗并未大醉,留下些自制力,才没露出猪哥像。

    沈栗深吸一口气,微笑软言道:“我见桌上喜饼未动,可是还未曾用饭?”

    李雁璇垂头轻声道:“郎……郎君不来,妾身怎好逾越,这不合规矩,岂不是要旁人笑话。”

    沈栗笑道:“叫我谦礼就是,是我疏忽了,知道你婚礼上不好吃东西,该嘱咐丫头们先送些合口的过来。至于规矩……出了这院子还不好说,在咱们这院子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是规矩。你不必担心什么‘老人’、嬷嬷的,妻子和下人该疼哪个我心里有数。”

    沈栗这番话确实说到李雁璇心里去了,大宅门的新媳妇不但要面对一家子婆婆、妯娌,还要对付所谓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奶嬷嬷、家生子。下人们使坏的时候多了去了,旁的不说,在女婿耳边说说新媳妇的小话,碰上拎不清的,少不得要生事。

    婆媳关系沈栗不好插手,但李雁璇出身不低,奶奶婆田氏隔着辈分,婆婆紫山郡主又是续弦,只要李雁璇做人不是太失败,总能过得去。

    如今沈栗又表态镇得住下人,李雁璇心里安生不少。

    沈栗絮絮叨叨说:“咱们以后要彼此扶持过一辈子,有什么难处,或是下人们不听话只管张口,不要学大嫂,嗨,总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雁璇抿嘴笑道:“妾身知道了。”

    媳妇笑得好看,沈栗又没出息的闪了闪神:“那什么,快吃些东西吧。”

    吃着一顿饭的主旨还是在交杯酒。沈栗一厢盯着酒壶,一厢看着李雁璇,心里思量着一会儿怎么拐带媳妇……咳咳。

    李雁璇被他瞧得害羞,不觉半侧着身子。

    沈栗忙道:“我在前头吃的多,如今只稍用些意思意思。你先吃着,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做。”

    说罢,自去箱笼中取了些东西,推开门窗,不知鼓捣些什么东西。

    李雁璇虽然觉得有些好奇,只是她刚刚进门,到底有些放不开,又折腾一天,确实觉得饿了,便把这点纳闷放在一边,趁着沈栗不再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先吃些东西。

    沈栗折腾了好半晌,方拍拍手道:“成了。”

    转头见李雁璇已放下箸,顿时心痒难耐,强压着心头激动,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听说要喝交杯酒,嗯,也不知她们准备的是什么酒,待我斟满,不要着急。”

    这不要着急却不知是在说谁。

    李雁璇虽然害羞,心头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三岁的夫君虽然努力做出一副正经样子,只是两眼仍旧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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