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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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皇妃-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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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清冷的目光直射于他,声音隐寒,“连曦,你非要如此逼我吗?”
  “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你自己去选择,我从来没有逼过你。”晴空般的眼眸中净是一片祥和,未因我的情绪受左,静静地立在梅林间与我相望,“要知道,我还可以放祈佑一条生路,你不是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吗?”
  放祈佑?连曦真的认为祈佑会接受这样的“好意”吗?
  或许他不了解祈佑,但是我知道,如今的祈佑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我才一句话不说地待在祈佑身边,我早已经做好了与之同死的打算。
  可是连曦为何又要逼我,用那一条条无辜的性命逼我。
  突然间,我笑了,“连曦,你这样做又何苦?”
  “我答应过大哥,定要照顾你。”见他缓步朝我而来,目光深沉让人难以琢磨,嘴角却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代连城照顾我?”倏然起身,讽刺地笑着,“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连城,若此刻的连城站在我面前,他定然会放我与祈佑同生同死,决不会像你这样逼我。”
  他上前一步,猛然攥紧我的双肩,抵在梅树之上,唇狠狠地向我压下来。梅树上的叶片片飘落倾打在我们之间。
  我用力推拒挣扎着,他却箍得更紧,炙热的唇割伤了唇,重重地喘息仿若癫狂。
  绝望地闭上眼帘,涔涔泪水无声无息落下,湿了他的唇。
  如果馥雅命该如此,那便认命,牺牲我一人换那么多条命,很值得不是吗?
  良久,他才平复了他莫名的疯狂,扯我入怀,“是借口也好,私欲也罢。这若是罪孽,我要你与我一同承受!”喑哑的声音轻轻飘进耳中,“既得不到你的心,那便将你囚禁在昭阳宫,永不放手。”
  木然盯着身侧的梅蕊,含着泪而轻笑。
  罪孽,既然这罪孽要我承受,那我便受。
  祈佑,你恨生在帝王之家吗,你也想要平凡的日子吧!将来,你会趋于平凡,你会娶妻生子;而馥雅,将终身站在昭阳宫,与你同生。
第九章 魂断昭阳宫
  今日是大婚之日,我册封辰妃之时,外头似乎下雪了,我却不如以往的兴奋,甚至连窗都没有推开。
  近日来昭阳宫的侍卫增加了许多,奴才也添了十来个,喜饼,喜烛,喜帐,喜帕,满目的血红,让我心惊。
  桌上摆放的皆是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金荷螃蟹簪,金莲花盆景簪,双正珠坠,金凤,朝珠,银粉妆盒……满目琳琅异常刺眼。
  连曦说过,我册封当天他便会放人,祈佑、祈皓、慕天、苏景宏则会被接进一处府邸,让他们久居于此。想必连曦已经放人了吧,他是天下的王,他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连曦确实考虑得很周到啊,老弱妇孺不可能揭竿而起,领头人物则被囚禁在府邸,更不可能危害到朝廷,其余有能力的官员皆被斩首,这样一来,连曦就没有丝毫顾虑了。
  在兰兰与众位奴才们的伺候下,我木然地披上了凤绡嫁衣,站在妆台之前任她们对我上下其手地整装描眉抹脂。镜中却是一片空白,连我自己的容都不复见,我努力想要搜寻些什么,却在镜中见到了与祈佑大婚那日,整个昭凤宫也是如此,红帐漫天。他册封我为蒂皇妃,也像连曦一般赏赐了很多东西,看得我眼花缭乱。
  人人都说:一女不侍二夫,还有些女子为表自己对丈夫的忠贞,立下贞节牌坊。那么一个女人出嫁三次,嫁的都是帝王,位居如此高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
  是说我为求自保,抛弃沦为阶下囚的祈佑,转投荣华富贵……
  是说我勾引小叔子,以美色诱其册封……
  真的好复杂,怕是连我自己都理不清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恍惚间,与祈佑大婚那日的场景瞬间破灭,我那张被描绘得艳丽夺魄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眸中。看着眼前的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元帅,您不能进去……元帅……”守在门外的宫女一声声焦急地呼唤着,将我一切的思绪悉数打乱。
  脚步声渐近,我疑惑地由妆台上起身。才回首,寝宫之门被人重重地推开。外头冬雪之寒风扑打在我脸上,将我未绾好的发丝吹起,纷纷扬扬地纠结在一起。
  来人是纳兰祈殒,他面色十分凝重,眸子中含着挣扎之态,“潘玉。”
  听他唤着十一年前我曾用的化名,我的心猛然一窒,心跳得厉害。
  “纳兰祈佑他……死了。”
  这句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我怔怔得望着祈殒,寝宫满处的红帐飘飘攘攘晃在眼前就变成猩红的血液,溅了满地。
  双腿一软,重重地坐回冰凉的凳上。
  宫门紧闭,独留我孤坐妆侧,凝睇镜中,熠熠眸中竟无一丝泪光,只是淡莞轻笑。
  恍惚间又想到了什么,我立刻起身,推开朱红的窗,大雪纷飞如鹅毛飘进窗,倾洒在我身上,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我接下几片雪花,耳边浮现的却是祈殒对我说的话。
  “皇上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只怕你会想不开。”
  “我之所以告知于你,只因死在天牢中的人,是我七弟。”
  “这事,不该瞒你,你有权知道的。”
  迢迢衰草承霜雪,辗转萧条融未尽,举头仰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将整个苍穹皆笼罩而下,还记得,与祈佑大婚那日,也下了一场雪呢。
  当年,背我上花轿的是韩冥……
  如今有谁来背我上花轿,谁再来陪我走完这条我用尽全力却也走不完的路呢……
  当年,被我间接害死的祈星……
  你要我答应你不被这个血腥的后宫污染,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可是走了十一年,我仍旧停留在原地,停留在这冷血的宫廷中……
  祈佑,你还是选择做项羽了。
  祈佑,为何要先走,为何不能与馥雅同生?
  祈佑,你可以做个平凡的人,娶妻生子,共度天伦。
  祈佑,我们可以天各一方,心却始终会在一起。
  无力地靠在窗槛之上,看着眼前这片梅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是甜蜜,是幸福,是哀伤,是沉痛……
  梅,承载了我许多许多的梦想。
  祈佑,却承载了我十一年的悲与欢。
  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梅香,还夹杂了一抹清冷,我的眼帘渐渐合上,脑海中闪现出与祈佑的第一次见面……祈佑第一次为我放弃皇位……祈佑要我做他唯一的妻子……祈佑对我的利用与伤害……祈佑对我的笑与怒……
  十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竟然就这样在脑海中匆匆滑过,好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兰终于忍不住还是推开了寝宫之门,“娘娘,不能再拖了……皇上与诸位大臣在正殿……”门被咯吱推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僵在原地痴痴凝视着我。
  她哽咽着,颤抖而语,“娘娘,你的头发!”
  我回首朝她轻笑,声音飘忽渺茫而虚幻,还有掩不住的自嘲,“他死了,为何无人告知我?我还准备做连曦的辰妃,准备享受着终身的富贵荣华……”
  兰兰的泪却倏地滴落,如泉涌泛滥,怎地都止不住。
  北风由窗口溜进,由背后将我散落着的发吹起,几缕飘落在胸前,颤抖着手轻轻抚过一缕不知何时已经花白的发丝,喃喃自语,“铅华洗尽,白发红颜。”曾经那份沧海桑田的誓言,终是实现了呢。
  那些年少的梦,竟随着时光而飞逝去,我的夙愿一变再变,到如今,我已不知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
  胸口一阵疼痛地抽搐,令我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头,一口殷红的血喷洒而出,眼眶笼罩的是那怎么也洗不尽的血。
  瞬间整个人被掏空,身子摇摇一晃,翩然如那被北风摧残的梅花飘落在地……
  此情已自成追忆
  零落鸳鸯
  雨歇微凉
  十一年前梦一场
后记
  十一年后
  正值腊月,整个皇宫皆被那白雪笼罩,蜿蜒如一条银龙卧居飞檐之上,是个好兆头。白蒙蒙的天色夹杂着阵阵飞霜弥漫起层层烟雾风霜,幻如仙境。
  一名穿着华丽白衣宫装的女子双腿盘旋而坐在床榻之上,掬起背对着她而坐的一名妇人披散在腰间的一缕白发,轻柔地顺过。无尽的沧桑之感在此时却显得异常柔美,“母妃,十一年了,您还是不愿醒来吗?”这句话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白发妇人。
  白发妇人默默地回头,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她,一句话不说,只是看。
  她丢下手中的象牙梳,轻抚上她眼尾与唇角那岁月遗留下的痕迹,她的容貌不再如十一年前那般风华绝代,取而代之的是那苍老的痕迹,尤其是这满头的白发。十一年了,大婚那日母妃一口刺目的鲜血喷洒而出,惊了所有人,也惊了二叔。近乎癫狂的二叔没了以往的冷静,更少了王者的风范,他在母妃面前,只是一个男人,只是连曦。
  二叔用尽了一切方式将生命垂危的母妃救醒,但是,命活下来了,目光却是空洞无神,如木偶般怔怔地盯着我们。她知道,母妃得了失心疯,她最爱的男人已经离她而去,她的心也早随那个男人而去。只不过,二叔太自私了,即使是一个躯壳,他也要将母妃留下。
  “母妃,今天,初雪要办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完成了,母妃您就解脱了,而初雪……也解脱了。”收回抚摸在她脸颊上的手,目光隐隐含着一抹仇恨之光,随即消逝在眼底。
  “母妃,记得您给我唱过一曲《凤求凰》,那时我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学好这首歌,将来也能唱给母妃听。今日,初雪就将这首歌唱给母妃您听……”她由床榻上起身,雪白的锦缎丝绸衣袂回旋舞起,步伐轻盈掠动,她侧眸盈盈轻笑,宛若洛水之神。
  当年那个孩童历经十一年的沧桑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今年,也该及笄了。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
  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声音清脆高雅,绕梁不绝。与当年在纳兰宪云面前唱凤求凰的潘玉有得一拼,甚至青出于蓝。
  看着眼前衣袖飞舞,浅吟清唱的白衣女子,白发妇人的眸光一闪,手微微一颤,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似乎被这首歌激起,目光紧锁眼前的少女。
  瞬间,歌声戛然而止,她僵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是时候解决了。
  她没有再望白发妇人,只是曼妙地转身,离开这间凄冷的大殿。
  若是她能回首望望始终坐在榻上的白发妇人,或许她能瞧见一滴泪缓缓由她眼角滴落,而那迷茫的目光也随之渐渐清晰。
  凤阙殿
  初雪端着一碗人参燕窝汤走了进去,脸上挂着一贯常有的笑容,小跑着喊着,“二叔,二叔,初雪给你送汤来了。”
  “每天都等着你的汤呢。”连曦宠溺地望着如一只翩舞的彩蝶飞进凤阙殿的初雪,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唯有面对初雪的时候他才能如此放开自己示人。
  “二叔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初雪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但见二叔正要入口之时,一名太监匆匆奔了进来,“皇上,不,不,不好了……辰妃她,她上吊自尽了!”
  连曦与初雪听闻此言猛然一怔,“馥雅……”连曦立刻放下手中的汤欲奔出,初雪连忙扯住他的胳膊道:“二叔,我亲手为您熬的汤……”
  他望着眼中含泪的初雪,瞳中有隐忍,有挣扎,更有矛盾。须臾,他端起桌上那碗汤,笑道:“初雪亲手为二叔熬的汤,二叔怎能不喝?”
  语罢,一饮而尽。
  “我,去看看馥雅……”他的目中含有淡淡的哀伤,馥雅……终于是醒了过来,十一年后,她仍然要随着纳兰祈佑一起离去,难道在这个世上真无她可留恋的人或事吗?
  初雪望着二叔的背影,低沉道:“要去见母妃?正好,你可以陪母妃一同上天堂。”出奇地,连曦没有反应,仍旧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初雪也伴他一同朝前走,一抹精光闪现在美眸中,“这里里里外外的人早已变成太子哥哥的人了,只等待这一刻,他便可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而二叔你,将会暴毙。”
  “是吗?”连曦侧首凝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四年的孩子,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
  对于他的冷静,初雪有些诧异,“你不奇怪吗?”
  “你说吧。”
  “我早就知道娘亲是你害死的,兰嫔——我的娘亲!”初雪激动地冲他吼道,眼眶酸涩难忍,却硬将泪水逼了回去,“四年了,我每日都在人参燕窝汤里加微乎其微的毒,就怕你这位神医会有所察觉。今日,正是此毒的最后一分,你的阳寿也该尽了。”她笑了起来,可是为何心却如此之痛呢?继续冷望着他,“你能解所有人的毒,却始终解不了自己的毒,很可笑吧。”
  “我输了,初雪。”他微笑着,手轻捂上自己开始疼痛的胸口,“死前,只求你,让我与馥雅合葬……求你答应我!”
  初雪冷睇着他,本不愿答应,但是一声“好”字却无预警地脱口而出。
  连曦终于安心地笑了,强支撑着自己逐渐虚软的身子,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他……只想看看馥雅最后一面,最后一面。
  但是,药力发作实在太快,没等他迈出凤阙殿,整个人便顷刻倒地。
  元和十五年,昱太宗薨,因不详。
  太子连云登基为帝,初雪公主尊上郡长公主,成为昱国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公主。
  新帝下诏,昱太宗与辰妃合葬皇陵。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早就知道她每天送来的人参燕窝汤里有毒……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可以解她下的毒,只因听闻馥雅自尽,他便已经有求死之心……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对她的爱早已经超出了爱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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