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个事情来,就问他,我们住在小淅家那天晚上,我离开你房间后,小淅去找你聊什么啊?
小淅?没有啊,他没有来过我房间啊,怎么了?沐日很认真的样子说到。
他没有去了吗?我小声的自言自语,却被他听到,探过半个身子来问,他怎么了?
没有啊。我想否认,想想让他知道也不要紧,于是说到,那天晚上离开你房间后,我在走廊上碰见了小淅,他正要朝你房间走过来,我以为他是要找你去了。
是吗?他没有进来过啦,可能后面想想没什么事又回去了吧。
哦,这样。我敷衍到,心中却始终不能释怀,总觉担心那天晚上凌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没有吗?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啦,快吃吧,你看,冰激凌都融化了。
嗯。我闷头吃着冰激凌。这家店的东西确实比较好吃,不枉费他这么贵还有那么多人慕名前来品尝。
吃完冷饮,我们又在店里多坐了一会,沐日问到,要不要再一起去看夕阳?
好啊。我应到。
还是傍着河堤的那个小公园,还是靠河堤的护栏。我忽然感到恍惚起来,这场景如此熟悉,仿佛又看见了我们两年前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的我们互相间都还不认识,在网络上一直保持联系的网友阴差阳错的见了面,两个人竟然还是同学。就这样,我们毕了业,在同样一个地方,做同样一件事情。
沐日还是和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黄昏一样好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守着夕阳坠落。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走吧,我送你回去。沐日如是说到。
嗯。我说,阿沐,还记得两年前吗?同样也是在这里,一样看日落,那时的我,还挂了彩。说完,下意识抚了抚脸,当初那个受伤的疤痕已经褪去,没有留下印记。就像在时间的长河里,无论有过怎样的惊涛拍岸,到最后总要归于平静。
四十一章 引魂之花——彼岸花
沐日知道,我又陷到回忆里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舍不得忘掉过去的人,曾经在我生命中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在我心里全都清清楚楚,哪怕大部分是零散的,受伤的。
他问我,为什么你总是记得那些不快乐的日子?
我说,你忘了吗?忘得了吗?
他不说话,其实,我知道,不管他外表看上去多么的开朗不计较,可是,总有一个伤痛,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他只是把它藏在更深的地方,刻意假装不存在而已。
我打破气氛说笑到,可能是因为记性太好了吧,要不你看我背书那么快呢。所以说,记忆力太好有什么好呢?总是记住一些痛苦的东西,想忘也忘不掉。
他笑了,没有说话,只拍拍单车坐凳,示意要载我回家了。我乖乖上了车,趴在他背上,任由他载了我回去。
回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窗户,没有人。这一次,我决定大胆的说出来,要他陪我上去。虽然家里已经有“饭团”,可毕竟和家里有人气还是不同的,哪怕什么也不做,有个人在家里,心里也是踏实的。
陪我回到家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都打开。
看到我有点像强迫症的行为,沐日问到,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这样把所有的灯打开吗?
当然。任何一点黑的地方我让我感到害怕。说完,我又打开了电视,电视里的声音说些什么根本一点也不重要。我和沐日可以有聊不完的话题,开电视也根本不会有人去看它,但我就是想要家里能多有一点声音,这样家里才比较有人气。
看着我几乎一气呵成的动作,他又问到,你平时在家就这样?打开所有的灯还有电视?
嗯。说着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有人在家的时候,开开电视,家里有点声音,感觉比较有人气一点,也比较没有那么容易害怕。我一般都开娱乐笑话来看。边说边拿遥控器换了台。
放下遥控器,我接着说到,其实啊,电视里播什么都不要紧, ;只要有个声音就行。
沐日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心疼。也许他们男生不会去害怕这些,不会害怕一个人时的空虚,但我想,他懂我的感受,因为他同样也是一个人,住在那间小小的出租房里,没有电视,没有娱乐,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他有很多的朋友,但毕竟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他,他总归会有落单的时候。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总有一个人要先离去。唯一能够永远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
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从房间里拿来了安连民的收音机。
见我拿来这么一个老古董,沐日不懂我要搞什么。有电视开着,为什么还拿了个收音机来。
把收音机打开,我调到那个固定收听的电台。看我努力的在调台,他更是不明白了,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我非听不可。
收音机里传来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那是《音乐末班车》栏目开头固定放的歌曲,在很多年以后,当我再重新听起这首歌的时候,忽然不能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一首歌的旋律。当蔡琴独特的中低音幽幽的唱出这首歌的旋律的时候,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一开始没有伴奏的副歌,声音像是不知从哪飘出来一样。可那时的我,就那样深深的着迷,为了一档电台栏目,喜欢上一首歌曲。
主播晨曦的声音还是那么让人迷恋,随性自然的主持风格叫人更是喜欢。还有他每一期推荐的歌曲。听他的栏目,我收了好多的歌,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稍稍的知道了一些明星歌手。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对娱乐圈的事情几乎是绝缘的。
看我如此在意一个电台栏目,沐日忍不住问到,你很喜欢听电台?
也还好,我告诉他,只有这一档栏目是我喜欢听的。主播晨曦的声音很好听,主持风格和推荐的歌也大都是我喜欢的。我几乎每期必听,常常都是听着它睡着的。没有人陪的时候,我只有靠灯光和声音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尽管他懂我,却也不能为我多做什么,这种时候,应该陪在我身边的,除了我的家人,还应该有凌淅。可是,他有他的身份,有他要顾及的东西。我不是一个会强迫人的人,我不喜欢逼迫别人去为我做什么他们不愿意的事情,就像我也不愿意被别人逼迫一样,都是将心比心。
陪我听了一会电台,我就让沐日先走了。我知道,这个点安连民还没回来的话,也不知道几点会回来了,我总不能留沐日陪我一个晚上。于是,我们约定四天后再一起去看我的刺青的设计稿。
再一次来到“诡”,心中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暗中牵引着我。
“红色彼岸花,又称引魂之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吸引着虔诚的信仰者,一步一步从黑暗,走向死亡。”
在刺青店里,贴在墙上的彼岸花刺青手稿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上次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在店里的墙上,还贴了这样一幅手稿,红色的彼岸花鲜艳如血,画稿上的彼岸花互相纠缠厮磨,勾画它们的线条复杂而细腻。整幅画稿像是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让人忍不住被它吸引着,为它所着迷。
进到工作间,sandy姐和那个男生刺青师都在。
嗨!看见我们进来,那个男生刺青师主动和我们打招呼,是你们啊,上次在忙没跟你们介绍,阿蟒,这里的刺青师。说完,附身搭手到sandy姐肩上,她也并没有拒绝。
sandy姐笑着继续介绍到,我男朋友,这家店是我们两个开起来的。不要看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他的刺青手艺,可是拜的业内有一定名气的师父“铁铉”所赐,技术绝对没得说,我们一起拜的师,但我做图案设计比较多一点。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了我的设计稿,经她重新调整设计过的画稿,确实精致了许多,刺到皮肤上一定也很美。可我却问到,外面墙上贴的那幅彼岸花,我想要它。
听到我临时改的决定,所有人都露出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沐日更是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又改了决定,他一直觉得女孩子就刺个手链,或是小一点的图案就好了。外面那幅彼岸花,画质精细复杂,不是个小工程,要全部弄完,不是个小面积。
sandy姐和蟒哥也面面相觑,想象不到我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把一种带有诅咒的花刺在身上。尽管花带诅咒只是传说,但很多人都相信,彼岸花是接引亡灵到达忘川河彼岸的地狱之花。把这样一种带有神秘传说的花朵永久的留在身体里,在很多人心里,都是不能理解和接受的,毕竟刺青是一辈子的事情,弄上去了,就没机会反悔了。
关于彼岸花的传说,很多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相传,“彼岸花”花分两种,白色是曼陀罗华,红色是曼珠沙华。不管曼陀罗华或是曼珠沙华,同样都代表死亡。只不过,曼陀罗华花开天堂,曼珠沙华花开地狱。
传说通往天堂的途中遍地开满了曼陀罗华,亡灵每走一步(因已死,”走“的含义是指脚尖点地)就会盛开一朵花,直至天堂之门。金色的大门也是被花朵簇拥。白色的曼陀罗华与金色的丝框门相互交映,分外美丽,显现出一种圣洁而肃穆的场景。
相反的,曼珠沙华盛开于第一道地狱道。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因其红的似火而被誉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地狱。于是,曼珠沙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引魂之花。
而我所看中的那幅手稿,所画之花正是红色的彼岸花——“引魂之花”曼珠沙华。
显然,他们都知道关于彼岸花的传说,正因为此,他们才会如此惊讶。沐日几乎就要拉着我离开刺青店了,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答应带我来刺青的事情。
他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几乎是强压着声音叫道,亚烁,你想做什么?彼岸花的传说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刺这个?
我看着略显激动的他,平静的对他说,我就是知道彼岸花的传说,所以才想要刺它。阿沐,我的人生都经历过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
他的心情仍不能平复下来,劝我到,我当然懂你,但是,也不用到彼岸花来代表你的人生有多糟糕吧。你才几岁啊,你才不过15岁而已,就要决定你的人生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糟糕下去吗?
第四十二章 预示命运的刺青
我叹了口气,说到,阿沐,我知道我自己的人生轨迹在哪里。我知道和你比起来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太糟糕了,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我的命,注定会束缚我。我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到。我一直在挣扎,却依然逃不开这命运的泥潭。
显然,sandy姐和蟒哥也不赞成我的想法。sandy姐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虽然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单都接,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客人因为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说完,蟒哥下逐客令,阿沐,先带她回去,给她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你们再做决定。店里好看的刺青手稿很多,总会有客人因为一时觉得好看,做上去后又后悔的。你们还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说完,沐日拖着我就往门外拽,我一脸的不甘心,被他拉着拖出了刺青店。
甩开沐日的手,我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要走。他再次拉住我,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他说,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我并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是怎样,我想,那一定是一种很隐忍的表情吧,我听到自己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是。
好,我陪你。说完,他拉着我上了山地车。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没有入眠。一会,我坐起来,就着台灯,抚摸手臂上那些陈旧的疤痕,它们终将伴我一生,而我,却想在上面雕刻出花来。这不是疯狂,只是那彼岸花对我竟有种挣脱不开的诱惑,似乎那花朵注定会因为我而绽放。
再一次去到【诡】,我见到了凌淅。和沐日来刺青店那么多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出面,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刺青,会是沐日帮我完成了。我想,他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沐日找他来的,而且是为了来劝阻我放弃彼岸花刺青的事情。
果然,他走过来跟我说,刺青图案的事,我听阿沐说了,你确定要那一幅?
我默默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着我,我说,你看过那幅画了吗?
没有。他说。
我拉着他走向那幅还贴在墙上的画,我说,你不会知道那幅画有多美,那些缠绕的线条。。。你看。站在那幅画前,我不会改变心意,因为实在太喜欢那些艳红如血的花,那代表死亡和黑暗的花。
他沉默的看着那幅画,良久,才转过头对我说,你喜欢就好。
沐日此时正正走过来,同样站在那幅画前。看了看画,他转头看向凌淅,而凌淅正对上他的眼,两人什么也没说,却已彼此了然于心。于是又转向我,最后一次问我,你确定?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没有悔改。于是他头朝里面的工作间歪了歪,对我们说,走吧。
再见到sandy姐和蟒哥,认真的告诉了他们我的决定。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我不会后悔就好。
不要后悔就好。
这一句话,怎么竟如此熟悉,有谁曾经在我每一次下决定的时候,都这样对我说过?
哦,对了,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她已经离开我五年,如今,在我的心里,已经再没有这个人的位置。
我仍然坚定的告诉他们,我自己做下的决定,绝没有后悔可能。既然是我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后果自然由我自己来一并承担。
没有更多的劝阻,sandy姐交代做刺青前需要做的一些准备,比如不要熬夜,不要喝酒,吃饱东西补充体力,不要让自己生病等。还有,生理期最好也是不要做刺青的,因为抵抗力会下降,做刺青时候的痛觉会更明显。然后我们再一次约了时间,这一次,真正是约做刺青的时间了。
亚烁!我走的时候,沐日在后面追上我,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又没有开口。我独自一个人回家,抱着“饭团”,心里却空荡荡的。
去做刺青前的这几天,我难得的早早上了床,却没有一个夜晚睡得安稳,总是在半夜醒来,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生恐惧。我对黑暗的害怕自从她的离开而变得顽固起来,让人无所适从。于是,我只有每天扛到深夜,才能一觉不醒睡到天亮。等待刺青的这些天里,我每一天都早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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