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会是这样!”呆站着的凌柱被吓的浑身发抖。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不管是真是假!皇上都会先将知情之人杀掉以绝后患!正像阿玛所说,十阿哥是他亲生血脉,他自不会对自己儿子怎样!就算八爷不是皇上亲生,但王爷毕竟和万岁爷兄弟情深,先不要说皇上必然先考虑保住自己的颜面。就算是看着王爷,他又怎会让外人知晓,八爷是裕亲王与卫氏通奸所生?”
也只有你这种被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的人,才会那么不要命的去往刀口上撞!
“不……八阿哥他…他…不是通奸而生的……。”此刻;凌柱早以被吓的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自顾自的站在那儿;双眼发直喃喃自语道。
“什么!!!”
一晚上一直是我在吓我这蠢货阿玛,没想到待到此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什么叫——不是私通所生??!!
第二十九章 往昔旧事
那是年初七。正下着鹅毛般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日傍晚积雪把整个京城都给银装素裹了起来。
虽然太阳弱且无力的把整个身体都藏进了灰沉沉的乌云里不肯露脸。但是雪的洁净却亮的;比那只是偶尔探出头来的冬日阳光更令人觉得晃眼不已;
户部门外的街道上,缓缓行来一小队人马。四个穿着宫中士兵衣服的小兵抬着一顶灰色的小轿。缓缓走近了;便停在那户部衙门外的石狮子旁边。
轿子边转出一个打了把黑色油布伞的小太监来。神色甚是盛气凌人的向那两个守在衙门外;朱红色大门边的衙役尖声道:“还不快去通传一声?内务府的总官李公公来了!”
那两个刚还缩手缩脚搓着手的衙役,一听他这么说便互相慌忙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略长的衙役;向那个年纪轻的努了努嘴。那年轻的便立刻点了点头,向衙门里奔将进去报信了。
再瞧那石阶下的小太监,一边指挥着轿夫们压轿,一边倾了身伸手去撩那轿帘。
“公公,咱们到拉!”小太监很是献媚的向那轿里坐着的人笑道。
“恩!”轿里伸出一只苍老且皱纹丛生的手来。搭上那小太监的手臂的时候;竟然令人在一瞬之间联想到了飞禽走兽尖锐狠毒的利爪。
小轿里出来的是个身着宫中太监总管品级服饰的老太监。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辫早已是满头的银丝。虽然面目洁净,却也掩盖不住脸上已经显出的那些老人斑。
“呦,这不是内务府的李公公吗?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户部的大门里迎出一个身着官服的大人,满脸堆了笑的连连向那太监拱手施礼道,“这么大的冷天,又下着这么大的雪,您怎么不在宫里好好的歇着暖暖身子?”
“哈哈,凌大人新年好啊!咱家自打去年冬至宫里摆宴就没见着过您拉。这不,乘着皇上派了个差事下来。我也来你们这户部走动走动,瞧瞧您这个老朋友!”那老太监也笑呵呵的拱手回礼道。
“呦!您这可是折杀死下官了。就算是万岁爷有什么差事,也犯不着您跑一趟啊。您那内务府派谁来不成吗?就是想起下官了,着人来知会本官一声,在下还不得利马的恭恭敬敬的去给您老请安啊。”凌柱一边嘴上笑着和那李大太监应酬,一边和那小太监一人一边的扶着那老太监上台阶入衙府。
“凌大人可是堂堂的四品朝廷命官,咱家就是再大的架子也不敢让您去给我请安啊。”
“李公公瞧您说的,要不是今儿个正轮着在下值班。我本就打算备几色礼物去给您请安问好拉!就您在宫里那快近四十年当差的资历。下官就算不是一年到头的承蒙您老人家的照顾,冲着您打小服侍咱们万岁爷的劳苦功高,也该时常去给您请个安不是?”
“哈哈,凌大人客气拉,呦……这,这不是裕亲王府上的卫大总管吗?”那刚踏上户部正堂的老太监抬头眯着眼。此刻,从正堂里迎出的另一位大太监正握着手向他行礼呢。
“老哥哥,久不见了!您身上一向好?”
“好,好,好!小卫子啊!你这个亲王府的总领太监,怎么也有空来凌大人这逛逛?”那李老太监一边被扶了晃悠着跨过户部正堂的高门槛,一边向跟在身后进来的卫公公问道。
“啊!咱家和凌大人小有点交情,且都爱喝那么点小酒,正巧前几日外头有人送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来。我就带了来和凌大人一起小品来了!”
果然那正堂一角的圆桌上;摆了两大坛子用红纸泥封起来好酒。还并有一个热气腾腾滚着沸水的暖锅,并几样荤素小菜。既有生嫩的羊肉,牛肉。也有水灵灵的菠菜青菜粉丝等等;还有烧的极鲜嫩美味的水煮鱼和炖的黄澄澄的大沙锅鸡汤。
“好!好!你们倒是会乐!咱家今儿可算是来的赶巧了!”那李太监一见便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不知道两位可欢迎不欢迎咱家这个不速之客?”
“李公公说哪里话来?快请入坐。平日里连想请您吃一顿都没这么大的面子!”凌柱笑着连忙回头命站在一边服侍的底下人道,“还不去,取一副上好的碗筷来?!”
“是!大人!”那下人便立时领命而去了。
酒过数巡,酒宴吃到快近尾声之时,席上的三人都早以醉了个七八分。
为了不拘束,三人都将随行服侍的人谴去茶房自便。于是正堂里只留他三个你敬我敬的喝个不停。身边并没有一个下人能上来劝止。
凌柱虽然喝的身体摇摇晃晃,两眼也有些发直。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很。此时忽然记起那李老太监是为了差事而来,便张口问道,“李公公,皇上万岁爷有什么要紧的差事,还劳动了您这尊大佛亲来我们这户部的小庙啊?”
“哈哈!凌大人……您打趣拉!”那老太监哆嗦着向自己袍袖里摸了半日,这才摸出一张帖子里,“凌大人您自个……瞧吧。”
“是是是!”那凌柱接过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眯着眼向那帖子上看了。他已喝的晕沉,故此看了老半会这才看完,“哈!我说呢……您和卫大总管还真是撞到一块去了。”
“怎么……小……恩……小卫子你也是……也是为了那内管领阿布鼐而来不成?”酒醉之下满脸通红的李公公一边说着话一边打了个酒嗝。
“可不是!在下奉了王爷之命来嘱咐几句。”那卫公公算是三人中最好的,却也是说话乏力讲话一个劲的大舌头。
“两位公公,在下实在不懂!这个内管领阿布鼐虽说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可是听闻他是辛者库贱籍!照道理,即使在朝为官死后也无列可享恩赐抚恤才是!可如今……怎么不但……不但是裕亲王亲自过问嘱咐;要户部上心办理,照顾行事?就是连万岁爷也破格赏了这么大个恩典?虽说……并不破格,可这也是……史无前例啊……。”凌柱用手支着头呵呵的笑道。
“哎,凌大人恐怕不知道吧?这位内管领虽然是个辛者库贱籍。可是却难得的命好,膝下有了个有福气的女儿啊!”那姓卫的太监连连摆手笑那凌柱毫无见识。
“喔?公公这话怎讲?!”
“哈哈!凌大人……你不知道吧?这阿布鼐可是……可是如今的八贝勒的亲外公哈!”另一边的李公公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两位说的可是那位在宫中未受册封,却又生下八皇子的卫氏娘娘?”宫中受封的嫔妃,就算是最低的嫔一级的娘娘们,也都各有封号。只有这位十八年前;为万岁爷生下一位成年皇子的辛者库贱籍女子;却至今仍然未曾受到册封。故此也没有封号。因为她娘家姓卫,外头的人只好称她卫氏娘娘。
“可不是吗?如今连八阿哥去年都授了贝勒爷的封号,可他这个亲生的额娘却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给捞着!”
“唉,也难怪!自打我们大清朝入关以来,就没出过辛者库贱籍的女人当娘娘的事!当年皇上偶然遇见这卫氏娘娘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底里。一宵春梦本以为只不过是露水的姻缘,不足挂心。没想到过了几个月,那卫氏娘娘竟然被发现怀了龙种。若是个公主也就罢了。偏生她的福气大的简直能那人给吓死!蒙受皇恩雨露不说;竟然还早产一月生下了八阿哥!只是难为了皇上啊,临幸辛者库贱籍女子本就是有失圣上颜面的事情,若是再册封于她。莫说宫中的大小妃嫔们不服,就是那些在朝堂上为官的大臣们怕也是不肯答应啊!”
“恩。李公公所言甚是啊!只是……我不明白,这王爷……怎么也对这卫氏娘娘的父亲这么上心啊?”凌柱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凌大人果然是个精细人啊!”那卫大总管故作神秘的向那紧闭着的窗户和门扉望了望,这才鬼鬼祟祟的凑近了小声在他耳边说了那么一两句。
“这……!卫大总官,我的卫公公啊!这可是不能乱说的话啊!让人知道可是要杀头的啊!”凌柱吓的脸立马就刷的一下白了。
“凌大人,你不信?!不信你问问李公公,这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挡子事!”那卫大太监冷笑道。
“这……这怎么可能?若果真如此,皇上怎还留得这女子?”凌柱看他说满脸自信,那姓李的老太监也是一副知晓内情的盈盈笑意,便信了真。
“王爷和那卫氏娘娘的事本就隐秘。圣上临幸她以后,王爷立即当机立断命手下把知道底里的宫女和太监都给处理掉了。就是那卫氏娘娘以前当值处负责的总官太监和管事姑姑;也是被偷偷的调去了别处。没过多久就再没见着了人影。事情既然做的干净利落,皇上万岁爷自然也无从察觉!”
“嘿嘿,如今怕是只有咱们这两个老东西和那卫氏娘娘宫里的挽蝶姑姑知道这事了!”那李老太监拿着白瓷的小酒杯慢慢的饮着,“说起来,那卫氏娘娘的命还真是说不出是大好呢,还是糟糕的太过!当年她要是没被皇上酒醉后遇见,也就不会被临幸。王爷自然也会有办法,变个法子好让她出宫,接进王府里去。就算当不成个庶福晋,起码也能做个侍妾。哪会像现下这么着。生了个皇子还没名没份的!”
屋子里燃着的蜡烛噼啪噼啪的炸了两声,又沉默着安静的轻轻舞动燃烧着。满屋子里,只有那灯烛听见了这三人小声的议论。
屋子外头的雪仍然在下,不动声色而冰冷的。令这个偶然被拿来做酒后谈资的秘密显得越发的诡异。
那两个喝的迷迷糊糊的太监,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不管是谁都会缄口不言;要杀头的秘密。却滋长了眼前这位凌大人心里最见不得人的贪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十章 僵局
如果拿现代的观念来看这件事。
卫氏娘娘与裕亲王有私情在前;即使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于道理来讲人家两个也不能算是通奸啊。
其次;卫氏娘娘被康熙临幸之后;也并没有被册立成妃嫔。于名分上来说;她根本没被承认是康熙的妻妾。拿现代人的话来说;她与康熙老爷子无非是*;谁都碍着不着谁;又没领结婚证书;就算她生下来的不是皇帝的儿子你也不能把她怎样!
可惜这不是2008年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公元1699年的康熙朝!
这点道理根本不可能讲通嘛!
“姑娘,您派去刑部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这天午后,秋蝉用托盘端了一碗解暑的绿豆百合汤走进屋里来。一边垂着眼把汤碗搁在我面前的圆桌子上,一边回禀道。
“喔?让他进来吧。”手里拿着一本《诗经》的我,热的简直快要晕倒了。就算身边一直有秋娴在帮着不停的打扇子扇风,于我却也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虽然夏日的午后很容易产生睡午觉的欲望。但是热成这样;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啊。何况为了通风,整个屋子的窗户和门扉都被大开着。外头院子里;树上的蝉叫个不停,吵的人根本不可能睡。
我深切的体会到,发明了电风扇和空调的人;简直是世界的救世主!只可惜这位救世主却决计不可能出生在大清朝的康熙年间。
“小姐!”一个小厮穿戴的年轻人跟在秋蝉身后被带进来。
“恩,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我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慢悠悠的拿了汤勺有一口没一口的开始放嘴里送绿豆汤。
在秋娴和秋蝉的面前,我可以如同无脊椎动物般的趴躺在桌子上没规矩的看书。但于外人面前却万万不可这样,倘若真的被他看到自己家的小姐居然这般的没规矩,我管保用不了多久不但是整个府内;只怕是整个北京城都要开始说我的闲话了。
“回小姐的话,我按您的话去刑部的大牢打听了。那个叫旺大的人,如今是朝廷的要犯!被关在重刑犯的牢房里。吃食什么的都是派了专门的人在负责。奴才去的时候,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是那旺大村子里的乡亲,想给他送些个吃的。但是那衙役却好说歹说都不让。连塞银子都不管用。”
“那我让你问的,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了?”无法探监,不能送东西,专人把守。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不足为奇。
“是,我照您的话向衙役们说了。说我是您派去的,想打听打听那绑您的人招供了没。又塞了您给我的银子,那守门的衙役这才悄悄的向我说了。说是堂上虽然用了好几次的大刑,但那旺大还是一口供认说是自己为了钱财才劫持小姐的,并没有说出其他来。”那小厮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着我的话。
“那么,你可问过那旺大如今现在的情形如何?”这个问题也是我最关心的一件事情。
“衙役说,那旺大一条命已经去了一大半了。十根手指被夹的鲜肉模糊的根本已经难以辨认了。就是那臀上的肉;如今也打的没一处是好的了。”那小厮说这话的时候连脸都整个的皱将起来了。
我沉吟了一会,这才向他笑道,“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秋蝉,出去拿一吊钱赏他。”
“谢小姐赏!”那小厮一听,立时便喜笑颜开了起来。
“你去吧。”我笑着点点头,仰手令秋蝉将那小厮带出屋去。
“小姐,你为什么要人去打听那人的消息呢?”站在一边打扇子的秋娴眼见着人走的没影了。这才试探着向我问道。
“这个嘛,我对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好奇啊。再说,他那个女儿妞妞如今不是被我们府里收养着吗?就是为了妞妞,打听打听她父亲的消息也是应该的啊。”我笑着跟秋娴打起了太极。
“小姐,秋娴就是这点最不明白!那旺大作恶多端!不但绑了您想要向老爷欺诈钱财,事情败露以后还想把您抓起来当护身符好逃脱四爷的追捕!像他这样可恶的人,您怎么还那么好心的求着老爷收养他的闺女呢?!”秋娴越说越气,简直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要是我!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刮了不算!还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呢!老爷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会同意您把那个小女孩养在自己身边。多危险啊!”
“秋娴,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爹爹做恶怎么能算到她头上呢?你这不是连坐吗?再说,如今她连娘都被人射死了,爹又被关进了大牢里。无依无靠的要怎么过活呢?留在那穆家村里;还指不定的要怎么被人欺负呢。”我叹了口气,孩子总是无辜的;也是最无奈的。
“小姐,要我说!您是心好的太过了才是!”秋娴嘟着嘴气鼓鼓的不再说话。显见的对我的‘善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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