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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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迷情-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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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确定死亡十五名,抢出尸体九名,其余六名深埋井底,因瓦斯与煤尘爆炸,造成煤层燃烧,高温高热并产生大量有毒有害气体,致使矿井救护不能继续进行,救护工作只好作罢。青山处处埋忠骨,而我们这六位煤矿工人,这些经济建设的生力军,虽然死后没有和亲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但埋葬在地层深处,也可能是对他们的一种安慰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倪润科吓呆了,他无法面对伤者,无法面对死者的遗体,更无法面对死者伤者的家属,他很难逃脱法律对他的严惩,事发当日深夜,他选择了逃脱,至今下落不明。公安机关悬赏追缉,还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个省际有名的企业家,就这样身负重罪,亡命天涯,极不光彩地从人世间蒸发了。

    茂源煤业有限责任公司也从此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邻省政府决定,鉴于茂源煤业有限责任公司矿井发生特大安全事故,加上井下煤层因煤尘与瓦斯爆炸燃烧引发自燃,为了保护地下资源,杜绝事故再次发生,立即关闭茂源煤业有限责任公司,用钢筋混凝土将矿山所有主井风井全部填封,混凝土填筑长度每个井口五十米。

    “惨痛的教训啦!最引人揪心的是那六位没有救出尸体的矿工。”何伟力心情很沉重,他略微停了停,继续说道:“搞煤矿确实风险太大,一定要谨慎。”

    “但是搞煤炭利润高啊,马克思说过,利润高于百分之一百,就要杀人,这话一点不假。与我市南边毗邻的ya县那个煤矿七月八日发生的废井中毒事件,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郝一夫说。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我只晓得个梗概,细节知道的不是很多。”何伟力两眼看着郝一夫,意思是想让郝一夫说说详细情况。

    郝一夫说,事发以后,由于职业方面的原因,他立即与ya县经委未主任取得了联系,并派煤炭科科长去ya县了解情况,煤炭科科长回来以后,向他汇报了事件的详细过程,结果使他大吃一惊。

    ya县是松山市南邻的一个小县,面积不到两万平方公里,人口三十多万,县内小煤矿分布很广,大办钢铁时全县有小煤窑一千多口。改革开放以来,能排得上场面的国有煤矿都被有背景的人物以白菜价买走了,这些人基本上都发了财了,不少人成了富甲一方的煤老板,以至于“煤老板”三字成了土豪或暴发户的代名词。眼见这些煤老板一夜暴富一步登天,很多人自叹命运不济,没有把握好发财致富的时机,还有一部分人不甘平庸,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力争赶上末班车,过上富豪的日子。宋明、陶泽久、舒刚就是这些想赶末班车的人当中的三个。

    宋明是ya县公安局分管经侦工作的副局长,年仅三十五岁,警官大学毕业,年轻有为,按照他升官的进度推算,再干两三年就有升任一把手的可能。

    安监局副局长陶泽久是宋明的中学同学,行政管理学院政教系高材生,和宋明一样,年轻有为的他同是局长后备人选。

    舒刚也不例外,也是宋明和陶泽久的中学同学,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他聪明伶俐,加上有一个当规划建设局局长的老子,参加工作一年后直接从开发区调到房管局任股长,几年后升任副局长,可谓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煤矿的高额利润,吊起了三个年轻官吏的胃口。宋明经常被那些煤老板请到高档场所进行消费,不论是在酒店喝茅台、五粮液、路易十四,还是在五星级宾馆点要中西妙龄小姐,煤老板那大方,目中无人的表情,让宋明时时燃起冲动之火,他总觉得必须要自己有很多钱,不能靠别人施舍,你用了人家的钱就必须给人家办事,少用少办,大用大办,到时候你就会身不由己,让人家牵着你的鼻子走。

    他与老同学陶泽久一拍即合,经过多次商量,决定两人合伙去开煤矿。陶泽久还说,上次检查中,因为手续不全而关闭的yx煤矿,有丰富的资源,煤层厚度大是他亲眼所见,可以做些工作把它接过来,我们自己干。

    但是,鉴于二人的身份,不能直接出面去办矿,于是他们和舒刚商定,由舒刚的舅子、社会闲杂人员刘贵挂牌,并确定星期五下午三人一同去废窑察看一下。

    yx煤矿被封闭的煤井出城不到三公里就到了。此前因公安局一个退休老干部去世了,局领导班子决定周五下午五点开追悼会,并由副局长宋明主持。

    宋明来到封闭井口,时间刚到两点,陶泽久说去井下往返要不了一个小时,宋明说,这样的话,回去主持追悼会完全来得及。陶泽久和舒刚亲自动手搬开封井的空心砖,三人就着手电的光亮,前后进入废井,陶泽久仗着检查安全时有下井的经验,走在最前面,紧接着是宋明,舒刚走在最后。

    当陶泽久三人进入井筒三十米处,前面突然扑通一声,陶泽久栽倒在钢轨上,宋明急忙去拉陶泽久,并叫了一声:“舒刚,快救老陶!”话音刚落,自己也重重地倒下去了,双手抓着陶泽久的裤腿。后面的舒刚急傻了眼,猛扑上去救人,却同样重重地跌倒,头部压在宋明的屁股上,再也没有起来,ya县三个年轻有为的副局长,就此英年早逝,ya县的三颗政界新星,就此陨落,老天有眼,欲哭无泪。

    下午五点十分,在灵堂等待宋副局长主持追悼会的同事们,见主持人迟迟不到会,都感到有些意外,宋副局长历来都是守时的呀,今天这种场合怎么会这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说看见宋副局长开车去城西方向了。局长当即指定另一名副局长主持追悼会,派经侦队副队长李小东带人开车沿城西方向去找宋明。

    半个钟头以后,李小东等人在yx煤矿封闭井口旁边发现了宋明的汽车,当地的老百姓说,大约在两点钟左右,我们看见一辆警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人身着警服,看样子都是干部,我们以为是来检查工作的,他们撬开封井砖以后钻井下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李小东不敢贸然行事,立即接通局长的电话,向他汇报了现场情况,局长不敢马虎,随即向政法委以及县委办公室反映了事情经过,同时向县矿山救护队求援。

    矿山救护队员火速赶至事发地点,一面用大型局部扇风机对着井口强行吹风,一面派人戴上氧气呼吸器进井救人。

    可惜来晚了,宋明等三人因私入废井,走在前面的人因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过大造成窒息,而后面的人又不得要领,酿成惨祸。。

    何伟力听完郝一夫讲完故事,双眼微红,一滴泪水差点掉落下来。
第三十章、温氏兄弟的内斗
    三天以后,冯立地从岸口煤矿返回市内,说是9·10弟杀兄案件已破,请求何伟力安排时间,他要汇报案情。

    何伟力非常重视这个案件,他叫小田告诉市委办公室陶主任,由市委办公室正式发出通知,次日上午,在怡园小会议室召开由常委各成员、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分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副书记、法院院长、检察院院长参加的会议,由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9·10弟杀兄案件侦破组组长冯立地汇报案件侦破情况。

    第二天上午八点,何伟力走进怡园小会议室,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何伟力上前紧紧握住冯立地的手说:“市委要求十天之内侦破此案,经过你和专案组同志的努力,三天就破了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应该给你们记功。”

    回到正中位置上坐定后,何伟力继续说:“本来是请大家一起来听立地同志介绍情况的,在他做介绍之前我啰嗦几句,过去几年松山比较平静,我们因此而产生了松懈情绪,9·10案件的发生,说明松山的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工作不容乐观,特别是我们的邻居矿洞子煤矿刘天佑老板的弟弟被杀和大井子煤矿柳柏被刺死,这两起案件对我市煤矿治安工作的影响,给我们的教训,未能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这两起事件和我市9·10案件绝不是孤立的,我认为有着必然的内在联系,一方面社会仇富情绪没有及时疏导,另一方面一些煤老板自身素质低下,请大家注意,我是说的有一些,不是说全部煤老板。他们冒富炫富,高调做人,得意而忘形,忘乎所以,发了点儿政策调控的财,就不知道有好多桃子下不了树了,自己姓什么也忘记了,花天酒地、生活奢侈糜烂,木脑壳儿下陡滩二冲二冲的,行事做人不得了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样做要不得,你发那财本身就具有偶然性,是钻了政策的空子才发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服了你的,你不但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把尾巴翘得高高的,生怕人家不认识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靠运气才有今天这个样子的。所以呀,这样就加剧了矛盾,使一些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提前发生了。好在我们及时破了案,可以对市民有个圆满的交代。现在,由立地同志介绍案情。”

    冯立地说,9·10案件发生后,市委、市政府做了专题研究,市委常委还专门召开了会议,研究分析了案情,对侦破本案作了详细的部署,我局根据市委书记、市长何伟力同志指示,很快成立了专案组,由于专案组的及时介入,很快查清了案情真相,并及时地把有关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相关人员也得到了控制。我按照何伟黎书记的指示,把案件的发生过程,前因后果以及深层次历史渊源和整个案件的侦破情况,向在座各位常委,人大、政协和两院的领导作个系统的介绍。

    清澈的神河发源于y州市bk县,它与我国的其他河流不一样,从发源地开始,一直向西奔腾不息,流经汉南、汉西,并入汉水,再到汉北的米城县。然后折回,再“一江春水向东流”,直奔大江。神河的这种奇特地理景观,被地理学家和文人学者们称之为“八百里神河水倒流”。

    在神河上游、发源地以下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条支流,名叫清宁河,清宁河边有一个山洞,没有人知道洞子究竟有多深,据说过去曾经有人点完三把蜡烛,也没有走到底。洞内暗河静静地流动,清宁河因此得名。清宁河与神河交接处,俗名双岔河,两河交汇处形成一个宽大的沙滩,当地人称这个沙滩叫大塘口。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大塘口两边一直到清宁河边山洞一带,曾经遍布小煤窑和硫磺洞,据传说,这里挖煤炭和采硫磺矿已经有好几百年历史了。

    距清宁河十里山路有一个山坳,名叫青龙垭,青龙垭上原先住着两户人家,其中一户姓李,李家的人很早就搬到外地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几间破败的土屋。剩下的一户姓温,温家据说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好几辈人了,几代单传,到现在这一代温云东膝下却生有三个儿子,老大温昌明,老二温昌新,老三温昌德。说来也有些蹊跷,温氏三兄弟除老大温昌明外,其余两兄弟都有坐牢的历史。

    老二昌新从小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识,但是他的脑壳转起快,胆子大,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十五岁那年认识了乡供销社主任李文怀,昌新嘴甜,口口声声叫李文怀为幺爸,李文怀就在青龙垭设一推销点,又叫小卖部,点名昌新当了小卖部主任。转眼昌新到十七岁,渐渐懂得了大人的事情,本生产队有一个叫邹梅香的妇人,三十来岁,丈夫刘长富是一个怂人,管不了邹梅香。这邹梅香成天往小卖部跑,买点儿什么针头麻线啦、饼干啦、花生粘啦,没人在场的时候主动和昌新挨挨擦擦,摸摸搞搞的,一来二去,昌新把持不住了,两人就偷情斗起虫虫儿来。邹梅香和昌新有了那种关系后,拿包盐啦,火柴呀,棒棒糖啊,打一斤两斤煤油哇,穿一双胶鞋呀,都不给钱了,温昌新也主动不要她的钱。久而久之,他那个小卖部不但没赚到钱,反而黄瓜打大锣——一大截没见了。半年盘点,温昌新的小卖部亏空一千一百二十元,那年头一千多元绝对是个大数目,亏空了,报不出帐,只能算是贪污,要知道,那个年代贪污犯是没有市场的,贪污上了一百元,要判一年劳动改造,现在叫有期徒刑,你温昌新贪污了一千一百二十元,你虽然没读过书,做不来算术题,斗婆娘账你总会吗?一百元一年,十百元十年,你那十一个一百元还多二十元,该多少年?十一年零两个月。这下子喊幺爸也没用了,幺爸也救不了你了,幺爸也写了检讨挨了斗,最后给他减少了四年多的刑期,他就到大卢沟劳改煤厂去挖七年煤吧。老二昌新就这样出去了,冲出了青龙垭,以后还有很多故事,这是后话。

    老三昌德是9·10案件的主角。和他二哥一样,没得文化,只不过比他二哥入世更早一些。十三岁开始在外面混,扯金花儿、摸麻将、斗地主、车铜钱赌宝,样样精通,从不务正业。

    年龄稍大一点,昌德开始学做一些小生意,比如从山里收购一些魔芋角、杜仲皮、猪鬃、山羊皮、干洋芋片、干洋芋果、党参之类的山货,哪样轻巧做哪样,把这些东西弄到城里去倒卖,从中赚点儿过河钱。时间一长,三个五个半截子大爷在一起人混熟了,发觉倒卖山货赚头不大,就开始想些歪点子,慢慢学会了抢啊、拐呀,骗啦,在学习的过程中,他们也经常犯事,第一次犯事是把把人家的女子哄到河南,介绍给当地一个光棍做女朋友,收了五千元的介绍费。事发后在看守所呆了三个月才放回家。

    回家后,他看见有人在清宁河旁边开了很多小煤窑,于是,他把猪牛羊和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了,凑了几千块钱在大塘口附近的山上打了一个平洞,当平洞掘井五十来米的时候,由于手里缺钱,无法支付工人工资,他决定再一次铤而走险。他打听到马来五家里有四五万块钱,就和过去在一起倒卖山货的铁哥儿们施先柱密谋,由施先柱出面约马来五去k州做生意,把马来五骗至k州以后,二人趁其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放进马来五的茶杯里,当马来五昏昏大睡的时候,温昌德和施先柱将其兜里的四万五千元钱来了个一扫光,留下车费后二人各分得两万元,然后租辆出租车,赶回家办煤窑。

    酣睡了一天一晚的马来五醒来以后,发觉身上的钱不在了,立即向公安机关报了案。五天以后,温昌德被公安人员抓获,性质恶劣,证据确凿,被人民法院以投毒抢劫罪从严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温昌德驻进监狱了,家里留下了他的年轻老婆和两个儿子,一个七岁半,一个五岁半。还有一口不合法的煤井。

    9·10案件的受害人,温氏兄弟中的老大温昌明和他的两个弟弟不同,他为人刻板,性格内向、固执。读完小学四年级(老辈人称八册班)后,因家境贫穷没能够升级高小,在家放了两年牛,跟着外公蒋游医学医,并当上了青龙垭大队的赤脚医生,他把二弟昌新入狱前开的小卖部改造了一下,将货架变成药屉子,昔日的小卖部就成了合作医疗站,贫下中农社员们吃个头痛粉啦、安乃近啦、止痛片啦、涂点儿红药水紫药水啦,确实方便了许多。

    随着土地承包责任制的落实,原先所谓的合作医疗名存实亡,合作医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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