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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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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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要挣脱他的手,身后另一个胖些的男人已一把将我抱住,把我兜在他肥硕的胸膛上,一双手便往我胸部乱摸乱捏。
  我大叫,可我本就力弱,此时又很是不适,却如何挣得开去?
  那刀疤男人已经解开自己的衣裤,把我捺倒在地,胖男人反扣住我的双手,不容我挣扎。
  我又惊又惧,天!难道我竟要被这两个臭男人欺负了?
  自从进入唐朝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到,其实我就是容书儿,而不只是一个灵魂。
  所有肌肤的疼痛和脆弱,心灵的屈辱和愤怒,和女子最矜贵部位遭受的搓揉折辱,都在深深切切地提醒我,我是容书儿!我是一个属于唐朝的少女,而不再是现代那个在家人爱人温柔呵护下的云溪月!
  “妈妈!景谦!”我一面挣扎,一面失声痛哭。可母亲不会来,景谦也不会来,他们依旧生存在一千四百多年后的现代社会,听不到我的哭,看不到我的伤,解不了我的痛。
  云溪月是个悲剧,难道容书儿亦是?
  我根本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不过片刻衣衫几乎被褪尽,露出粉红的亵衣。
  两个男人喉间发出了兽性的低吼声,眼中灼热的欲火疯了般燃烧。
  我心头苦涩疼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忽听得极清亮的声音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男人不由顿下他们邪恶的双手。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一个年纪极轻的俊美少年,骑在高高的马上,正从林边转来。他低头看着我们时,脸上流露出不屑和难堪。
  “你们别告诉我,这姑娘是自愿的。快放开她!”他响亮地喝道,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惜声音太过清脆,清脆得甚至有几分娇嫩。
  刀疤男人缓缓立起身来,道:“毛头小子,敢管我们闲事?”
  我趁机猛烈挣扎,一口咬在抱住我的另一个男人手上。趁那男人吃痛之际,急忙挣脱开来,跑到少年的马旁。
  那少年也动上了手,他居高临下,狠狠用马鞭兜头抽向刀疤男人,一下又一下,居然极有力道。
  刀疤男人着了两下,大怒,竟从他的包袱里抽出一对大刀来,作势要砍向少年。
  哪有寻常行商之人带如此大刀的?看来是我倒霉,竟遇上了太平盛世的一对劫匪。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忽然从袖中摸出一管碧绿的东西,对准了刀疤男人。
  又是熟悉的被大风吹过细细竹管的声音,然后是刀疤男人的惊叫。
  胖男人一惊,松开了手,我忙胡乱将衣服掩着身子,奔向那少年。
  刀疤男人正在惊疑间,那少年已道:“我的暗器上可是有毒的,你再不找医生,死了可别怨我!”
  我怒道:“死了活该!”
  胖男人忙问道:“老七,你怎样?”
  刀疤男人盯着少年手上的那管暗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片刻,道:“我们走!”
  两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已坐倒在地上。
  那少年也似松了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腿也软了一般坐到我身畔。
  好久,他才拍拍我的肩膀,道:“你怎样?有没有给伤着?”
  我一回头,他拍着的地方,正是我裸露的肩膀,忙退了一步,心头仿佛毛毛虫爬过。
  少年扑闪着他极亮极大的眼睛,无邪地看着我,问:“怎么啦?”
  我道:“你,你别过头去,我要理一下衣衫。”
  少年笑道:“你那衣衫,还能穿吗?”他把我上上下下看着,好奇似的道,“啊,原来你长得这般好看,怪不得那两个坏人想欺负你,连我都想咬你一口了。”
  他的眼睛里倒没有邪气。
  可即便是玩笑,我也受够了。
  昨天的纥干承基,今天的这两个恶男人。
  洗不尽的耻辱,说不完的委屈,数不尽的疼痛。
  我尽力用衣衫掩着躯体,可甚至连被揉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也掩不住。
  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抱着膝,嘤嘤地哭。
  少年一见我哭,立时慌了,扯住我的袖子道:“你哭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道歉好不好?你别哭啦!”
  我正在伤心之中,哪顾得上理会他。
  不一时,他转身到马匹上解下了包袱,然后将一些软绵绵的东西递到我手里:“姑娘,你穿上吧。”
  我低头看去,竟是一套极华美的衣裙,雪白的丝缎质地,映着竹子的暗花,炫彩夺目。即便容家大富,容画儿的衣衫也没几件有这般质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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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络络(1)
我正奇怪这少年哪来的这么好的女装,却听得少年悠悠道:“姑娘身量比我略小一些,穿来一定也是合适的。”
  我一怔,抬头看他。这时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洒入林中,清爽怡人。那少年浓眉大眼,眸明如镜,正温柔地看着我,目光中犹带天真,而那声音,那声音……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竟也是个女子,年纪看来比我还小一些。
  既是女子,我也无须避忌,忙道了谢,换上那套衣装。
  那少年,不,应该说是那少女,明显露出惊艳的神色,笑道:“人家都说我长得端正,可我瞧姑娘才是个美人儿呢。”
  她一厢说,一厢已挽住我的手,极是亲热。
  我不由脸上发烧,忙微微屈膝向她道谢:“我叫容书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少女笑道:“我叫络络,正好路过这里,才帮了容姑娘一个小忙。容姑娘别放心上哦。”
  络络?在唐朝,络络这个名字很普遍么?又一个叫络络的!看她这活跃,想来不会如梅络络那般苦命吧。
  这少女络络又奇问道:“你这么娇滴滴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荒路上行走?”
  我只得含糊道:“本来和家人一起进京的,路上却遇到坏人,失散了。”
  络络道:“哦,如果不是我亲见,我再不信当今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些坏人。还好还好,我一个人走了两天,并未遇到这种倒霉事。”
  她歪了头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正要进京。既然你和家人失散了,不如就和我一起入京吧。”
  我早认出她刚刚对付刀疤男人的暗器,就是苏勖对付纥干承基的那种,想来是富贵人家特制的护身之物;加上她的衣着谈吐,俱是不凡,想来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和她同伴,实在再好不过,自然是一口应承。
  她的马儿甚是雄壮,我们体格俱不大,络络便让我与她合乘一匹马。
  我却没骑过马,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在络络再三拉扯下爬上马背。
  络络大笑,一抽马背,马儿已如离弦的箭,飞快蹿了出去。
  我实在不想自己一个现代女子表现如此懦弱,紧抱住络络的纤腰,咬着牙愣没惊呼出声。
  不多时我渐渐习惯,舒散开来,略略放松了手。络络觉出,大是得意,笑道:“你猜,我们呆会儿到了街道上,一对玉一样的人儿一块儿骑马上,大家会怎生瞧我们?”
  我可以想得到那万众瞩目的场面,苦笑。
  还好前面那镇子甚是冷清,虽有人向我们投来奇怪钦羡的目光,倒也没引起骚动。
  找个客栈,还没吃完饭,络络就已经奔了出去。
  我忙叫时,络络道:“书儿,你瞧见没?这客栈旁边有个赌场,很热闹呢!你娇滴滴的,千万别去,开个房间先睡一会儿,我去凑个热闹,等你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我再不想她一个女孩儿居然敢到那些地方去。我自小就给家人约束着,连游戏室和网吧都没去过,赌场应该比现代的游戏室网吧乱多了吧,她显然是一个大家小姐,万一出事怎么办?
  真有些食不下咽,更别说睡觉了。
  客栈里的被褥似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虽是一夜未睡,眼睛也是又涩又痛,可我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正浑身不舒坦时,远远听到络络的大呼小叫:“书儿!书儿!快起来!”
  我一惊,慌忙跳起来,还未及穿戴整齐,络络已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拉了我的手就跑。
  我急急问道:“怎么了?”
  络络道:“他们作弊,给我抓到啦,输了的钱自然不给他们,他们跟着我追呢!”
  这可实在不好玩。看来我只能跟着她跑了。
  可一出客栈门,络络已见了鬼般缩了回来,脸色有些青白不定。
  我一瞧,五六个短打装束的壮汉,看来该是赌场的打手,已经把门堵得结结实实了。
  络络反应极快,怔了一瞬,低说了声“走后门”,拉了我就跑。
  那五六个打手立刻要冲上来堵截我们。
  我头都大了。这个贞观盛世,怎么也有许多的恶人恶事?
  “住手!住手!”
  不知哪里传来许多呼喝声,一抬头,一队官家侍从模样的队伍已经冲了过来。
  人数也不多,就那么五六个人,为首那人三十多岁,青袍铠甲,持了一柄单刀,十分利落。
  可那群打手显然有了忌惮之色,相视一眼,反身便跑。
  看来治世和乱世的区别,就在于邪不压正,好人敢于出头,而坏人亦不敢公然为恶吧。

第十五章 络络(2)
那队官兵却不追击,仍站在门口,和那群打手一般堵着门。
  而络络却有些头疼的模样,懒懒走了出来,道:“林护卫,你们来做什么?”
  林护卫显然就是那为首之人了,他还刀入鞘,行礼道:“小姐,老爷要我们接您回京。”
  络络嘀咕道:“我不早说了嘛,这次我要自己回京城。谁要你们多事了?”
  林护卫苦笑道:“可老爷和小姐同日出发,已到京城七八天了,小姐却还不见踪影。请小姐体谅老爷念女之心。”
  络络这般活跃的一个人,独自在外行走必是游山玩水,四处逗留,不能依约按时到京,必也是意料中事了。
  络络显得很是无奈,道:“好吧,我就和你们一路走吧。正好书儿受了惊吓,身子又不好,和我一起骑马,颠坏了可糟了。”
  我忙道:“我哪有那么弱?又不是纸做的。”
  那林护卫大是焦急,连连向我使眼色。看来只要络络肯随他同行,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络络却笑嘻嘻捏着我的手道:“我瞧来书儿也不像纸做的,却像是水晶玻璃做的。脸上嫩得我都想摸一把。”她说着,真的拿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捏。
  得了,又给这个丫头吃了一回豆腐。这几日,我算是倒霉透了。
  但络络家世不凡我也算看出来了。
  林护卫很快备好了马车,让我们坐上去。他们自己也骑上马。
  那些马很神骏,整齐划一的鞍辔,甚至比容家的还要威风一些,加上侍从们一概的官家装束,更是气势不凡。
  马车装饰得也很漂亮,翠盖朱缨,纹松绣鹤,看来甚是雍容华美。车厢也比容家那辆车厢大了不少。
  经过了一场患难,我跟络络已甚是相熟,坐定片刻,便问络络:“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看来很有地位哦?”
  络络嘻嘻笑道:“我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到京城,我爹爹见谁都小心翼翼赔笑脸,有什么好?”
  我心一动道:“那么京城你一定很熟了?”
  络络道:“每年都去啊,自然很熟。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京城是不是常有人去吐蕃看文成公主?”
  络络茫然道:“文成公主?公主应该是皇上生的吧,怎会跑吐蕃去?何况当今皇上的女儿里,没有一个公主的封号是文成啊?”
  我呆了呆,道:“吐蕃的松赞干布赞普,不是求皇上赐婚了一位公主?”
  络络道:“吐蕃赞普求婚?我怎么不知道?没听我爹爹提过哦。”
  “你爹爹是朝廷里的人吗?”
  “算是吧。做了个什么礼部尚书,处处讲什么礼呀道的,酸得很。”络络不在意般道,“如果是我,我才不在朝廷做官。前些日子跟爹爹回我们江夏老家走一圈,住得好舒服呢。一到京城去,见人就磕头,多不自在!”
  原来这位爽朗大气的少女竟是礼部尚书的千金。
  可这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不知道文成公主呢?我沉吟片刻,猛地悟了过来,“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第十六章 江夏王(1)
络络一惊,握住我的手问:“书儿,你怎么了?”
  我忙道:“哦,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苦笑道:“也没什么。我可能掉了一件东西在客栈。”
  络络道:“啊,那我叫人回去拿去。”
  我忙道:“算了,不是什么值钱的,既走出来这么远,不必再回去了。”我最珍重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把我带到唐朝来的螭玉,出了飞云庄便被我小心地挂在脖子上;其余东西在我看来顶多是能带我往吐蕃去的盘缠罢了。我心里所思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络络听了也不以为意,道:“哦,便是要什么,等到了京城,我买给你。”
  这个女孩个性倒是率直,认识我不到一天,已将我视做心腹好友一般。
  “络络,”我问,“今年,是贞观哪一年?”我看过一部小说,说是因唐太宗公主们都甚小,才嫁的是宗室女文成公主,因此总觉得文成公主入吐蕃,该是贞观初年之事,现在看来,只怕我是被小说给误导了。
  络络奇道:“皇上登基已经十四年啦,书儿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我苦笑道:“一时忘了。”十四年,倒提醒我了,历史书上说的文成公主入藏时间,好似该是贞观十四年,或贞观十五年的事。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很是懊恼当年看史书时,为什么只爱看那些历史故事的情节,却不注意那些故事的时间了。
  不过,我又怎会知道,我有一天竟会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呢?
  文成公主一定还未入藏,所以我现在去京城,说不准可以和文成公主一起入藏呢。我已经盘算着入京后打听一下江夏王李道宗的住址,看看能不能混到文成公主身边当个丫环了。
  心里有了计较,我快活很多,不时探出头来看看窗外的风光。
  这次比和东方清遥等一路又不同。络络是个极活跃的人,一路唧唧咕咕说个不停,连府里哪棵树上有个什么鸟窝都一一告诉了我。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弹弓来,从窗帘探出,四处乱射。鸟儿没打着半个,却把其中一个侍从的后脑勺给打了。
  那位林护卫显然早已看惯了,皱着眉头暗自摇头,却不敢说什么。
  络络又问我京城的家在哪里,我茫然道:“我不知道啊。我从没去过京城,只知道跟家人一路就行,谁知道会有恶人把我们冲散?”
  络络也为我发愁,忽又笑道:“找不着家人也不要紧,你跟我一块住去,正好做伴。”她嘻嘻笑着又摸了摸我的面颊,道,“这么娇嫩的书儿,索性就嫁给我吧。”
  我啼笑皆非,也去拧她的脸。两人嘻嘻哈哈,也不觉得马车颠簸了,甚至也不觉得身上的伤痛了。
  一时倦了,两人便抱在一起睡着。络络的身体很软很柔,散发着淡淡的柔香,倒不似她看起来那般男孩子气。
  窗外的风软软地吹进来,和煦中透着温暖,带着青草的味道。
  这一路,倒真是平静而快乐的。
  直到两天后到了京城,眼光缭乱地看着古朴而繁华的街道,和形式各异的建筑,尚未觉出走了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有人在叫:“小姐,我们到府了。”
  络络一跳便跳了下去,转身来挽我。
  我步下马车,一抬头看见前面的朱门大院上挂的匾额,忽然怔住。
  江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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