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敦吉等领兵刚上浑河北岸,兵分两营,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扎下营盘,努尔哈赤派来的右翼兵马,已经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又派遣一支兵马,截断了浑河桥通道,阻止河南岸的童正揆、陈策带领的队伍过河。
两军激战开始了,努尔哈赤以五万兵力,围攻河北岸的明朝援军不足五千人马。
初战时,努尔哈赤只以白旗士兵冲阵,认为明军全是弱卒,不经打的,往往是一经战阵便溃不成军。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支援军非同寻常!
原来这支川军,特别能战斗,他们拼杀顽强,行动矫健,两军交战不多时,白旗士兵未能顶住川军的冲杀,不得不败下阵来。
后金兵马众多,努尔哈赤又以黄旗军接着厮杀。
由于川兵的英勇顽强,努尔哈赤的黄旗兵又被杀退,旗兵死伤枕藉,血流成河。
面对明朝援军的顽强反击,努尔哈赤也看得怵目惊心,只得又派遣红旗兵接着厮杀,并将白旗、黄旗的残余士兵聚集起来,配合红旗兵一齐杀上去,将川军四面包围。
在此情况下,双方经过厮杀、激战,相互各有杀伤,在川军反击下,八旗兵三进三退,死伤近三千人。
这时候,明朝来自虎皮驿、奉节堡、武靖营的援军,由于主将朱万良、梁仲善、李秉成、姜弼等怕死怯战,兵至白塔铺便观望不前,贻误了战机,使川军处于孤军无援状态。
后来,努尔哈赤见川军拼杀顽强,心生一计,派李永芳前去收买明军中的炮手,把沈阳城头的大炮搬来,对准川兵老营开炮,摧毁其指挥中心,致使川军处于群龙无首状态。努尔哈赤又调来八旗兵马,以数倍于明朝川军的兵力,从两翼对其冲击,形成夹攻之势。
此时,川军的将领周敦吉、秦邦屏等,在与八旗兵拼杀中先后战死,惟有周世禄等率领少数士卒,退到浑河南五里的浙营驻地。
努尔哈赤怎肯放弃机会,又带领兵马乘胜追求,迅速渡过浑河,将浙兵营也重重包围起来,决心全歼这两支援军。
忽有探马来向努尔哈赤报告道:“离此不过数十里路的白塔铺,有明军四万正向这里开来。”
诸贝勒、大臣们一听,心中十分惊骇,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统帅。
大家心中全都有数,攻打沈阳城的战斗结束不久,又与劲敌川军激战了一天,如今川浙两兵合营在前,这四万援军若是从后面再赶上来,八旗兵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努尔哈赤当机立断,从容镇定地对其部下们说道:“代善、莽古尔泰二人带领右翼的兵马,去围歼这川浙两营的援军!这一仗,事关重大,要拼出死力,速战速决,只许胜,不准败!”
两贝勒急忙答应一声,就匆匆领着兵马去了。
白塔铺。明朝几位总兵正在营中议事,姜弼说道:“刚才李总兵代表咱们说的话,要言行一致,老是驻扎在白塔铺观望不进,川浙大营正在拼杀,如逗留不前,怪罪下来也是死,不如与努尔哈赤拼杀一场,死了也是忠臣!”
朱万良听后,说道:“先派一支人马前去探听消息,咱们随后起兵,那努尔哈赤善用智谋,这里地形复杂,别中了他们埋伏了。”
就在几位明朝的总兵大人说话工夫,忽听“冲啊!杀啊!”喊了起来,只见八旗士兵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在皇太极的带领下,如一股旋风刮来,冲进明军大营。
尽管几万兵马,将领大大小小数十员,因为都是怯战怕死,转眼之间,四万兵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了。
只有姜弼手提长枪,迎着皇太极杀奔前进,可是,众多的八旗士兵纷纷上前围住,使姜弼脱身不得,皇太极一声令下:“放箭!射死他!”
姜弼也刺死了十几名旗兵,临死前大声喊道:“老子也够本了!”
这一仗,皇太极仅以几千人马,却把四万明军杀得丢盔弃甲而逃,八旗兵乘胜追杀四十余里,沿途杀死明军三千余人。
朱万良、李秉成、梁仲善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各人带着零星的残余人马,逃向辽阳去了。
努尔哈赤笑着向部下道:“这是老天爷庇佑后金,这支四万人的明军,若像那川军一样,咱们能如此轻松么?”
说罢,立即命令急速回师,全力去围歼川浙二大营,与大贝勒、三贝勒合兵一处,立即拼杀在一处了。
浑河桥南之战更加激烈,比桥北之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努尔哈赤有些着急了,命令全军要猛攻,猛杀,争取及早消灭两大营。谁知明军炮火威力大,八旗士兵纷纷倒下,由于旗兵有进无退的军纪,只得迎着乱飞的弹片,勇敢地拼杀,死伤惨重。直到明营的炮火打完,两军才开始了短兵交锋,相互肉搏拼杀,杀声响彻四野。
此时,明军中的主将陈策战死,童仲揆拼命杀出重围,派参将刘洪急赴辽阳请求救兵。
这刘洪见了经略袁应泰,大声哭道:“咱们队伍到达浑河边上,沈阳便已陷落,将领们坚持进战。谁知鞑子兵马太多,把咱们团团包围,川军大部分战死,残余兵马已与浙军联合,又被贼军包围,炮火用尽,陈策战死,请大人快发救兵。”
袁应泰听了,却说道:“早在沈阳被围时,我已派参将带兵马五千前去援救,谁知努尔哈赤狡诈异常,他在辽沈之间的胡马峪埋伏了精兵,使他们全部覆没。如今,再派兵去,岂不是以肉包子打狗——有去的,还有回来的么?”
听了袁经略的话,刘洪哭道:“还是请经略大人派兵吧,不然的话,那浙川大营将被全歼!”
袁应泰果断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能再派兵了!”
这时候,巡抚张钧在座,他说道:“咱们怎能见死不救呢!因为怕中敌人的埋伏,就不派救兵,这不是胆小怕死么?”
袁应泰却一口咬定:“不行!”
张钧听后,十分生气地说道:“去白塔铺的路,难道就那一条道可走?!……你身为上司,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敌人包围,一个个地被杀死,你就忍心么?”
袁应泰不听,也不发火,干脆走了出去,最终还是没有发救兵。
童仲揆盼望辽阳发救兵,却久盼不至,只得挥舞大刀,杀开一条血路,吓得旗兵纷纷倒退。
他冲出重围之后,心里正在准备远走高飞,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童将军慢走!”
他回头一看,见是副将戚金,童仲揆说:“咱们一同走吧,何必要死在这关外异乡?”
戚金却提醒他道:“不知童将军想过没有?即使咱们冲了出去,也难保不死,还落个临战脱逃!能够战死沙场,也是咱们的幸事!现在,咱何不杀回去,领着兵马与鞑子们再拼杀一番。”
童仲揆听后,羞愧万分,立即说道:“好兄弟!幸亏你的及时提醒,不然,愚兄倒是做了一件错事。”
说完,遂与戚金一起,手舞大刀,又杀入大营,聚集残余兵马,再与八旗士兵混战在一块,直杀得旗兵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此时,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兵马,对浙川两营的明军大开杀戒,数千明军除少数随周士禄脱围之外,其余全部被歼。
这浑河南北之战,是辽沈战争中最为激烈的一仗。
努尔哈赤攻占沈阳之后,在沈阳城里屯兵五天,士兵沿街挨户劫掠财物,金银细软,搜罗殆尽。然后宰杀千头牛羊,让部下大宴数日,又论功行赏,奖励诸位贝勒、大臣。
因为浑河南北之战,八旗将士死伤万人以上,为努尔哈赤与明朝军队开战以来所未有,旗兵深受重创。
为了鼓舞士气,稳定军心,努尔哈赤命令搭高台,杀黑牛,宰白马,祈告天地,愿神祉福佑后金国。
他又亲自带领四大贝勒,各大臣们,对阵亡将士大行祭奠,以慰亡灵。
明熹宗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十八日,也就是夺取沈阳城、同时击败明朝两路援军之后的第五天,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八旗兵分八路,旌旗蔽日,弥山亘野,齐头并进,到虎皮驿扎下营盘。
袁应泰得知消息,当即采取应急措施,下令打开闸门,把太河水放入护城河,在壕沟的内侧排列火炮,城上布满士兵,严阵以待。
为了加强对辽阳的镇守,袁应泰接受部下的意见,尽撤辽阳以北咸宁营等地的守军,将他们全部集中到辽阳城里。
因为辽阳是明朝在辽东的首府,是朝廷统治辽东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历属的辽东经略长官一向驻扎辽阳以镇守辽东,视辽阳为辽东的根本,视保卫辽阳更胜于保卫沈阳。
明朝天启皇帝接位之后,整日在宫内钻研技巧,制作各种精巧玩具,不问国事。
辽东经略袁应泰得到调整部署、加紧部防,守住辽阳城的指示之后,再不敢怠慢,连夜安排部署,把原来驻守辽阳的总兵刘孔胤的军队,与川军的余部合在一起,统一交由刘总兵管辖。
接着,他又调来宽甸、总兵胡嘉楝、副总兵刘光祚的青州兵马,相互配合,两部合在一起,也有两三万人,共同守卫辽阳。
为了显示自己抗敌的决心,袁应泰把自己的家丁、亲兵组成一支队伍,名为虎旅军,以他们帮助守城。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统领八旗兵马,来到虎皮驿驻扎下来,当晚,便召集各位贝勒、大臣们,还有范文程、降将李永芳等,研究攻打辽阳的方略。
努尔哈赤说的辽阳城防图,便是李小芳从他在经略府任书记官的连襟——高大宏手中,以十根金条换来的。
可见,被辽阳城里不少的人称为“浑河路上第一好人”的李小芳,确实很能干,难怪努尔哈赤当着李永芳的面说道:“你们父子俩好好地干,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因此,李小芳送来的消息,更坚定了努尔哈赤攻打辽阳的决心和信心。
三月十九日清晨,后金十万大军迅速渡河,飞速前进,他们躲开了辽阳城西北方向武靖门驻防的明军,向山海关前进,准备攻打明朝京城!
原来这只是他们的一计策,目的是调虎出山、引蛇出洞。
努尔哈赤命各旗兵马暂作停顿,作好出战准备,让大贝勒代善带领其红旗军扫击尾随后金军的明军。
然后,努尔哈赤又命令其余的七旗兵马,面对辽阳城西的明朝军队,摆开决战的阵式,随时准备向明军冲击过去。
谁知那些旗兵如一阵狂风到来,对明营进行冲击,浑身披着铁甲的铁骑士,战车也挡不住他们冲击,大炮来不及燃放,炮手便被骑兵的大刀砍死了。
四贝勒皇太极领着他的镶白旗士兵,首先向明营的左翼朱万良兵营冲去。
由于朱万良是戴罪参战,刚才与三贝勒莽古尔泰一番厮杀,又见皇太极领兵来冲去兵营,于是抖起精神,再不敢临阵退缩了。
朱万良立即领兵追杀过去,努尔哈赤急忙命令二贝勒阿敏统领正兰旗士兵上前助阵。
两军展开激烈拼杀,正当势均力敌,双方不分胜负之时,努尔哈赤又命三贝勒莽古尔泰领兵杀入,一齐围歼朱万良部。
明营中的中营刘孔胤与梁仲善,及右营中的李秉成却都死守自己的营寨,不知前去助战,眼睁睁地看着左营的朱万良部被后金的三旗兵马包围,而按兵不动,令人不解!
朱万良终因寡不敌众,战死于马下,以身赎罪,所余兵马立即溃散,被旗兵追杀蹂躏,能逃脱者寥寥无几。
努尔哈赤善于抓紧战机,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又立即指挥他的八旗子弟,命令白旗兵突然冲入明军,将其右、中两营兵马一截为二,要兰旗兵在后,黄旗兵在前,形成包围夹攻的形势。
后金旗兵善长野战,更善于近战,明军的炮火已失去作用,被迫与骑兵进行肉搏拼杀。
三位总兵刘孔胤、李秉成、梁仲善尽管刀马纯熟,武艺精湛,每人都杀死数十旗兵,乃至百名旗兵以上,终因被层层围住,八旗兵马又多,为乱军所杀。
这两营明军不下三万人,与旗兵拼杀之后,尚有一万多人,随着几名副将突出旗兵包围,仓皇逃去。努尔哈赤立即命令四贝勒皇太极、三贝勒莽古尔泰,更乘胜追杀,不能留下后患。
后金兵马一直追杀六十余里,直到鞍山,才收军回营,沿途的枯草都被鲜血染红了。
大贝勒代善领着一万余人,对不到五千人的青州军,如下山的猛虎一样,先是进行包围,然后再将其截断成三、四块,指挥铁骑在明军中砍杀。
这些青州军一向缺乏训练,更没有近战的拼杀能力,遇到旗兵的左砍右劈,他们早已吓破了胆,眨眼之间,便溃不成军,两位总兵相继战死。
当晚,努尔哈赤在消灭了两支明军之后,统领着得胜的八旗健儿,分兵为四营,进抵辽阳城下。
他命令:右翼四旗兵马围攻东西城,左翼四旗兵马围攻城,双方在辽阳城的小西门,首先展开了争夺战。
三月二十日早晨,袁应泰置守城任务于不顾,亲自带领数千虎旅军,冲出辽阳的平夷门,即辽阳的东城门,扎营于辽阳城外的东山上,决心与后金兵马拼个鱼死网破!
这虎旅军,是以袁应泰的家丁、亲兵为主,组成的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士兵中有不少的人都有着精湛的武功,有万夫不当之勇。
袁应泰带着一腔怨气,想用这支队伍狠狠地击杀努尔哈赤的狂傲气焰,打败八旗士兵,为自己伸张一身的正气给张钧他们看看!
袁经略将其数千精兵,分开扎营为三,并且部列三层火炮,准备与后金兵马拼杀一场,用以牵制努尔哈赤攻打辽阳城的兵力。
可是努尔哈赤依仗兵马众多,一方面命令左右各四旗兵马攻城,一边不断地抽调兵力,与东山袁经略的虎旅军进行野战。
努尔哈赤先是派出红护军——即红旗军中的护卫兵卒,精卒二百名,对东山的明营进行冲击。谁知这二百名红护军未到阵前,便被袁应泰的炮火炸死了,还剩几个旗兵跑回去报信了。
努尔哈赤一生气,立即派出红旗军一千名冲击东山虎旅营。这一次一千红旗军冒着炮火冲到阵前时,只剩六百余名,被明军炮火打死三分之一。
两次失败,使努尔哈赤十分生气,他连续派兵冲击,不给东山虎旅营一点喘息工夫。最后,努尔哈赤亲自指挥两黄旗兵马,把东山虎旅营包围起来,一边用弓弩手在前掩护,一边派铁骑进行轮番冲击,后面又派一支白护军(白旗军中的精卒)相助。
尽管虎旅营用炮火还击,炸死许多旗兵,可一万多旗兵以席卷之势扑来,虎旅营奋力拼搏,终因势单人少,抵挡不住两黄旗的冲击,渐战渐退,导致溃败。
在炮火掩护下,袁应泰带着残余的虎旅营明军,一起逃回城里。许多士兵忙着过护城河时,由于后金在后面追杀厉害,有的被弓箭射死,有的掉在护城河里淹死了。
辽阳城里巡抚张钧见袁应泰逃回城里,忙去慰问,并向他表示歉意。
于是,袁应泰负责东门、南门;张钧负责北门与西门的守卫。
再说努尔哈赤的右翼兵马,攻打辽阳城东门时,那些八旗兵用毡被蒙着头,推着战车,让旗兵躲在车厢里,后面跟着铁骑兵,穿着盔甲的步兵抬着云梯,拿着爬山虎等,往城下迅速前进。
明军在城头燃放大炮,火箭,连炸带烧,旗兵死伤甚多,未到城下,人便炸死。城下的护城壕沟,水面宽,而且水深一丈有余,人马掉下去多被淹死,给攻城带来很大的困难,为此,努尔哈赤十分伤脑筋。
回到营帐里,努尔哈赤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