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动周奂,就杀他宠物,剥了皮再吊到人房前,欺他贴身侍婢,偷偷把人往井水里推,沉了几天才浮上来,在食物里下不致死的毒,撕他的上书房作业,不给他见皇阿玛的机会,这些小手段,小皇子们从小就深谱此道。
端王偶能护他一时,有时却也随着他一起倒霉,但他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弟弟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了,他的心思变了,他想扳倒太子,做万人之上,想做九五之尊,而那些惹了他的人,他会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那些人,我必会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少年时期的周奂认真地握着他的二哥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若我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定不会让二哥再因我受任何欺辱!”
端王一笑置之,并未将稚童之言当真,只是亲昵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好,那我就等着了。”
千刀万剐,他是真的做到了,可惜端王也早已因此与他生了生疏分歧。
……而如今皇长子起兵谋反,端王顶着一身皆因对方而成的伤痕跪在周王面前,而皇帝顶着苍白虚弱的脸色,疯狂而又悲怆地对他吼着你们蓄谋已久!你们没有一句话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你们都是在骗朕!
丁晨乐想,这些年来这一步一步,究竟是谁逼了谁。
端王想,他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他们怎能不惧,怎能不防,怎能不求?周王想,他们个个满嘴谎言,阴…谋算计,步步为营,怎能不疑,怎能不试,怎能不除?
他们终究道不同,谁又还记得少年时期说过的话与兄弟情谊呢?无论是端王还是皇帝,怕是都早已也记不清了吧。
周奂激。动之间一手不小心挥到了丁晨乐手上的药,碗砸在了地上,被血染成猩红色的药流了一地,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那让周奂微微愣了一下,张嘴说了些什么,丁晨乐叹了口气,这个瞬间年轻的帝王就跟个孩子一样,错一定要犯,但真做了又要心疼,又不知所措,却又固执地不肯服软。丁晨乐看着忽然就有点心软了,但他心软,却不会动摇,他只会抓住机会做他该做的事情,在某些方面,他其实也理智的有些残忍。
于是丁晨乐笑了起来,以兄长的语气笑着说:“没有关系,药砸了再做一碗便是,只是奂儿,命没有了,可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若我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定不会让二哥再因我受任何欺辱。’这句话二哥从未当真过,也从未求过你做些什么。”丁晨乐低着头跪在了床前,角度刚刚好能够让对方看见他脖颈上青紫的勒痕,看起来刺目又骇人,而他的说话语气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幼年时期,他只是保护弟弟的兄长,对方也还是仰慕兄长的弟弟,“但这一次,二哥求你,留周安一条命。”
皇帝看着他,久久地沉默不语。
而真正的端王在丁晨乐的心脏某处轻声说,你看,如今又是这样,你一言,就能定下万千人的性命,又有谁敢不跪着仰视你呢?
**
有人急急打断了他们谈话:“陛下!臣有急事求见陛下!”
“滚出去!”周王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喊道。
那人顿了顿,又鼓起勇气喊道:“……陛下!事关重大!前线急报啊陛下!”
第18章 十八杀青宴
周王脸色一变:“进来!”
那人进来跪下了:“禀报陛下,前线急报,辽军将领呼和楞今日清晨潜入了我城中,幸被……被安远将军发现,已然带队驱逐,只是不知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安远将军为何……为何出现在那里。”那人说到后来声音已有些磕绊。
丁晨乐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是池修与清让成功了,晨间城中雾浓,池修又偷了辽军衣物战马,城中唯一与辽军将领呼和楞正面交过手的便是周安,若是安远大将军说他是呼和楞,又会有几人不信。
丁晨乐说要池修来救其实只是玩笑话,即使池修再不放心丁晨乐他也是必须离开的,因为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引起大军注意并不困难,但是有那样的身手,能够单枪匹马从大军包围里脱困并且甩掉追兵的周朝上下数个两遍,大概也唯有他一人能做到,连原本的周安都不能。
清让在城外集结大军之事根本瞒不过朝中众人,他一个本该在牢里的戴罪之身出现在城外更是荒唐至极,丁晨乐估计这个时辰,参清让的折子都已经能成打了,唯有让皇帝亲口承认,这只军队是他下令派遣的这一个理由。
丁晨乐和池修都很清楚,拿端王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压皇帝是重点,但却不够,必须让皇帝明白周安对于周家王朝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才行,周安的重要性,自然就是在他战无不胜的显赫战功之上了,周家王朝数年来与异邦关系安稳,与安远大将军镇守边境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周王的表情果然徒然严肃了起来,他甚至拖着还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咳,咳,让边。境各将领都给我提高警惕,看看辽军这几日有何异动,就算只是风吹草动,也得给朕一一呈报上来!”
“臣遵旨!”
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中:“陛下,安远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丁晨乐还跪在原地,这时才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陛下,您可以不需要周安,但天下却需要安远大将军,还望陛下三思。”
周王只是淡淡回道:“我只问二哥一句,若是今日不是你与周安入狱,你还会这样拼命闯进宫来管我死活?”
“臣说会,陛下必不会相信,臣说不会,陛下却不想听。”丁晨乐未曾抬起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这几句话,是真正的端王已经想了许多年的,周奂偶尔会对他不自称朕,他却从不敢有丝毫越矩,这已然是多年来的他的习惯了,“……这么多年来,臣对陛下的每一个提问都日夜辗转反侧,思索良久,却已经无法明白,陛下心中究竟想要何种答案了。”
周王轻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抱着双臂整个肩膀都在震动,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吓极了,他伺候皇帝多年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他偷偷看去,却只见端王的头叩得更低。
周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但抬起的双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他深深地看了他的二哥一眼,仿佛想将对方跪在地上的背影刻进骨里一般,他最终冲着小太监一挥手:“……对安远大将军说,朕准他觐见。”
***
在嘉平二十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皇帝大病了一场,几近生死关头却又忽然好转过来,太医皆称奇道皇上不愧为真龙天子,有此佳运;比如皇太妃因病去世,这位太妃身前荣光,死后却奇怪地未得任何册封之礼;又比如太妃之子安远大将军自请镇守边境,立誓辽军一日不退便一日不归朝,其精神令世人称颂;再比如如妃荣升为如贵妃,周王无后,她便拥有了掌管理六宫之权,羡煞了后宫一甘妃子。
在这些大事之中,有些事有些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就像没什么人注意到,一向不理朝政的端王不知为何被削去了封号,赐了一处封地,离京城有数里之遥,非车马十日不能至。齐王亦辞去职务,离开京城。皇帝周身,似乎突然就少了许多个人。
端王撩。开车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宫门:“这皇帝虽然心软这次,不过同样也削端王封号卷铺盖让他滚蛋了啊。”
身边人应道:“嗯,他不会留一个威胁在身边。”
“真是天生帝王。”端王感叹了一句,转头看向身边齐王,“所以阿修为啥你也混上车来了?”
“……反正齐王没有既定结局。”
“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真难过。”
“……”
“我们这算成功了?”
“嗯。”
“那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等时间一到。”
——端王领了圣旨,三叩首后就此离去,此生再未踏入京城半步,也再未见皇帝一面。
周王此生再未立后,后宫中贵妃位也唯有如贵妃一人,世人皆感叹二人神仙眷侣,当真不羡鸳鸯不羡仙,在民间成为一段众人津津乐道的佳话,而只有如贵妃知道,他的帝王夫君当真称得上冷心无情,他并不爱任何人,不过她身居高位多年,早已知道皇帝的尊重比感情重要更多,她亦不在意这些。只是她偶尔也会好奇,这位无心的帝王有时久久伫立在窗前往宫墙外望去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全剧终。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剧本:《霸道皇帝俏王妃》,达成he结局!死亡人数:0,扭转死亡人数:5900,其中包括关键角色(男女主角)二人,共获得he值:5902,请宿主再接再厉噢!】
****
丁晨乐合上了剧本,坐在躺椅上发着呆,他还有种深深的不真实感,他真的做到了吗?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他把系统面板里剧本一上面打上的“成功”两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真的结束了,他大松了一口气。
剧组人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扮演周奂的演员现实中是个特别活泼的人,还穿着戏服就蹦跳着跑过来就勾住了丁晨乐的肩膀:“终于杀青啦哈哈哈哈!来来来走起庆功宴!我快饿死了!”
丁晨乐看着对方艳丽的眉眼走了一会儿的神:“……嗯,好。”
“走咯!”对方毫无察觉,拉着丁晨乐就要往门外走。
丁晨乐被对方拖着手臂,一边回头朝摄影棚看了好几眼,发现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稍等一等,你先走吧,我找个人。”
“哦好,快点过来啊。”
“没问题!”丁晨乐笑着答应着,转身又往片场走去。
“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呢傻小子,是不是在找老夫啊?”清让半路杀出,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滚滚滚,就你这张抽象派的脸我多看几眼都嫌眼晕。”丁晨乐白他一眼。
“会不会聊天啊你?”清让用下巴狠狠地撞了一下丁晨乐的脑袋,丁晨乐嗷了一声捂住了脑袋,清让这下子满意了,笑着摸了摸胡茬,“儿大不由娘啊,我就知道你在找池修那小子,别找了,早走了。”
“走了?”丁晨乐一愣。
“是啊,之前就走了,刚好撞见老夫,他就叫我和你打个招呼。”
“这就走了?他怎么也不自己过来和我说一声?不就在一个片场里吗!”丁晨乐有点急了,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机就想拨号码。
“你不是说池小哥是来帮你完成任务的嘛,现在戏都杀青了,他还留在这里干嘛?当然是忙他自己的事情去啦,真把人当你小助理了啊?来去都得亲自和你汇报?”清让有些惊讶地看了没听他说完话,手上已经拨通号码的自家师弟一眼,丁晨乐在娱乐圈里人缘算不错,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与人交往时很懂分寸,玩笑归玩笑,但进退都有度,从不越矩,这种火急火。燎的行为真不像他。
“……也是。”丁晨乐愣了愣,讪讪地就掐了电话把手机收了回去,这确实不太像他,但一对上池修,也许是因为相处模式与环境和他以往相处的所有圈中人都不同,他好像总会完全忘了这些他惯常遵守的条条框框。
丁晨乐捏着口袋中的手机,看着空旷的片场,心情似乎也随之沉下了几分。
“清让!晨乐!你们干什么呢?快点上车!我们今晚不醉不归啊!”外面的同事们在叫着二人。
第19章 十九醉酒
“来了!别望夫了你,走走走。”清让一拍丁晨乐的肩膀,搂着他就走了。
丁晨乐跟着他,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几句:“都这么熟了,出去吃个饭也没什么关系嘛。”
“就我说,池小哥那清新脱俗的画风,一看就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好聚好散才是王道,你非要拖人去和我们去吃饭也没意思啊,你能想象到他和我们玩色子输了冲到隔壁间大喊我是变。态的样子吗?”清让翻白眼。
“……那不是你吗?”
“靠,揭人不揭短啊。”
剧组定了酒店,杀青宴上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地敬导演敬制片人,到后来时间晚了几个性格严肃的都走了,就剩下一群爱玩的家伙,一群人就开始疯了起来。
丁晨乐逃也似地跑到了包间阳台上,结果就发现一个人已经猫在那儿抽烟偷懒了。
“哟,兄台,来一根?”清让对着他挑起了眉。
“免了吧。”丁晨乐摆摆手,他们公司给他的定位是优质偶像,不太允许在镜头前抽烟,不过私下里遵守这项规定的人没几个,但丁晨乐倒是一直挺自律的,该戒的都戒了。
清让笑他:“姑娘家的习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知不知道?多跟师兄学着点。”
“是是是,大诗人,你不进去玩,在这看星星看月亮做什么呢?”丁晨乐靠在了护栏上。
“我在想我们那戏……”清让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丁晨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见清让吐了一口烟,深沉地接口道,“……我怎么就是没有顺道顺俩花瓶回来呢?”
“对你的下限抱有希望的我真是太天真了。”丁晨乐吐槽道,倒也没有揭穿对方生硬的接词,只是笑了笑,说,“对周安来说,戎马一生也是他心中希翼的结局吧,不回朝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尔虞我诈真的不适合他。”
丁晨乐心想,而对于端王和皇帝,他们之间的问题与心结早已无解,一生不见,未尝不是种解脱。
清让笑了出来:“也是,回去对着皇帝那个深井冰还不如蹲在边境草原上放牛吃草……我就是有点感慨,这进了剧里演了一回感觉真是不一样。”
“说不准哪天你就会发现我们这一生也就是一场戏呢?”丁晨乐笑了笑,划开了手机屏幕,看着按快捷拨号键后弹出的号码与名字,想着他与池修的第一次神奇的见面,随手又锁上了屏幕,“……遇到的人,见到的事,也许都不是真实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没听过啊?”清让说,“你就是因为没文化才永远混的没师兄好。”
“滚蛋,你除了锄禾日当午,复方草珊瑚之外这种玩意儿外,还说的出什么正儿八经的诗词?!”
“造血干细胞,清明上河图。”清让一脸深沉。
丁晨乐喷笑,然后就听到房间里头有人在喊他:“乐乐快过来!躲那干嘛?!啤酒我们都给你开好了!”
“好嘞!”丁晨乐笑道,“小爷我玩去了,不和你个老家伙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咯。”
“去去去,诶等等,阿远走之前可交代了,你可千万别喝高啊!你喝多可真不能看!”
“放心!我早练过了,我现在可是海量!”丁晨乐斩钉截铁。
***
清让看着眼前背景里都自带飘着星星月亮圣母玛利亚、一边还抱着剧组里最胖的家伙使劲喊着阿修的男人,只想骂一句,海量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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