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凌寂云看不到的回廊,泪水再也仰止不住,心下六神无主,急忙朝风清所在的院子跑去。
已过了正午,太阳却没有想像般的强烈,也许它收敛了温度,正等着一朝释放。
风清刚踏出门槛,便看到栀娘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如此慌乱的栀娘风清还是头一回看到,近了,她泪水满面的扑到自己的怀里,心下一阵恐慌,看着她说:“栀娘,怎么了?”
栀娘泣不成声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扶着她进屋子,坐下,倒杯水递到她面前放下说:“栀娘,别吓我,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寂云欺负你了?”
栀娘看着风清,低泣着说:“师哥,怎么办?王爷中毒了。”
“栀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看寂云气色不差呀,怎么会中毒呢?”风清否定了。
“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中了什么毒?”看着栀娘不容置疑的神情,风清的心也提了起来,如果凌寂云出事,那么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我刚才他书房出来,他书房里有一盆蓝夜姬,别名夺命香,我爹曾经说过中了这种花的毒,短期内如无救治方法,就算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
“你是说大王子送给寂云的寿礼?”
栀娘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他是刻意还是毫不知情,他们是兄弟应该不会这样狠心吧。”
风清一声冷笑,道:“兄弟?什么兄弟?是兄弟会将寂云关进黑屋子里三天三夜?是兄弟会将寂云带到猛兽出没的猎场后不闻不问?是兄弟会将寂云大冬天推到冰水里,他在岸边拍手叫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你的意思是这花的花香有毒?”
栀娘点头,风清继续说:“这种花我都没有听说过,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种花中原是不是有的,就连我也是头一回见到。”秀眉紧拧,久久不能舒展开来。
风清忽然一笑,看着栀娘说:“栀娘,彩雀不是可解百毒吗?”
不想栀娘却摇摇头说:“你知道彩雀本身就存有剧毒,我用它救连若依,是因为连若依中的毒有迹可寻,可王爷的毒我是头一次遇见,并且还未发作,怎能冒这风险?”
“那你告诉他中毒的事实了吗?”风清瘫坐在凳子上问。
栀娘摇首道:“没有,这种毒忌激动、暴燥,如果我告诉他中毒了,根源是大王子送的寿礼,依他的脾气可想而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也一定答应,绝不能告诉他。”
风清心中酸涩,一声苦笑道:“你好像越来越了解他了。”
微颤,垂眸轻语:“师哥,在我找出解救方法之前,尽量让他心平气和,我想你也不愿看到他有事吧。”
她果然聪明,什么都淡然的性子背后,总隐藏着她独有的理智与果断。
夜幕降临,天空燃起了点点星火。夏风徐徐的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身影荡漾在墙上。
栀娘在院子里坐立难安,解毒的方法煎熬内心,惶恐不安的紧拧秀眉。
秋灵来到身后,说:“小姐,该去用宴了。”
方忆起,今夜是凌寂云的家宴,只有属于他的人才能参加的家宴,自己去算什么?真的愿意当他一干侍妾中的一员吗?他爱自己,可更爱连若依,去了除自讨没趣之外,还有何立足之地?
可内心如何不情愿前去,也抑止不住担心的牵引。
老天为何要如此的捉弄人,若上午大王子没来找自己,若没有被凌寂云看见,若没有去他的书房,若不认识那盆寿礼,若自己没有这么在意,也许明天就离开了,回到迷踪林里,终已一生。
看来这次家宴非同小可,城主府的大小主子们都齐齐出现了。
侍妾们接照进府的顺序坐了一大桌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凌寂云所在的方向,也难怪,这么多的女人侍候一个男人,若引不起他的注意,自己就得独守空闰了。
栀娘踏入门槛便闻见一股胭脂味,虽然淡淡的,可栀娘仍能闻出来,瞧见一桌围着的全是女人,便知道是凌寂云的侍妾。可她一直待在雅絮苑中,不曾与这些女人接触,所以见面此时还是头一回,如果知道自己也算她们中的一员,不知得如何的取笑自己。
“栀娘,快来,都在等你呢。”风清起身迎上去,接着栀娘坐在自己的身边。
微抬眸,淡笑道:“对不起,是栀娘无礼,来迟了。”
凌寂华朗声笑道:“哎,没事,你不是来了吗?”
四目相对,那弯笑眼下不知藏了怎样一张虚伪的面孔,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风清紧了紧栀娘的手,笑道:“大王子,来,风清敬你一杯。”
“不急,还没上菜呢。”凌寂华笑道。
松柏请示了一下凌寂云,凌寂云轻抬手,他便一声朗唤:“上――宴――。”
门外井然有序的丫环们,端着一盘一盘的山珍海味上桌,侍妾们却并不惊讶,显然这城主府里的待遇有多好,成为凌寂云的女人的好处有多好。
凌寂云端起酒杯起身说:“今夜是家宴,感谢大王兄与二王兄不辞辛劳从傲然城赶来为小弟庆贺,小弟感激不尽,来,先干为尽。”
凌寂华与凌寂杰也起身仰起了脖劲,说:“痛快。”
“各位美人的贺礼,本王已经受到了,为感谢各位美人对本王的厚爱,本王也略备簿礼回礼,松柏。”凌寂云笑眼看着对众侍妾,笑容似一缕春风,深深的吹进了她们的心底,个个心花怒放,深情款款的看向凌寂云。
'58'第五十七章 蓝夜姬之争
却只有栀娘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冰冷,慑人心魄的冰冷,这就是风清说的作样子吗?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活得好累,凌寂云,你真正的自己在哪儿?
松柏挥手,每个小主子的手中都拿到一个漂亮的锦盒,打开后,皆一片惊喜之声。锦盒中装着一只玉环,晶莹剔透,质地上乘。
连若依手中的玉环更是价值不斐,世间罕见。众人都投去羡慕的神色,连若依更是出尽了风头。
“谢王爷赏――。”侍妾们个个喜形于色,眉开眼笑,毕竟能得到凌寂云赏东西的机会是不多的。
忽然,青玉石的地上传来一声碎响,‘铛――’,众人望去,原来是一名侍妾太过激动,没拿稳玉环掉在了地上,玉环瞬间摔了个粉碎。
“妾身该死。”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怯怕的低着头。
看着她颤抖的身子,凌寂云冷冷说道:“起来吧,今日本王不会追究。”
“谢王爷,谢王爷。”侍妾起身重新坐在位置上,其余的人都小心冀冀的将玉环放到锦盒里,害所一不小心有所闪失。
栀娘把住水袖中的木环,心下一阵抽痛,似乎明白了凌寂云的用意,不敢正视他的眼神,为自己的忽视而内疚。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连若依起身笑道:“没事了,大家用菜吧,都凉了。”
凌寂华一拍他的肩说:“四王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得这么多美人相伴,大哥都是羡慕非常呀,不如我来做城主,你去当太子算了。”
再试探他吗?凌寂云立即笑道:“大王兄那里话,四弟可不敢有此非份之想。”
“就是,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呀,四弟才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你看他在边城要什么有什么,活得多逍遥自在呀。”凌寂杰故作羡慕的说。
这不摆明说他不将朝庭放在眼里吗?风清接下话来:“二位王子有所不知啊,王爷虽治理在边城,可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呀,不然不是有负皇恩吗?”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大男人,一上桌就说这些我们女人听不懂的话。”连若依启声笑道:“云,你不能冷落了我的救命恩人呀,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谢谢栀娘小姐的吗?。”
“连姑娘,我说过不用感谢了。”对于这样的连若依,栀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东西,让她很不安。
“不行,我怎么也得感谢一下才对,你说吧,要什么?”
本以为她还会拒绝,栀娘这回却选择了沉默,似思量了很久,栀娘看着凌寂云说:“王爷,可否将你书房中的那盆很美的花送与栀娘?”
凌寂华心下一咯噔,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细想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凌寂云纳闷,上午说要给她的时候,她却没回应,此时来说用意何在?
连若依问道:“栀娘小姐说的可是那盆蓝夜姬?”
栀娘点点头,连若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真对不起,那盆蓝夜姬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向云要了。”
连若依的身体并未完全复元,如果再呼吸蓝夜姬而中毒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栀娘忧虑的说:“连姑娘,能否请姑娘割爱?”
两个女人为了一盆花相持不下,众人都停下酒杯筷子,饶看好戏似的看着。
“这……?”连若依犹豫了,不难看出她很舍不得,不只因为她喜欢那盆花,更因那是凌寂云的东西,她不能容忍放在其他女人的院子里。
凌寂云复杂的看了一眼栀娘,对凌寂华说:“大王兄,这蓝夜姬只有一盆吗?”
凌寂华笑道:“是啊,可是西域国唯一的一盆,因为这种花中原没有,在西域也绝种了,留下的这盆都被公主作为嫁妆来到了中原,对不起了,四弟,这回帮不了你。”
“栀娘小姐为何一定要那盆花呢?”连若依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总不能说那盆花的香气含有巨毒,自己要留下来研究吧。栀娘为难的想着,风清故作轻松笑道:“栀娘,既然连姑娘喜欢,你就别跟她争了,有机会师哥带你到处去欣赏花儿,好吗?
“师哥,可是……。”
紧握她的手,明白她的意思,示意她不要说下去,说:“你这丫头,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想到凌寂云中的毒,栀娘的手颤抖不已,本想得到花可以研究一下,或许能在毒发之前预防着,可现下是没有机会了。脸色刹时惨白,手中直冒冷汗,风清皱眉,担心的问:“栀娘,你怎么了?”
猛的起身,朗声道:“对不起,栀娘有些不适,先行失陪了。”
慌乱的起身离去,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凌晨时分,泛起了轻雾,朦胧的映着周围能见的一切,迎面而来的风,略带一股凉意。栀娘倚着窗棱,郁郁不乐的仰望天际灿烂星空,从未有过的忧心如焚。
一声叹息,闻得身后的门似被推开了。秋灵那丫头,早告诉自己没事,不用总过来看看。栀娘轻声说:“秋灵,很晚了,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再过来了,回去休息吧。”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却有些落漠的叹了口气。不想下一刻腰间环上一双暖手,耳迹传来轻声的呼息。
微扬唇角,问:“怎么还不休息?”
凌寂云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你不也没休息嘛。”
栀娘没有吱声,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凌寂云暧昧的细语:“想我吗?”
反应过来他的用意,转身看着他疲惫的脸却充满了诱惑,窘迫的推开他说:“没正经,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凌寂云转身坐在了凳上子,换了一付自大的表情说:“我来拿东西。”
心下一愣,自己欠他什么了?“栀娘不明白。”
凌寂云剑眉微拧,有些不悦说道:“今日生辰,府里的人都送了礼,唯独你迟迟不加表示,如果你想本王前来向你讨要的话,现在本王已经来了,你是不是该拿出来啦。“
栀娘做了一件袍子,绣了一条腰带,可并没有说是送他生辰礼物,更何况他是从何得知的?
见栀娘神游,凌寂云起身故做离状说:“不给就算了,就当本王没来过。”
这人怎这般小孩子气,还是那个人见人怕的冷面王爷酷城主吗?扯到他的衣袖,无奈的盯着他,真是苦笑不得,说:“等等。”
'59'第五十八章 意外的顺从
取出衣柜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摊开,凌寂云微抬手,一付要栀娘侍候更衣的样子。
凌寂云意外的看着栀娘,今日的她好像特别顺从,害怕惹恼自己。
褪下外衣,替上自己做的袍子,再环上腰带,拢了拢衣襟,抬首温柔的说:“喜欢吗?”
此时的栀娘柔情似水,与昔日相较之下更显妩媚,凌寂云怎能把持住自己,抬起她的下颌,吻上她的樱唇。
呼吸变得急促,吮吸变得贪婪,手指穿过细柔顺的发丝,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掌风熄灭了桌上摇曳的灯烛,横抱起栀娘朝床榻走去。
褪去彼此身上的俗物,心紧紧的叠在一起。没有太多的幽怨,没有太多的束缚,只有至死不渝的缠绵正谱写着一曲人世间最痴情的爱恋。
窗外轻风拂过,树叶轻轻跳动,悄悄生长。
“栀儿,无名无份的将自己给了我,会不会恨我?”过后,揽着栀娘温柔的说。
栀娘微微皱眉,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栀娘恨不起来。”
愣了一下,叹息道:“此生遇到你,足矣,你放心,我会给你名份,只是要委屈你了,因为我给不了你唯一。”
把着他的手腕,悄悄把着脉,脉像与昨日无异,看来他有听自己的话,打开了门窗,或是很少待在书房里,夺命香的毒才未进一步扩展。
“栀儿,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以为她睡着了,凌寂云动动她说。
她太专心把脉,无意中回了一句:“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一切都随你。”
翻身从新覆在她身上,栀娘臊红了脸说:“夫君,够了,天明后你还有得忙呢,快回去吧。”
吻着她挡着自己的手,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声说:“我舍不得,不要赶我走,好吗?”
“如果让人见到,传出去不好。”
“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我凌寂云爱华栀娘,你华栀娘是我的女人。”
紧紧靠在他的怀里,暖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拢了拢被子说:“睡吧,我会守着你。”
不久,耳畔便传来均匀的呼息声,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每日他到底处理了多少自己不知的事情?
晨起时,秋灵与往常一样端了盆洗脸水,先敲门后再推开。今日却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在地上说:“见过王爷。”
栀娘正给凌寂云着衣,见秋灵道:“秋灵,起来吧,赶紧侍候王爷洗漱。”
“是,小姐。”
递上毛巾后,栀娘又说:“去端早点来吧。”
“是,小姐。”
秋灵走后,凌寂云拉着栀娘坐下说:“别忙了,看来我真不该留下来,弄得你早上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我不打紧的,把你的手给我,让我给你号号脉。”伸出手等着凌寂云递上手来。
凌寂云笑道:“怎么,现在你变成御医院的御医了,要给本王请晨脉。”
“那王爷您是给还是不给啊?”栀娘继续伸着手说。
凌寂云想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她。栀娘故作轻松的笑着,心里却在暗自伤心流泪。
忽闻院中传来一阵嘈杂之事,栀娘刚起身,却看到连若依和丫环雪香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栀娘的手还放在凌寂云的手上,心下一阵绞痛,泪雨纷纷落下,哭着说:“真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雪香也是一脸怒视,秋灵端着点心进来低声说:“对不起,小姐,奴婢……。”
自从决定留下那刻开始,便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不曾料到会这么快,看着秋灵说:“秋灵,这里没你的事了,把早点放下去忙别的吧。”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