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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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远必诛-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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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场灾难从天而降。

祭肜与副将吴棠两人被举报并没有到达涿邪山,因此被政府下令调查,以“逗留畏懦”为罪名,关押进监狱。这件事本来祭肜并不应承担责任,因为他被南匈奴的左贤王骗了,调查清楚后,祭肜与吴棠被释放出监狱。然而出狱后不久,祭肜为这次劳师远征,却无尺寸之功而深感羞愧,竟然在几天后,心情郁闷,吐血而亡。

这是帝国一大损失!

前文曾提及,在光武帝建武二十一年(45年)时,祭肜曾以数千人马大破鲜卑一万骑兵,斩杀鲜卑五千余人。祭肜是东汉初期最杰出的将领之一,最杰出的守疆大吏,其成就堪比马援,故借此处补述祭肜的伟大的事业。

祭肜是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人,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几乎是无可挑剔的男人。首先,他一表人材,是美男子、大帅哥,《后汉书》对他的描述是“体貌绝众”;再者,他不是管看不管用的,他身强力壮,武艺惊人,史书记载是“有勇力,能贯三百斤弓”;他不仅是充满男子气概的帅哥,而且是个修养极高的人,史书的说法是“为人质厚重毅”,而且是“有权略”。这是相当完美的一个人。

祭肜是一步一个脚印地成为国家重臣,在担任地方小官时,祭肜便表现出杰出的治理才华,史书载:“视事五岁,县无盗贼,课为第一。”在全国地方官吏考核中,被评为第一名。祭肜的才华得到了光武帝的刮目相看,当时中国的北方边塞面临着匈奴、鲜卑、乌桓等强敌的频频入侵,光武帝委任祭肜为辽东太守(建武十七年,41年)。

祭肜走马上任之后,马上着手战备,训练士卒,加强辽东的防卫。鲜卑、乌桓的骑兵时不时就前来侵掠,每次祭肜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屡屡击破鲜卑与乌桓的骑兵,他的勇名远扬,特别是建武二十一年大破鲜卑一战,使鲜卑、乌桓等部落,无人不晓得祭肜的威名,此后鲜卑人不敢近塞。

祭肜不仅善于打仗,而且精于谋略。由于匈奴、鲜卑、乌桓三大势力对北方边境为患极深,祭肜决心招降鲜卑部落。建武二十五年(49年),祭肜用金银财宝诱降鲜卑大都护偏何,偏何率领他的部落前来归降,表示愿意为东汉政府效力。祭肜对偏何说:“你愿意为汉政府效力,那么得先立个功,你先把队伍带回去,向匈奴人发动进攻,把匈奴人的人头送到这里,这样我才相信你的诚意。”鲜卑首领偏何拍拍胸脯说:“这没有问题,我会证明的。”

偏何率鲜卑军队猛攻匈奴的左伊秩訾部,杀死匈奴人二千余人,持着首级到祭肜处邀功,祭肜也慷慨地赏赐了偏何,此后,鲜卑的骑兵每年都向匈奴发动进攻,成为匈奴力量衰败的一个重要因素。辽东郡在祭肜的主政下,居然由一个外患的重灾区变为一方安定的乐土,鲜卑与乌桓相续来归附。祭肜招抚这些蛮族部落,是非常有办法的,他恩威并重,对待蛮族人不欺骗、不歧视,信守承诺;因为这些蛮族部落都与祭肜打过仗,交过手,深知此人的勇悍,所以对他既畏惧又热爱。

后来,赤山的乌桓部落经常侵犯上谷郡,成为上谷郡的一大外患,上谷郡政府无法遏制赤山乌桓的侵掠,不知所措。明帝永平元年(58年),作为辽东太守的祭肜采取以夷制夷的战略,使用偏何的鲜卑军团,对赤山乌桓部落发动围剿,毕竟是游牧部落对游牧部落,鲜卑军团对乌桓的战术也了如指掌,在祭肜的协助下,鲜卑军团大破赤山乌桓,斩杀其首领。

经此一战,祭肜的威名传遍中国的北方边界,西起武威,东至玄菟,塞外的各蛮夷部落,无一不望风归附。

从建武十七年(41年)到永平十二年(69年),祭肜在辽东太守一职上任期达二十八年之久,为国家边疆的安定做出巨大的贡献。祭肜为官极为清廉,在对待鲜卑、乌桓等民族上,公允持平,深得蛮族人的信赖。之后迁入朝内为太仆,在太仆一职上担任四年。恰好明帝准备北伐匈奴,因祭肜在外夷事务上的杰出成就以及其出色的军事才能,被任命为北伐中路兵团的总司令,这路兵团是清一色的外籍兵团,包括羌胡、南匈奴的骑兵。祭肜虽然名震天下,但是他在羌胡与南匈奴人中缺乏根基,加上南匈奴出征的统帅左贤王又采取不合作的态度,致使祭肜在北伐一役中,颗粒无收,又被人陷害入监狱,遂使一代名将,愧愤交加,竟然吐血而亡。

鲜卑人与乌桓人受祭肜的恩惠最多,对他极其敬重,祭肜身亡的消息传到鲜卑与乌桓时,鲜卑人与乌桓人无不震惊哀痛。往后,鲜卑与乌桓的使者每次到进京朝见皇帝时,经常前往祭肜的墓地拜谒,每次都仰天号泣,为失去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而悲恸。

三路进攻匈奴本土的汉军都无功而返。中国向匈奴发出宣战的信号,不甘示弱的北匈奴很快便以牙以牙,当北伐军撤回国内后,北匈奴的骑兵很快便抵达中国边境,向云中郡发动猛攻,云中太守廉范率领云中郡的守兵坚守城池,廉范的爷爷就是王莽一朝重要的将领廉丹。

匈奴人多势众,但是几天强攻下来,汉军的城池仍然固若金汤,但是时间如果拖得越长,对人数居于劣势的守军越不利。怎么办呢?

廉范来回踱步,时近黄昏,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这个晚上月光很弱,满天星辰,廉范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他命令每位士兵自制两把十字架,干什么呢?当然不是拜耶稣,也不是用来向上帝祈祷的,而是让士兵把十字架的三个端头点燃,左右手各持一把十字架,相当于持六支火炬,这样在军营中来回行走。匈奴人远远看到城内火光闪闪,忙派人登高瞭望,哇,哪来那么多的士兵啊?其实黑暗中匈奴人怎么看得到人呢,只不过看到闪动的火簇,移动着的火簇那么多,便理所当然以为汉军有大批的援军已经入城,估算过去,大约有守城士兵的五倍之多啊。

廉范这个计谋得逞了,匈奴人果然中计,误以为汉军得到大量的补充。匈奴首领一想,这仗没法打了,还是连夜通知各部队收拾行装,准备次日清晨便撤退。廉范发现了匈奴营地中的异动,准确地判断出匈奴人要撤军了,这是敌人防备最为疏漏的时候,必须要抓住这个时机,果断出击。

凌晨,无心恋战的匈奴人还没来得及撤退,廉范便率兵出击,匈奴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被斩杀数百人,而且匈奴人压根搞不清廉范的部队有多少人,匈奴的阵营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大家抢着马匹就逃,马匹横冲直撞,来不及上马的人被撞得掀倒在地,继而被后面的无数马匹从身上践踏而过。被马匹马车践踏而死的匈奴人,超过一千人。

这次失利,使匈奴人明白不是汉军的对手,再也不敢觊觎云中郡。

第二年(永平十七年,74年),东汉帝国第二次出师西域,这次作战任务有两个:其一,清除匈奴在西域的残余兵团;第二,占领西域的咽喉之地车师国。

奉车都尉窦固担任远征军总司令,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为副将,从敦煌郡的昆仑要塞出发,全军共有一万四千名骑兵。在前一年的西域会战中,窦固军团击溃匈奴南呼衍王的军队,占领了伊吾卢城,匈奴的残军撤退到天山。

远征军进军到蒲类海附近,搜寻匈奴残军,两军在天山脚下再度会战,汉军神勇无比,大破匈奴人。然而,在夺取车师的问题上,主帅窦固与副将耿秉意见不统一。自从西汉时代,郑吉击车师,车师国一分为二,分别为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东汉建国后,由于光武帝刘秀对经营西域持消极的态度,车师国重新投靠匈奴人,东汉政府要重新经营西域,必先夺车师。

当时窦固军团的位置,距离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大体路程相当,窦固力主打车师前国,因为车师后国在天山北侧,时值冬季,翻山越岭会深受严寒之苦,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但是耿秉力主打车师后国,原因是车师前王是车师后王的儿子,如果老子投降了,儿子就会跟着投降,虽然车师后国比较难打,但是却可以取得一箭双雕的奇效。

窦固正在犹豫不决之际,耿秉奋身而起,慨然说道:“请准许我来打先锋。”说罢翻身上马,率领前锋部队向北进发。窦固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不得已,只得命令大军在后跟随,兵锋直指车师后国。一路上耿秉行进在最前头,翻山越岭,挑战冰雪、寒冷与饥饿,终于抵达车师后国,车师军队匆匆应战,耿秉大破车师,斩获数千人,并且缴获马、牛等牲畜十余万头。

车师后王安得大惊失色,心知抵抗只是徒然,以车师这样的小国想要抵挡汉军的强大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只有投降一条路,车师后王安得打开城门,带领数百人,准备向耿秉投降。谁知此时节外生枝,窦固军团司马苏安,想要拍上司窦固的马屁,便差人前往告戒车师后王,要他不得向耿秉投降,而必须向窦固投降。车师后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又躲进城内,只派手下的大将向耿秉投降。

耿秉大怒,马上披甲上马,带领精锐的骑兵急驰到窦固的军营,入见窦固,对主帅窦固说:“车师后王准备要投降,至今没有亲自出降,请准许末将前往,将车师王枭首示众。”窦固听罢大吃一惊,急忙阻止道:“不能这样,会坏大事的。”耿秉厉声道:“受降如受敌,现在车师王已是战败之敌,只能无条件地投降。”说罢率领精锐骑兵,扬长而去。

耿秉摆出了强攻的架势,派人前往车师后国的都城,向车师后王安得下达最后通谍:如果不马上出门投降,必攻破城池!车师后王吓得六神无主,慌忙出城脱帽跪地,抱着马足,恭迎耿秉的大军,耿秉昂然接受车师后王的投降。

果然不出耿秉所料,车师后国一投降,车师前国紧接着宣布脱离匈奴,归附东汉政府。

这次奇袭的成功,使耿秉威震西域。

耿秉是名臣之后,其父耿国,在光武一朝曾担任黄门侍郎、射声校尉、驸马都尉等职,耿秉子承父业,是个文武双全的名将。耿秉体魄强健,腰带八围,是个彪形大汉,但不仅仅是赳赳武夫,他博闻强记,精通《司马兵法》,富有韬略,乃是将帅之才。

耿秉是东汉最坚决的主战派,正是他锲而不舍地努力,才使明帝下定决心北伐匈奴,而且他几乎全程参加了对匈奴的重要会战,是汉军的灵魂人物。

耿秉大破车师之后,打通了西域的交通线。

东汉政府恢复了西域都护与戊己校尉。西域都护由陈睦担任;戊己校尉在汉史中,有时是一个校尉,有时是两个校尉,汉明帝时设置为两校尉,戊校尉由耿恭担任,驻屯于车师后国的金蒲城;己校尉由关宠担任,驻屯于车师前国的柳中城。

汉帝国再度介入西域,而此时,汉帝国在西域的根基十分脆弱,毕竟西域脱离汉政府已经达数十年久。人数不多的戊、己驻屯兵团,在窦固大军撤退之后,面临着匈奴人与西域敌对势力的严重威胁。

东汉帝国的勇士们必须在四周虎窥狼视的极度恶劣条件下,坚守自己的据点,随时要准备投入战斗,随时准备牲牺,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汉帝国在西域的基地,只要撤退的集结号没有吹响,他们将誓死战斗到最后一人。

大汉帝国历史上最为惨烈悲壮的保卫战将拉开战幕!

帝国勇士们将在此地写下不朽的英雄史诗!

以生命捍卫荣誉,以热血铸就传奇!

第十章 勒马燕然

【一、喋血疏勒城】

窦固的大军在西域度过了一个寒冬,次年(75年),随着春天的来临,东汉皇帝一纸诏书,召回了窦固的大军。汉军在西域的军事力量,只有象征性的两支屯垦部队,分别由耿恭与关宠担任司令官的戊、已兵团,各有数百人马,还有一位耿恭与关宠的顶头上司、西域都护陈睦。

耿恭的兵团驻扎在天山北侧车师后国的金蒲城,关宠的兵团驻扎在天山南侧车师前国的柳中城。而在距离耿恭与关宠不远之处,数万名匈奴骑兵正集结在边境线上,犹如一群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他们在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他们很自信地认为只要狼群开始围剿,这群猎物将很快被利爪撕扯得粉碎。

窦固大军的马蹄声在二月渐去渐远,而匈奴人的铁骑在三月便越过边境线。两万名匈奴骑兵在左鹿蠡王的率领下,直逼车师后国。

车师后王安得没有在匈奴人面前投降,虽然他明白自己显然不是匈奴人的对手,他亲率大军迎战匈奴骑兵,同时紧急向耿恭屯垦兵团发出求救信。耿恭兵团总共只有数百人,虽然与匈奴的二万骑兵相比,实在少得可怜,但耿恭还是派出三百人前往支援车师后王。

三百名勇士出发了,但并没有到达前线,在半途中,遇到了大批匈奴骑兵,三百人奋勇作战,但是敌众我寡,最终全部战死,无一降者,无一被俘。汉军援军被歼灭,匈奴骑兵转而全力进攻车师后王,大破车师的军队,并阵斩后王安得。车师后国的局势急转直下,匈奴铁骑长驱直入,直奔耿恭所在的金蒲城。

史书中没有详细记载耿恭的军队人数,仅仅知道戊、已兵团各有数百人的屯垦部队,数百人是具体是多少人呢?假设以上限来估算,就是九百人,耿恭派出救援车师后王的三百人全军覆没,他剩下的部队,不会超过六百人了。

不足六百人的小部队,能否顶得住匈奴二万骑兵的进攻,守得住金蒲城呢?

这是对耿恭意志与勇气的考验!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耿恭的身世。

耿氏家族在东汉初期可谓是群星闪耀,为东汉帝国的建立与崛起立下汗马功劳。耿恭的祖父耿况与其膝下六个儿子,全部成为东汉开国将领,他的六个儿子分别是:耿弇、耿舒、耿国、耿广、耿举、耿霸;其中耿弇更是成为东汉一代名将。

耿恭的父亲耿广英年早逝,他成为一个孤儿,但他继承父业,勤奋好学,耿氏家族的武士精神深深地植入他的体内,他为人慷慨有义气,志向高远,足智多谋,不辱没先人的荣誉,史书中称他有“将帅之才”。

在打击匈奴之役中,耿氏家族居功甚伟,除了耿恭之外,他的堂弟耿秉(耿国之子)乃是汉军的灵魂人物,耿忠嗣(耿弇之子)、耿夔(耿国之子,耿秉之弟)都参加了西征军团与匈奴的天山之战,战功卓著。

此时,耿恭以数百人守金蒲城,面对匈奴两万骑兵,形势十分严峻,耿恭要以自己有死无生的武士精神,来捍卫家族的荣誉与大汉帝国的声威!

匈奴人将金蒲城团团围住,战马扬起滚滚飞尘。

耿恭将城内的百姓动员起来,加入保卫城池的后勤队伍中,显然,以区区数百人要击退数万匈奴人是不可能的,除了要斗勇之外,还要斗智,必须要充分运用心理战术,挫伤匈奴人进攻的锐气。可是要怎么办呢?

足智多谋的耿恭不知用什么方法,研制出一种毒药,他命令士兵们将这种毒药涂抹在箭簇上,这并不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但是一旦被射伤后,毒药便会在人的皮肤上发生化学反应,中箭的伤口会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似乎皮肤上的血液在火焰上烧烤得沸腾,继而伤口溃烂,令人痛苦无比。这是否是一种化学武器呢?

耿恭站在城头上,冲着匈奴人大喊道:“你们可得当心,我们汉家神箭威力巨大无比,只要中箭者必有怪异的反应!”

匈奴左鹿蠡王听罢哂然一笑:以我千军万马,踏平金蒲城有如探囊取物罢了,何惧你什么汉家神箭?

对金蒲城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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